50四十九回

50四十九回

黨藍這會兒也顧不上蘇荷了,她的心情被蘇荷還糟,跟蘇荷分開以後,在路上瞎開了一陣,不知不覺就開到她跟紅旗住的小區。

還記得小區剛建成的時候,紅旗拉着她過來選房,那時候她比紅旗還要興奮,大約小孩子都有一種離開家**生活的欲,望,即使黨家很大,給了她跟紅旗完全**的空間,但跟真正**是兩回事。

她跟所有小孩子一樣,嚮往着**,期待着從家裏搬出來為所欲為,但即使那個時候,她也沒想過自己生活,她想的是跟紅旗一起搬出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離不開紅旗了,從他在櫻花樹的枝椏上找到她,就離不開了。

他一點一滴充實她的生活,從小到大,黨藍不禁側頭看了眼小區,因為夠高檔,物業始終維持着小區的各項設施,以及樓體外沿的光鮮程度,莫一看去,真沒什麼歲月的痕迹,但仔細看的話就會看出,設計缺乏一些現代感,配套設施即使不斷更新換代,依舊受到了設計空間所限,跟現在新落成的高檔社區無法比擬,而且,房子也小。

當初他們來選房的時候,紅旗是說要買大的,可黨藍反對,大約因為小時候總是一個人在大房子裏待着,黨藍下意識排斥大空間,她覺得不像家,不夠溫暖,她曾經無比羨慕那種三口之家。

幼稚園的時候,她曾應邀去一個小朋友家做客,小朋友是個男生,住的就是這種兩居室,小朋友一間,父母一間,然後廚房,衛生間,小小的客廳,裝下他們十幾個小朋友就塞得滿滿,但黨藍卻好羨慕。

從那時候起,她腦海里就生了根兒,跟紅旗選房時她執意要了這個小兩居,說實話,有點兒小,尤其以紅旗如今的身價,住在這個社區都有點兒過於平民化,但紅旗卻在這裏住了這麼多年。

黨藍還記得那天喝醉酒睜開眼的一瞬,她都以為回到了上高中那會兒,多少年過去了,這間房子彷彿毫無變化,哪怕最細微的變化都沒有,所有一切維持着她記憶中的摸樣,就好像時間定格。

沙發的顏色,頂棚的燈角落的綠植,以及床邊她興起時種的一小盆薄荷,方方正正的玻璃盆,還是紅旗陪着她在花鳥魚蟲市場逛了大半天才買到的。

上高中時,她挺不講理的,非常想當然,當時忘了怎麼想起種薄荷了,彷彿是看了一個電影還是電視劇的,裏面的主人公在窗檯種了一盆薄荷,用的就是這種方方正正的玻璃盆,窗外的陽光照進來,晶瑩剔透的盆上長着旺盛的薄荷那麼欣欣向榮,可她只負責出想法,紅旗才是動手的哪一個,買回來,弄營養液水,然後種好放在窗台上,她的任務就是每天放學回來看一看,有時候添點兒水,淘氣了,揪下來一片葉子聞一聞涼涼的薄荷香。

有時候,她複習的頭昏腦漲,紅旗會摘下兩片薄荷葉,黏在她太陽穴上,給她輕輕按摩,很舒服,這些事情不大,卻幻化成一個個瞬間在她記憶中凝聚,閃現,彷彿永遠也不會按下end的幻燈片,因為太多,因為生活一直在繼續。

黨藍忽然發現,原來自己跟紅旗竟然有這麼多記憶,而且這些記憶正在不停疊加,哥哥,愛人,紅旗在當了這麼多年哥哥之後,忽然不幹了,他要當她的男人。

黨藍閉上眼,眼前不由響起,紅旗那天晚上說的話:“這個哥哥我當了快二十年,膩了,如果你還想當妹妹抱歉我不想。”紅旗當時的臉色語氣那麼淡而冷,淡冷的令黨藍感到怕,具體怕什麼,她當時不大清楚,現在卻明白了,自己怕的是失去紅旗。

