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摯愛能幾許 145
人生摯愛能幾許145
半小時后,在預定的地點——明珠大酒店的一個套間裏,我見到了章梅。
房間是我安排方愛國早就訂好的。
一路鞍馬勞頓,章梅的神態顯得有些疲憊,見到我,似乎又來了精神。
“路上還好吧?”我問章梅。
章梅請我坐下:“還算順利,有人一路跟隨護送……其實這次回來我是想從昆明坐飛機的,不知為何,阿順堅決不允許,讓我必須走陸路……”
從章梅的話里,我隱約嗅到了一絲氣味,這是我目前也感覺不到氣味。我其實也不明白李順為何堅持要章梅走陸路。
“不管什麼方式,或許都是為你的安全考慮!”我只能這樣說。
章梅笑了下:“也許吧……”
我沉默了下:“什麼時候回家?”
“明天一大早!”章梅說。
“什麼時候回來?”我又說。
“看家裏的情況而定……”章梅臉上露出幾分憂慮的神色。
“希望會平安無事,會沒有事的。”我說。
“謝謝你的祝願!”章梅說。
“明天我陪你回去!”我說。
“不用了,不耽誤你的事了……有他們就可以,其實他們都不用跟去的,我一個女人家,在這太平盛世回家探親,會有什麼問題呢?又是阿順,囑咐他們要一步不離跟着我……”章梅不以為然地說。
“但,這樣做,總歸是沒有壞處的。”我說。
“呵呵……”章梅笑起來。
“那邊現在情況還好嗎?”我說。
“還是那樣……最近又接連繳獲了不少毒品,都是在通往大陸的幾條秘密走私小道上截獲的,這些毒品都轉手賣了出去,統統銷售到了日本……”章梅笑着說:“這買賣做得,賺頭很大啊,幾乎是空手套白狼,我們靠這項業務也收入不少的……”
我猜李順搞到手的這些毒品大多都是伍德的貨物,李順一直在牢牢控制着金三角通往大陸的毒品通道,伍德耗費大量自己購買的毒品到頭來成了李順的,李順轉手倒賣之後發了大財。
李順確實一直在斷着伍德的財路,而且並不准備收手,而且在越發變本加厲。金三角的天下是李順的,重要李順控制着金三角,伍德的毒品生意就會繼續遭受重創。
但我也明白,伍德是絕不會輕易認輸的,也不會輕易放棄從金三角走私毒品的生意。
有一點我想不明白,既然知道金三角的毒品走私渠道被李順掐斷了,為何伍德還要繼續購買毒品通過這些秘密小道往大陸運,難道他不知道這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的虧本買賣嗎?
伍德為何要如此執着?在這執着的背後,他又是怎麼樣的是心思?
我想不出來。
但我明白,伍德絕不是傻瓜。
而李順的作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是在緝毒,但從另一個層面來說,他又是在販毒,雖然那寫毒品都被賣到了日本,雖然出於對日本人骨子裏的厭惡會會讓人感覺很暢快,但這並不會改變李順販毒的實質,甚至可以說李順的革命軍現在也是一個超級販毒集團。
難道伍德此時的做法是在間接培植一個國際販毒集團?讓李順不知不覺成為一個國際聞名的大毒梟?如果李順持續這樣下去,勢必會引起國際緝毒阻止的高度關注,打擊販毒集團,可是全世界各國的共同責任,日本人不會容忍,金三角周邊的各國政府也不會容忍。如此這樣下去,李順的革命軍則已經蛻變為一個臭名昭著的販毒集團了。
這難道是伍德的真正用意所在?難道伍德是想藉助外部勢力來達到解決李順的目的?還是他另有圖謀呢?
