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陳蘭橈含羞說罷,燕歸眸中精光大盛,面上情不自禁掠過一絲喜色,但他深知此刻不是高興之時,恐怕給陳蘭橈看到,又會橫生枝節。當下反做若無其事狀,淡淡道:“是嗎?”

這一招欲擒故縱,恰到好處,果真陳蘭橈聽了,顧不得羞惱,急抬頭看他:“你不信嗎?”

燕歸復嘆了聲:“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脾氣,你這會兒說著什麼都應我,等我真提了條件,一個不合你意,你便翻臉無情,恐怕還要將我痛罵一頓。我又何必自討沒趣?何況這件事着實棘手,父皇的旨意歷來無人敢質疑,我貿然插手,以你的聰明,當然知道下場如何,討不到好處還在其次,只怕惹怒了父皇,降罪下來……”

陳蘭橈聞言,失望之餘,心中大痛,一時淚盈於睫:“那怎麼辦?我、去找太子琪……”

公子燕歸蹙眉道:“你去找太子,只是羊入虎口,他的為人你也清楚,只怕求他不成,你自己反而……”

陳蘭橈見他多方推脫,眼前一片黑暗,跪在地上,咬着唇默默淚落。。

燕歸見她雖然哭泣,卻偏忍着不肯出聲,這般倔強地梨花帶雨,更讓他極想立即抱她入懷。

燕歸本想多為難她一番,見狀卻沒了逗弄的心思,嘆道:“別哭了,我最受不得你哭了。”

陳蘭橈聽了,疑惑抬頭,淚眼朦朧道:“燕歸……”

公子燕歸沉吟道:“你方才所說的是當真的,什麼都答應我么?”

陳蘭橈慌忙點頭,淚珠零落。

公子燕歸緩緩道:“那麼……就算是……我想要你,你也肯答應嗎?”

陳蘭橈的臉色陡然發白,過了會兒,卻閉上眼睛點了點頭。

燕歸哼了聲,道:“你不出聲,我又怎知你應不應?”

陳蘭橈面露羞惱之色,揚首道:“我答應,只要你能幫我,我、我……”

“你怎麼樣?”

“我就是你的人。”她顫聲說完,蒼白的臉頰上泛出淡色的暈紅,眼中卻滿滿地都是羞惱絕望。

燕歸卻仍不悲不喜,手輕叩桌面,一眼不眨地凝視着她,過了會兒后,才道:“你過來。”

陳蘭橈身子一晃,睜開眼睛看了他片刻,終於站起身來,走到桌子面前。

燕歸探手出去,示意她走到身邊,陳蘭橈咬了咬唇,終於繞過長桌,到了他身旁。

燕歸仍是坐着,仰頭看她片刻,探臂在她手上一拉,陳蘭橈猝不及防,便跌落在他身邊,身子微微瑟縮,雙手握拳,卻又不動。

燕歸含笑問道:“你這副心如死灰的模樣,到底是想不想我幫你?”

陳蘭橈渾身發抖:“那你想讓我怎麼樣?”

燕歸抬手,在她下頜上輕輕一捏,手指往上滑來。陳蘭橈以為他意欲輕薄,便咬牙閉眸,誰知他的動作極輕,竟是擦去了她臉頰上的淚,如此而已。

陳蘭橈怔怔地睜開眼睛,燕歸握住她的小手,輕聲道:“你放心,我不會如何,我會請求父皇賜婚,給你一個正經名分的。”

陳蘭橈如夢似幻,燕歸輕咳了聲,低聲又道:“上次,是你惹怒了我……誰讓你在我面前提起師神光……”說到這三個字,他的臉色也跟着嚴峻了些,“以後不許你想着他了,知道么?”

陳蘭橈這才清醒幾分:“這麼說,你、你答應我了?你會幫我嗎?”

燕歸握緊她的手,道:“為了你,我會儘力一試。”她的小手綿軟,柔若無骨,簡直令他愛不釋手,可又怕她如游魚般,在他不經意間就會偷偷溜走。

“燕歸……”陳蘭橈略覺開心,破涕為笑,彷彿眼前陰雲中多了一絲晴光,竟然也忽略了燕歸正在握着她的小手。

燕歸看着眼前綻放笑容的臉,竟有些神魂顛倒,捧着她的手放在唇邊,低頭親了親。

陳蘭橈渾身一顫,想要縮手,燕歸卻握着不放,她掙不過他,索性扭過頭去不看。燕歸覷着她臉頰上的微紅,慢慢說道:“以後咱們成了夫妻,我要每日都擁着你……看你還逃到哪裏去。”

陳蘭橈忍怒瞪他,秋水眼胭脂面,卻更美得令人心動,燕歸仔細看着她,笑得眼中柔情搖曳。

陳蘭橈目睹他的笑容,此刻心中才模模糊糊想到:“他怎麼這樣高興,方才還推說難幫的……”

太子琪身邊的謀士關承形色匆匆,正要進殿,被一個小內監拉住,附耳說了句話。

關承琢磨片刻,便轉了方向,往偏殿而去。

入了有些陰冷的大殿,走了十幾步,便看到前方靜靜站着一道人影。關承止步,行禮道:“燕歸殿下。”

那人回過身來,自然正是公子燕歸,疾步上前將他扶住:“關先生不必多禮。”

關承抬頭端詳他:“不知殿下叫我前來有何事?”

