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趙瑾玉坐在椅子上看着滿桌子的菜肴,想着要不要送一些到法華寺給養父……,誰知道正在這時候她的衣袖被人拽了拽,她低頭一瞧,坐在她旁邊的昭陽公主緊張的抿着嘴,一張粉嫩的臉蛋上都是渴望。
“怎麼了?”趙瑾玉的語氣不自覺地變的柔和。
昭陽公主看到趙瑾玉和藹的面容,膽子又大了幾分,舔了舔唇,鼓起勇氣說道,“母后,我聽說今年的燈會特別好看。”
趙瑾玉馬上就懂了昭陽公主的意思,皇宮在好,那也低擋不住想要飛翔的小鳥,昭陽公主長大了,自然開始嚮往外面,想要出去瞧一瞧,“我問問你父皇。”
“別……”昭陽公主還是很怕皇帝,她聽了嚇一跳,拽住趙瑾玉的衣袖急切的說道,“母后,你別跟父皇說,我就是說一說。”
趙瑾玉疼愛的摸了摸昭陽公主的臉頰,說道,“不怕,有母后在呢,你父皇不會朝着你發脾氣的,再說……,其實你父皇心裏特別疼你呢,他也捨不得。”
“你們說什麼呢?”皇帝沉着臉問道。
有些恐懼是常年積累的,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通過這些日子的相處,昭陽公主雖然知道皇帝並不像外面傳聞那般可怕,可是看到父皇沉着臉就覺得腿打哆嗦,握緊了趙瑾玉的衣袖,可憐兮兮的喊道,“母后……”
皇帝在一旁把兩個人話都聽進去了,他氣不打一處來,自己又不是長着三頭六臂至於這麼害怕?
趙瑾玉用手肘捅了捅皇帝,做了一個笑臉的表情,說道,“陛下,你這樣會嚇到公主的。”
“朕就是在問你們說什麼?”皇帝想要朝着公主笑,但是看到公主害怕的都要把臉藏起來的樣子就生氣?
他怎麼就生出這樣一個女兒來?膽子小的不行!要知道她可是大周朝的公主!
趙瑾玉眼看好容易團聚的溫馨氣氛又要給破壞了,把昭陽公主抱到懷裏拍着她的背安慰她,一邊對着皇帝說道,“陛下,我們帶着公主去看宮外看花燈吧。”
“讓她自己跟朕說。”皇帝氣道。
昭陽公主越發把臉埋入趙瑾玉的懷裏,就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一樣,含糊的說道,“母后,我哪都不去了,你叫父皇不要生氣了。”
趙瑾玉簡直拿對父女倆沒辦法,說道,“好了,不害怕了,你父皇最疼你了,肯定會帶你去的。”然後瞪着眼看着皇帝,咬牙切齒的說道,“是吧,陛下?”
“哼,都是你慣着她!”皇帝沉着臉,空氣變冷,氣氛頓時就變得壓抑。
旁人都以為皇帝都要發脾氣了,那些宮女和太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怕被波及……,不過這許多人里唯獨兩個人顯得很鎮定,一個是太監瑞福,還有個伺候趙瑾玉的李嬤嬤,兩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都有點心照不宣。
不過兩個人想的都不一樣,瑞福是想……,陛下早就載在皇後娘娘的手裏,又怎麼會朝着娘娘發脾氣?想到這裏他就好心痛,帝王的威嚴和體統呢?,而李嬤嬤想的是,娘娘可是把陛下管的死死的,皇帝陛下在娘娘面前就跟拔了牙的老虎一樣溫順,又怎麼會朝着娘娘發脾氣呢?且等等一會兒就服軟了。
就在這時候,皇帝終於還是敗下陣來,嘴裏說道,“朕允了,不過……,公主,你下次可別扯着你母后,有事要自己對朕說。”皇帝總是捨不得讓趙瑾玉難做……,更何況,其實他心裏也是想要滿足女兒的願望的,就是心裏氣不過而已。
昭陽公主又是驚喜又是害怕的,看着趙瑾玉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趙瑾玉忍不住揉了揉她的髮絲說道,“還不謝過你父皇?”
昭陽公主還是覺得害怕,把臉埋在趙瑾玉的懷裏,聲若蚊蠅的說道,“謝父皇。”
皇帝繼續黑着臉,實在是已經不奢望女兒能落落大方的面對自己了。
淑妃沒有想到不過走開了下就讓昭陽公主闖了這樣的禍,整個人都猶如風中樹葉一般瑟縮,眼睛紅紅的,似乎馬上就要哭出來了,說道,“娘娘,是奴婢沒有把公主教好。”
趙瑾玉無奈扶額,說道,“這都是我的主意,你就不要這麼緊張了。”隨即安撫的拍了拍淑妃的肩膀柔聲說道,“你多久沒有出過宮了?難道不想去看看?”
淑妃明知道她要拒絕,但是趙瑾玉說的事太讓她渴望了,就好像盼了一輩子的心愿一般,又加上這段時間以來和趙瑾玉相處……,知道她的秉性,越發有些蠢蠢欲動,好一會兒,她眼神閃動,說道,“這……可以嗎?”出宮……,她死都想要出去!可是她一直都知道,除非死,這輩子是沒有辦法出去的。
“當然可以。”趙瑾玉含笑的點頭,心裏卻忍不住感到悲哀……,到底多少人是自願入宮的呢?看來她要抓緊把後宮整理出來,只留下必須的人手,其他的都發放回去,也算是做一件善事了。
帝后想要出宮哪裏是那麼容易的事兒,不過皇帝還是很快就辦妥了,四個人都換了衣裳,準備微服出宮。
按照趙瑾玉的說法,看的就是民間的熱鬧,要是直接聖駕過去,還有什麼熱鬧可看?
