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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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蘇沫單獨找了舅舅,把從蓉邀她去公司上班的事說了。

鍾老闆聽了大為高興:“你在這裏越過越好,我面上才有光,才能同你爸媽有個交代,”並且囑咐她,“像從小姐這樣的人就是你命里的貴人,你要記住,以後但凡遇上這樣願意提攜你的,一定要珍惜這個緣分,把握機會,知道感恩。”

晚間,鍾老闆就在家裏宣佈了這個消息,蘇沫當然又表達了一下自己無法在廠里繼續幫忙的歉意。

舅媽笑道:“你不用想那麼多,你來之前我們也是這麼些活,你不做了還是這麼些,廠里的事沒多也沒少,所以你在不在不相干的,我們還能少發份薪水。你說是不是?”

鍾老闆忙接過話茬:“你舅媽不會說話,她的意思是讓你別擔心我們,好好做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舅媽嗔道:“就你會說話。”

蘇沫趕緊去從蓉那裏敲定了工作,考慮到今後的住宿問題,又回小工廠找到舅媽,問,既然不在這裏做事,能不能把以前包在工資里的住宿伙食費用逐月繳納。舅媽笑問:“你記錯了吧,我幾時收過你的伙食費用啦,你還不是和我們一同吃喝?”

蘇沫腦子轉了轉,忙道:“以前沒交,我現在會多交一些,要不白吃白喝多不好意思。”

舅媽笑笑:“一家人客氣什麼,你要交也可以,我們先幫你存着吧。”

蘇沫將這些瑣碎事一一安排妥當,勉強鬆了口氣,去公司上班前,又請舅舅一家到外面酒樓吃了飯。

本是滿心歡喜,可等到接觸新工作,才發現希望美好事實骨感,她上班的地方在辦公大樓後面的倉庫里,名曰倉庫調度,主要負責開單點貨,裝車交接等。

倉庫里已有□名員工,一個四十左右的工頭,一個年齡五十多的老者姓李,其餘的全是二十來歲的青年。

工頭看見蘇沫就起了嘀咕:“邪乎,怎麼招了個母的進來,全是力氣活,沒有女的繡花的地兒。”

旁邊一人小聲道:“好像是從經理介紹來的,是她們家親戚吧。”

工頭“哦”了一聲,盯着蘇沫瞄了幾眼,神色和悅些許。

剛開始,蘇沫無非做些測試返修產品的事,又或者填寫表單明細,不算辛苦。但是倉庫調度的活,工頭塞了另外的人跟着老李去做,理由是蘇沫對情況不熟。

跟着老李做調度的那人姓牛,據說是工頭的表侄兒還是什麼,以前開三叉車,自打轉了工種以後就處處表現出高人一等,在工友們跟前昂頭走路瞎指揮,沖人說話便齜着鼻孔,工友們看不慣,送他一個綽號:牛大鼻子。

牛大鼻子做事時常出錯,老李對他頗有怨言卻不敢明說,有幾天瞅他請假不在,就讓蘇沫過去幫忙。蘇沫認真心細記性好,點貨出單有條不紊,沒幾日就上了手,和老李搭檔默契。

工頭瞧在眼裏也不好多說,只在牛大鼻子來了后刺了他幾句,說:“你還弔兒郎當擺出個熊樣,人都把你的活做完了,你他媽就等着被人炒吧。”

那牛大鼻子挨了罵懷恨在心,一門心思想尋機報復。

一天,工頭差了蘇沫去倉庫角落裏清點手機庫存,蘇沫從清早忙到大中午,同事們三三兩兩去食堂吃飯,周圍越發沒個人影。

突然那牛大鼻子竄出來,猛地把她壓向身後的貨箱,蘇沫哪裏能防,駭然出聲。牛大鼻子捂住她的嘴:“我叫你能,你再能不也是個女的,”說著伸手往她身上使勁揉捏。

蘇沫嚇得要昏過去,只胡亂推打跟前的男人,反倒更激起對方的蠻力,一時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她羞惱交加,急得眼淚也流出來。

正是絕望的當口,身上的束縛似乎減輕了,有人說:“牛哥,你昏頭了,從姐的人你也敢動,讓她知道,你吃不了兜着走。”

牛大鼻子立時止住動作,片刻僵持后,才喘着粗氣從蘇沫身上爬起來,嚷嚷:“沒事,和她鬧着玩玩……”說完一溜煙就跑了。

蘇沫哆嗦着站起身,雙手仍護在胸前,她像是被人從河裏撈起來扔上岸的魚,撲騰無力,驚魂未定。適才說話的高個青年忙脫下外套披在她肩上,道:“這裏都是些粗人,以後小心點,不要單獨獃著,到了吃飯的點就跟着大部隊走。”

