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這個男人又帥又痞]
當驟雨瓢潑，狂風呼嘯的12月的香港陷入暫時死寂，米雅如蔥管般纖長白皙的手指彈奏出第一個音。
封閉場館，萬人演出，全場黑暗裏，只有舞台閃着靜謐的如藍瑪瑙般剔透的藍光，大屏幕上米雅和白色鋼琴出現在眾人的視野里時，烏壓壓的場館裏瞬時安靜，靜得她彈出的第一個音，因為所有人熾熱的呼吸，期待的眼神而有些微微發顫。
米雅並不是一次參加演唱會和音樂盛宴，但是這麼大規模的，還真是第一次！
綵排時因為有些緊張，手抖彈錯音，不過她認為普通來看演唱會的粉絲們才不會留意莫扎特怎麼彈，憑她這個從小練鋼琴，蕭邦柴可李斯特全都不在話下的高手，就算錯了也根本不會露陷。
誰知道半路殺出個顧爵，自己怎樣也不能被那個臭男人瞧不起……
不過話說他一個搞搖滾的，竟然對古典樂也很有研究啊。
米雅下定決心，絕不彈錯。
行雲流水般的音符流瀉在香港繁華迷醉的夜空裏，女神靜謐優雅如月光湖泊的淺笑，和雅典娜般的光芒映在大屏幕上，讓萬人跟着屏息，終於敲下最後一個音后，舞台再次陷入純粹的黑暗。
米雅萬幸沒有再彈錯，所以長舒了一口氣，此時升降台悄無聲息地下降，開口完全閉闔時，舞台“嘭”地一聲炸開震耳欲聾的音效和詭譎華麗的燈光，隨即就是台下掀翻夜幕的，如海嘯般席捲而來的騷動和尖叫聲！
“Baroque——Monster！！！”舞台上出現壓低如怒吼的男聲，全場的氣壓和噪聲驟然狂飆，米雅在舞台下面差點也跟着被掀翻。
“錚——”一聲古怪的貝斯，舞台上火花爆炸后的迷霧裏，出現五個男人。
“Hey，Hongkong？”迷霧還未散去，燈光又驟然暗淡，黑蒙蒙的舞台上，那個人的聲音帶着有些散漫和不經心的語調，和來自中國首都特有的痞痞的京腔，煙嗓帶着沙沙的顆粒感，音階很低，卻很撩人。
米雅已經走到了舞台一側退場的特殊通道，聽見顧爵的聲音，神使鬼差地停下來腳步，沒錯，這個男人的嗓子好特別啊，讓人入了魔，着了迷似的想看看本尊到底長什麼樣。
米雅停下來，在舞台黑暗的一角看演出。
“It’stimetodoitnow……”顧爵在迷霧裏，聲音比霧氣還迷幻。
此時舞台上的迷霧徹底散去，大屏幕上顧爵抱着顏色浮誇，鑲金鑲鑽的長話筒桿，麥克風隨意地抵着他的尖下巴，眼神不能更冷峻，更酷炫，更痞壞，簡直拽炸天，右手高舉起來低吼道：“B.M！Hongkong！let’smakesome*ingnoise！！！”
米雅這才知道，搖滾明星什麼的，簡直太帥了……
鼓點喧鬧，貝斯發飆，最讓人想跟着一起尖叫的就是顧爵的硬核嗓，他咧着鐵肺飆高音的時候，米雅覺得自己都快被他給吼成小聾女！
米雅走回休息室時，腳步都是飄忽的，舞台上顧爵的聲音分分鐘把自己的耳朵和五臟六腑都凌虐千百遍的感覺啊……
在後台聽到別人的閑聊，米雅才知道今天B.M.演唱的首支曲子叫《赫卡忒》，是希臘神話里的幽冥女神。
跟米雅的合作，也是突出“女神”這個意象，米雅不禁腹誹：呵呵，顧爵他那個直男癌顯然不需要什麼錦上添花，畫蛇添足的跨界合作，自己這個女神在他眼裏就是個屬性為“母的”的一個胸肌發達的人類罷了。
散場，已臨近凌晨兩點。
