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塵埃落地
劉閣老見谷敏的樣子,看他懂得反省,還是有救的,當下也緩了語調,不再這般強勢,以一個長者的口吻勸說。
“我和你爹也是舊識了,實在不想看到你行差踏錯,你就算不替你自己着想,也得想想你爹兄及那些追隨你們谷家軍。”
谷敏一攤死水般的眼眸微起漣漪,微微掙扎了一下,才低低的說:“你讓我先把羽彤帶回去再說,好嗎?”
劉閣老失望的搖搖頭,“你還是不懂你錯在哪裏。”
谷敏剛毅的唇角緊抿成一條直線,抬起凌厲的眼,說:“別人不清楚,難道劉閣老也不知道嗎?微涼是徐府的嫡女,徐府落得今天這個田地,和我們將軍府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如今整個府坻就剩她一人了,我自幼和她就有婚約,難道我顧她、憐她,不對嗎?”
劉閣老揚聲,“你自是可以看在昔日的情分上照顧她,但是這得有底線!當初徐府的事情,雖然是大元帥親自揭發的,但若不是徐府做出這樣的事情,大元帥也不可能如此!谷徐兩府本就交好,大元帥和微涼的爹自幼更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可是大元帥在國之大義之前,能夠分得清楚是非黑白,而你,如今竟然為了這樣荒唐的理由,再三退讓,沒有底限,你真是愧當大元帥的兒子。”
谷敏剛毅的心就像被萬蟲啃噬一樣,一點一點的軟化,訥訥的張嘴,無力的反駁,“你不懂。”
劉閣老恨鐵不成鋼的說:“別說得自己像情聖一樣,誰沒有年輕過,誰又沒有喜歡過一個人!但是喜歡一個人該是美好的,而不是像你這樣!就拿我另一個孫女婿來說!言大郎算得上是你的舊識,你的兄弟了吧?你看看他是如何的,自從娶了我大孫女,不斷的努力向上,現在懂得看兵書,鑽研兵法,而他所有的努力不過是覺得羽琪美好,要努力做一個配得上她的人。”
“反觀你,你說你要待微涼好?她又值不值得?她爹做出這樣的事情,她卻不懂得反省,你也別急着否認,你說你不喜歡羽彤的性子,但最初你並不了解她,若不是微涼在中間搗鬼,你會在新婚夜置新娘於不顧嗎?”
谷敏眸光閃了閃,那個被他刻意遺忘的記憶自腦海里跑了出來,新婚當日,他口口聲聲說的是他欠羽彤的,這輩子給不了她要的感情,但卻會給她一個孩子,可是後來為什麼會變了?
“微涼若是真心待你,自然不可能如此逼迫你,再加上她的出身,自小所受的教育,哪裏會不明白你的為難,可是她是否體諒過,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劉閣老許多年沒有這樣訓斥過人了,一大段話說出來微微有些喘。
谷敏如柱子似的站在屋裏,腦海里閃現許多畫面,他已經記不得微涼笑時的模樣,腦海中唯一鮮明的就是倆人幼時。
微涼笑靨如花的站在樹下,仰着一張明媚的小臉問他,“七哥哥,我長大了嫁給你好不好?”
當時他也不過十多歲的少年,正是傲慢無理的時候,看着只到他胸口的小姑娘,帶着鄙視的說:“我才不要一個跟屁蟲當我的新娘子,而且你這小小的樣子,以後即不能陪我上戰場,又不能給我生孩子,娶你何用?”
微涼嘟着小嘴,不滿的說:“跟屁蟲也會長大的啊!我長大了要給七哥哥生很多很多的孩子,有像七哥哥的,有像我的,還有像我們的,你說好不好?”
