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偷窺狂
秦宣宣所供職的聚美設計公司是一家主營豪宅，寫字樓，樣板房，酒店設計等的室內設計公司，有時候也接一些門店展位設計。秦宣宣大學學的是設計，在設計部工作，還在試用期，不過設計部部門經理李雪對秦宣宣的能力還挺欣賞的，估計三個月試用期結束的時候，她能順利留下。
設計部，財務部和預算部在一個大辦公室，設計部人多，加上兩個在試用期的，總共有八個人，佔據了辦公室的一半，秦宣宣和方盼盼作為新人，自然是坐在靠門的辦公桌。
剛剛結束了一個項目，下午秦宣宣沒什麼事，就開始翻看一些經典的設計案例，想要多學習充實自己。剛剛看了不到一小時，門口忽然傳來一陣喧鬧聲。
秦宣宣剛抬頭，設計部的同事劉志揚就不耐煩地沖門口的人說道：“吵什麼吵什麼呢！”
劉志揚話音未落就呆住了，因為門口站着的人是總經理助理左安蕾。
“左助理，你們這是幹什麼啊？”劉志揚換上諂笑，視線瞥瞥左安蕾身後的幾個工人。
左安蕾是總經理莫如松的親外甥女，公司里沒人敢對她大小聲，仗着這層關係，她也傲慣了。但這一次，對於劉志揚的冒犯，她並沒有生氣，反而指着身後笑道：“看到沒有？這是明凱的杜總送來的盆栽。”
劉志揚吃驚道：“怎麼回事？”
別說劉志揚，聽到杜總這兩個人，秦宣宣也吃了一驚。又是杜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左安蕾臉上有一絲艷羨和愛慕，“杜總說今天有好事，明凱大廈和天宇大廈每個樓層都送了六個大盆栽，還特地派人來搬運擺放。”
“這杜總，可真夠財大氣粗的。”劉志揚感嘆道。
“可不是嘛。”方盼盼也嘖嘖稱奇。
唯有秦宣宣在聽到左安蕾的話后眉頭微蹙。有好事？杜慕言他今天不是出車禍了么，那能叫好事嗎？她覺得，她有點搞不懂有錢人的思維邏輯了。
盆栽就擺放在門口，就在秦宣宣和方盼盼的辦公桌后，工人將盆栽放好，稍微調整了一下，就離開了。
左安蕾多站了會兒，劉志揚就調笑道：“左助理，杜總還是單身吧？他就在隔壁大廈，我看你近水樓台，就收了他唄！”
“想要收了杜總的人多得是，我連他面也見不到，怎麼收啊。”左安蕾笑道。
“左助理，你這麼漂亮，到杜總面前晃個一圈，他的心啊，還不得被你抓住了？”
“劉志揚，做你的設計圖吧！”左安蕾笑罵，眼角眉梢都是抑制不住的喜意，她微微仰起頭，帶着高傲的表情，轉身離開了。
等左安蕾一走，劉志揚就收起了那諂媚的笑，嗤笑了一聲，坐了回去。
方盼盼和秦宣宣兩個小新人在那兩位前輩面前自然不敢多嘴，等他們沒注意自己了，方盼盼才對秦宣宣使了個眼色，小聲道：“秦宣宣，你說劉志揚怎麼就那麼愛拍馬屁呢？他也不怕哪天拍到馬腿上了。”
秦宣宣笑了笑，沒接話，等方盼盼回去做自己的事，她才轉身看了那盆栽一眼，眼底閃過一絲疑惑。
同一時間，明凱大廈十八樓，明凱集團總裁辦公室。
李賽敲了敲門，聽到裏面應了一聲，他便推門走了進去，將手上的一台筆記本放在了杜慕言面前的辦公桌上。
“杜總，事情都辦好了。”李賽恭敬道。
杜慕言懶洋洋地坐在旋轉椅上，頭上包着的紗布完全無損於他的英挺和冷厲，他瞥了那筆記本一眼，冷聲道：“很好，你可以出去了。”
“是，杜總！”李賽忙轉身離開，走出辦公室前，視線從落地窗前的一架望遠鏡上一閃而過。
兩天前，杜總忽然在辦公室里架設了一台望遠鏡，他雖然疑惑，但礙於杜總一向的冷麵威嚴，他沒敢多問。這兩天，他覺得杜總似乎有哪裏不一樣了，兩天前剛說過的事，如果不是他提醒，杜總會忘得一乾二淨。而中午時杜總讓他做的事和當時杜總表現出來的那溫柔的一面，簡直讓他跌破了眼鏡。以杜總的條件，就算要追求那位秦小姐，光明正大去追就是了，有幾個女人能不被他的英俊和身家所吸引？沒必要弄那些么蛾子吧？他弄不懂杜總現在的想法，但杜總交代的事，他不敢怠慢。比如說，以送盆栽的名義，在秦小姐的辦公室裝了個微型攝像頭。
李賽走出辦公室后，杜慕言深吸了口氣，彷彿信徒般虔誠地將眼前的筆記本打開。畫面上是秦宣宣的側影，那個他魂牽夢縈的女孩，正端坐在辦公桌前，低頭看着文件，圓潤的額頭，挺翹的鼻尖，紅潤的雙唇……他的視線極有耐心地從她的臉上一寸寸劃過，雙眸專註而深邃。
下午的時間過得很快，下班時間一到，秦宣宣就收拾了東西，跟還有工作要做的方盼盼告別。
“瞧你那心急的樣子，你家宋琦又來接你了吧？”在方盼盼的調侃聲中，秦宣宣臉色微紅，飛快地走出了辦公室。