我苦苦思索着。
我知道李順是不會停止緝毒的,即使我建議他停止也不會接受。一來他要繼續掐死伍德的一條重要財路;二來這樣做能使革命軍輕而易舉就能收穫大筆金錢,革命軍那麼多人是要用錢來養的;三來李順對日本人一直很痛恨,把那些毒品銷往日本,會讓他有一種報復的**。
按照李順的思維,他所做的是一項正義的事情,是在維持道義。
但世人顯然不會都這麼認為,絕大多數人會認定李順是在販毒。實際上也確實是如此,不管李順把自己的行為標榜地多麼高尚,都改變不了事情的本質。
如果說李順是大毒梟,那我是什麼?我是大毒梟的得力助手?想到這裏,我不由驚懼了起來……
和章梅又閑聊了一會兒,然後我出了章梅房間,方愛國和林亞茹他們都在隔壁房間,這也是早就開好的。
他們正在談笑着什麼,見我進來,都不說話了,看着我。
“今晚章梅在這裏住下,明天回家……”我坐下說:“愛國,待會兒你安排一個人到章梅房間的外間值守,這個房間留一個人,另外兩個人,一個負責酒店大堂門前,另一個負責酒店後面……”
“是——”方愛國答應着。
“明天章梅回家的時候,你們四個人都跟隨一起去,一起去一起回來……”我又說。
方愛國又答應着,然後他們就出去做安排了。
然後我看着林亞茹:“你們打算怎麼辦?”
林亞茹說:“我們即刻就動身往回趕,直接去星海碼頭坐船去煙台,然後從煙台直接去寧州,我們輪流開車,爭取明天中午前趕回到寧州,公司里還有很多工作需要我做呢……”
“你這次出來,海珠知道嗎?”我說。
“知道,我走之前和海珠姐打了個招呼,說到上海去辦理一個業務,一天就回去……”林亞茹說。
“哦……欺騙上司啊……”我說。
林亞茹他們都笑起來,林亞茹說:“易哥,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我也沒責怪你啊!”我說:“你們的任務完成了,完成地很好,大家都辛苦了,先吃點飯,飯後我送你們到碼頭坐船……對了,船票買好了嗎?”
“愛國已經給我們買好了,今晚我們人車一起橫渡渤海海峽,明天早上五點多就到煙台了……”林亞茹說。
“嗯……等章梅回去的時候,方愛國他們會護送她到寧州,你們接着往下一站護送,你們還是要繼續辛苦的……”我說。
“責無旁貸,義不容辭!”林亞茹說。
然後我和林亞茹他們一起出去吃飯,飯後,晚上8點多了,船是9點半的。
我送他們到碼頭去。
路上,林亞茹看着車外的夜景說:“易哥,星海確實是個美麗的海濱城市,不愧為北方明珠的稱譽……”
“浪漫之都,魅力星海嘛……”我說。
“呵呵……浪漫之都……易哥,你很喜歡這個城市吧?”林亞茹轉頭看着我。
“喜歡啊,你不喜歡嗎?”我說。
“嘿嘿……我說的喜歡,不單是純粹意義上的喜歡哦……”林亞茹笑起來。
“那你是想說什麼意思?”我說。
“我是說,星海是一個讓你留戀讓你無法離開無法割捨的城市吧?”林亞茹說。
我的心跳了下,看了一眼林亞茹:“你是話裏有話吧……”
“我沒有啊,是易哥想多了呢還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呢?”林亞茹帶着開玩笑的口氣說。
我沒有做聲,心裏卻承認林亞茹說的是對的,是的,星海,讓我歡喜讓我憂的一個城市,不知不覺,她已經根植於我無法抹去的記憶里,她帶給我留給我的不止是她美麗的城市風景,還有刻骨銘心難以揮去的複雜情感……
“這是一個美麗而迷人的城市,你留戀這裏,也是可以理解的……”林亞茹又說了一句。
似乎,她話裏有話。
看着夜色里城市的璀璨燈火,想起下午秋桐和我說的那些話,我心裏默默嘆了口氣,湧起淡淡的哀愁。
愛並不會是一種罪過,恨也不會是一種解脫。愛與哀愁,對我來說象杯烈酒,美麗卻難以承受。點一根煙喝一杯酒能醉多久?醒來后依然是我……
到了碼頭,林亞茹讓他們先上船,然後看着我:“易哥,我走了……”
