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疑陣

第66章 疑陣

福祿的意思很明顯,如若不是妙修媛自己找麻煩佩了挑戰馬神經的香料,就是有人在暗地裏做了手腳,想讓她有去無回。

皇帝知道雲露將將學會騎馬,縱然是天賦高超,碰到這樣的事不可能有應付的經驗,自然而然的忽略過第一個可能性,把目光對準了第二個。

他揮退福祿和那個噤若寒蟬的御馬監小太監,擺駕來到雲岫閣。

雲露正喝了壓驚安神的湯藥入睡,他便壓止了宮人的請安聲,到外殿着良辰、和樂下跪問話。

騎馬裝束本就簡便,雲露又是真心實意想練一番身手,不像別的后妃那樣以討好皇上為主,因此幾乎沒有佩戴任何釵環香囊,唯一管纏發的木簪,皇帝已經查過沒有問題,這就杜絕了香料飾物上做手腳的可能。

良辰把上面的內容道出,皇帝便陷入了沉思。

未過片刻,他把眼神放在和樂身上,笑着端茶后靠,姿勢不如方才端正謹然,懶聲道:“你們再仔細想想有沒有其它可疑的地方。如果你們都想不到,朕也懶得白花力氣把人揪出來。”

這話是說,她們身為貼身宮女都不出力,就真沒人可以幫她們主子了。

也確實有效,原先兩人大約是打着有皇上做主的想法,雖然也努力回想過,但顯然不像眼前這樣着急。如今換個思路再一想,她們不努力把線索找出來,那皇上本事再頂天,也沒法子順藤摸瓜呀!

這麼一急,真讓和樂想出個細節來。

她本就慣精這方面的事,良辰是逮着皇帝說的香料首飾去想,她卻聯想到了別處,細細揣摩之後方謹慎道:“皇上明鑒,主子籌備時,鄧良人曾將騎馬裝的袖口勾破,主子寬宏沒有見怪,她卻惶恐請求主子將衣裳讓她帶回去修補完整。主子想着,她做的那手套是連皇上都誇讚過的,修補之事合該得心應手,就應下了。”

和樂本不是多話的人,此時卻將前因後果說得尤其仔細。

如此,皇帝自然順着她的思維思考起來,恐怕是妙妙見不得自己誇別人,就想趁機見見那鄧良人的綉工手藝。這等小女兒的心思,他雖覺好笑,也能理解。

不然一般而言,宮妃對別人的防備心甚重,點心衣裳之類的東西,輕易不肯交付予不信任的人手上。平日見她也護得很嚴實,不是汪婕妤那等缺心眼兒的類型。

“奴婢斗膽請求皇上檢查那套騎馬裝。”和樂磕頭行了一回大禮。

後宮宮女不得隨意污衊主子,即便只是個九品良人亦是。所以她省略了自己的懷疑,直接提出要求,但這樣一來,大家都能明白她話里的意思。

是在懷疑鄧良人在衣裙上動了手腳。

皇帝下令去查,衣服袖口上果然有香料痕迹。再去查問鄧良人,結果從鄧良人那裏又扯出來一個姜良人,根據鄧良人的說法,其實她只是擔心因為此事惹怒妙修媛,所以才硬着頭皮接了活,她的女紅水準並不怎麼好。後來是姜良人見她苦惱,主動提出替她分憂解勞,所以袖口實乃姜良人所補。

但這套裝束都曾在她們二人手裏經過,所以她們兩人都有可疑之處。

接下來,這等九品妃嬪的問供之事,皇帝當然懶怠去管,指了福祿去,不拘形式只要結果。

這麼來去兩個時辰,雲露早便醒了。福祿過來稟明結論的時候,就見皇上坐在寢室窗欞前的軟榻上覽書,有滋有味的。妙修媛則半躺半倚在左邊的檀木架子床邊,正蹙眉看着有一碗安神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豪門驚夢3醉卧總裁懷

良辰遞了一碟子烏棗,隱隱勸道:“這一劑喝了就沒有了,主子忍一忍。您看,您午晌兒才說烏棗祛苦,皇上就讓人備了這樣,否則咱們還不知道您不喜歡蜜餞呢……”

雲露吃中藥的時候確實更喜歡配烏棗,算是現代帶過來的舊習慣。因為蜜餞太甜,一苦一甜衝撞起來口裏味道更難受,烏棗卻有一種說不上來的酒香甜味,恰好適宜。

皇帝還挺有心。

她眼兒往窗邊溜了溜,嘴角不覺翹了翹,將碗端來一氣兒喝了,捻來顆烏棗丟進嘴裏。

這一氣呵成的動作讓福祿看得咂舌,不喜歡的東西還能喝得這麼乾脆果斷,妙主子果然霸氣威武!

