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血族女配萌萌噠(八)
今天奈特·梅瑞狄斯的右眼皮老在跳。
不過只是隨口自言自語了一句怎麼眼皮在跳,沒想到被住在本家的老東西聽到了,就抓着不放,板著臉訓了他一個多小時的話,說誰叫他每天貪圖享樂,泡血族女人不說,還去逛人類的窯子,夜夜笙歌,生活一點都不檢點,沒有四大家族當家的樣子。
他差點就當著長老們的面噴笑出來。當家的樣子?難不成奎音·赫爾伯特那樣嚴肅刻板的就是典範了?真是笑話,在他之前有哪一任是那種類型的,又不是赫爾伯特家!像他這麼風流隨性才是梅瑞狄斯家的傳統。
哦對了,前幾天聽說奎音那傢伙似乎在中國遇上了不得了的麻煩……
梅瑞狄斯家在亞洲的消息總是靈通。
說起來也是無奈,在歐洲拼不過赫爾伯特,在美洲市場鬥不過霍齊亞,又不想像澤弗奈亞家那般做個走狗,便只有在亞洲那塊兒上多下功夫,可偏偏血族貴族搞產業要受百年前那該死的三方協定約束,明面上的大生意做不得,所以他們只有做毒|品和軍火這些見不得光的交易。不過那麼多年下來,發展得倒是頗盡人意,東南亞一帶的灰黑區域已然是他們梅瑞狄斯家稱霸的地盤。
雖然本家在柏林,但整個家族的重心卻早已跑偏。
奈特悠閑地坐在沙發上喝着新沖的錫蘭紅茶,想起之前待在中國的手下打電話回來說“凈夜”在沿海的g市突然有了大動靜,連着幾天都在找人,後來經過一番打探才知道,原來他們要找的是奎音·赫爾伯特。
現在那女人生死未卜,不知去向。
如果有心的話,霍齊亞家那邊應該也得到消息了,但他們在中國的分家卻沒有半點舉動。
呵,褚漠這狼崽子……
他完全沒往霍齊亞家聯手“凈夜”這方面想,只以為是褚漠袖手旁觀。
畢竟在梅瑞狄斯家的人看來,高貴的吸血鬼與低俗的人類合作,是一件多麼不可思議而又自毀身價的蠢事。
就在奈特越想越開心,興緻勃勃地在腦海勾畫赫爾伯特家喪主后的慌亂與狼狽時,管家進來告訴他,英格蘭赫爾伯特本家邀請他到府上做客。
“你說什麼?”奈特的動作一頓,目不轉睛地盯着管家,有些難以置信,“邀請我幹什麼?難不成他們家的那些老古董以為是我見死不救?要質問我?”
管家不知道自家主子這些稀奇古怪的猜想都從哪兒來的,有些疑惑地答道:“並不是赫爾伯特家的長老要您去,而是奎音大人親自發的邀請。”
“奎音?!”現實和腦補相差太遠,奈特睜大了眼睛,“她她她她回來了?”
