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配得上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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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牧吐完之後,一把推開程鳴,嫌棄地皺眉:“臭死了……”
程鳴:“……”
“如果你只是來說對不起的話,那現在你說完了,可以滾了。”林牧搖搖晃晃去開門,想把程鳴丟出去。
不過他酒醉之人哪裏有什麼力氣,用全身力量把人砸出去還有可能,推搡出去,卻是不可行的。
程鳴身上狼藉不堪,當然也不可能就這麼離開。
他想說的話當然不只是對不起,他還沒解釋清楚呢,但現在看林牧醉成這個樣子,恐怕自己說什麼解釋他都聽不進去。
算了,等他酒醒了再說吧。
程鳴隨手把外套脫掉扔到地上,然後伸手去扶林牧。
林牧略微歪着頭,看着程鳴剛才脫衣的動作,微微一笑,笑容里都是鄙夷:“我就說嘛,你怎麼忍得了?看看,裝不下去了吧?你還是跟以前一樣的……想跟我上床就直說,我可以配合你,不用你找理由!”說著,林牧故意往程鳴懷裏湊過來,試圖親吻程鳴的嘴角。
程鳴卻扭頭躲過了。
林牧水波瀲灧的桃花眼中寒光一閃,讓人分不清他到底是真醉還是假醉。
“你喝多了,我先扶你回房間。”程鳴也頗為尷尬,當年林牧是個乖巧的學生,因為長相偏女生,又有一雙桃花眼,所以學校里總是有人拿他打趣,甚至欺負他,開始他只知道躲,後來才慢慢練就毒舌的本事,但他即便嘴巴毒,心卻很好,而且潔身自好,為何現在張口閉口就是這樣露骨的話語呢?
雖然,程鳴跟雷毅還有秦少澤在一起的時候也偶爾會討論一下葷段子,或者去酒吧,也知道男人之間聊這些是很正常的,偏偏,從林牧口中說出來,他會覺得十分彆扭。
林牧不該是這個樣子的。
可他又該是什麼樣子的呢?
林牧在被程鳴扶回房間的路上還一直試圖引誘他,但都被程鳴無視了。
摔在床上的時候,林牧一陣頭暈目眩,胃裏十分難受,他猛地探身,又吐了一地板,隨後才躺回去,煩躁地抓過被子捂住了頭。
這個該死的傢伙到底想怎樣!
既不滾又不跟他做,純道歉的么,一聲對不起就能抹掉所有嗎?
林牧恨恨閉眼,頭疼得更厲害了。
今天到底喝了多少酒,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程鳴沒有離開,而是幫林牧把地板清理乾淨,又給他準備了水放在床頭櫃,悄悄把林牧蒙在頭上的被子拽了拽,讓林牧可以呼吸順暢,這才出了卧室的門。
林牧在門關上的時候,霍然睜開了眼睛,然後把掖好的被子隨意掀開,翻了個身。
林牧,你究竟怎麼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林牧終於醒了過來,頭痛欲裂,胃還是火辣辣的灼痛,他很久沒這麼瘋狂地喝過酒了,真是老了呢,身體受不了了。
他自嘲一笑,起身下床,準備去冰箱找些吃的。
昨天發生什麼事了嗎?
林牧甩甩頭,決定忘記。
結果,走到客廳就看見程鳴還在。
他就蜷縮在沙發上,隨意地抓了個沙發靠墊抱着,應該是試圖當被子吧……
林牧暗想。
等等,現在的重點不是這個,而是程鳴為什麼還在這裏!
林牧上前,沒怎麼客氣地伸腳踢了程鳴的小腿兩下:“喂,誰讓你在我家睡覺的!起來!”
程鳴被他弄醒,姿勢有點僵硬地從沙發上起來,還差點摔到地板上。
“你醒了啊,感覺怎麼樣?頭疼不疼?”程鳴按着地板,穩住身子,很快直起身來,殷勤問道。
林牧抱胸而立,諷刺地看着他:“你以為你是誰啊,有資格對我噓寒問暖嗎?”