且這和宮裏別的女人一比吧,雖說不夠文雅秀氣,但她動作也不顯得粗魯,反有一種快意流暢的味道,怪不得皇上如今把她捧在手心裏。

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

與眾不同的才稀罕呢。

福祿心裏定了主意,忙不迭給兩人請了安,往皇上那邊一跪,高聲道:“啟稟皇上,奴才有事要奏。”

“輕聲。”

皇帝捻過一頁書冊,眼也沒看,腳尖卻正踢在他肩側。沒用多少力道,只作警醒,福祿呵呵笑了一聲,連忙把嗓門兒調小了,應了是。

看書的看書,吃棗的吃棗,室內一時皆靜。

過了半盞茶的時間,皇帝才將書卷擱到几上,施施然伸了個懶腰,笑往雲露那邊看去,正逮住她悄悄溜過來的眼睛。她把眼尾餘光兒俏收,耳尖漫上一點子粉粉的紅,只故作不知,繼續把烏棗捻在手指間。

只是心裏發怔,那棗兒半天也沒喂到嘴裏去。

皇帝忽地輕笑一聲,在她羞惱之前把視線轉到腳邊,問福祿:“誰有問題?”

“是姜良人。”

“哦,這個倒是沒什麼印象。”皇帝搜了一圈兒記憶,搖搖頭,“她謀害妙修媛沒有好處,背後必然還有別人。”

福祿臉上是恰到好處的諂媚和崇拜,“皇上明察秋毫!奴才也是想了好半天才想出這一節,於是又接着審她,這回難處就大了,奴才費了好半天工夫,十八般武藝樣樣兒使過,她才終於招了。”

皇帝似笑非笑的睇他一眼,“朕記着你的功。”

福祿臉皮厚,全沒不好意思,喜滋滋謝了恩,方才嚴肅痛心的道,話里還有些支吾遮掩:“姜良人她,指認了……錦昭容……”

按理,既然妙修媛無事,錦昭容這種懷有龍胎又有聖寵的妃嬪,他是不敢得罪的,回話找個小太監來替,事後錦昭容也清算不到他頭上。

但他服侍皇上三四年,切切實實地覺得皇上這回不是在糊弄人,而是動了真怒。興許是他還捨不得沒了這個新寵,又或者犯了舊脾氣,別人陷害得他偏要護住。

但他感覺今次他若然打馬虎眼兒,皇上那一把火就要燒到自己身上來了。

有了這細微的觀察和預感,他還是老老實實的跪在了這裏。只要皇上記着他的功,那錦昭容也不算什麼。且他琢磨着,按眼下這潛力勢頭,妙修媛也許是比錦昭容走得更遠的人物。我的總裁戀人

皇帝聽了先是一怔,然後皺起眉峰,“錦昭容?”

顯然有幾分懷疑。

畢竟錦昭容跟着他的時間比雲露要長久,他上次給她沒臉是猜到那件事即便不是她做的,也和她脫不開關係,否則單隻買通一個掃雪的宮人,如何保證她一定會滑到?他不耐煩她藉著腹中的孩子瞎鬧騰,才出言警告。

他其實對錦昭容還是有幾分了解,知道她不會輕易結仇。

而且自己剛警告過她,她對自己的話又一向言聽計從,就算當真不喜歡妙妙,也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動手。

他這會兒倒是更相信,是有人嫉恨妙妙得寵,又想就勢讓錦昭容腹中的龍胎失了聖心,想借姜良人這顆棋子一箭雙鵰。

“又是錦昭容?”

雲露輕輕地一聲疑惑傳進他耳朵里,他黑眸稍深,轉去看她。“什麼意思?”

