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鄧翠萍還是處於昏迷中,程昊在那不眠不休的守着,讓大夫人為之動容。大夫人心疼兒子,勸着讓他回去休息。
好說歹說,程昊才同意了。到家后,他見到鄭厚灣等人都在,心頓時一緊,然後又覺得自己沒有露出破綻。於是他憔悴地朝客人們笑笑。
鄭厚灣、唐芷蔓和蔣哥三人都是清楚程昊過往際遇的,他們的目光帶着鄙夷。
二姨太和周紅紅只知道程昊來者不善,卻不知其中詳情。
程昊向二姨太問好時,她冷淡得很。
程昊也不介意,問道,“二弟呢?”
“去派出所了。”二姨太說完觀察着程昊的表情變化,補充說,“一會就回來。”
程昊皺眉,“和二弟什麼關係?”
“沒關係。”周紅紅肯定地回答。她相信程意,即便有再多不利於他的線索,她也站在他那邊。所以當警察問她的時候,她第一反應就是幫程意作證。
程昊輕鬆了些。“沒關係就好。”
大夫人見到兒子一臉倦容,和眾人打了招呼就扶着程昊回房休息。
誰知,在進房間時,程昊忽然被門檻絆倒了,疼得呱呱直叫。
大夫人慌張地出去拿之前的跌打葯,回來見程昊冷汗直冒,小腿動彈不得。她不禁大呼管家過來。
結果,程昊進了醫院,因為嚴重的腿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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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意在派出所和那兩個目擊者見了面。彼此不算熟識。
目擊者說那晚上巷子附近見到了程意,但是他倆並沒有完全看清楚。對方戴着帽子,只是那身形及走路的姿勢,讓他們覺得很像程意。
警察嗅出什麼來,詳細詢問后,就無法確定那是程意本人了。
永吉鎮的警察,水平有限。這裏的事件大部分是小偷小盜,很多破不了案。涉及到人命的案子,警察們顯得比較積極,但是在開始的幹勁過後,他們又墮了。
程意這邊沒有證據。程昊呢,一個瘸子,傭人們都說十點還見到他在家。而且,大家都說他對鄧翠萍是真的好。
也許是流浪漢犯的案也說不定。
程意也沒指望着這幫吃公糧的警察們。
他錄完筆錄回家,見到唐芷蔓和蔣哥也來了,他調侃道,“你們是順路?”
唐芷蔓點頭,“過兩天就走。”她大學的專業是法醫,後來因為種種原因,中途輟了學。雖然這門凶事,程意自己心裏有定奪,但她不是很放心。
程意笑得更開懷。“那正好,我也打算兩天後走。走之前么,我得去探望探望我那個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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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昊半躺在病床上,休養了兩天。期間警察有來試探,他都滴水不漏。警察大概也就是敷衍地走走程序,問了兩次就沒了下文。
程昊覺得自己所受的苦,終於有了回報。
他對鄧翠萍在很久以前就有殺意,但是還下不了手。直到清明前,她和另一個男人徹夜廝/混。被程昊發現后,鄧翠萍有恃無恐,更當著他的面帶那男人回家來,晚上叫得全屋子都能聽見。
程昊的怨毒已經到了臨界點。於是他誘她來永吉鎮,讓她一門心思陷到程意那邊。
程昊是計劃好了的,假裝被程意打一頓,偽裝成嚴重的傷勢。
而那個醫生,摸了幾下,程昊都直呼痛,甚至眼淚都出來了。醫生摸到了骨頭的錯位,加上程昊的反應,便讓程昊去拍片診斷。
程昊點頭應好。他順着話問醫生大概是什麼癥狀?
醫生就回道,“小腿骨折了。”
程昊正中下懷。
那天晚上,他故意挑起鄧翠萍的不滿,說二弟怎樣怎樣,鄧翠萍生氣了,嚷嚷着二弟是她的愛,然後她不耐煩地要趕他出去。
程昊低聲一句,“這是我的家,不是你的。”
鄧翠萍哪裏受過這般的氣,她怒火更加旺盛,立馬就跑出門去。
程昊隨後用一個新號碼給鄧翠萍發短訊,他模仿的是程意的口氣,輕佻地表達對她的愛憐,諸如大哥不懂得憐香惜玉之類的。
鄧翠萍心花怒放,以為二弟見她被程昊欺負后就起了疼愛之心。
程昊和鄧翠萍約了一個偏僻的地點。他為了模仿程意的身形,添了增高墊,甚至模仿了程意的姿勢。從程家後門出來,他都順着小路走。這個路段本來就冷清,更何況大晚上的。
途中他遇到了兩個人,他遠遠看到,就拉開自己和路人的橫向距離,緩緩走過去。
路燈昏暗,兩個行人看得模糊,加上他倆和程意又不是特別熟悉,只覺着這背影挺像程意的。
程昊到了巷子附近,就戴上手套,披起雨衣。
鄧翠萍在那昏暗的巷子裏等了好久,二弟終於姍姍來遲。她欣喜地迎上前,叫了一聲,“二弟。”
他壓低帽子,緩緩向她走來。待兩人距離近了,他倏地捂住她的嘴,然後一把刀就刺了過去……
鄧翠萍倒下后,程昊把雨衣和手套塞進備好的小袋子中。他看看時間,趕緊奔回程家。
途中他把那袋子扔進了垃圾桶。幸運的是。這一路沒有再遇到誰。
他到家后換了雙鞋,把那沾血的鞋子仔細擦拭了一遍。再次出門前,他備了把剪刀。趁着傭人們四處尋找鄧翠萍的時候,程昊去垃圾桶拾起小袋子,剪成幾段,分散地扔到了幾處的垃圾桶。
這裏的警察不是神探,等真的想起要搜垃圾桶時,鎮上的垃圾都已經彙集去垃圾場處理了。
程昊沒有料到的是,鄧翠萍居然命硬得很。他拖了這麼些時間她都沒死絕。不過,她的傷勢太重,應該是無力回天了。
她死了,他就是鄧父唯一的繼承人,多麼美好的未來。他有錢了!