谷敏不記得他當時是怎麼回答的了,只記得回去后就跟娘說了這事,而後就和徐府定了婚約。
“皇上的意思很明顯,難道我要看着她死嗎?這一次的確是我做錯了,我答應你,往後我會對羽彤好的,不會再薄待她。”
谷敏沉思了良久,仍然沒有放棄微涼。
畢竟是這麼多年的執念,微涼對她而言,不單單是青梅竹馬的未婚妻,更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是嗎?若我說我要主持中饋,我要微涼搬去莊上,我要你給我下跪認錯,你也同意嗎?”
劉羽彤一身嫩綠的衣裙站在大門口,腦袋微微上揚,一臉嬌縱的模樣。
劉閣老看到劉羽彤出來,瞬間一張臉都變綠了,喝斥:“誰准你出來的,給我滾回屋裏去。”
劉羽彤好不容易把人盼來了,怎麼可能輕易的回房,揚着腦袋,一臉傲然的說:“祖父,這婚姻是我的,難道我如今說句話都不可以嗎?”
劉閣老氣得不輕,望着二夫人的眼神恨不得吞了她。
二夫人微微縮了縮脖子,心裏頗覺得無辜,這次真的不是她叫羽彤出來的,而且她剛在一邊沒有說話,眼見閣老就要說服谷敏了,她再傻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把羽彤叫出來壞事。
“羽彤,你趕緊回去,這裏有你和你祖父就好了。”二夫人大步迎了上去,拉着羽彤的手就往外拖。
劉羽彤倔強的掙扎着說:“我不回去,我就留在這裏,又沒有什麼是我聽不得的。”
谷敏目光閃了閃,突然問:“是不是我答應了這三點要求,你就會和我回去?”
劉羽彤狐疑的看着谷敏,“你真的願意?”
谷敏長袍一撂,直接跪在劉羽彤的面前,仰面說:“這次的事情是我做錯了,還請夫人原諒,和我回府。”
劉羽彤嚇得往旁邊閃了下,緊張的問:“你幹嘛真的跪啊?”
谷敏陰陰的說:“這不是你要求的嗎?”
劉羽彤嘴角微微蠕動,一時無話。
劉閣老恨恨的看着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劉羽彤,撤手說:“我不管了,你們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
一個男人,今天就算妥協下跪了,若不是心甘情願,這個坎會在心裏記恨一輩子。更何況劉羽彤根本不聽他說,執意還要回將軍府。
在他看來,直接和離,是最簡單有效的辦法,對彼此都好。
皇上仍然打算重用谷敏,谷敏只要安撫好劉府,不到萬不得一的地步,皇上不會動谷敏心尖上的人。
劉羽彤看着劉閣老自她面前離開,這才緊張得想去抓他的衣袖,“祖父……”
劉閣老甩甩袖子就走了,事情到了這步,他又能如何,劉府姑娘逼得堂堂大將軍下跪了,若是還不肯跟他回去,莫說谷敏不會同意,就是谷家軍,魏國百姓都不會同意。
畢竟谷敏在處理這件感情事上面再不理智,仍然是許多人心中頂天立地的大英雄,他們又怎麼願意看到英雄受辱。
到時候莫說別的,光唾沫就能淹了劉府,而本來有理的劉府,也變得無理。
谷敏起身說:“既然答應了你,我就會做到,你什麼時候和我回將軍府?”
劉羽彤收回目光,落在谷敏身上,半信半疑的問:“你真的會把微涼送到山莊上去嗎?”
“會!”谷敏目光微閃,並沒有說他自己到時候會在哪裏。
劉羽彤挑挑眉,眼裏閃過一抹喜色,說:“我要一個兒子,在微涼之前。”
谷敏沉默了一下,沒多掙扎,便同意了。
畢竟最初他也是這樣想的。
劉羽彤喜形於色,輕咳一下,說:“既然你這樣有誠意,等過幾天我就跟你回府。”
谷敏問:“為什麼不是今天?”
劉羽彤理所當然的說:“我好不容易回國都一次,自然要在爹娘面前承歡膝下。”
她才不會說,她是覺得就這樣跟着回去太沒有面子。
即使谷敏答應了她的要求,也得拖上幾日才顯得矜持。
劉羽彤的理由用得正當,谷敏也沒有什麼可說的,只道:“我過幾天來接你!”