大雨還是沒停，但是壓軸的B.M.三首歌后，所有觀眾在退場時熱情絲毫沒有消褪，幾乎沒有人撐傘，都淋成了落湯雞，很多身披樂隊黑綠色旗幟的樂迷們依舊在街頭喧鬧。
顧爵這個煙鬼憋了太久，點了煙，雙手插牛仔褲口袋，跟着四個樂隊成員從場館走出來時，依舊穿着演出時的那身黑色背心，肩頭隨意地搭着自己的黑色呢子大衣，站在保姆車旁吞雲吐霧，等着經紀人忙完出來回酒店。
吐出一個煙圈，顧爵拿滿是輕蔑的眼神瞪了眼周圍陸續從通道里走出來的韓國女團，這群不檢點的女人，一個個露着腿，半露着胸脯，還對着自己指指點點。
“看什麼看？”顧爵瞪了眼幾個過火的女團idol，那幾個高喊着“摩西大”的花痴掏出相機似乎想把顧大帥哥給拍下來，被罵了之後立刻嚇得鳥獸狀散去。
保姆車裏的樂隊成員倒是樂得從車窗里探出頭，跟那群韓國美女搭訕。
陳經紀人出現時，身後竟然還跟着米雅的經紀人Betty姐，兩個人十分熱絡地在談着什麼，顧爵叼着香煙走過去，立刻震懾住了兩人，畢竟被一個一米88，微挑着桃花眼，渾身散漫不羈的搖滾男歌手盯着，誰都會不自在！
“唔該曬啊陳先生，如果你仲有事找我，就打電話俾我啦。（多謝你啊陳先生，如果你還有事找我，就打電話給我啦。）”Betty姐禮貌得體地跟陳經紀人握握手，就去找米雅的保姆車了。
“陳德愷，你這唱的哪一齣兒啊你，今兒演出要跟女演員合作的事，你屁都不放一個，怎麼回事兒啊？”顧爵手指間拈着快熄滅的煙頭，不耐煩地質問道。
“這是公司的事情，簽了唱片公司，B.M.就不是普通的搖滾樂隊了，以後你們也要上通告啊，難道你之前都沒有自覺？”陳經紀人滿臉凄苦：“公司說《赫卡忒》的MV女主角就讓米小姐出演，你知道人家女神有多紅嗎！B.M.香港出道之後的首張專輯啊，米雅女神肯來簡直就是給我們面既啊！”
顧爵聽着陳經紀人的滿嘴港普，不由得蹙蹙眉，微狹着眼睛，淡漠地吸了最後一口煙：“米雅？就是今兒個跟我們同台的那個女人？”
“對啊！你連女神都不認識啊，你沒看過電影嗎？《男神裝》雜誌你沒看過？”陳德愷聳聳肩遞給顧爵一個平板電腦。
顧爵眼角抽搐地看着屏幕上正在播放的電影……
悲傷漫溢，還眼淚傾城？
這名字一聽就又臭又長好嘛！
此時，另一輛黑色保姆車緩慢行駛在香港夜幕里，大雨漸漸停止，淅淅瀝瀝地敲打着車窗，玻璃上映出車內米雅卸妝后的素顏，巨大的墨鏡依舊戴在巴掌大的小臉上，耳朵上還掛着耳機。
“Miya，後天有個MV拍攝，就是B.M.樂隊的，你……喂……”Betty姐講了半天，發現米雅聚精會神地聽着歌，耳機和耳朵縫隙里流瀉出來刺耳的搖滾音符……
Betty姐一愣，怎麼回事，第一次聽搖滾這貨就被洗腦了？
“咩事啊？Betty姐……”米雅不耐煩地摘掉耳機：“我一晚上都要累死，你知唔知顧爵那個臭男人簡直是個禽獸啊！我現在都累得乳酸好嘛？”
“我知啊，我只是要通知你，我幫你接了B.M.樂隊的MV拍攝。”許蘊華淡定地告知米雅這個足以讓她爆炸的驚天霹靂。
“你講咩？！”米雅果然開始大驚小叫：“Betty姐你最近經期紊亂嘛，你更年期嘛，你單身太久憋內傷了嘛你，你居然給我接那個怪物樂隊的MV？別告訴我還要跟顧爵拍什麼吻戲鏡頭，我是個有原則的，白、蓮、花！”
許蘊華滿臉黑線，喂喂喂，誰說過有吻戲的，單身太久憋內傷的是你自己吧……
Betty沒講話，直接甩給米雅一張報紙：“你自己考慮去還是不去。”
米雅接過那張油墨味道撲面的報紙，定睛一看就張大了嘴。
