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陳蘭橈出了門來,信步沿着廊下而行。雖然方才當著左遙怡的面兒並未吃虧,也不曾落於下風,但若是在以前,此刻她早就毫不客氣地出手教訓那丫頭。

畢竟今時不同往日了,又或者是她長了年歲,故而行事多有收斂。

重重地吐了口氣,陳蘭橈抬手拍拍旁邊欄杆,正百無聊賴,便聽身後一聲咳嗽。

陳蘭橈回頭,卻見一名年紀頗大的老者正緩步走出,一頭銀髮,身軀略微傴僂,面色倒是頗為慈祥,他慢慢走到陳蘭橈身前,微微低頭,道:“殿下安好?”

陳蘭橈見他面生,便問道:“老者是何人?”

老者道:“老朽樊淮,是追隨少主之人,少主擔憂殿下獨自無聊,故而派我前來相陪。”

陳蘭橈點頭:“樊先生,我在這裏獃著無事,倒是神光哥哥此刻必然忙碌,你不如去幫他吧。”

樊淮聽了,眼中透出一絲笑意:“雖然如此,但是少主吩咐,我是不敢違命的。”

陳蘭橈打量着他,心道:“神光哥哥也是古怪,竟巴巴地派個老伯伯來陪我,難道怕我一個人惹禍,所以叫個長者來看着我么?”

陳蘭橈搖搖頭,便道:“那隨便啦。”她說著,便邁步又走,卻聽樊淮問道:“殿下要去哪裏?”

陳蘭橈道:“我想去花園……對了,神光哥哥此刻在哪裏,你可否帶我去看看?”

樊淮遲疑:“少主此刻怕是在城上,今早上聽哨探說,武魏發兵,逼近雲郡了。”

陳蘭橈臉色一變:“竟然這麼快?是公子燕歸帶兵嗎?”

樊淮道:“聽說是,不過殿下不用擔心,雲郡雖然地勢上並無許多優勢,但有少主坐鎮,必然也是無礙。”

陳蘭橈見他對師神光如此相信,不由笑道:“樊伯伯,你說的對,我也是這麼想的……如果可以,我還想讓神光哥哥狠狠地教訓教訓公子燕歸呢!”

樊淮聽着,也笑了聲,道:“只是少主如今體內還有餘毒未清,功力不足,不然的話,昨日在慶城又怎會吃虧?”

陳蘭橈問道:“樊伯伯,你也知道慶城的事了?”

樊淮道:“殿下有所不知,昨日我也在慶城,不過是在宮外接應殿下跟少主的。”

陳蘭橈有些意外,想了想,她當時暈厥,故而不知,於是便嘆了口氣,隨手拔了一棵長草,在手中晃來晃去,道:“其實我有些后怕,神光哥哥太冒險了,如果他的身體好好的那還行,昨日……真是險要之極……”說到這裏,忽然又想起一事,便道:“幸好那個叫‘紫姬’的女子相助,只不過以前我怎麼從沒見過她?卻不知她現在究竟怎樣了……”

她一邊說,一邊皺眉回想,想到自己妖嬈嫵媚的臉,忽然一愣,伸手摸摸下巴,心道:“咦,雖然沒有見過她,但為什麼覺得有些熟悉……”

樊淮聽她擔憂師神光,便也點頭。聽到最後,卻也不知紫姬如何,便只道:“我們侍奉少主,便時時刻刻都做好了為少主殞身不怠的準備,殿下不必為紫姬擔憂了。”

陳蘭橈嘆了口氣,仰頭看天:“我怎麼能不擔憂呢,我擔憂的可多了,還有我哥哥,還有思奴……”說著說著,眼前頭頂上陰翳聚集,不知不覺竟然又出現某張可恨的臉。

陳蘭橈一愣,耳畔忽然響起一聲巨響,震得她幾乎站立不穩,廊柱也隨着搖了搖。

陳蘭橈大驚:“這是什麼聲音,是打雷么?”

樊淮身形一動,探臂扶住她,側耳聽了聽,道:“恐怕不是,這是炮聲。”

陳蘭橈驚問:“哪裏的炮聲?”

樊淮也有些疑惑:“這響聲震天,我也聽不出來。”

陳蘭橈着急,擔心是燕歸率兵趕到,便催促樊淮帶她去找師神光。樊淮雖然不願她四處亂走,但因也擔心師神光,於是便囑咐了她一番,才領着她出府。

一路往外,郡守府內的各色人等也都惶惶然,不知發生何事。到了外間,見街頭上站着好些人,正往城門的方向張望。

樊淮早命人備馬,陳蘭橈不等他說,自己翻身上馬,樊淮見她動作利落,不輸男子,才有些放心。

兩人騎馬往城門而行,越是接近城門口,見圍着的人眾越多,其中有人道:“聽說了么?公子燕歸帶了六門神威大炮,說若是雲郡不肯投降,就把雲郡夷為平地。”

有人面色凄然,卻也有人道:“不用怕,如今師公子就在雲郡,他必然有法子打敗武魏。”

陳蘭橈打馬經過,卻豎起耳朵聽,聽到此類話語,心中安慰。

有人看到她跟樊淮,看着她容色秀麗,氣質出眾,又看他們身後跟着的郡府兵,便又議論紛紛:“看到了么,那就是咱們的公主殿下!”