“好!”劉羽彤一臉喜色的回答。
谷敏微斂了眉眼,什麼都沒有交待就直接離開了劉府。
出了劉府,谷敏就去了皇宮,和皇上把情況說了說,大意是想先把微涼接回去,但是皇上沒有同意這事,只道等他把劉羽彤接回府後再來。
谷敏無奈只得出宮,打算這幾天不間斷的往劉府跑,爭取早日把劉羽彤接回將軍府。
這一日下來,所有盯着谷敏動作的人,都是一聲唏噓,覺得他為了微涼,真的是什麼都能夠捨棄。
淺淺也自清瀾嘴裏得了確切的信,她和其他府邸的女人不一樣,許多夫人得了這個消息都是羨慕微涼的,覺得一個女人,能夠被男人這樣珍視,該是怎樣的幸福。
只有淺淺微微皺眉,“若是敵國拿捏了微涼,谷敏是不是打算開門迎兵啊?”
清瀾眉眼閃了閃,說:“這個微涼留不得了。”
淺淺白了眼清瀾,“也別這樣說好嗎?我不照樣是你的軟肋啊!還不是活蹦亂跳的在你眼皮底下晃。”
清瀾不滿的反駁,“她怎麼能和你比。”
淺淺翹了翹嘴,“我們都是人,怎麼就不能比較?”
清瀾說:“你我同心,谷敏和微涼卻是異心。谷敏將微涼護在羽翼下的同時,也是將腹部最柔軟的地方展現在她的眼前。”
“噢?”淺淺好奇的挑挑眉,覺得清瀾這話裏有話。
清瀾說:“才得的消息,微涼的孩子雖然是被劉羽彤的葯弄沒了的,但是事先微涼是知道那些事情的,是她自己選擇了放棄那個孩子,用孩子來對付劉羽彤。”
淺淺厭惡的說:“不是吧?怎麼有這麼噁心的女人啊?再怎麼說,那個孩子也是她自己的骨肉啊!她怎麼就捨得?”
淺淺想不明白,天下怎麼會有這麼狠心的女人,都說沒有不疼孩子的爹娘,看樣子這話並不是在所有人的身上都通用的。
“就是這樣噁心!”清瀾冷冷的答道。
淺淺擰了擰眉,說:“谷敏當初怎麼沒有查出來啊?”
清瀾攤手,“怎麼沒有查出來?劉羽彤使人下的葯是不爭的事實,微涼只是在最初發現后沒有阻止,裝聾作啞的給她行了一個方便而已。”
淺淺咂巴了下嘴,覺得這個微涼也是一個奇葩,實在找不到詞語來形容她。
“劉羽彤和谷敏今天的事情,知道的人已經不少了,再加上劉羽彤故意散播消息,你看着吧,到時候所有人都該知道谷敏即將迎回劉羽彤,還要把微涼送到山莊去,到時候又會有一出好戲可以看。”清瀾眼底閃過厭煩。
當初他還頗欣賞谷敏,如今只覺得他做事太欠妥當。
若是要他向淺淺下跪,他願意,就算是平時倆人嬉戲,只為了哄她開心,他也願意一跪。
可是要他向另一個女子曲膝,他是怎麼也做不到的,大不了拼一個玉石俱焚,他就不信了,要救回自己所愛的女人,只有這種委曲求全的辦法。
清瀾這話說下,只不過過了一個晚上,翌日午時,宮裏有消息說,微涼沒了。
淺淺聽到這話時,正躺在貴妃榻上看書,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問道:“沒了是什麼意思?”
慎語上前回答說:“回主子的話,人沒了就是說人不在了,已經去了。”
淺淺一下彈坐起身,“你的意思是說微涼死了?怎麼好端端的會死了?”