“是的,今天剛回來的。”管家不理解對方為何如此激動,在他印象里,這兩個當家間的關係並不太好,“奎音大人說,如果這兩天您不方便去,那就只好在之後的四家審判會上見了。”
“……”
奈特忍不住用德語彪了一句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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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清怡帶着肖恩回到英國時,是凌晨三點半,然後在機場理直氣壯打電話喊人來接。反正到了這裏,誰要是打她的主意,那就是在太歲頭上動土,除非是該隱興緻來了要醒來自己掌權。
來接她的是一輛銀灰色的賓利,司機是加里·芬恩。
只見他身着淺色襯衣灰色長褲,寬肩窄臀,兩腿修長,就這麼從駕駛座開門走出來,風度翩翩,舉手投足都帶着英國紳士的優雅得體。當他抬眼看向柯清怡時,雙眸更是注滿了溫柔,含情脈脈。
可是在知道這一切不過是虛假的表象后,柯清怡只覺得噁心。
“親愛的奎音大人,能看到平安無恙的你,真是太好了。”
他牽起柯清怡的右手,彎腰在手背上落下一個冰涼的吻,神情虔誠,像是在進行着某種神聖的儀式,不可怠慢分毫。
然而柯清怡很快就將手抽回來了。
這幾乎是下意識的一個舉動,因為她忽然覺得加里·芬恩有點可怕。
他實在是太入戲了。
上百年的時間,暖男的形象早已刻進他的骨子裏,大概連他自己都分不清什麼時候是演戲,什麼時候是真的自己了。
他唯一銘記的只有那份最初的貪婪與野心。
在長時間的偽裝中,他已經漸漸迷失了自己,卻仍不自知。這種人,瘋魔起來的話,比魔王伊澤德還要可怕。
其實他應該很鬱悶苦惱。
本以為可以趁着替柯清怡打理家族事務的這段時間完成一些個人計劃,為日後的謀反奠穩基礎,可偏偏澤弗奈亞家那一對煩人的雙胞胎突然之間像是和他杠上了一般,幾乎天天他那兒跑,還派人搞些小動作使他分心,在這樣的監視與打擾下,他根本做不了什麼出格的事情。
奈何對方是大家族的老大,而自己不過是分家家主,低人一等,說話都要堆笑臉。
每當那個時候,他對奎音倒台的那一天就心涌熱切的期待。
他完全沒料到對方會那麼急着把手收回去,好像他的吻是什麼髒東西一般,頓時眼中閃過受傷的神色,下一秒才是感到驚訝。
“有小孩在呢。”柯清怡也知道自己的舉動着實失禮,趕忙找了個借口掩飾,“中國孩子,不知道西方禮儀,我怕他被嚇到。”
加里·芬恩這才注意到肖恩的存在。
“他是……”加里微微蹙眉,不明白奎音為何會和低等吸血鬼在一起,還牢牢地握着他的手,就像家人般親昵。
“他的新名字叫肖恩,是我失散多年的弟弟。”
加里一怔,確認道:“真的?”
“假的。”
“……”加里無語了一會兒,隨即揚起迷人的微笑,語氣帶着寵溺,“奎音大人,沒想到你也會開這種玩笑。”
“其實,我只是不知道該如何跟你坦白。你是我最信賴的人,我不想瞞你什麼事。”
柯清怡深吸了一口氣,做出一副擔憂的樣子,“加里,實不相瞞,他是我在中國認識的情人。”
加里臉上的微笑僵住了,就像是冰壁上出現了裂痕。
褚漠也就算了,他加里·芬恩竟然會輸給一個乳臭味乾的小孩?!
柯清怡沉重地盯了他好幾秒,終是輕笑出來,柳眉挑動。
“你覺得會是真的嗎?”
不知道是指前一句,還是指后一句,亦或是二者皆有。
加里·芬恩望着少女笑吟吟的面龐,只覺得自己好像被什麼蟄了一下。
就像是荊棘的尖刺,毒蛇的利鱗,惡蠍的長尾。
他眼色一沉,心想反叛之日不會遙遠。
巧的是,柯清怡也這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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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柯清怡不在,澤弗奈亞兄妹和加里·芬恩較勁杠上,這其實並不是偶然。
事情的大概發展走向都在柯清怡的意料之中。
矛盾的源頭要追溯到那次五人會議之後。
當時褚漠和奈特都借口離去,只有雙胞胎留下來和柯清怡一起喝了“晚茶”,各懷鬼胎,最後埃里克·澤弗奈亞實在按捺不住,又開始向赫爾伯特家要東西,要的是赫爾伯特家在蘇格蘭的一家機械製造廠。
柯清怡心裏感嘆了一番血族內的人情冷暖,然後做出以下答覆:
“的確我之前說過會考慮考慮,所以後來我就跟加里談了下這件事,可他並不建議我這樣做,他跟我分析了一下,你們澤弗奈亞家之前一直做的是輕工,就算要了這個廠過去,也沒有經驗,不太可能做好……噢,親愛的安妮塔,你不要露出生氣的表情,加里是沒有惡意的,他擔心的是這個廠給你們家徒添負擔。”
“不過如果你們堅持想要的話,我是可以給你們的,畢竟加里的話對我來說只是建議而已,決定權在我手上。”
挑撥離間誰不會。
你那邊想要挖走我的人搞內亂,我這邊就潑髒水給你拉仇恨。
然後再在最後一句來個暗示,表明你其實沒有多重要,就算對方來找麻煩也不會心存太多顧忌,怕惹怒主人。
戰爭的號角早在開場就已吹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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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清怡回來當天就用本家的電話聯繫了遠在德國的梅瑞狄斯本家,讓對方宅邸里老實的管家代為傳話。
第二天的深夜,奈特·梅瑞狄斯便已坐在了她面前。
“晚上好,奎音。”不知道是不是心虛,奈特搶先開口,蒼白的臉上綻開大大的笑容,“在中國玩得怎麼樣?有去看大熊貓嗎?熊貓的血味道如何?”
