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番外一

第83章 番外一

柳飄絮之前改到別人名下嫁到附近一個庄頭家,主人家並不是三江城的,所有庄頭頗有點天高皇帝遠的意味,柳飄絮嫁過去不說別的,吃穿不愁,比莊戶人家的日子好過很多。雖然只生了一個哥兒,好在生的哥兒長的好,深得爺爺大大的喜歡,在家裏的地位還是比較牢靠,不會被夫君在外的花花草草取而代之。

年成不好時,柳飄絮還能偷偷送些糧食回原家,瘟疫的時候,庄頭把大門緊鎖,也安然無恙的度過那兩年。危機出現在新皇登基后,莊子的主人好死不死就在新皇要清算的名單下,皮之不存毛焉附之,主人都不在了,這個莊子又豈能安然度之。莊子易主,莊子裏的奴僕都是罪奴,得歸到當地官府再做分配。

庄頭事先得了消息,把兒子一家都上報在瘟疫中死亡,按照流民算花價錢給兒子他們重新辦了戶籍,所有家財也給了大半給他,讓他們自己去過日子。

兒子雖然風流混賬些,對他爹和阿伢來說還是一個孝子,得了大把的錢財並沒有按照柳飄絮建議的去他原家的柳葉鄉買房子置地。只在一邊看着他爹和阿伢被拉到官府,等官府說有一批罪奴出賣,他才請人用錢把他爹和阿伢買回來。

這一家人再見面自然和樂融融,柳飄絮卻不太高興,畢竟這一落戶籍,一買罪奴,家底也用的差不多了,他們尋常也是不做事的,這離了莊子也不知道有什麼活路。再者他們知道現在再在三江城住下來如果被人舉報,一家子都得玩完,就決定全家搬遷到北方去。

背井離鄉柳飄絮不太願意,再加上本來以為可以當家作主了,爹和阿伢一回來,他又是個被使喚的命,而且省吃儉用和從前完全不一樣,柳飄絮受不了這個苦,又自怨自艾自己命苦。一路上這種不滿一直累積,直到他夫君半路上領回來一個夫郎,這種不滿到達巔峰,他偷了夫君的錢,自己一個人偷偷回柳葉鄉去了。

他不怕他們回去找他,回去找他也是兩敗俱傷的場面。

他們果然也沒有回去找他,或者說,他的離開是早有預料。除了他生的哥兒有點悶悶不樂外,其餘人還是照常往北方走。

“你阿伢這種人是可共富貴,不可共患難,你看他受不了苦就自己一個人走了,何嘗想過你一分一毫。”庄頭並不在孫子面前詆毀他阿伢,只是跟他說事實,讓他自己去想。十歲的哥兒自己會懂事了,再者這個哥兒從小就是被他大大帶着,和爺爺大大的感情深的很,庄頭自信這個孫子不會幫着他阿伢,還怪他們。

“爹對阿伢好一點,阿伢就不一定會走了,爹在外頭還有相好的,還要帶他回來,阿伢肯定氣不過。”哥兒從另外一條說,他阿伢做的不對,他爹也不是什麼好人。

他大大摸着他的頭說“這爺們和夫郎相處都是有學問的,你如今只旁觀着,看這個阿伢怎麼跟你爹相處,你再看看你爹有沒有變化,再想想從前你阿伢怎麼做的,你自己會明白的。好賴都是自己過的。”他兒子是風流,柳飄絮何嘗不是放縱他,如果他管了夫君,他兒子何嘗會這麼不給他臉面,把外頭的夫郎接回來。

庄頭年輕的時候也花花,還不是給他鎮壓住了。

他爹帶回來這個夫郎,姿色比不上柳飄絮,但人溫溫柔柔的,對一家子老少都很周到,一路上就沒閑過,不做事的時候也在繡花,貼補家用。他是個寡夫郎,原家不爭氣,死了夫君后就被君伢家賣了,這家兒子買了他,把他養在外頭。家裏出事後也給了他一點錢,讓他自己去找活路。

他想了想,還是把家財都揣在身上,遠遠的跟着他們上路了。他一個寡夫郎過的太辛苦的,沒有人庇佑,說不定什麼時候又被人賣了。雖然他和這家兒子是不正當的關係,但他對他還不錯,想着跟過去,以後繼續當個外室也不錯,他自己能養活自己,只要他偶爾來陪陪他就好。