慎語搖搖首說:“聽說是中毒沒的,具體細節奴婢也沒打聽出來,這事還是等王爺回府後再問他吧!”
淺淺咂巴了下嘴,說:“還等着看她鬧得天翻地覆呢!竟然就這樣悄然無聲的沒了?”
慎語說:“一點都不悄然無聲,據說,大將軍這會兒正在皇宮裏鬧着,要皇上給一個交待,據說微涼是喝了太醫開的葯沒有的,皇上為了力證清白,願意讓大將軍帶人去驗屍,只是結果很驚人,微涼中了慢性毒藥,且日子正好是自入宮那天開始。”
淺淺詫異的問:“這是說皇上被扣了一個屎盆子的意思嗎?”
慎語點點頭,“若是找不到真兇的話,這黑鍋怕就該皇上背了。”
淺淺抿抿嘴說:“這倒是,畢竟是在皇宮,皇上若是有心要保護一個人,又怎麼會讓人得手。”
慎語問:“主子的意思是說這事是皇上乾的嗎?”
淺淺搖搖首,說:“不會!你看皇上這段時間做的事情,要辦微涼的話,早就辦了,留着微涼也不過是為了賣谷敏一個好,畢竟微涼這樣一個妾氏,逼得閣老的親孫女連站的地方都沒有,皇上為了穩固兩家的勢力,弄死微涼是很正常的,不過他卻沒有。”
慎語一臉好奇的問:“不是皇上,那還有誰啊?”
淺淺若有所思的琢磨着,覺得這事鬧到這一步,皇上和谷敏是徹底離了心的,谷敏不會再全力效忠皇上,皇上也不敢再重用谷敏。
然,最終得益的人又是王府。
所以淺淺猜測,這當中是不是有王府的手筆,但這話她自然不可能貿然的和慎語說出來,要等清瀾回府,問過他了才知道。
這天,清瀾忙到很晚才回來。
淺淺也一直沒有睡,等着他的消息。
“還不睡?”清瀾回屋看着淺淺坐在床上瞪着一雙大眼望着她,當下掃去一身疲憊,神情都柔軟了許多。
淺淺抱着被子,歪着腦袋說:“等你回來說故事啊!”
清瀾眼底染了笑,寵溺的說:“別人生離死別的事情,對你而言就是一個故事而已。”
淺淺有些涼薄的說:“這沒有辦法啊!畢竟他們又不是我們關注的人,不管他們的生活是好是壞,在我們聽來就跟故意是一樣的。”
清瀾覺得淺淺言之有理,卻不急着說事,只道:“這故事有點長,三言兩語,我也說不清,我先去沐浴,你不困的話,就等我回來說,困的話就先睡,我明天早上再和你說。”
淺淺聳聳鼻子,“我都等了你這麼久了,自然是今晚就要聽到的,你快點去沐浴,我讓丫鬟做幾道菜端來,我們邊吃邊聊。”
“好!”清瀾拿了衣服出去。
淺淺也起身穿衣,並叫了丫鬟去小廚房裏弄些宵夜端來,等到清瀾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宵夜已經擺在桌上了。
淺淺把筷子遞給清瀾,並不急着催他,反倒是十分體貼的說:“你先吃點東西填飽肚子,今天忙了一天該累了吧?”
說罷,淺淺像一個小媳婦似的站在清瀾的後背替他捏着肩,清瀾眉眼微疏,眼底一片笑意。
“不累,我身體好。”清瀾說話的時候反手拍了拍擱在他肩上的小手,並說:“你別捏了,一會兒手該累了的。”
淺淺將小臉往前一探,將腦袋擱在清瀾的肩上,抱怨說:“君大公子,你不能這樣寵媳婦,不過是捏個肩膀而已,怎麼就會累了,你這樣會把我寵壞的。”
“寵壞才好!”清瀾反手一拉,淺淺跌坐在清瀾的腿上。
淺淺咧着小嘴,一串銀鈴的笑聲自她口中溢出,有點壞的說:“哼哼,等我變壞了,我就在你頭上作威作福了。”
清瀾挑了挑眉,“說得好像現在你沒有這樣似的。”
淺淺睨了眼清瀾,夾了一塊牛肉塞到他的嘴裏,並笑罵說:“真是吃東西都堵不上你的嘴。”
清瀾雙手摟着淺淺的纖腰,滿意的享受着淺淺的餵食,耳朵自然將不好聽的話去除了,嚼完嘴的里的牛肉,更是直接努努嘴說:“還要!”