才剛走到門口，秦宣宣的電話就響了起來。以為是宋琦打來的，秦宣宣看也沒看就接了起來，“親愛的，我馬上就下來了。”
手機那頭有兩秒的停頓，緊接着便響起了一個好聽的聲音，“秦小姐，是我，杜慕言。”
“杜、杜先生？”秦宣宣微微一驚，忙道，“不好意思，我以為是別人……你有什麼事嗎？”
“我是想告訴你，醫生檢查過後說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啊，這、這樣啊，那可真是太好了。”秦宣宣有些心虛地說，老實說，她幾乎將他給忘了，要說擔心，還真沒有。
“秦小姐……”
“杜先生，我約了人，怕他打電話過來，就先不跟你說了。謝謝你的那套衣服，你頭上有傷，也多注意休息吧。再見。”沒等杜慕言再說什麼，秦宣宣便開口截斷了他的話。
“……再見。”
秦宣宣掛斷電話，走進了電梯。手機上有一條短消息，是宋琦發來的，說他已經在樓下了。想到宋琦說今天要帶她去看電影，她就忍不住露出了甜蜜的笑容，剛剛的插曲完全被她忘在了腦後。
而隔壁的明凱大廈，不得已掛掉電話的杜慕言呆站了片刻，立刻飛快地走出了辦公室。
那一聲柔情蜜意的“親愛的”，讓他幾乎在那一瞬間飛到了天堂。在他重生前，他從沒有從他的宣宣那兒得到過這樣的溫言細語，只這三個字，差點讓他不顧一切地衝出去，將她緊緊抱住，將她禁錮起來，不讓別人看到她，再也不讓她離開他的視線。然而，他知道他不能這麼做。那些怨毒的仇恨的話語，他再也不想從她嘴裏聽到了，他希望她能像對待宋琦一樣對待他，就像通話結束前，那些關心的話語。
宋琦……對，宋琦！她現在要去見宋琦了！不，他要跟去，他要阻止他們……不，不行，他不能去！她好不容易對他有個不錯的印象了，他不能做多餘的事破壞！沒關係的，他們現在還只是剛交往的情侶，他們還沒有結婚，他有足夠的時間拆散他們……對！他不能驚慌，不能慌，還來得及，他還有機會……
杜慕言轉身想走回辦公室，然而，腳就像是被釘住了一樣，無法挪動。
半晌，他再度向外走去。
只是去看看而已。他告訴自己。他只是去看看，不會做什麼的。
杜慕言將另一輛秦宣宣沒看到過的車開出去的時候，秦宣宣正和宋琦在路邊說著話。將車子悄無聲息地停在二人不遠處，杜慕言望着宋琦的目光就像是噴着毒汁的眼鏡蛇看着獵物時的模樣。
那個他恨不得將之碎屍萬段的男人，正不要臉地攬住了宣宣的肩膀，將她往他的車上帶。
杜慕言的手握緊了方向盤，他真想踩下油門，把宋琦撞死，可旁邊就是秦宣宣，他怎麼捨得再讓她那麼恨他，恨到寧願跟他同歸於盡？
“你今天下班很早嘛，我還以為還要再等會兒呢。”宋琦坐進駕駛座，對副駕駛上的秦宣宣笑道。
秦宣宣拿着自己的包，手裏還提着個袋子，聞言把袋子放在座位前笑道：“你下次可以晚點來的。”
“我怎麼捨得你等我？”宋琦抬手，傾身過去將秦宣宣耳旁的頭髮別在耳後，視線落在她面前的袋子上，“這是什麼？你送我的禮物？”
“不是啦。”秦宣宣道，“中午有人把我衣服弄髒了，給我買了件新的，這是換下來的臟衣服。”
“男的還是女的？”宋琦隨口道。
秦宣宣反問，“有什麼區別嗎？”
宋琦一本正經道：“當然有區別。如果是男的，這絕對是拙劣的搭訕行為。”
“學長，你想多了。”秦宣宣瞪大眼反駁，下一秒腦中卻忽然閃過那個風度翩翩的杜慕言，不禁怔了怔。難道她真的沒自作多情，那果然是故意的？
“我的宣宣美人，你別低估了你的魅力。”宋琦探身過來，幫秦宣宣繫上安全帶，退回去前在她臉上用力親了一口。
“宋琦！”秦宣宣滿臉羞窘，也忘了剛才的疑惑。
這時，後方忽然傳來一聲不小的喇叭鳴叫，那麼近的距離，宋琦和秦宣宣都被嚇了一跳，紛紛回頭看去。
二人車后停着一輛車，但車裏並沒有人。
二人對視一眼，宋琦聳聳肩，也沒在意，一邊啟動車子，一邊繼續着剛才的話題，“宣宣，我說了，別小看你自己。我這個柳下惠都把持不住，更不用說普通人了。坐穩了，我們走！”
秦宣宣故作嗔怪地轉頭看向窗外，嘴角帶着抹甜蜜的笑。宋琦是她的初戀，雖說並不是每一段的戀愛都能修成正果，但她有一種感覺，她和宋琦會走得很長久。
前方的車子漸行漸遠，好一會兒杜慕言才直起身。
剛才，看到宋琦親了秦宣宣一下，他沒能控制住一拳打在了方向盤上，碰到了喇叭，只得在他們看過來前彎腰藏了起來。
他不知道，要是繼續跟着他們，他還會失控多少次，他最好現在就掉頭離開。然而，他控制不住自己，他要跟着他們……他必須跟着他們！
杜慕言臉色微沉，手微微顫抖着轉動車鑰匙，遠遠地跟上了前方那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