“一路平安!”我說。
“嗯……”
我伸出手。
林亞茹卻沒有伸手,而是將身體靠近我,輕輕擁抱了我一下,臉頰貼了貼我的臉,在我耳邊低語了一句:“你是個有魅力的男人……”
我微微一愣,沒有做出反應,然後林亞茹鬆開我,沖我笑了下。
林亞茹笑起來很好看,其實她本來人長得就很漂亮,頗具南洋女子的氣質和風韻。
“任何一個女人見了你都會動心的……”林亞茹又說了一句。
“不要這麼說。”我覺得很慚愧,但又覺得這話很中聽。
“你是內外兼修的男人,外表**倜儻,內在又很有能力,你這樣的男人,不吸引女人是不正常的……我欣賞你的外表,更欽佩你的能力,還有你做事的風格……”林亞茹說:“不過,你放心,我明白自己的身份,記着自己的職責,我做事也是有底線的,我不會做出對不住海珠姐的事情來,更不會背叛總司令和你……”
我笑了下,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然後林亞茹又和我擁抱了一次,這次我主動拍了拍她的後背。
“我走了……易哥你多保重……”林亞茹沖我莞爾一笑,然後上船去了。
送走林亞茹,我回宿舍。到了宿舍門口,掏出鑰匙正要開門,對過的門開了,一個中年男人提着垃圾袋走出來。
我一愣,怎麼冬兒的房子裏會走出這樣一個男人?而且,房門開后,還能聽到房子裏傳出女人和孩子說話的聲音。
這是怎麼回事?
我帶着警惕的目光看着他。
他看了看我,笑了下,笑得很和善很友好。
“你是……”我說。
“你好,我是新搬過來的,我是你的新鄰居……”中年男子說。
“新搬過來的……”我有些發懵。
“是啊,這是我剛買的房子。”
“哦……”我點點頭,沖他笑了下:“歡迎,歡迎大家做鄰居……”
“以後還請多多關照!”中年男子說著就進了電梯。
我打開門進屋,坐在沙發上琢磨着。
顯然,這房子冬兒出手了,賣給了這家人。
她能在我不在場的情況下把房子辦成我的名下,自然也有辦法在我不參與的情況下將房子賣掉。
賣房本身不是什麼重要的事,但為什麼冬兒要在這個時候把房子賣掉?
我不由把這事和冬兒出售寧州的公司給海珠聯繫起來……
我摸出電話打給了冬兒,很快接通。
“你把房子賣了?”我說。
“是的!”電話里傳來冬兒平靜的聲音。
“為什麼要賣掉呢?”我說。
“有買有賣,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冬兒說。
“我覺得不正常!”我說。
“我認為很正常,這房子出手我還賺了20多萬呢……”冬兒說。
“你就是為了賺錢才賣的?”
“是的。”
“你撒謊!”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聽說下一步樓市快要崩盤了,這個時候不出手我等到什麼時候?我可不想被套進去……”冬兒說。
“我怎麼沒聽說樓市要崩盤?反而我聽到的是房價正在不斷上漲……”我說。
“那是你消息閉塞而已……”冬兒說。
冬兒的回答似乎天衣無縫,我找不到任何紕漏。
“那你現在住在哪裏?”我說。
“怎麼,想我了,想來找我?”冬兒笑着說。
“不是……我只是問問!”我說。
“那我就不用告訴你了,反正我是有地方住的,如果不想我,那就不用來找我……我現在住的地方也很好……需要找你的時候,我會過去的,你不需要問我住在哪裏……”
“你到底在搗鼓什麼?”我說。
“沒搗鼓什麼,還有事嗎?”冬兒說。
“沒……沒有了!”
“那我掛了!”冬兒說完就掛了電話。
我拿着手機愣了半天,然後點燃一支煙,邊吸邊琢磨着冬兒此舉的原因。
李順在緊鑼密鼓暗地裏處理在星海的資產,他一定是有他的考慮的。
冬兒似乎也在處理自己手裏的資產,她卻是為何意呢?難道,她是嗅到了什麼風聲或者感覺到了什麼,在未雨綢繆做什麼準備?難道,她有了不安全的感覺?