淺淺嘴裏罵著,“你想得美。”
手下的筷子卻是準備的將菜夾住,喂到了清瀾的嘴裏。
倆人說笑鬧着,清瀾吃着的菜,又回餵了一半到淺淺的嘴裏,直到倆人都有六七分飽了,這才停止了打鬧。
叫來丫鬟將碟子都收了下去,泡了壺茶端來,倆人這才各坐一椅,談起今天發生的事情。
“微涼是自殺的!”清瀾上來就是這麼一句。
說這話時,淺淺正端着杯子準備喝茶,驚得一下將茶灑了,緊張的清瀾立馬接過杯子放在桌上,握着淺淺的手追問:“可有燙到?”
淺淺任由清瀾握着她的手憐惜的輕吹,面上一派不在意的說:“沒事,這是溫水,不燙手。”
清瀾看了看淺淺白皙的手指,的確沒有起泡,也沒有被燙紅,這才放心下來,重新給她沏了杯溫水。
“你說微涼是自殺的?怎麼可能?不是說中了慢性毒藥嗎?難道她自入宮了,就一直給自己喂毒?”淺淺詫異的追問。
清瀾說:“嗯!不過這事皇上和將軍都不知道。”
淺淺驚訝的問:“他們都不知道的事情,你怎麼知道的啊?”
“先前不是告訴你了,微涼的孩子是自己弄掉的嗎?這事我是從她親信嘴裏知道的,而這次的事情也是一樣的!那個丫鬟先一步被我抓到了,所以皇上和將軍沒人可問,自然不知道真相,而且沒有人證,就算皇上查到了真相,將軍也不會相信。”清瀾有點得意的口吻說道。
淺淺眨了眨眼說:“我還以為是王府派人下的毒?”
清瀾白了眼淺淺說:“我們王府還不至於要對一個女人下毒,不過是早一步得知了這事,沒有說出來罷了。”
淺淺贊同說:“每個人的路都是自己選的,她要尋死,我們也沒有道理攔着。只是這個女人究竟是什麼人啊?怎麼這麼恐怕啊?明明知道谷敏為她做了這麼多事情,竟然還一心想着尋死,難道她不知道,她這一死,不說在谷敏心上重重刻上一刀,就連谷敏的前程也會跟着毀了。”
清瀾說:“她就是知道才會這樣做!據微涼的丫鬟說,微涼這樣做就是為了報復谷敏。當年若不是大元帥向皇上告密,徐府上下也不至於被人抄家,然而大元帥已經戰死沙場,微涼便把這筆帳算到了谷敏的頭上。”
淺淺一臉古怪的說:“這個女人是神經吧?小時候是不是腦袋被門縫夾過了,一直沒治癒啊!不說徐府落到這個田地是他們咎由自取,就是元帥的選擇也是對的,難道眼睜睜的看着徐府私通外敵,侵略自己國家嗎?”
清瀾摸摸淺淺的頭,說:“不是所有女人都和你一樣深明大義的。”
淺淺斜着眼,不滿的說:“我怎麼覺得你這時候說這些話,有點怪怪的呢?”
“哪有?”清瀾眼帶笑意的收回手。
淺淺嬌嗔一眼,說:“總覺得你不安好心,不是真心的誇獎我。”
清瀾失笑,“你想太多了。”
淺淺上下打量了一眼努力做着真誠表情的清瀾,而後鼻子一哼,說:“算了,先暫時相信你吧!”