“啊……原來就是她,不是說她已經跟公子燕歸成親了么?為何還是姑娘的打扮?”

“公主原本是師公子未過門的妻子,是師公子親自從慶城救出來的……她沒嫁給師公子,當然不算是婦人,不過……”

陳蘭橈聽到這些,臉色一變,急忙打馬離開,心中後悔自己出門的時候未曾改換男裝。

到了城門處,陳蘭橈翻身下馬,樊淮走了過來,道:“殿下,我聽說少主在城上,咱們就在此等他罷了。”

陳蘭橈道:“我想上去看看。”

樊淮勸道:“若貿然上去,少主見了你,必然分神……豈不是不好?不如靜靜等候。”陳蘭橈聽他說的有理,便不再急躁,只跟他一併等在城樓之下。

他們等待的功夫,眼前來來往往有許多士兵,見了陳蘭橈,無不眼前一亮,每個人都往她身上臉上多看幾眼,還有些人遠遠地竊竊私語,面色有異。

陳蘭橈雖不怕看,卻也有些不自在。樊淮見她面色局促,便道:“殿下若是不喜此處,不如我們還是回府等候?反正少主是無礙的。”

只是城上城下之分而已,陳蘭橈怎會答應,便搖頭道:“我還是等等吧。”

樊淮道:“對了,昨日我在外面,不曾目睹公子燕歸生得如何,他真的是傳言中那樣可怖難看么?”

陳蘭橈心中略有些訝異,轉頭看他道:“他長得倒是不難看。”

樊淮挑了挑眉,陳蘭橈道:“樊先生,你想說什麼?”

樊淮道:“沒什麼,殿下勿要多心。”

陳蘭橈皺眉,正欲再問,便見有個小兵低着頭過來,道:“師公子有請,公主請隨我來。”

陳蘭橈心中一喜,顧不上跟樊淮言語:“神光哥哥知道我來了么?快帶路!”

那小兵拱手,轉身往前而行。陳蘭橈忙跟上,樊淮看了看她,又看看前頭那士兵,臉色忽然一變,腳動了動,卻又停下。

小兵領着陳蘭橈往城樓上而行,中間折而往上之時,忽然腳步一停。

陳蘭橈正左顧右盼,見他不走了,便問道:“怎麼了?”

話音未落,眼前一道涼風襲來,陳蘭橈大驚,來不及後退,只往後仰身出去,目光往上,看到一道雪亮刀光掠過。

事發突然,陳蘭橈往後折身功夫,那士兵已經變招又上,刀光如附骨之疽,陳蘭橈騰空翻身,衣袖卻仍給削掉幾片,連同髮絲也斷了幾處,刀光劍影,簡直處處奪命。

間不容髮之時,陳蘭橈貼身在城牆之上,氣息紊亂,喝道:“你是何人!”

那士兵陰陰一笑,二話不說橫刀又上,他的武功高明,顯然並非普通士兵,而是個不折不扣的殺手。

陳蘭橈大為悔恨,沒換男裝也就罷了,居然連個兵器都不曾帶!而且這殺手顯然經驗豐富,挑選的地點頗為隱蔽,城上的人不會留心此處,而城下的人也看不到這裏,如果措手不及殺了陳蘭橈,還有工夫從容離去。

陳蘭橈被那連環奪命的招數逼得節節後退,想突圍逃出這層,這殺手卻又看破她的心意,每當她要逃脫之時,便以刀封路。

陳蘭橈左衝右突,毫無出路,氣急喝道:“混賬!你以為我會怕你嗎!”眼見刀光劈面而來,竟然不閃不避,挺身迎上。

殺手見狀,雖然被她的氣勢所驚,但仍是狂喜,自詡要將陳國公主殺死刀刃之下,但看着她秀美絕倫的臉,卻又不捨得把這樣美麗的頭顱一砍兩半,於是中途間,刀鋒微微一偏。

就在這眨眼間,陳蘭橈手一揚,一物自她的掌心奔出,正中殺手面門!

這殺手做夢也想不到,只覺得左眼劇痛,動作更是一滯,陳蘭橈趁機斜陽穿柳般,大俯身自他手底掠出,還不忘叫道:“你中了我的劇毒暗器了!”

殺手連聲怒吼,摸到臉上濕漉漉地,顯然是見了紅,又驚又怒之下,急欲要把陳蘭橈殺死,誰知眼前人影一晃,神不知鬼不覺地竟多了一個老態龍鐘的老者。

這老者手按腰間,面容枯槁,但眼睛竟是異常銳利。

良機錯失,殺手心中發冷,正要反手一搏,卻見那老者抬手,手底如龍蛇遊走,劍光凌亂,漫天飛舞,那殺手來不及發出驚呼,頸間已綻開一朵血花,身子如斷線紙鳶,往後倒去。

陳蘭橈目睹此景,整個人有些發獃,這出手在電光火石間躲了殺手性命的,居然正是她以為沒什麼用的樊淮。

幾乎就在樊淮現身的同時,一道人影如白鶴凌空,自城樓上急急掠下來,把陳蘭橈擁入懷中,驚道:“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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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步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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