柯清怡微笑道:“晚上好,奈特。首先,我去中國不是為了玩,而是為了善後和調查新生兒的初擁者;其次,我沒有時間去看動物園看熊貓;最後,我沒有那麼奇怪的癖好,去喝別人國家國寶的血。”
奈特聳了聳肩,攤手道:“好吧,聽起來真是一趟不怎麼有趣的旅途。”
柯清怡挑眉:“可是我發現了一個非常有趣的結果。”
“什麼?”
“我知道那個不負責的初擁者是誰了。”
奈特坐在椅子上,翹着二郎腿,額前過長的頭髮在今天終於被撩到了一旁,露出一雙狹長深紅的眼眸,此時正微眯地望着柯清怡。
柯清怡從書桌抽屜里拿出一疊打印資料,扔給奈特,不緊不慢道:“凱文·羅伯特,從你們本家派到東南亞的人,之前在德國就捅出過一次簍子,所以才被你們丟去了分家。他的血統不低,是和你一同被前任當家給予初擁的,所以連發色都和你一樣。怎麼賴,都賴不掉他是你們梅瑞狄斯家的人這一事實。”
奈特只有硬着頭皮道:“對,我承認,凱文是我們的人,可你憑什麼說他就是罪魁禍首?你有任何證據嗎?”
他還抱有一絲僥倖的心理,以為柯清怡是憑主觀做下的判斷。
可是柯清怡卻點頭道:“當然有。這次鬧事的新生兒中有一個是被凱文帶過幾天的,所以有理智和意志,他清楚地記得凱文的容貌特徵和說話強調,甚至是其他生活習慣等細節。幸運的是,他被我遇上了,所以沒有死在血獵手下。我把他從中國帶了回來,現在就在這座宅子裏。”
奈特無言以對。
在驗證初擁者身份上,沒有比存有理智的新生兒更有力的證據了。
記憶是一回事,血液之間的感應卻騙不了任何人,血族內也有相應的儀器設備來鑒別。
“好,禍害是我們家的人。”奈特仍在死撐,“可那又怎麼樣?親愛的奎音,你是想要他給你交一份檢討書,還是讓他接受處刑?”
柯清怡用手撐着下巴,像是在欣賞他徒做掙扎的姿態:“奈特,為何你總覺得這件事追究下來后,遭殃的只有凱文?”
聞言,對方一怔。
柯清怡繼續道:“你身為一家之主,卻沒有管好手下的人。凱文第一次闖禍就在你眼皮子底下,但你沒有嚴懲,然後這樣的事又發生了第二次……你難道覺得自己沒有一點責任?這要怪罪下來,你難辭其咎,因為你是家族的首領,手下出事,大多都有你的縱容。”
“聽說梅瑞狄斯家的長老們對你的生活作風已經頗為不滿了啊,要是再讓他們知道了這件事……奈特,你覺得你的位置還能坐得穩嗎?”
說著,柯清怡露出耐人尋味的笑容。
奈特·梅瑞狄斯只覺得心底一片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