清瀾摟過淺淺,抱着她往床榻邊走去,並說:“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們也該休息了,谷敏的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淺淺微微掙扎了一下,說:“不是吧?就這樣告一段落了嗎?微涼死了,谷敏沒有找皇上要一個答案嗎?”
清瀾聳聳肩,說:“要答案有用嗎?又不是皇上做的,皇上也不可能承認啊!而且今天皇上已經罷了谷敏的官職,讓他暫時在將軍府里靜休。”
淺淺眼神亮亮的說:“皇上是要冷藏谷敏的意思嗎?”
清瀾嘴角微揚,帶了些許笑意的反問:“鬧到這一步,這對君臣,難道還能彼此信任,互相合作嗎?”
“這倒也是!”淺淺樂呵呵的說:“真好!皇上身邊都沒有可用的人了,就跟秋後的螞蚱一樣,他若是再敢瞎蹦躂,我們就弄死他。”
清瀾說:“不是還有蘇祈嗎?”
淺淺微微皺眉,有點抗拒的說:“蘇祈才掌權,手裏也沒有多少勢力是真正歸順他的,應該不至於是威脅吧!而且他這些天不是沉浸在新婚當中嗎?不是請了幾天婚假在府里陪婉婉嗎?”
“他表面在休婚假,暗地裏已經接手君紫胤的勢力,包括先前的龍吟教。”清瀾一下拆穿了淺淺鴕鳥的想法。
淺淺悶悶的‘噢’了一聲說:“時間不早了,我們睡吧!”
清瀾不置可否的替倆人拉好薄毯。
蘇祈目前除了在努力收攏君紫胤以前的勢力,的確什麼都沒有干,只是說他看在淺淺的份上,沒有阻止而已,但願蘇祈對得起淺淺和婉婉這份情誼。
如此又過了幾日,谷敏天天在將軍府賣醉的消息不斷的流出,劉羽彤多次上前都被拒,且一紙和離書,早就已經送到了劉府,只是劉羽彤不願意接受罷了。
但事實上,他們倆人已經不存在婚姻關係了。
這個時代就是如此不公平,一段婚姻的維繫,全憑男人的一句話。
可人都是喜新厭舊的,就是看熱鬧也是如此,劉羽彤鬧了數天,將軍府閉門謝客,久而久之,也就沒有人關注將軍府的消息了,再加上國都新鮮事情不斷,很快就有旁的事情將這事取而代之。
再加上八月一到,代表三年一次的科舉就要來臨了,皇上有意在這次科舉當中選拔一些人才,讓朝廷注入新鮮的血液。
皇上的用意十分的明顯,就是要培養自己人,一些皇派這時候趁機都鼓勵自家孩子下場應試,一時間國都湧起了科舉熱。
董太傅府里,淺淺一身素身羅裙,笑吟吟的望着一派從容的子睿說:“看樣子挺有把握的啊!”
子睿自信的說:“畢竟努力了這麼多天,若還一點把握都沒有,也實在是對不起恩師的栽培。”
董爭妍溫柔的說:“凡事儘力無愧於心就好,成績並不是祖父最看重的。”
“對啊!反正大嫂怎麼樣都會嫁給你的!”輕靈賊兮兮的笑說。
自上次淺淺牽線,讓她們這對姑嫂見過一面后,兩人倒是一見如故,瞬間就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董爭妍進退有度,輕靈有意攀交,兩人都抱着友好和平的想法相交,不想讓夾在中間的子睿未來難做,自然就輕易的談到了一起。
“輕靈!”董爭妍面染桃紅,嗔怪的瞪了下一眼輕靈。
輕靈得意的笑了笑,斂容帶了幾分認真的說:“大嫂說得對,你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凡事儘力而為就好了,再說娘想看到的只是我們兄妹過得好而已,其他的一些虛名,娘一直就不在意。”
子睿拍拍輕靈的頭說:“大哥心裏有數,你就別瞎操心了,倒是你自己是怎麼回事?我聽言陸說你看上了言二,還把他逼得不敢回國都?”