“獨家爆料，影帝南秦系搖滾歌手顧爵多年好友，顧爵香港首演影帝送花籃祝賀，彰顯多年友情。”
南秦……米雅立刻把墨鏡推下來，看清楚那兩個字，太熟悉了好嘛，這簡直就是自己魂牽夢縈多年，讓自己分分鐘少女心泛濫的一個名字！
米雅出道9年，從出道那天開始自己的資料里，理想型那一欄就被“南秦”這個名字霸佔，更別講什麼採訪啊綜藝啊，她對外宣稱的理想男友，一直都是香港影帝南秦，只是出道9年了，自己只在頒獎禮上遠遠見過幾次他，卻還是沒有跟男神合作過。
最近男神走國際路線，去了荷里活發展，大有爆紅全球的實力，去年回港拍戲，影帝選擇返璞歸真，竟然選擇了《緬界風雲》這部緝毒警和大毒梟鬥智斗勇，題材嚴肅的電影，在電影裏演技爆棚，與大反派狂飆演技，最後片尾那段抱着戲裏被黑幫槍殺的孕妻的屍體大哭，那場哭戲，更是讓他金像獎影帝三年包攬！
噗……溫潤如玉，柔情似水的南秦，居然跟顧爵是好友？
米雅差點沒把自己的舌頭給咬斷：“Betty，為了我的終身幸福，這個MV我接了！”
再次跟顧爵見面時，是在MV拍攝現場。
凌晨三四點就被許蘊華給搖晃碾壓揪扯凌虐，被經紀人和助理用盡百般手段摧殘的米雅，終於在五點滿肚子起床氣地給叫了起來。
因為是容易水腫的體質，為了上鏡好看，米雅已經超過12小時滴水未進了。
一路飆車，7點多鐘時，天還是詭譎的漆黑，雲層壓得很低，真是奇怪了，顧爵這個男人每次出場都自帶陰霾背景效果，他簡直就是掃把星啊。
到達攝影棚，米雅裹緊了酒紅色大衣，十分招搖惹眼，滿身騷氣地下了車，就看見馬路對面，站在巨大的黑色垃圾桶旁邊，低着頭一邊抽煙，一邊打電話的顧爵。
黑色毛線衣，灰t恤，黑靴子。
微卷的自然卷，挺拔的鼻樑上還架着一副黑框眼鏡。
顧爵左手夾着香煙，時不時舉到唇邊吸一口，似乎專註於那通電話，煙灰積得有些長，他偶爾彈下煙灰的樣子很漫不經心，右手將手機貼在耳邊，眉頭皺得很深，似乎在跟電話那端的人有爭執。
香煙稀薄的煙霧肆卷繚繞之間，顧爵抬起眼，看見米雅扶風弱柳，身姿婀娜地正在像一隻浮水的白天鵝般，姿態優雅地過馬路，差點把早飯給噴出來！
昨天看了那部《悲傷漫溢，眼淚傾城》搞得自己半夜起床去找馬桶，顧爵簡直忍不了這個前天還紅口白牙，整個一妖女模樣臭罵自己“人類渣滓”的偽白蓮，在電影裏念着“願。現世安穩。歲月。靜好。”一副矯情的大姨媽綜合症的“偽女神”，忍着想找板兒磚把丫給拍醒的衝動，轉過頭去專心打電話。
四目相對，米雅同時也在心底暗暗豎中指……
顧爵你個搖滾歌手，為毛還戴着黑框眼鏡，你裝什麼文藝男啊你！撲街！你再怎樣喬裝打扮，也裝不出我家男神南秦那樣的洗盡鉛華，褪盡浮誇，溫潤如玉，笑靨似花的美男范兒……
米雅鼻子裏輕哼一聲，把小臉轉向另一側，根本不打算搭理這個直男癌。
“南秦，你丫是不是腦子裏進豆汁兒了？找抽呢？我前天香港首演，你丫送我菊花做的花圈是幾個意思？你的菊花又癢了？！”顧爵對着電話那端破口大罵。
米雅愣了幾分鐘……
矮油我去，我的雅典娜，我的天使諸神，我的三觀分分鐘被刷爆了，顧爵這通電話信息量略大啊怎麼破？！
米雅意識到自己的潛意識動作時，發現自己兩隻不聽話小爪子已經抓住了顧爵的黑色毛線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