這樣一來,程昊也看不上老太爺的遺產了。老太爺給程昊單獨的遺囑是讓程昊和程意好好相處,可是程昊怎麼會樂意。就算嫁禍程意不成功,他也不想讓程意太好過。
程昊現在唯一的擔心就是他的小腿,不知道能不能恢復如初。
不過也沒關係吧,反正他有錢了。
程昊望着小腿,禁不住地笑,然後轉頭看到門邊的程意后,那笑容僵住。
程意也不知站了多久,他扯扯嘴角,“很高興?”
程昊乾咳一聲,“二弟,怎麼進來也不敲門。”
“在我面前就別演了。”程意看不慣程昊那影帝的表演,他鎖上門走過來,看着程昊裹着繃帶的小腿,他嗤了一聲,“你對自己也下得了手。”
程意知道自己下手的輕重,遠不到骨折的地步。所以大夫人來質問的時候,他心裏已經起疑了。後來他親自去看程昊的傷口,也沒瞧出什麼大傷勢,於是他更斷定其中有詭計。程意沒預計到的是,程昊居然想的是謀殺。
程昊警惕地看着程意。“二弟你在說什麼?”這腿傷,是程昊趁着大夫人離開的空檔自己用椅子砸的。程昊想的是,如果警察來查,他容易露餡,倒不如真的讓小腿折掉。
“我說你呢,以前做事不用腦,現在倒是能轉點心思。”程意掏出煙,夾在指間轉着圈玩,眼中儘是諷刺之意。“不過壞事干多了,小尾巴多的是。”
程昊的表情有些不好看了。
程意轉了好幾圈,才去找打火機,“不說什麼吸/毒、縱火的。單就鄧翠萍的事,你可留了證據在你房裏。”
程昊心一沉。
程意漫不經心地點了煙,吸了兩口,“聽說你見到她,就在巷子口跌倒了?之後也沒有爬到她那裏。”
“是。”
程意呼出一串煙圈,湊近程昊那邊,“為什麼你的鞋底有她的血?”
程昊隔了一秒后就回道:“警察搬她出來時,我有扶着她,可能是那時候濺到了。”
“是么?”程意彈着煙灰,輕笑。
程昊強裝鎮定地點頭。他這會兒明白自己剛剛那話的漏洞了,可是一時不知道怎麼圓回去。
“你不是換了雙鞋出去么?”
程昊頓時說不出話,他在腦中思考該如何接口,可是越急越想不出來。
“你不會以為把鞋子擦乾淨就安全了吧?”程意笑得更邪,“你難道不知道血是洗不掉的么?”
程昊開始惶恐。
程意盯着程昊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說,“你放在家裏的那雙鞋,有鄧翠萍的血液反應。”說完,程意就站了起來。
“二弟,我們是一家人不是么?”程昊大驚失色,顧不得腿傷,撲着要去抓程意。
“嗯。”程意閃開后,淡淡應了一聲,“我知道你以前過得不好,本來想着,老爺子那筆錢給你也可以。”
程昊的眼睛瞬時亮了。“二弟,我就知道你是好人。”
“可是你現在這樣,有什麼意思呢?”程意嘲弄地哼笑,“你還敢詆毀周紅紅,我要不整死你,我就不配當她的男人。”
“我認錯了,我也跟你們道歉了。”程昊又要去抓程意,卻不小心跌了下床,扯到了小腿上的傷,他疼得呼痛。
程意冷冷地看着程昊的狼狽樣。
“二弟,我道歉,真的。”程昊痛哭流涕,艱難地攀着床上的把手,“我沒碰過周紅紅。”
“那你胡謅她有什麼胎記。”程意事不關己地準備轉身往外走。
“那個胎記,我是聽說的。”
程意腳步未停。
“周紅紅體檢的時候,有個醫生看到了她的胎記,醫生出來和旁邊的護士說了。我剛好經過那裏……”
程意冷哼,“明顯醫生眼花了。”
“我錯了,二弟,你別去舉報我。鄧翠萍要是醒了,我以後都伺候服侍她。”
“你最好祈求她平安無事。”程意拉開門,看都不看程昊,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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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翠萍被轉去了縣城的醫院,依然是重度昏迷。
程昊當然不希望她醒過來,她醒了肯定不會放過他。他只好在程意那邊打可憐招牌。
程意冷冷淡淡,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鄧父在晚上從國外趕了過來,程昊才想扮好女婿,卻被鄧父無視了。
等到鄧父正眼看程昊時,鄧父問,“你知道現在一條人命多少錢么?”
程昊乾乾地笑,“生命無價。”
“無價?”鄧父好像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哈哈了兩聲,“人命還沒一棟房子值錢。”
程昊還沒接話,鄧父又道,“就以前那鬧事的工頭,才一百二十萬,就被/幹了。”
程昊一驚,他當時以為那工頭的死亡是意外。
鄧父止住笑容,怨狠地望着程昊,“而你,我的女婿。你想我得花多少錢才配得上你的身份呢?”
程昊連連搖頭,“我不懂岳父的意思。”
“那你只能死不瞑目了。”
程昊的臉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