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堂皇

第15章 堂皇

阿賢問:“皇孫打算怎麼做呢?”

阿賢眼中只有史皇孫一個皇孫,其他兩個皇孫都不是他的主子,他從來稱呼史皇孫都是“皇孫”二字。

這便是忠心耿耿的體現了。

史皇孫笑眯眯地道:“若是輕易幫助胖頭魚主動解了困,她更不害怕本皇孫了,要等到胖頭魚沒人可求之時,才知道靠着本皇孫這棵大樹的好處。”

忠心耿耿的阿賢的眼角抽了一抽,皇孫才多大,就自詡是一棵大樹了,那麼霍娘子該是什麼?一根肥藤么?

第二日,非沐休日,阿賢領了命,去了霍家,求見霍夫人。

霍綰君聽說阿賢來了,立即守在母親身邊,她以為史皇孫派阿賢來催債,瞪着一雙眼睛,不停地使眼色。

阿賢只當沒有瞧見,送上了史皇孫為小郎君備下的禮物,說是霍娘子前幾日去了太子府,送給史皇孫兩個喜蛋,這是史皇孫的回禮。

霍夫人連連讚歎,“太子真是有福氣,史良娣真是有福氣,史皇孫如此仁厚平和,將來也是大漢的福氣。”

霍綰君暗暗撇嘴,什麼仁厚平和,都是假象。

阿賢笑着道:“霍夫人不必掛在心上,冠軍侯是皇孫的表兄,霍夫人又對冠軍侯照顧良多,皇孫經常聽冠軍侯提起您,就記在了心裏,平時沒有機會,皇孫也是趁機表達對霍夫人照料表兄的謝意。”

霍夫人連連搖手,道:“真是羞慚,這些微不足道之事,虧嬗哥也放在心上,前冠軍侯馳騁疆場,揚我大漢聲威,就連我幼時是個閨閣小娘子,也經常感懷的夜不能寐,恨不能是個男兒,也能上陣殺敵,只可惜……冠軍侯就這麼一點骨肉,我又是嬗哥的嬸娘,怎麼能不多關照些呢?”

說這話的時候,霍夫人眉飛色舞,像是又想起了在閨閣中做小娘子時的夢想。

霍綰君默默地看着不說話。

阿賢愣了一愣,他從未想過,白胖軟糯的象江米飯糰的霍夫人,竟然曾有過這般的男兒之志。

臨別時,阿賢又提到:“霍夫人,皇孫不知道從哪裏得了消息,您的親弟弟像是被您的庶長兄告入了郡府,說……”

“什麼?”

阿賢看着這一對震驚的母女,霍夫人面上帶着震驚和傷痛,隱隱有些悲涼之意,霍綰君則將手中的核桃捏成了渣渣。

縮了縮脖子,阿賢就告退了,回去之後對史皇孫道:“皇孫,那個霍娘子真是個厲害角色,輕輕一捏手中的核桃,立即就將它化成了粉塵。皇孫以後還是不要沒事老招惹她的好。”

想起兩次被霍綰君弄的難堪的經歷,劉進也有些惶惶,道:“……所以要恩威並施了……”

等到霍光回來,霍夫人已經哭過一場,她就只有這麼個親弟弟,母親當年拚死為東閭家生了個嫡子,身體也敗壞了,什麼都做不了。弟弟難道不應該被捧在手心裏珍愛嗎?為什麼要得到這樣的欺辱。

“……大人,求您為弟弟想想辦法……”霍夫人哭訴,希望夫君能夠給她依靠。

一旁的霍綰君輕輕地將小手捏成了拳頭,前世,她就沒有見過這個舅舅,想來是那個庶長舅得了手,舅舅背着這樣的臟名聲死了。

前世母親又氣又急,難產死了,弟弟也沒有保住,那個時候東閭家也亂成了一團,再後來就是父親堅持要將小顯扶正,因為小顯是滕妾,名義上還是東閭家的人,父親曾經專門和東閭家主商談此事。

後來東閭家主同意小顯代替母親成為東閭家與霍家聯姻,只是小顯身份低微,不能姓東閭,父親便讓小顯入了霍家的族譜,跟着他姓了霍。

現在到回來看,庶舅舅這個時候發難,是早有預謀還是事有湊巧?

霍光一臉正色地道:“夫人,您也是世家大族出來的女兒,怎麼能夠不守禮呢?小舅子性子疏狂,動不動就七情上面,難免不會因為岳丈不喜他而買醉解愁,若是真的因此和岳丈的侍婢有私,觸犯了孝道,我為他辯護,不也一樣會為眾人不齒?大舅子將其告到郡中,也是按照禮法來做事,我又有什麼辦法阻攔呢?我雖然身為奉車都尉,在皇上身邊侍奉,但一直牢記着自己的職責,並不敢多言,更不用說參與這樣的事情。”

說罷氣呼呼地一甩袖子,走了。

臨走時還丟下一句話:“希望以後再不要聽到夫人說這樣的話。”

霍綰君在一旁簡直要為父親鼓掌叫好,好一個冠冕堂皇的奉車都尉,若不是她的魂魄飄蕩了這麼些年,見識過父親為了□□,為了奪利,曾經算計過那麼多人,她真要為父親剛才的那一番表現所折服了。

若是小顯提出這些,只怕父親早就陪着一起哀愁,一起想辦法了吧。

霍夫人獃獃地坐在席上,愣怔不語。

霍綰君看着已經醒了,在玩着自個手指頭的小弟弟,輕輕地在他的小屁股上捏了捏,小弟弟“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霍夫人這才回過神,哄着弟弟,“不哭,不哭”

說著說著,便也跟着哭了起來。

霍綰君的眼睛也濕潤了,她想起了她的前世,也是這般的可憐無助。

小小的身影退了出去。

霍嬗從宮中回來,瞧見自家的門樓底下,縮着一個小小的胖乎乎的身影,不是堂妹又是那個?