被發現,被帶回來,然後他的夫郎一走了之,寡夫郎心頭狂跳,卻告誡自己平常心,平常心。行事周到卻不謙卑,不專權,對夫郎留下的哥兒也不過分討好,也從不對這家兒子說要轉正的事。如此相處,人心都是看得到。哥兒趴在他大大的膝蓋上,“光比對爺爺和大大的孝心,我阿伢就差的遠了。”有點哭腔的說,實在不想承認,兩個人比較,他阿伢實在比不過。

“好孫兒,你要真不喜歡他就不喜歡他,大大總會好好的把你養大,再送你出嫁的。”他大大摸着他的頭說,好在這個孫兒沒白疼。

一行人在北方一個小鎮上落腳下來,租了一個小院子,庄頭在官府羈押時,學了做豆腐,就帶著兒子做豆腐養家,寡夫郎就繡花,幫別人漿洗。哥兒十歲了,別的不會做,綉工還是了得,就跟着寡夫郎繡花賺錢。兩人處出感情來了,那夫郎懷孕的時候,還是哥兒第一個知道的,哥兒去跟大大說了,讓爹娶了他吧,以後就有小弟弟了。

這家兒子和寡夫郎成了親,夫郎懷孕期間,這家兒子本身就是花花腸子,加上手頭又鬆了,就又去外頭沾花惹草的,夫郎察覺到苗頭,就哭着對他說,“夫君還是休了我吧,我寧願夫君把我養做外室,外室不敢奢求夫君一心一意,只要夫君偶爾垂憐就開心不已。如今當了夫郎,才知道夫君在外頭有別人,這心裏有多難過。”

夫郎又哭又鬧的,加上肚子懷着孩子,這家兒子到底熄了心思,等八個月後夫郎生下一個小子,他驚喜若狂,日後自然是被管的服服帖帖不說。

哥兒看到他爹在娶了這個夫郎后居然沒有再外處處留情,有些驚訝也有些理所當然。原來男人不是天生花心不可改,原來男人是可以管教住的。這些年柳飄絮的臉在他記憶里已經漸漸模糊了,如今他們一家雖然沒有在莊子上過的舒服,但好歹已是良籍,出門也能抬頭挺胸。阿伢,他過的好嗎?他後悔過嗎?

柳飄絮回到柳葉鄉,說那家人被主人家叫道別處去了,他故土難離,就讓他脫了賤籍自己回來了。他兄弟的夫郎想說些什麼,他拿出一些銀錢,那夫郎就消聲了。柳飄絮自己回來,沒有想過在原家住一輩子,自然還是要再嫁的。只可惜他已不是當年年少美貌的哥兒,如今想嫁人,哪能找到稱心如意的。

就這麼一天拖一天的,原家的兄弟阿伢雖沒說趕他走,但話里話外的擠兌還是讓他心生煩憂,讓他隨便嫁人他也不願意,正左右為難時。柳成涵回來了,脫去了病容,挺拔俊朗,氣度非凡。人人都說他在北方賺了錢,柳飄絮偷偷看了他,心裏不是不後悔的。

當初那個給他提鞋都不配的柳含青,不,柳條兒,如今因着生活富裕,保養的好好的,人到中年也看不出來,生了四個孩子,身材也保持的沒有一絲贅肉。眉眼和睦,顯然和柳成涵的夫夫生活也很和諧。再看看已經榮華不在,夜守空閨的自己,這讓他怎麼不恨,柳成涵本該是他的夫郎。

他回到柳葉鄉,第一個不願意見的就是柳定珠,兩人從小比到大,中間他險勝一籌,現在卻是敗的一塌糊塗。第二個不願意見的就是柳條兒,只要見到他,他就會想到自己錯過的是一個怎樣優秀的夫君。

旁人都說柳成涵對柳條兒如何看重,柳飄絮卻不以為然,他自信自己對柳成涵是不一樣的。初戀情人總是難以忘懷的。柳成涵心軟又善良,只要讓他看到自己的苦楚,他不會管的。

於是他就在柳成涵路過的地方若有似無的用情深深的眼神看着他,雖然柳成涵看向他是狀似陌生的眼神,但他自信,等他給柳成涵足夠的梯子,他就會踩着下來的。

跳下水溝,被柳成涵救起都是他預料之中的,柳成涵果然對他有舊情,他明明知道自己會游水的,本來準備順杆子爬上的,柳成涵卻病倒了,這是意料之外。聽說病的很詭異,也許好不了了。

柳飄絮有些猶豫,如果柳成涵真的病好不了了,他去了不是還是要繼續守寡。還是他兄弟夫郎慫恿他說,“不管柳成涵如何,先去柳家住着,他家家大業大,養活一個你總算不得什麼事,好歹吃穿不愁。”

