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missyou
“聽夏!”方海在接機處搖了手。
傅聽夏轉了個身朝着他走去,方海捶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道:“小子長帥了嘛!”
“我一向都很帥啊。”傅聽夏笑道。
方海哈哈大笑:“說得是。”
提過行禮,方海幫着傅聽夏把行禮放到車后廂問:“裏面都是些什麼,這麼重。”
“書。”
“你不是每年都寄很多書回來,害得魯教授一直都擔心你的獎學金夠不夠用。”
“還行。我開銷小。”
“你幸虧咬死了沒讓周院長他們來接,你不知道院長制了一條很長的橫副!”方海坐在車上揚了一下手勢,“歡迎歸國著名心臟學醫學博士傅聽夏光臨燕津指導。”
“那橫幅呢?”傅聽夏連忙問。
“機場沒掛成,掛醫院門口了。”方海失笑道。
傅聽夏有氣無力地嘆了口氣,方海咳嗽了一下問道:“季景天現在也在燕津呢,你師傅許一夫現在也在燕津。”
“我知道。”傅聽夏拉過保險帶。
“季景天沒看出來他跟醫院的誰關係親密,可是像他這樣的人保不準外面已經有了,就像當年要不是你們鬧掰了,我跟你這等關係都不知道你跟他是那等關係?”
傅聽夏微微低了一下頭然後看着窗外道:“只要是他自己的選擇就好。”
“那你打算跟他怎麼相處,現在又在一個醫院,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想找個機會先跟他談談。”
方海點頭道:“說得是,你們都分開五年了,又要從普通朋友開始了。”
傅聽夏心想,他就沒跟季景天做過普通朋友,直接從情人的二檔開始的。
“不過我在燕津一年算是見識了季景天的脾氣了,那跟許教授簡直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真不知道當年你怎麼受得了。你要是想跟他講和,最好有思想準備。”
“我知道,不過他的脾氣是不太好,其實也不太壞。”
方海看了他一眼道:“我基本不看好你能把他約出去,不過我替你觀察過了,我們院一共有四個人有私家汽車,早上八點是周院長,然後是魯教授,八點半是許願輕跟竇奔他們坐一輛車一起來的,最後一個八點三刻左右,那輛車就是季景天。到時,我們院的職工停車場靜悄悄的,會只有你們兩個。”
傅聽夏有點感動地道:“謝謝你了,方海。”
“有什麼好謝的,當初我問你跟季景天關係的時候,你也沒隱瞞就告訴我了。我知道你把我當朋友,你知道我雖然賣了你這麼多秘密,但不會真得做傷害朋友的事情。那我不要表現地像個真正的朋友嗎?”
傅聽夏輕笑了一下,兩人在四合院的門口停了下來,方海道:“房間已經替你收拾過了,咱們心內的人一起過來打掃的,魯教授還替你換了新的床褥。”
“教授他們還好嗎?”
“燕津最好過的人就要屬他了,連周院長也比不了,他不知道為什麼就搭上宏天醫療,他參股的那個廠子外包了人家好多活,發財發得都成款爺了。每周末都請我們全科室去吃烤全羊,雷打不動。”方海笑道,“把其它科室的人羨慕得只恨不得倒退回幾年前,投在我們心內的門下。”
傅聽夏笑着打開了四合院的門,發現院內好多地方都被修繕過了,尤其是樹下那個石桌,已經整治一新,不禁道:“你們也太客氣了,連房子都給我修好了,這些等我回弄就好了。”
“沒有啊,我們來的時候就修好,可能是許教授他們弄的吧。”方海說著就幫傅聽夏把東西拎進了房子。
方海可能想到傅聽夏坐了那麼長時間的飛機會有些疲憊,所以很快就走了,但其實傅聽夏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他閉上眼彷彿就能看見那些畫面,季景天壓着他,烏黑的濕發搭在他飽滿的額頭,水珠沿着他挺直鼻樑滑下,滴落到在傅聽夏的脖頸處。
“我愛你,聽夏。”他看着他的雙眼說道。
傅聽夏翻了個身,將頭埋在枕頭裏,新棉絮有股陽光的味道,有那麼一二分類似季景天身上的味道。
第二天早上,傅聽夏很早就起來了,在燕津醫院門外等到了八點半之後,才快步繞進了停車場。
他等了大約有一刻鐘,果然有一輛車子開進來了,速度很快,傅聽夏覺得自己的心也開始像奔馳的汽車一樣越跳越快。
車門打開了,季景天從車上下來了,黑色的便裝西服,白色的襯衣,襯着烏黑的短髮與挺直的雙眉,眉清目正,他已經徹底褪去了少年的稚氣,變得更加輪廓分明,完完全全跟傅聽夏的記憶重合了。
他手裏拿着咖啡杯,朝着傅聽夏走來。
傅聽夏覺得自己心跳得他都能聽得見聲音,他打好了很多腹稿,竟然在這一刻一句也派不上用場。
“景天,我……”
季景天跟沒看見他似的,快步從他身邊經過,只在心裏想:“你又長高了,聽夏。”
傅聽夏連一句話都沒說完整,季景天已經從他身邊走過了,傅聽夏低了一會兒頭,才輕地道:“我回來了。”
他慢慢轉回醫院前廳,方海已經在那裏探頭探腦,看見他過來,連忙湊過來小聲道:“看見季景天了?”