紅旗的立場相當鮮明,鮮明的近乎決絕,給她只有一個選擇,當他的女人,不然就一刀兩斷,他真做得出來,黨藍現在想起紅旗臨走的目光,仍覺害怕,他不會再寵她了,黨藍忽然覺得冤,覺得紅旗太不厚道了,當初他寵着她,也不是她強迫的,這會兒他說一刀兩斷,就一刀兩斷,說是給她選擇,根本就沒得選嗎,而且,連她想清楚的時間都不給,說走,提着包就走了,電話都不打一個,她甚至不知道他去哪兒了。

黨藍忍不住生氣,氣紅旗,氣自己,可氣了半天,也沒人搭理她,黨藍趴在方向盤上,不想上摟,樓上就她一個人,有什麼意思,可也不知道該去哪兒,沒了紅旗,她彷彿失去了最後的倚靠,她還能去哪兒。

手機響了一聲,黨藍幾乎立刻直起身來,拿過手機一看,頓時又蔫了,接了起來沒精打採的喊了聲:“爸。”

黨盛怎麼會聽不出女兒的語氣里的沮喪,黨盛暗嘆一口氣,這輩子就修下這麼一個丫頭,就這一個丫頭真能要了他的老命,老人常說,兒女就是前世的債,藍藍這個債一輩子都還不清,說不聰明吧,從小到大學什麼的都快,伶俐可愛的像個小天使。

說聰明吧,有時候卻有傻的出奇,明明身邊有個愛她如命的紅旗,非跟着葉瀟跑了,黨盛覺得自己夠開明了,當初覺察到紅旗對藍藍的意思時,跟妻子私下商量過了,最後決定,不干涉樂見其成。

從娶雲清那一刻起,黨盛就把紅旗當成了自己的兒子,可還是有些遺憾,紅旗畢竟是趙家的人,趙家也不是一般家庭,紅旗是趙家的長子孫,趙家那個固執的老爺子,不可能眼睜睜看着孫子給黨家當一輩子兒子,如果紅旗成了黨家的女婿又當別論了,他可以名正言順的把黨氏交在紅旗手裏,女婿是半子,更何況,紅旗還是雲清的孩子,也等於是自己的兒子,自己也能放心。

可藍藍這傻丫頭,就看上了葉瀟,黨盛也不是老腦筋,有什麼門當戶對的想法兒,也知道愛情是無法勉強,他一個中年男人都會被愛情擄獲,更何況藍藍,他就是替紅旗覺得冤,也着實不看好葉瀟。

他倒寧願葉瀟是個吃軟飯的窮小子,這樣容易處理,最怕的就是葉瀟這樣的,窮的有骨氣,能成大事,卻不能給藍藍幸福。

藍藍是他從小捧在手心裏的丫頭,知女莫若父,他不能眼睜睜看着女兒受苦,可這丫頭擰啊,認準一條道,非跑到黑不回頭,黨盛還想,這丫頭要是真跟那小子結了婚,受罪的時候在後頭呢,他就是進了棺材都不能閉眼,好在這丫頭還有點運氣,也虧了紅旗一守就是這麼多年,可到了這會兒,丫頭還迷迷糊糊的怎麼行,等回頭紅旗真跑了,後悔也沒用了。

黨藍叫了一聲爸,支吾半天才吐出兩個字:“紅旗……”卻又噎在嗓子眼兒,黨盛不禁又嘆了口氣,他這個丫頭跟別人衝著呢,一到紅旗這兒就瞻前顧後,一點兒利落勁兒都沒有,還得他這個老爹上陣指撥。

“藍藍,你趙爺爺病了,畢竟年紀太大,怕是挺不過去這一關,你也知道紅旗對他爺爺的感情跟他父親不同,這個時候,如果有個人在他身邊兒或許會好些,藍藍你要明白,紅旗也是人,他也有脆弱的時候。”“我現在就飛過去。”黨藍說出這句話,黨盛頗感欣慰,這丫頭還沒傻到底兒。或許這次是兩個孩子的轉機。