“嗯……”雲露沒有移開目光,只是微歪着頭像是在理清思路,過了會兒才鄭重道,“臣妾不想為了避嫌增加皇上查證的難度,但是臣妾的話或許也不一定準確,具體還要皇上參詳定奪。”

皇帝面色好看了些,抬腳走到架子床旁,坐在她邊上,安撫地握住她的手道:“你說。”

“其實姜良人、鄧良人她們到雲岫閣作客,有人陪臣妾閑聊臣妾倒也歡迎,只是交情不深,還是有所防備。”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倒讓皇帝勾起嘴角,心裏頭鬆了松。

雲露不曾看見,只是繼續道:“後來依據臣妾自己觀察所得,鄧良人是不藏事的性子,有所想就會有所表現,為人倒也爽快大方。只是姜良人,雖是說來拜訪臣妾,卻常常孤身坐在一邊,默默聽着,臣妾打眼瞧着,便覺得她性子有些陰沉。”

其實姜良人雖靜,也有說話表現,看上去還算自然,只是被她誇張了三分。

“臣妾想,懷疑總歸只是懷疑,不能憑人的性子就斷定她對臣妾起了壞心思。但心裏又擔心,便想試探她一回。”

皇帝腦子裏莫名出現了一個畫面,小貓兒想玩絨絨球,又防備着它裏面藏了不好的東西,就偷偷地伸爪子去戳了一下,然後警惕地看着它,見半天沒反應,又小心地撓了撓,兩次三番后,就開心的玩兒了起來。

雲露這會兒倒是看見了他嘴角古怪的笑容,覺得有些不解,但很快就拋到了腦後,繼續說:“那回她看見皇上喝剩下的苦丁茶,便想探詢皇上的口味,臣妾故意誤導她,讓她以為皇上喜歡喝苦茶。沒過兩天就傳出錦昭容在用膳時惹怒皇上的事,臣妾不知道具體情況,卻覺得與臣妾的舉動有關係。再一探,發現姜良人和謝嬪有所來往,而那日,謝嬪曾去過月華宮。”

她嘻嘻笑了一下,手卻可憐巴巴地反攏住他的,唯恐他生氣。

畢竟關於皇上的喜好,真的假的最好都不要隨意透露。即便是普通人,也不喜歡自己被人摸透了心思,更何況是上位者。

不過延熙帝倒沒像她想像的那樣生氣,見她撒嬌不過挑了挑眉梢,覷着她,像是再說:過後再算。

雲露便放心了。

其實人不喜歡被看透,都是擔心自己不好的一面被透露出來,或者害怕被人抓住弱點。然而延熙帝此人雖然行事無賴,不拘一格,骨子裏卻有一種皇家特有的驕傲自信,內患一除,他對後宮的把持遊刃有餘,就不再擔那些無所謂的心。機甲護翼

因為怕被看穿就把自己裹在繭中乃弱者所為。

他深信縱使別人猜到了他的心思意圖,也妄想逃過他的掌控。

雲露再厲害也猜不到皇帝是那樣的心思,只是因為接下去的話,她表情變得有些凝重,頓了頓才道:“沒過多久,就傳出了姜良人得風寒症的消息,起初臣妾覺得過於湊巧,但見她沒過幾日就好了,就不曾妄下定論。”

皇帝對後宮的手段知之甚詳,這一串事情連起來,很快就想到是蘇裊裊用姜良人打探妙妙這邊的信息,緊跟着得到了錯誤的信息,從而遷怒姜良人,動了手腳。但很快她又起了別的心思要用到姜良人,或者單純的覺得這樣丟掉這顆棋子有些浪費,所以沒有除掉她。

然後就是利用姜良人來除掉妙妙……

如果沒有妙妙那一番試探確定了姜良人是她的人,那依自己的思路,恐怕還沒那麼容易猜到她在故布疑陣。

“大福子,你再去查,姜良人的風寒症與錦昭容有無關係。”皇帝找准了一個切入點,便斷然吩咐道。

“是!”

福祿領命退下。

那邊兒閑雜人等退了出去,這邊兒雲露猶自不放心,還要拉住他巴望着眼兒,軟軟地來一句:“我清楚你知道我和錦昭容一向不對付,但是這件事,你不能懷疑我是刻意在背後告小黑狀。”

作者有話要說:

福祿領命退下。

那邊兒閑雜人等退了出去,這邊兒雲露猶自不放心,還要拉住他巴望着眼兒,軟軟地來一句:“我清楚你知道我和錦昭容一向不對付,但是這件事,你不能懷疑我是刻意在背後告小黑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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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悠悠mua!(*╯3╰)mua!(*╯3╰)mua!(*╯3╰)!!!

謝謝薇薇mua!(*╯3╰),薇薇你肥來啦!

謝謝沫沫mua!(*╯3╰),我還在想昨天晚上沒看見你!

還有謝謝悠悠的補分大mua!(*╯3╰),這分補得忒有內容營養了!!!滿滿正能量窩好喜歡!!!!

阿奴,抱住撒潑打個滾兒!!!你來啦你來啦你來啦!

(驚嘆號用太多窩要喘口氣……)

→→這件事到底是誰做的呢誒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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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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