傅聽夏點了點頭,方海輕聲道:“這麼快……那就是他沒搭理你嘍,那怎麼辦?”
“等他氣消一點,再找機會吧。”
他們沒能說多少話,就有人迎出來了,周顧一馬當先握住了傅聽夏的手道:“聽夏,怎麼不多休息兩天。”
傅聽夏看了他一眼,心想:這不都是跟你商量好的嗎,他轉眼便看見了旁邊的記者鎂光燈閃了閃也就瞭然了。
他就算心情不愉快也不得不擠出愉快的笑容,好在周顧多少還是有點了解傅聽夏,沒真搞個什麼紅毯記者招待會什麼的,只是弄了全院的茶話會,顯得即親密又重視,還恰到好處地體現了一把燕津融洽的工作環境,與人文的領導藝術。
全院的醫師們都排着班去茶話會點了個卯,連許一夫都露面了,唯獨季景天沒到,這到了中午八卦就出來了。
“季醫師好像跟傅醫師是不是關係不好?”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們當年都是拜在許一夫門下的,你想啊,當年啊,心內是給心外打雜的呀,傅聽夏放着心外不呆,轉心內來,那不就是給季景天擠兌出來的嗎?”
“說得是啊,我去的茶話會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個杯子,傅醫師馬上伸手替我扶了一把,他一看就是那種知書達禮,不太會跟人爭的人,跟他比起來,季醫師好像就沒那麼好說話了,人也冷傲多了。”
“那當然,你要看季景天的背景。”
說閑話的人走了,隔着一邊洗飯盒的阿輕慢條斯理地道:“是啊,誰能想到一知書達禮的好學生愣是把一高冷的季景天整得二個月剩了十斤,差點沒看精神科醫師。”
旁邊的阿笨道:“景天自己就沒錯嗎?方連雲回來,他幹嘛不避嫌?”
“你這話講不講理啊,方連雲跟季景天從小一起長大的,人就算當不了情人,也總是哥們吧,憑什麼不讓人見面哪。”
阿笨嗤笑:“青梅竹馬,還初戀哪!方連雲是什麼人啊,他能叫傅聽夏嘔上二升血,還要把它咽回肚裏去。景天要是當初一心一意,他就不該跟方連雲有絲毫瓜葛,他為什麼裝得好像跟方連雲什麼事都沒發生過那樣,因為他不想跟方連雲撕破臉皮,他還留戀過去的那段感情,他就是心裏有動搖。聞君有兩意,與君雙決絕。我認為傅聽夏就是這意思,你想不明白,就給你夠夠的時間叫你想個明白,合則合,不合則散,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叫我,我也這麼干!”
阿輕抬起了頭道:“你怎麼站傅聽夏那邊?”
“我站公正的立場。”
“你站公正的立場已經夠奇怪了,可是你這話明明就是偏着傅聽夏。”阿輕指着他道,“啊,我說呢,我以前就覺得納悶,你一麻醉師幹嘛總是來看一心內醫師動手術,你該不是……”
阿笨急了,反指着阿輕道:“你為了拉公正人士下水,居然連這種齷齪的髒水都敢往我身上潑!”
“你們倆吵夠了吧!”突然有人冷冷地插了句嘴。
阿輕跟阿笨見季景天陰沉着臉站一邊,兩人都嚇了一跳,阿輕乾笑了一聲道:“那個,景天……”
季景天從來不在食堂吃飯,今天不知道為什麼破天荒會在食堂里吃飯,大概是不想在隔壁的飯店碰上招待傅聽夏的那幫人。
阿輕頓時覺得牙都酸,季景天把飯盒丟進了垃圾桶,轉身就走了,阿笨在背後無力地舉着手道:“景,景天,你聽我解釋……”
吃過了飯,傅聽夏好不容易擺脫了人,在樓道上轉了一圈,朝着三樓的心外科走去。
“許教授在這間辦公室嗎?”傅聽夏敲了敲門。
房裏是個小實習醫師,看見傅聽夏立即雙眼都放出了光,道:“你是傅醫師吧?”