柳飄絮這才上門來,原想着周紅梅不喜與人爭執,柳條兒聽說也是個逆來順受的,他舍了臉皮總能以報恩的名義住下,哪想到柳含青心緒不平,一時暴怒,就用掃把把他趕出去了。

丟臉自然是有的,但是柳飄絮如今能忍常人不能忍的,心裏發狠道有朝一日我成了涵哥哥的夫郎,到時候再與你一一分說。

柳成涵清醒后,柳飄絮又上門來了,柳成涵懶洋洋的靠在床靠上,讓柳含青拿勺子一口一口的喂他吃藥,時到今日,苦藥也能被他當做兩人情意綿綿的載體。聽到外頭又傳來哭滴滴的聲音,柳含青沒好氣的瞪他一眼,“你的桃花又上門了,你說怎麼辦吧?”

“夫郎說怎麼辦就怎麼辦,我沒意見。”柳成涵笑說,“我覺得你之前用掃把掃出去的主意不錯,你覺得呢?”

這個應對還算合柳含青的心意,於是臉上又有了笑意,“還是要想個別的辦法,這一天一天上門的,煩都煩死了,怕的是他打的輿論主意,倒是別人真的以為你對他做了什麼,他才這樣死纏爛打。”

“等我再躺幾天,休息夠了就去處理這事。”柳成涵說。本來想讓元寶幫忙走一趟的,但是想想,讓兒子來管老子的爛桃花,有點不地道,還是自己去吧。

他也不去見柳飄絮,逕自去找了當初柳飄絮掛在他家名下出嫁的那家人,讓他們出面把柳飄絮嫁到遠方去。柳飄絮雖然夫家脫籍了,但他既然現在孤身回來了,他戶籍掛着的這戶人家可也是賤籍。柳成涵隨手扔出一點碎銀,那家人點頭哈腰一定把事辦好。

人有人道,鼠有鼠道,那家人去了一次柳家,兩日後,柳飄絮就不在柳葉鄉了,有人問他阿伢,他阿伢也只是僵着臉,“有人做媒,給飄絮說了個好人家,嫁過去了。”

那人又問怎麼都沒聽到動靜,他阿伢擺擺手,“又不是第一次嫁,不整那些么蛾子。”

柳含青好奇的問柳成涵他嫁到哪去了。柳成涵脫着他的衣服說,“你關心他嫁到哪去幹什麼,反正他這一輩子也回不來柳葉鄉。”病好就開葷,現在已經是習慣了。

“想當年你叫他什麼,飄絮弟弟,絮兒弟弟,絮兒?”柳含青突然有些好奇。

“不太記得了。”柳成涵說,“不如商量一下我叫你什麼,條兒,含青,青兒,心肝,寶貝,心肝寶貝兒……”

柳含青紅着臉瞪他,身下被他突然進入塞滿,雖說大腿自己有意識分的更開纏上他的腰,好讓兩人更貼合,嘴上還要嘟嚷,“好不知羞。”

“什麼是羞,是心肝寶貝兒,還是現在。”柳成涵笑着衝撞,看柳含青隨着他的衝撞上下晃動,眼睛不復清明,滿滿的倒影都是他。

“大郎——”柳含青伸手摟住他的肩膀,讓他低下頭來,好讓他吻住這張嘴,不要再說羞羞的話。

事後,兩人依偎在一起,柳成涵揉着他的腰,突然想到什麼就問,“含青,如果我不是我,這個身體還是這個身體,但是身體裏面的人卻換了一個,你還喜歡嗎?”

“嗯?”柳含青不解,雖然柳成涵總說些奇怪的話,這個話顯然已經奇怪出新境界了。

“沒什麼。”柳成涵看他疑惑的眼神,輕輕在他額頭印上一吻,越來越覺得這個本身的意識在消散前來見他根本不是為了感謝他,而是記恨他把日子過的太好,給他添堵來的。柳含青和本身不過是新婚見過一面,之後昏昏沉沉,就算短暫的清醒,兩人又能培養什麼感情。

他可還記得他當初睜開眼時,柳含青可怕他的很,現在兩人水□□融的狀態可都是他一點一滴的成果累積的。他有什麼不自信的呢?柳含青愛的必然是他這個人啊。

“不管身體,還是靈魂,我知道是你就好了。”柳含青說,靠在柳成涵胸口的位置,“過奈何橋的時候,我不喝孟婆湯,來世也會找到你。”

“嗯,我等你。”柳成涵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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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夫有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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