想到這裏,我的心裏不由忐忑起來……
又想到了老黎和三水集團。
似乎,一股更大的風暴正在無聲地醞釀,暗流在悄悄涌動。
第二天,方愛國他們護送章梅回老家去了,我照常在辦公室上班。
當天上午集團召開了一次黨委會,討論如何貫徹落實市委剛剛結束的進一步解放思想加快星海發展的會議精神,我作為辦公室主任第一次列席黨委會。會上孫東凱傳達了市委工作會議的精神,就如何落實做了幾點部署,我不停地紀錄著要點,領導只管講話指示,落實這一塊是要辦公室來做的。
黨委會結束后,我接着召集蘇定國和另一位辦公室副主任開會,研究落實的具體步驟。蘇定國負責安排集團全體員工大會會場,另一位副主任負責文件的起草和發放,還有要起草孫東凱的講話稿。同時,集團黨委會形成的決議和相關材料也要印發下去,供各部門人員學習,辦公室要做到督導工作。
安排完這些相關事項后,我出了口氣,突然感覺這種工作很無聊,很枯燥。
但我知道,即使感覺再無聊也要做下去,我必須要學會適應各種崗位和工作內容。
晚上有飯局,孫東凱有重要客人接待,我事先安排好了。
客人是省新聞出版局的一位處長,看起來和孫東凱關係很熟,講起話來也比較隨意。
兩人喝起酒來也很利索,都是一口乾。
從他們的言談中,我聽出來在孫東凱從市新聞出版局工作的時候兩人因為上下級的業務關係就熟悉了。
“老孫啊,你混得真不錯,成了集團一把手了……這可比你在市出版局做副手強多了,我實在該向你祝賀……”處長雖然喝得滿面紅光,還是舉起杯子敬酒。
“哎,老夥計,我來集團這麼久了,你到現在才來看我,這就不仗義了吧?”孫東凱笑着:“你也不錯啊,以前是副處長,現在正正處了……你是省領導,我該敬你酒才是,向你祝賀才是……”
“什麼省領導啊,你少笑話我了。”
“哪裏是笑話,真的是啊,你是省出版局的處長,下來當然就是領導了……”孫東凱笑着說。
“唉,老孫啊,我這處長,雖然和你是平級,但我們這職務的內涵可就大不相同了,這處級幹部,在省里一抓一大把,到處都是,不稀罕,而你卻不同了,市裏的處級幹部,那可是就那麼多的,都是各部委辦局的頭頭,可是真正有權力的,我只不過是一個處的負責人,就管理那麼幾個人,而你呢,手下上千人,大權在握,在集團里呼風喚雨,誰敢不聽啊?還有,**財權都是你說了算,有專車,有專門的大辦公室,有專門的辦公室主任,手裏掌握着大筆的資產,這多風光啊,我們可真的是沒法比哦,我這個處長,不怕你笑話,上下班我都還得打車或者坐公交呢,連個專車都沒有,出門辦事還得到辦公室要車,還得看辦公室主任的臉色……”處長嘆息着。
“哦,你們處里沒有給你配專車?”孫東凱說。
“廢話,只有局領導才有專車,我們這些處長哪裏有這個待遇……本來我想自己買輛私家車的,可是買檔次低的吧怕人笑話,買檔次高的呢,又嫌貴,嘿嘿……”處長自嘲地笑了下。
孫東凱眼珠子轉了轉,說:“老夥計,別泄氣,你看這樣好不好,我送你一輛車……”
“哦……”處長看着孫東凱。
“當然這不是行賄啊,我是從你的工作角度考慮,有車方便工作嘛……”孫東凱繼續說:“我從辦公室給你調一輛車過去,作為你的辦公用車,這車是八成新的帕薩特,1.8的,跑了不到十萬公里,我想呢,這樣,車的使用權歸你,但所有權還是歸我們集團,不過駕駛員我就不管了,要麼你自己找駕駛員,要麼你自己開……還有,養車的費用,汽油費你自己想辦法,其他的不用你來管……”
處長笑起來:“呵呵……老孫,這……這怎麼好意思呢?天上掉餡餅,無功不受祿,我怎麼能接受你這厚禮呢?”