“啊,對。”
“我姓木,叫木逢春,京都醫大的,其實我跟你是一個入學考試試場的。”木逢春伸出了手道。
“哦,是嗎?”傅聽夏笑着跟他握了握手,然後看了一眼辦公室,突然就看見了窗台上有很多盆粉色的肉球,就走過去拿上一盆笑道:“你們科室的人都喜歡種這個呀,我以前……也有一盆。”
木逢春還沒說話呢,季景天走了進來,他也不看傅聽夏,只拿起桌面上的病歷翻了翻冷冷地道:“木逢春,我讓你抄寫病歷,你就只會抄寫病歷了嗎?連辦公室的門也不用看了,是嗎?”
說完他拿着病歷轉身又走了,木逢春走到傅聽夏的跟前,從他的手裏將那盆粉色肉球拿了過來道:“對不起啊,這些肉球……都是季醫師的,他說誰也不送,分得再多也都是他一個人的。”
“哦。”傅聽夏微有些尷尬地收回了手。
“我們科室今天晚上早就安排了慶祝活動,你們科室喊我們去的接風宴……可能去不了了。”
“沒關係,我們……也沒確定就是今天。”
季景天這是明顯不想跟他說話,傅聽夏只好離開,下午回學校見了過去的老師,解剖老師看見他還笑道:“傅聽夏,記得過來補考啊!”
他出了學校,無意識地沿着學校前的路上走着,這條路他跟季景天一起不知道走過多少次,隔着馬路,裝得好像彼此不認得。
有時傅聽夏那麼微微一側首,好像還能看見季景天就在路的那邊,戴着黑色的面罩,黑色的短大衣,靛藍色的牛仔褲,也在側頭看着他,眼裏含着笑意。
他不知不覺地走回了季景天的公寓,當初這個房子是他租來的,現在想必早就換了主人,傅聽夏從口袋裏摸出了鑰匙,慢慢地□□了鑰匙孔,無意識地轉了轉,卻聽卡嗒一聲,門打開了。
隔了五年,他又一次打開了季景天的門。
傅聽夏徐徐打開了門,門內的陳設依舊,只是客廳被改建過了,原本空空的牆壁變成了書架的背景,裏面的書大部分都是傅聽夏買來又托許一夫轉交給季景天的。
他在客廳里轉了一圈,手放在卧室的門上一會兒,然後才推開了它,走進去轉着圈看了一眼,那一眼裏有很多記憶同時也在腦海里流淌而過,他們在這裏纏綿,吵架,又和好。
他最後在一個靠牆的立體柜上看見了一個面牆的相架,他走過去把它轉了過來,相架里季景天從背後摟住了他,頭靠他的肩膀上,燦爛的笑着。
傅聽夏還記得拍這張照片的時候,他要求過季景天重拍一張,但是季景天沒同意,也不知道這張照片在這裏面壁了多久,有沒有五年這麼久。
他依然記着他,也依然在怨恨着他嗎?
傅聽夏不知道自己站在那裏都站了多久,突然聽見外門又響了一聲,然後是有腳步聲傳來,他這才回過神來,心裏一驚,心外科不是今晚有慶祝嗎,季景天怎麼會這麼早就回來了。
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自處,只好匆忙拉開了旁邊的大衣櫃躲了進去。
季景天走了進來,淡淡掃了一眼卧室柜子上翻過來的相片架,然後走了出去將自己的外衣脫了下來丟在沙發上,走進了廚房打開柜子,啟開一瓶紅酒,將它倒入旁邊的醒酒壺。
然後他解開襯衣扣子,朝着洗浴室走去。
傅聽夏隱隱聽見門外有水流的嘩啦啦聲,輕輕打開櫃門,走出去沒幾步,水聲又停了,他連忙只得又坐回了衣櫃裏。
季景天洗完了澡,回到了廚房,給自己倒了杯酒然後慢慢地一飲而盡。
傅聽夏聽見季景天回房上床的聲音,他將頭擱在自己的膝蓋上,不知道坐了多久,外面的卧室已經沒有了動靜,連翻床聲都聽不見了。
季景天睡著了就是個很安靜的人,傅聽夏輕輕推開櫃門,從裏面出來。
長時間縮在柜子裏,他的腿都有點酸麻,傅聽夏輕揉了一會兒腿,走近了季景天,看着他的睡臉,伸出了手很輕地撫摸了一下他烏黑的眉毛。
想起很久很久之前他對季景天那個八個字的形容,眉如飛劍,目若朗星,像個殺氣太大的俠客,那個時候他怎麼會知道,有一天他會很愛這個人,很愛很愛這個人,也許命運讓他們再次相遇,就是為了讓他愛上這個人。
他要收回手的時候,突然手腕被人拽住了,季景天狠狠一拉就把他按倒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