輕靈狠狠跺了下腳,罵說:“言陸這個嘴上沒栓的傢伙。”
子睿挑挑眉,“真有這回事嗎?”
輕靈小臉一抬,認真的說:“沒錯!我是喜歡言二,想嫁給他!”
子睿嘀咕說:“竟然是言二?”
淺淺在一邊好笑的插話問:“是不是很玄幻,她當初跟我說時,我也嚇了一跳,從來就沒把這兩個人想到一塊過。”
子睿哭笑不得的看淺淺一臉興奮的樣子,說:“言二不錯,也值得託付終身,不過你這把他嚇得不敢回國都是不是誇張了一點,若是他不喜歡你的話,就不要勉強。”
輕靈輕呸了聲,“胡說!言二哪裏不喜歡我了,我哪裏不讓他喜歡了,他就是自卑不敢承認而已,你看着吧!總有一天,他會求我嫁給她的,反正我現在還小,還有的是時間。”
子睿摸摸鼻子,對淺淺說:“我妹妹這個性子可是跟你學的,你得負責啊!”
淺淺詫異的張嘴,“不可能咯!我都不是這樣的人。”
子睿目光帶笑的看着淺淺,也不說話,但一雙睿智的眼眸,卻是讓淺淺有種無所遁形的錯覺,無奈的說:“行了,你放心好了,我一向把輕靈當親妹妹看待,她的婚事,我自然不會輕視。”
子睿說:“多謝!”
他如今一心求學,再加上兄妹倆人年紀大了,又不住在一起,許多心裏話都沒有機會說。
若不是言陸來看他的時候,嘴漏說出他被輕靈拒絕的事情,他還不知道輕靈喜歡上了言二,已經到了考慮終身的年紀。
“謝什麼謝,輕靈也是我妹妹!”淺淺翻了翻白眼,罵了一句,說:“你還是顧着你自己一點,心思別太重了,小心爭妍不喜歡你了。”
董爭妍臉上的紅暈剛退下,又升了上來,一臉羞澀的說:“這關我什麼事。”
淺淺挑了挑眉,故意調戲的問:“難道你喜歡陰陰沉沉的男人嗎?”
董爭妍張了張嘴,下意識的望向子睿說:“但是子睿不是這樣的人啊!”
輕靈恍然大悟的說:“噢!大嫂在對大哥表白呢?大哥,你有沒有聽出來?”
子睿眼神劃過一抹羞澀,但看爭妍臉紅髮燙恨不得鑽地洞的樣子,他倒覺得不羞了,淡然的朝着輕靈一笑,附和的說:“我聽出來了。”
“你怎麼也和她們一起笑話我啊!我不和你們說話了。”爭妍不滿的跺跺腳,跑開了。
看着爭妍的背影,淺淺若有所思的說:“爭妍的性格比較單純,是一個好姑娘,你若是喜歡她的話,就好好珍惜。”
子睿斂容,說:“淺姐姐放心,我不是那種薄情無義的人,答應了太傅娶爭妍,就是真心拿她當妻子看待,斷不會做出無情無義的事情。”
“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你若是這樣的人,早先幾次我提出用王府的名義替你們兄妹討回公道,你早就該同意了才是。”淺淺倒不擔心子睿拿爭妍當跳板。
相交這麼幾年,子睿的為人,淺淺還是很清楚的。
更何況子睿若真需要跳板的話,王府這塊跳板,比起已經隱退了的太傅府要強太多了。
“行了,只幾天的時間了,我們也就不打擾你了,最後幾天自己好好放鬆一下,別天天鑽在書堆裏面,等考完了,我們再好好給你慶祝一番!不管怎麼說,你都記得我言淺淺把你當弟弟看待,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淺淺拍着子睿的肩,有些煽情的說道。
子睿不買賬的說:“淺姐姐,你真不適合說這些話!”