孫東凱笑着:“大家都是老夥計了,就不要客氣了……再客氣,你就不把我當朋友了……再說了,我這車也不是白給你用的,我還有事要有求於你呢……”
“什麼事啊?”處長說。
“是這樣的,我最近在琢磨擴大集團的辦報實力,想再弄個刊號辦一張報紙,你也知道,現在這刊號現在太難搞了,國家新聞出版署卡得太嚴,老夥計你的處正好分管這一塊業務,而且你和上面關係也熟,你看能不能幫我運作運作,爭取搞一個刊號下來……只要你能疏通好關係,花錢的事由我來,一切費用你都不用擔心……”孫東凱說。
我在一旁默不作聲地聽着。
處長沉思了下,然後點點頭:“行,這事我幫你運作運作……署里管這塊的司長和我關係不錯的……”
孫東凱大喜:“太好了……老夥計你一定要幫我這個忙……只要能辦下刊號,錢不是問題,到時候請客送禮等運作費用我來承擔……”
處長笑了下:“老孫,我答應你幫忙,但沒說一定能運作成啊,到時候萬一要是不成,你別後悔花了錢費了精力還一事無成埋怨我……還有這車到時候你別再要回去嘍……”
“看你說的,我哪裏敢呢,我知道老夥計一定會盡心儘力給我幫忙的,我感激還來不及呢,你放心,這車既然我說送給你用了,那就不會收回來的,什麼時候你配了專車或者不喜歡這車了,就再還給我就是……這車和弄刊號這事,是不掛鈎的,老夥計你千萬別想多了……”
“嘿嘿……”處長笑了下:“老孫,行,夠仗義,來,我們再喝一杯……你放心,刊號這事我一定會儘力幫忙,現在署里的那些人,特別是報刊司的,我知道他們的軟肋在哪裏,到時候你聽我的就是了……”
“好,這事就全拜託老夥計了,來,干!”孫東凱高興地舉起杯。
一筆交易就在酒桌上達成了初步協議,似乎,從孫東凱的角度出發,也不完全是出於私心,畢竟他也是想為集團的發展着想,這年頭搞報紙刊號確實很難。
但我也知道孫東凱其實是想藉助辦一份新報紙來出政績,接手集團一把手以來,他還沒搞出什麼大動作呢,基本是在吃前任的老家底。
對處長而言,這似乎是一筆半公半私的交易,利用自己職權的便利有了自己的專車,而且這車只是自己有使用權,算是借用的,說起來也不是什麼大事,這年頭領導機關打着借用的名義讓下屬單位給配豪華車的事情比比皆是,很多領導坐的超標豪車都是下屬單位買的落戶在下屬單位。現在孫東凱主動提出來,這樣的好事何樂不為呢?
飯局結束后,送走客人,孫東凱對我說:“小易,你安排下,明天就把辦公室那輛帕薩特鑰匙給處長,讓處長開走……”
我點了點頭,又說了一句:“孫書記,這樣做,會不會不妥呢?”
孫東凱笑了:“這有什麼不妥呢?處長幫我們做事,我們給他回報,這是天經地義的,這年頭,沒有好處誰會給你做事?想要刊號的報業同行多了,人家憑什麼要弄了給你?我們只是借一輛車給處長用,又不是把車送給他了,我們不是行賄,他也不是受賄,只是借用,借用,明白嗎?”