蘇沫點點頭,隔了好一會兒,才吐出幾個字:“小,小陳,謝謝……”

那青年略微笑一笑:“你放心,我會跟工頭講,牛大鼻子以後也不敢怎樣。”

下午工頭知道以後,當著大夥的面把侄兒狠狠訓斥一頓,揚言再犯就把事捅到上面開除他,末了又溫言安撫蘇沫,保證再無此事發生,希望小事化了。

蘇沫瞧着姓牛的那張臉就犯噁心,恨不得衝上去扇他幾巴掌,轉念又想,自己才進公司,若是事情鬧起來,會不會給從蓉惹麻煩?自己會不會丟飯碗?要是沒了工作,重回舅舅家的小工廠幾時才能熬出頭?何況才和家裏通過電話,換工作漲薪水的事父母都已知道,還打算以後能多寄些錢回去……她竟一時拿不定主意。

工頭瞧她似乎懦弱好說話,就連哄帶騙硬是把事情壓了下去。

而蘇沫身上還殘留着被人擰青的印記,有段時間只一瞧見五大三粗的男人就起雞皮疙瘩。她心裏怨憤難抑,思來想去,又想起從蓉。她打心底巴望着,從蓉能幫自己換個工種,只要不在這種男人扎堆的地方獃著,去哪兒都行。

那幾天從蓉正好出差,蘇沫只得處處提防,一是看見那姓牛的就繞路走,二來,寧願多費些力用液壓車把貨品拖到人多的地方放着,再慢慢清點。

到了吃飯的點,曾替她打抱不平的小陳就來找她,等上班了又不遠不近陪着。傍晚放工,年輕人終於按捺不住,邀她一起去看電影。

蘇沫當時一愣,雖早有察覺,卻毫無綺念,這會兒只一心賺錢養家,無暇分神,沒多想便婉言謝絕。

小陳很失望,說:“總有一天,你會答應我。”他並不勉強,白天上班仍對她多有照應。

蘇沫卻一天也捱不下去,趁着下班的點直接到辦公樓下面候着從蓉。

沒多久就見從蓉和幾位同時一道出來,光鮮雅緻的職業化打扮和蘇沫的無精打采形成強烈對比。蘇沫低着頭,上前客氣地打了聲招呼。從蓉沒理,仍只和同伴說話,正眼也沒瞧她。蘇沫只好提高聲音,喊了句“從經理”。

從蓉這才回頭,冷冷地問:“什麼事?”

蘇沫陪着笑:“不知道您有沒有時間,我想請您吃頓飯,表示感謝。”

從蓉面露一種誇張的驚訝:“謝我?謝我什麼?”

蘇沫說:“謝謝您給我介紹這份工作。”

從蓉像是這才想起來,輕描淡寫:“不必了,這種低級工種,只要你願意就能進來做的,我可沒使什麼力。再說我和你也不熟。”

蘇沫很尷尬。

周圍的人都瞧着她,神色不言而喻,就連倉庫的工頭也蹭過來湊熱鬧。蘇沫紅了臉,嚅囁着還想說什麼,從蓉已經轉身走了。

待人一散,工頭倒是笑着沖蘇沫點一點頭,什麼也沒說,慢悠悠地踱走了。

打這以後蘇沫在倉庫里的日子就不好過,男人做什麼,她就得做什麼,輕活再也輪不上,力氣小了還惹人嘲笑。蘇沫不肯求人,倔勁上來,只能逼着自己適應環境。日復一日,手變得粗糙,力氣漸長,嗓門也大了,還學會用千斤頂,開電叉車。

小陳總是用包含同情的眼光看着她,偶爾會過來幫她一把,也一同被人嘲笑,但他仍不退縮,這種友情像是昏暗裏的一抹曙光。

兩人漸漸相處多了,午休時聊會兒天,或一同去食堂吃飯,直到清泉在電話那頭脆生生地喊着“媽媽”,蘇沫握着手機,聽到女兒稚嫩的聲音,臉上也跟着漾開了笑。

小陳在旁邊低頭扒飯,等她收了線,問:“你真的有孩子?他們說你離過婚,這是真的?”他的神情甚是古怪。

蘇沫坦誠地笑笑:“我有個女兒,三歲……”

話音未落,那年輕人端起碗就走。

飯堂里,她遠遠聽見那伙男人湊到一桌粗聲調笑。有人嚷了句:“小陳,你怎麼就悶聲不響了?不想追那小娘們了?”

那笑容陽光的青年扔出一句話:“就一破鞋,你想追你追去,我不稀罕。”

作者有話要說:2011年五月二十七日首更

估計錯誤,下章回眸男才出場。這章雖然還沒換工作,但是出場的男人可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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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入浮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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