“去……”淺淺嗔怪的瞪了一眼,而後笑開了顏,閑話了幾句,就拉着輕靈離開了太傅府。
后又將輕靈送回了女子坊,淺淺這才回到王府。
接下來幾日,淺淺雖說讓子睿不要太用功了,但自己卻天天命下人送燉品過去,都是由宮嬤嬤親手做的一些葯膳,有強身健體的作用。
如此幾天,終於到了秋闈的日子。
淺淺和輕靈一早就來了太傅府,隨後趕來的還有子衍、言二、言陸等人,輕靈一看到言二,眼睛不圓了,怒說:“你回來了竟然不告訴我。”
言二有點結巴的說:“我昨天晚上才到,到的時候城門都關了,我一早才入的城。”
“哼,等會兒跟你算帳!”輕靈腦袋一扭,不看言二,轉而對子睿說:“大哥,你行的。”
子睿看了眼輕靈,又看了眼一臉緊張望着輕靈的言二,眼底劃過一抹輕笑,他對自己的感情事都十分遲鈍,更何況是別人的感情事。
他這會兒沒有看出言二是不是喜歡輕靈,只是看得出來,言二很緊張輕靈,也很怕她生氣不理他。
“嗯!等着我的好消息吧!”子睿自信滿滿的笑說。
董爭妍提着一個小背包站在子睿的後面,提醒說:“時間不早了,我們先過去。”
“對,不要耽誤了入場時間。”邱子衍附和。
一行人趕到考試地點,看着考官在大門前甚是嚴謹的查看各位考生所帶物品,而陸續間已經有不少考生入場了。
子睿接過董爭妍手裏的背袋說:“好了,我就不耽誤了,先入場了,你們都回去吧!”
淺淺說:“行!你自己在裏面好好的,出場的時候,我們再來接你。”
子睿笑說:“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而且考完了,我回去第一時間就是大睡一覺,還是等出榜了,我們再好好聚一聚。”
看子睿說得這麼有自信,淺淺也不再說些寬慰的話,只道:“行,都聽你的。”
子睿看了一眼董爭妍,這才和大家揮揮手,步入考場。
直到看不到子睿的身影了,淺淺幾人這才準備離開。
而邱子衍和言二雖然早就知道有董爭妍這個人,卻是第一次看到本人,先前都圍着子睿打轉,也沒有時間來得及介紹,這會兒才互相道了身份。
邱子衍感嘆的說:“這可是雙喜臨門的事情啊!”
淺淺若有所思的道了一句,“子衍,你比子睿還大一些,可有意中人?我去幫你提親,你們邱家就剩你一根獨苗了,你也得加緊腳步才行。”
邱子衍坦率的說:“我這個樣子哪有姑娘喜歡。”
淺淺瞪了眼,不高興的責備,“胡說什麼,你這麼優秀,想嫁給你的姑娘多了去,少說些自輕的話。”
邱子衍哭笑不得,也就淺淺覺得他好,其他的姑娘看到他這張鬼面,都嚇得腳都挪不動了,更加提嫁給他,為他生兒育女。
淺淺說:“你若是沒有意中人的話,這事就交給我來辦,你只要告訴我,你喜歡什麼樣的姑娘就行。”
邱子衍雖然知道大多姑娘接受不了他的容貌,但就像淺淺說的一樣,邱家就剩他一個人了,他從來沒有想過不娶。
“溫暖善良,不懼怕我這張臉的,侍候你的丫鬟若有自願的,是最好不過的。”他不知道那人是不是願意,也怕淺淺為了他逼迫那人,所以不敢直言。
“你是不是看上了誰?”淺淺眼睛發亮的問。
邱子衍目光一閃,躲避的說:“沒有!”
淺淺瞬間明白,都這樣了,哪裏還是沒有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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