燕歸道:“正是皇上的那道旨意,要跟先生商議。”

關承皺眉:“公子怕是弄錯了,皇上旨意已下,還有何可商議的?任何改動,便是抗旨。”

燕歸笑笑:“我也很贊同先生所言,只不過皇上畢竟人在北都,尚不知陳源命在旦夕,皇上的意思只是想讓陳國兩個王子在北都當質子,但卻不想他們死在去北都的路上。”

關承道:“話雖如此,但聖旨就是聖旨。公子莫非想改動不成?”

燕歸道:“燕歸自然是沒有這個資格,但先生是皇上特指派給太子的謀士,皇上對先生格外器重,寵信有加,若是先生對旨意進行適當調整,皇上自然明白。”

關承冷笑道:“公子怕是弄錯了,如你所說皇上對我寵信,我自然更不能有負皇恩,該更盡忠職守而已,怎會去擅變旨意?”

他言辭犀利,毫不留情,燕歸卻依舊面不改色,淡笑道:“變不變,自然是先生決定。先生跟隨太子殿下,自然要為將來武魏大勢着想,若是陳源死在路上,一個襁褓中的嬰兒,如何牽制陳國臣民?另外別忘了,還有一個心腹大患師神光,先生大概還不知道,師神光如今人在章國,以他之能,若是說動章國相助,捲土重來,勝負尚未可知,陳源若在,陳國以降國身份,師神光自然師出無名,但若陳源死,師神光便可以假為故主報仇之名,加上章國助力,攪亂天下大勢,未必不能。”

關承聽着他這番話,目光中陰晴不定。

燕歸道:“之前晉國之事,皇上已經不喜,所以讓我等對陳國以懷柔之策對待,而對師神光,則最好用招攬之法,若武魏得他,何愁天下不入囊中?但若逼他對立,則後患無窮,先生聰慧,以為然否?”

關承沉吟,復看燕歸:“那依殿下之見,該當如何?”

燕歸道:“陳源不能去北都。”

關承道:“那隻一個稚子前去,恐怕不妥。”

燕歸道:“你忘了還有一個人,陳國公主陳蘭橈。”

關承笑道:“公子,陳國公主能代替陳國代王嗎?”

燕歸道:“陳蘭橈代替陳源有利無害,陳蘭橈跟師神光有過婚約,若師神光得了她,利用她長公主之名,也能興風作浪,但陳蘭橈離開陳國,他便無計可施,而陳源跟陳蘭橈兄妹情深,有陳蘭橈在北都,陳源也不會有不臣之心。”

關承聽罷,長長地呼了口氣。

燕歸見他若有所思並不表態,心中微微憂急,便道:“先生覺得我說的不對么?”

關承看向他,卻是似笑非笑,神情詭異:“我不是覺得殿下說的不對,而是覺得殿下說的太對了。”

燕歸不解:“何意?”

關承冷道:“方才我剛接了陛下最新旨意,陛下之意,是讓陳國公主入北都,我本正揣測皇上意思,被殿下一說,倒是滿心通透了。”

燕歸一震:“先生所言當真?”

關承上下打量他片刻,沉聲問道:“在北都之時,我常以為殿下是個有勇無謀之輩,沒想到這一路走來,殿下卻屢屢出人意表……我敢問公子,你本來一直韜光養晦,為何此次一反常態要為先鋒,當真是想跟太子殿下分寵?”

燕歸道:“先生慧眼如炬,自然會看出我並沒有覬覦皇位之心。”

關承袖手,道:“這就更讓我憂慮而不解了,以你的資質,乃是太子殿下頭號勁敵……如果你圖謀不軌,我只怕東宮……”

燕歸斷然道:“先生不必擔憂,我本來就是個微不足道之人,在皇上眼中,或許我只是個不起眼的將士罷了。至於我為何此次主動請纓,乃是因為……我跟章國的一點舊仇。”

關承疑惑:“哦?”

燕歸笑道:“燕歸其實沒什麼雄才大略,也無心懷天下之意,只是個睚眥必報的人罷了,誰對我好,我便滴水之恩湧泉相報,誰害過我,我便要他死無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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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步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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