我點了點頭:“哦……”
孫東凱拍了拍我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小易,官場的事,你以後慢慢就明白了,雖然權力都是人民給的,是黨給的,是組織給的,但使用運作權力的都是人啊,是人不是神啊。既然是人就有**就有需求,從上到下都是這樣。我想要搞這個刊號,現在只是個開端,今後需要打點的部門和環節還有各級領導還多着呢,也就是我和處長的私人關係好,他才會願意接受我的好意,換了不熟悉的人,人家還不給你這個面子……下一步,北京的那些人,可不是就這麼輕易能打發了的了……別的不說,光請客吃飯,一頓沒有三萬兩萬的就拿不出手,檔次低了人家根本不來,還有其他的費用……現在的行情,想搞一個報紙刊號下來,沒有三百萬五百萬運作資金是休想,上面那些大老爺的胃口可大着呢……”
似乎孫東凱說的挺在理,我沒有再說什麼。
第二天,我親手把車鑰匙交給了處長,沒有辦理任何手續,他直接就把車開走了。
其實本來我想讓處長寫個借條的,想了想,沒這麼做。
我知道如果我這麼做的話,處長會很尷尬很惱怒,說不定會拂袖而去,孫東凱會大發雷霆的。
事後,我把這事向秋桐做了彙報,聽我說完之後,秋桐帶着沉思的神態沉默了良久,一直沒有說話。
秋桐不表態,是對這事的認可還是什麼?我想不明白。
又過了一天,上班后秋桐把我叫到她辦公室。
“這車的事情,不要刻意對外說……”秋桐說。
我點點頭:“嗯,我只告訴了你的,至於孫東凱有沒有和其他人說,我不知道了……”
“蘇定國呢?”秋桐說。
“我只是讓他把車鑰匙交給我,說這車領導有專門用途和安排,蘇定國什麼都沒有問就立刻照辦了……”我說。
“嗯……”秋桐點點頭:“老蘇是個聰明人啊……”
我說:“他心裏可能也是有數的,不過,這年頭下級部門借車給上級領導用,也是很普遍的事情,不足為怪吧?”
秋桐笑了下:“是的,很普遍,都是各有所圖,各取所需,這樣的事現在都見怪不怪了,不過,雖然見怪不怪,還是不要大事聲張的好……要低調……”
我又答應着。
“這年頭即使是辦公務,特別是求上面的部門辦事,不請客送禮都是很難的,特別是對我們這種企業化管理的事業單位來說,算是半個國企吧,到政府部門辦事都是要花錢的,這是業內公開的規則……”秋桐又說,一臉無奈的表情:“要是這個刊號真能運作下來,對我們集團來說,倒不失為一件大好事,集團的實力進一步壯大了……只是我擔心……”
“擔心什麼?”我說:“擔心功虧一簣?”
秋桐點點頭:“現在國家新聞出版署對報紙刊號管理地相當嚴格,一般來說是不會再放刊號的……”
“制度都是人制定的,不去嘗試,怎麼能知道會不會成功呢?”我說。
秋桐笑了下:“你說的有道理,但願能成功吧……”
說這話的時候,秋桐似乎在思索着什麼,但我猜不到她在想什麼。
第三天下午,章梅回來了,親人的病情好轉了許多,她的心情也好多了。
晚上,我和方愛國他們還有章梅一起在她下榻的明珠打酒店餐廳吃飯,開了個包間。
章梅的心情看起來不錯,和我們挨個喝酒,大家談笑風聲着。
期間,章梅起身去衛生間,方愛國起身要跟着一起去,章梅笑着說:“得了吧,別搞得這麼誇張,上個衛生間也要跟着,神經啊你!”
方愛國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大家都笑起來。
“行了,我去衛生間就不要保鏢跟着了,讓人家看到笑話死……”章梅笑着出去了。
方愛國尷尬地笑着坐下。
過了半天不見章梅回來,我心裏有些不大踏實,讓楊新華出去看看。
“易哥,章姐要是還在女廁所里,我怎麼進去看呢?”楊新華為難地說。
“傻蛋,你不會找個女服務員進去看啊!”我說。
“嘿嘿……”楊新華笑起來,出去了。
大家又笑。
一會兒,楊新華跌跌撞撞推門進來,臉色發白:“易哥,章姐她……她……她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