程鳴被噎了一下,不知該說點什麼,隨即又想起自己留下來的目的是要把昨天沒解釋清楚的事再解釋一遍,結果還沒開口,林牧正色道:“我數一二三,如果你還沒從我家滾出去,我就報警,告你性騷擾,跟蹤狂!”
程鳴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看着林牧。
林牧卻嘴角微勾,豎起手指,沉沉道:“一……二……”
程鳴飛快地解釋道:“我當初不告而別是因為我爸爸心臟病發,而我同父異母的大哥出了車禍,我媽強行帶我離開回去給大哥匹配腎臟……”
“三——”林牧口中的三也數到了,與此同時,他也聽到了程鳴的解釋,昨天他喝得爛醉,記憶片段不清晰,如今聽到程鳴這樣的解釋,心中微微一滯,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他下意識地抬眸忘了程鳴一眼。
程鳴臉上的表情帶着幾分無奈和愧疚,他抓起昨天被林牧吐髒的外套,一邊往門口退,一邊道:“我大哥在車禍后腎臟嚴重受損,只有我的能跟他匹配成功,後來我在醫院住了三個多月才出院,家裏事也很亂,我無暇顧及到你實在很抱歉,但我不是有意不告而別的,也不是……也不是要了你又拋棄你,更不是玩玩打賭……”
林牧早已收回目光,微垂着眸,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程鳴見林牧毫無反應,心中又嘆了口氣,打開了門,往外退去:“我後來復讀一年,考上大學后曾回我們的學校找你,可是你已經人間蒸發了一樣,什麼聯繫方式都沒有……”
“我……我之所以沒有堅持不懈地找你……是因為我也在自卑……”程鳴在人前向來是驕傲自信的,但在林牧面前,他不介意露出脆弱的一面,當然了,這其中有幾分真,幾分假,幾分做戲,就不得而知了。
總之,他現在的表情的確是自卑難過又帶着幾分難堪的,“只剩了一顆腎的我,還配得上你嗎?”
林牧聞言終於抬起了頭,視線相撞,程鳴很快移開視線,緩緩從門外關上了林牧家的房門。
哐當一聲響,一切重歸寂靜。
林牧怔愣片刻,忽而一笑,很好,頭疼怕是要持續一段時間了。
門外的程鳴等了片刻,沒有等到任何迴音,失落地嘆了口氣,抓着外套離開。
他本可以用林牧家的洗衣機把外套洗乾淨並烘乾的,但他沒敢那麼做,私自動人家的東西本來就不是合理的,更何況,他們倆的關係還是如此的尷尬。
所以,程鳴只能帶着髒的外套離開。
從電梯出來,一陣冷風撲面而來,程鳴打了個噴嚏。
昨天晚上睡的就不踏實,今天再被冷風吹,估計要病一場。
好在他的車停的不算太遠,他自己又是個醫生,回到家后熬一鍋薑湯水喝了應該能把感冒壓下去。
林牧已經發現自己家兩處被自己吐的地方被收拾乾淨了,不用猜也知道是程鳴的手筆。
除了道歉之外,還有解釋。
雖然這解釋不算合情合理,但林牧不得不承認,他心中竟然鬆動了幾分。
原來是因為這樣,而不是因為他玩夠了就把自己甩了……
想着想着,林牧搖搖頭,原因如何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知道真相還有意思嗎?
因為真相也掩蓋不了當年程鳴與他開始的初衷。
打賭……竟然是因為打賭!
天知道他當時得知這件事後有多難受……
唉,還是年少不經事啊!
若是這個年紀遇到這種事,他絕對只會是一笑置之,怎麼可能傷心難過那麼久?
說起來剛才真應該回程鳴一句:“只剩一顆腎沒關係,換我來壓你好了……”
林牧切着食材,嘴角微微翹起,臉頰卻是一涼。
有冰涼的液體順着眼角流下……
只剩一顆腎了么……
那他的身體……
林牧發現自己的思維根本不受控制,總是去想程鳴的事。
他煩躁地把刀扔在案板上,解下圍裙,轉身出了廚房。
算了,還是出去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