黨藍直接上樓,拿了自己的包直奔機場,乘最近一班飛機直飛C市,到了c市沒給紅旗打電話,趙爺爺每次住院都在軍總,她跟着紅旗來過幾次,可來了醫院卻撲了空。

黨藍從電梯下來,撥了紅旗的手機,一直沒人接,想去趙家,忽然想不起趙家在哪兒,十幾年沒去過趙家了,前兩年趙爺爺病了,她直接來的醫院,沒待多一會兒就回去了,那時候藍天正忙,現在才想起來,自己對紅旗的了解跟關心,恐怕還不及紅旗對自己的千分之一,這些年她理所當然的接受着,卻從來不知道付出,現在知道了會不會有點兒晚。

黨藍坐在醫院門口的花壇上,拿着手機又愧疚又茫然,她到C市的時候才五點,不知道在醫院外頭坐了幾個小時,天色漸漸黑下來,路邊的街燈亮了,然後開始下雨,不是大雨,是那種毛毛細雨,落在身上,連心都濕漉漉的。

她盯着手機,不停打,不停打,終於通了,卻佔線,她繼續打,終於打通了,手機那邊傳來紅旗的聲音:“藍藍……”

黨藍忽覺委屈:“紅旗你生氣了是不是,要不然怎麼不接我的電話?”

紅旗沒轍的嘆口氣:“藍藍我沒生氣,我手機忘車上了。”紅旗心裏想,自己怎麼可能跟她生氣,從那晚走了,這一路他都在後悔,後悔自己這麼逼,怕會不會適得其反,到時候小丫頭一咬牙真跟他一刀兩斷了,他怎麼辦,他真怕好容易找回來的丫頭,又給自己弄丟了。

回來以後才知道爺爺沒事,是接着病耍花招騙他回來,把他騙回來是想讓他相親,相親?這輩子他就認準藍藍一個丫頭了,相什麼親,害人害己的事他不幹,可老爺子也不好糊弄,這回親自壓着他去了,一折騰就是兩個多小時,好容易送老爺子回去,上了車才看見來電。

藍藍竟然打了這麼電話,急忙撥回去,佔線,好容易通了,聽到小丫頭的聲音,紅旗發現更想她了,恨不得生出翅膀立馬就飛回去:“藍藍我再待兩天就回去,這兩天你先回家住,在外頭沒人給你做飯,我不放心。”卻聽話筒里嘟囔了一句:“可我現在已經在C市了……”

作者有話要說:“不,不出來。”蘇荷往後縮了縮,心說當我傻啊,就看莫東煬臉黑的這樣兒,她出去能有好嗎,莫老爺字倒樂了,興緻盎然的瞧了瞧兒子,又瞧了瞧縮在自己身後的兒媳婦,要說無論從體力跟氣勢上,這丫頭都處於完全的弱勢,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選手,說句實話,老九要是真想拾掇這丫頭,只伸個小指頭都能把小丫頭戳癟了,可這丫頭嫁給老九這麼些日子,頭髮絲兒也沒見掉一根兒,這說明啥,說明老九心裏疼小媳婦兒,捨不得。想到這兒,老爺子心裏又有點不平衡起來,老九可是自己最偏向的兒子,可每次對他這個親爹大呼小叫蠻橫非常,怎麼一到小媳婦兒這兒就軟了,就算硬也是假硬,這小子不孝,不是他小媳婦兒跑回來,自己想見這個兒子真不容易呢,想到此,不禁起了壞心,湊到蘇荷耳邊嘀咕了幾句,蘇荷一開始直撥楞小腦袋,可後來想想也是,莫東煬這廝就是嘴裏說的狠,然後用語氣跟氣勢壓着她,什麼時候動過她一根汗毛了,就算知道自己暗戀唐一傑的時候,開頭狠,後來自己豁出去跟他一拚命,不也就不了了之了,綜上所述,莫東煬就是個紙老虎,沒什麼可怕的,更何況自己肚子裏還有塊肉保駕,怕他幹嘛,給自己做了足夠的心理建設后,小兔子挺肚子抬頭,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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纏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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