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轉載
婚禮浪漫而喧鬧。
因為不是從家裏出嫁,與兩位閨蜜同住的這個套間便做了新娘房。
十點剛過,唐睿澤就在伴郎與迎嫁伴娘的陪同下敲響了新娘房的門。唐家安排的幾位送嫁伴娘自然沒有為難的意思,活潑愛鬧的暮晨和陸一鹿卻不依不饒。
紅包塞了無數個,喻白接連說了三次“放他進來吧”,暮晨仍舊意猶未盡,與陸一鹿商量過之後,她笑着沖門外喊:“既然新娘都發話了,就只再問你兩個問題,答得好立刻開門。”
“第一個,除了我們喻白,你還有沒有喜歡過其他人?”
唐睿澤答得極快:“沒有。”
“第二個,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對我們喻白動心的?”
隔了數秒,唐睿澤才鄭重地說:“發覺自己不忍心欺瞞她,並為曾有過的自私念頭懷有愧疚的時候。”
這樣的回答讓本以為他會信口胡謅一句的喻白倍感意外,只是不等她再多想一秒,新房的門就被打開了。
看着唐睿澤單膝跪地,微笑着再次問她願不願意嫁給自己,喻白忽而記起,在唐豐大廈頂層的那晚,誘使她點頭同意的並非是萬丈高空之下的華美夜色,而是他眼中的誠摯與期許。
喻白想,這樣容易被假象迷惑,她可真傻。
典禮在游輪第九層的教堂舉行,喻白的父親沒有同來,她本應獨自進場,唐父卻說一個人走不夠莊重,執意要陪同。
見到一貫溺愛兒子的唐鋒用少有的嚴肅表情叮囑唐睿澤絕不能怠慢自己,喻白雖然難免感到錯亂,在唐鋒將她的右手放到唐睿澤左手中的那個瞬間,卻莫名地有想流淚的衝動。
點過燭台,他們一同跟隨證婚人念誓詞,念完那句“直到死亡將我們分離”,入戲已深的喻白終於想起這不過是個做給旁人看的儀式,趁着唐父致辭的空檔,她淺笑着對站在右側的唐睿澤耳語:“幸好我信佛不信耶穌,不然在教堂里當著這麼多人撒這種謊一定會遭報應。”
“我過去不信,現在信了。”
“嗯?”
唐睿澤面無表情地解釋:“不是信耶穌,而是信撒謊會遭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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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最後一個賓客,與唐睿澤一同回到公寓時,喻白累到連衣服也懶得換。她將高跟扔到一邊,望了眼玄關處的鏡子,揉着早已麻木的雙腳向唐睿澤抱怨:“日後真的結婚,就算送我一整箱鑽石,我也絕對不會同意再舉行什麼婚禮,這才幾天?我足足廋了一整圈。”
“在你二婚之前,恐怕還得再應付一場婚宴。”
“啊?”
“這個周六,你父母那邊。”
“天呢,我竟然都給忘了!難不成又要穿着拖地長裙和高跟鞋走來走去欣賞別人大吃大喝?看他們吃時我特別餓,只好幻想結束后要上一大碗榨菜肉絲麵一口氣吃光,誰知道等真的回到房間,別說吃面了,簡直連卸妝的力氣也沒有。好在我父母那邊只有中午一場,要也連着三場,我非得進醫院不可!”
唐睿澤的表情依舊冷淡,完全沒有要搭話的意思。
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的喻白唯有賠着笑問:“你餓不餓,我休息一會兒煮兩碗面一起吃?”
“沒胃口。你現在不洗澡的話,那麼我就先洗了。”唐睿澤拿起沙發上的外套,徑直上了樓。
“喂!我到底哪裏得罪你了?”這兩天,除了在人前時刻保持微笑,獨處的時候唐睿澤總是擺出這麼一副被她虧欠的表情,喻白實在想不通,他的壞情緒來自何處。
“沒有。”
“……”
既然討好無用,喻白乾脆不再管他。洗過澡,她用冰箱裏所剩不多的食材煮了碗素麵,匆匆吃完后便也上了樓。
與“洞房花燭夜”時非要試圖分掉半張床不同,這一次唐睿澤十分自覺地抱着被子和枕頭睡到了書房。
唐睿澤一定要往床上賴的時候喻白曾頗為不滿地指責他還比不上自己十五歲的表侄子有風度,可見到他再次睡在沙發上,她又於心不忍。
“昨天是你睡的沙發,今天我來睡好了,你去卧室吧,以後我們輪流換着睡,不然腰會痛。”
唐睿澤頭也不回地只拿後背對着她:“不用,我已經另外定了張床,明天就會送過來。”
“哦,這樣最好。”
……
這個季節多雨,白天晴空萬里,夜裏卻驟然下起了暴雨,喻白本就睏倦,聽着窗外的雷聲雨聲,更覺得這張寬大柔軟的床舒適無比。
幾乎就要墜入夢境的時候,她忽然感到床上多了一個人的重量,轉頭看到一個高大的黑影,難免驚得叫出聲來。
“吵死了!”唐睿澤抬手擰開壁燈。
“這麼晚了你幹嗎到我的房間裏來?”看清眼前的人,驚魂未定的喻白蹙着眉抱怨。
“外面又是閃電又是打雷,擔心你害怕特地過來陪着。”唐睿澤滿臉坦然地將懷中的枕頭擺到床上,側身躺了下來。
“打雷有什麼好怕,我又不是小孩子,謝謝你的好心,快回書房去吧。”
“我累了,不想來回折騰,這張床那麼大,你只佔一小塊,剩下的地方分給我又能怎麼樣。”
喻白雖然同樣不願意起身換地方,卻因生性保守,實在接受不了和個沒有關係的男人睡在一處,只得硬着頭皮坐了起來。
“你去哪裏?”唐睿澤一把拉住正要下床穿鞋的她。
困到頭痛的喻白咬牙切齒地答:“書房呀!”
“老實在這兒獃著,不準去。”他翻了個身將她壓回床上。
喻白被唐睿澤的胳膊勒到踹不過氣,一邊掙扎一邊沖他喊:“你想做什麼?”
唐睿澤換了個姿勢,輕輕鬆鬆地將她壓製得動彈不得:“我對你又沒興趣,什麼也不想做,趕緊睡吧,看到窗外沒,又劃過了幾道閃電。”
“……我說了我不害怕!”
“那我害怕總行了吧?”
“哪有男人這麼膽小的,你不是一直一個人住,以前下雨時怎麼睡的?”
他卻再不理她,只過了不到半分鐘,喻白就聽到了身側傳來的熟睡時才會發出的均勻呼吸聲,她恨到不行,卻無計可施,在黑暗中怒視了睡得正香的唐睿澤良久,終於還是倚在他的懷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