“綰君,你怎麼在這裏?”霍嬗有些心疼,瞧着小堂妹的臉凍的有些發青,“怎麼一個人跑出來了,若是拐子瞧見你胖乎乎的,這麼可愛拐走了怎麼辦?”

霍綰君心道:“拐子都嫌棄我胖,賣不了好價錢呢。”

她除了找霍嬗,還真不知道該去找誰了。

霍嬗將她領進了冠軍侯府,奇怪地問:“你以前沒有和我這麼生疏的啊,我不在,你便連侯府的門都不進了么?我母親很喜歡你和嬸子呢。”

嘴唇凍的發木,入了有熱乎氣的屋子裏,霍綰君的臉和手就開始發癢。

“哥哥,我只是心裏有事,守在門口等你,總想着再等一會,你就回來了,若是你回來,沒瞧見我在等你,豈不是白等了么?”霍綰君憨笑着解釋。

夏姬在一旁忍不住笑了,憨娘子的這點小心機,憨的有趣。

霍嬗無語地將手爐套好毛絨絨的罩子,塞給霍綰君捧着。

“哎呦呦,好冷啊,怎麼進了暖和地方還打寒顫呢,”霍綰君的鼻涕就流了下來。

一通兵荒馬亂。

霍嬗後來給劉進說:“瞧着小堂妹,真覺得心酸呢。”

胖頭魚怎麼就想不起來找本皇孫呢?到是霍嬗來求,劉進有些心塞,哼了一聲,道:“胖頭魚真笨,活該。”

不出劉進所料,霍嬗身邊沒什麼人可用,這些事情,他一個小孩子家也鬧不明白,霍光明確表態不會管這事,還扣上了一頂大帽子,叫做婦人干政,讓侄子也不要管。

霍嬗:“……”

劉進:“……”

沒文化真可怕。

這件事情若是被御史知道了,只怕又要表揚霍光為人剛正了吧,皇祖父最喜歡這樣的傻缺做這樣忠心不二的表演。

霍夫人帶着霍綰君趕回了東閭家,父親關閉門庭,任由她長跪不起,只是不見面。庶長兄說的話比起霍光還要光面堂皇些,畢竟讀了那麼多的儒家典籍,說了好多之乎者也。但中心含義便是一個,做了這樣的事情,便沒有資格再做東閭家的人了。

霍綰君陪着母親懨懨地回了家,看着母親愁眉不展,小弟弟也是哭鬧不止,霍綰君乾脆將小弟弟帶着乳母都搬到了自個的院子裏。

家裏沒有小顯惹是生非,霍綰君管起來自個和母親的院子,倒也有板有眼。

阿賢晚間問劉進:“皇孫,再不救霍娘子的舅舅,只怕救不了啦,那郡守聽說之後大怒,說這樣不孝*的畜生,可以直接動刑斬殺,誰也不能指責半分。”

劉進嘆了口氣,擺擺手道:“你去弄吧,弄的動靜越大越好。”

御史府的御史們還沒有將霍光的感人故事寫成奏章,呈現給皇帝閱覽的時候,東閭家的案情有了反轉。

一個妖妖調調的老嫗,看上去就不是從什麼正經地方出來的,鬆弛的皮膚,大大的眼袋,發黃的牙齒,走進了郡守府,說她知道一些東閭家的事情。

據說老嫗以前是歌姬,後來專門做人牙子,買了年輕聰慧的小娘子來,教導舞藝,再將她們送到達官貴人的府里。

老嫗自稱邯鄲賈長兒,達官顯貴府中的大奴都認得她,郡守讓家中的大奴去辯了一辯,的確如此。

老嫗年幼時認識一個叫做小嬌的歌姬,與東閭家主相戀,但是東閭家正在走下坡路,老家主希望兒子能夠重振家業,就想在聯姻上下功夫。

東閭家主不敢違背父親的旨意,但又捨不得這個歌姬,便在外面買了屋子,將歌姬養了起來做外室。

歌姬本是奴籍,當時正好是七國之亂,各地烽火連天,郡府和縣衙之中存下的戶籍大都被毀壞,東閭家主花了點錢,將歌姬報成了良民。

這件事情瞞着老家主,東閭家主後來又娶了門當戶對的妻子,外室在外面生了一兒一女,生兒子時,東閭家裏正好有一位良妾待產,便將這個孩子借這個機會送進了東閭家。

女兒一直養在外室身邊,後來歌姬死了,東閭家主才將這個女兒以侍女的身份,招進了東閭家。

老嫗信誓旦旦地說,她敢指着日頭髮誓,外室生的兒子便是東閭家的庶長子,而女兒跟着東閭家的嫡女做了奉車都尉的滕妾,育有三子,早夭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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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青梅小道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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