不過暗衛統領安文曜可是覺得自己這腦袋可是別在褲腰帶上了……,他可是還記得上次那件事故,皇帝的石頭身就是這樣沒的。
這一次安文曜調集了五百多個暗衛,又和讓禁衛軍出動了二千多人去配合,等着到了燈會,幾乎是五步就看到一個暗衛。
昭陽公主興奮的不行,在前面蹦蹦跳跳的,說道,“我要那個糖葫蘆!”,一會兒又說道,“我要這個泥人,喂,你能捏出我的模樣嗎?”
淑妃拽了拽公主的袖子,不贊同的說道,“大小姐,不能這麼喂的喊,你看這個小販年紀都可以做你大伯了,你就喊他大伯。”
捏泥人的小販穿着一件補丁的短打,凍的臉色通紅,但是還是很憨厚的笑了笑,說道,“這位夫人,您就不要責備你們小姐了,我就是一個捏泥人的,小姐喜歡怎麼叫就怎麼叫,小姐,你看要捏個多大的泥人?”
“要跟這個一樣大。”昭陽公主並沒有把淑妃的話聽進去,順着小販的話指着一旁擺好的樣品說道,“衣服也要一樣,還能上色?”
“好,好,能上色。”小販好脾氣的笑着,很快拿出一塊泥巴來,然後那雙粗糙的手靈巧的捏了幾下,昭陽公主的面容就這樣栩栩如生的浮現在泥巴上,不過片刻就捏好了,然後打開一個盒子,從裏面拿了個毛筆開始沾染顏色開始上色。
昭陽公主看的眼睛都直了,雖然宮裏有許多精緻的玩具,但是卻沒有這個新鮮好玩,等着她看到成品高興的說道,“好看,好看!你能給我……”昭陽公主羞澀的看了眼趙瑾玉和皇帝,等着看到趙瑾玉鼓勵一般的眼神,馬上就大着膽子說道,“你能給我爹娘捏個泥人嗎?”
小販也是好眼力,一看這三個人就是非富即貴的人物,先不說這位小姑娘粉雕玉琢的,穿着昂貴的裘衣,只有富貴人家才會這麼精緻的養着閨女,更不要說後面站着兩位,這個小姑娘的爹娘,男的丰神俊美,氣質華貴威嚴,單單就是站着也能讓人感受到上位者的不怒自威,而那位女子則是一臉的和善可親卻不自覺地帶着清貴不凡。
“能捏,不過這粗糙的手藝就是怕貴人看不上。”小販很是畏懼的說道,他心裏想着……,據說許多王孫貴族會喬裝打扮來燈會,剛才沒仔細瞧,只覺得不是常人,但是現在這麼仔細一瞧,可兩個人可不是一般人啊。
起碼得是個劉爺吧?
小販的手不自覺地發抖。
昭陽公主拿着小販捏的泥人愛不釋手,然後低頭看到小販的手指……,這才注意到上面都是凍裂的凍瘡。
“你怎麼不戴手套啊。”昭陽公主說道。
淑妃蹙眉,說道,“大小姐,他們是靠手藝吃飯的,戴着手套要怎麼捏泥人?”
“姨媽……”
小販好脾氣的笑,說道,“這位夫人,你們小姐是菩薩心腸,這是體貼我們這些下人呢,你就不要責怪她了。”
昭陽這會兒再看小販捏泥人就沒有剛才那麼興奮了,她有些局促的站着,覺得的心裏很是不舒服,但是到底為什麼不舒服她自己也不知道。
“喏,捏完了,這是你爹娘,你瞧着像不像?”小販討好的拿着兩個新捏好的泥人遞給昭陽公主。
“像,多謝你了,大伯。”昭陽公主誠心誠意的道謝道。
“小姐,你還沒給錢呢。”小販看小姑娘道了謝就走,簡直哭笑不得,這肯定是哪位養在深閨里的大小姐,買東西不知道付錢。
“還要給錢?”昭陽公主有些慌亂,她只見過金元寶,可是那東西都沒帶出來,她想了想就把手上的鐲子給退了下來遞給小販,說道,“給你這個。”
那小販一看鐲子,碧綠汪洋的,即使是夜晚看來也是水頭十足,肯定是簡直連城的寶貝,又怎麼敢要,說道,“這太貴重了,不行,不值這麼多錢,一個才八個大錢,你給我二十四個大錢就行。”
“原來是這樣……”
皇帝看着昭陽公主的反應,一直都皺着眉頭,顯得有些不放心,趙瑾玉握住皇帝的手,說道,“有這許多人看着不會有事的。”
皇帝原本不同意公主去捏什麼泥人,可是趙瑾玉及時把皇帝給勸住了,說道,“公主又不是一輩子活在宮裏,難道陛下還要關她一輩子不成?這世界這麼大……,有許多有意思的事情,也有許多好玩的事情,讓公主多去看看,長長見識,不是一件好事嗎?”
皇帝覺得趙瑾玉這話說的不對,女孩子不就是要養在深閨里,可是想起曾經變成石頭和趙瑾玉一起飄蕩的日子來,又覺得那時候雖然不自由,畢竟是石頭的身子,可是現在想來又覺得十分快活。
淑妃當然知道要付錢,可是她常年在宮裏哪裏會帶着什麼錢袋?這時候萬能的瑞福就出場了,他拿了一包沉甸甸的錢袋遞給淑妃娘娘,說道,“用這個付賬吧。”
昭陽公主把錢付給了小販,手裏拿着捏好的泥人,脆生生的說道,“大伯,你現在有錢了,可是記得買手套戴啊。”
小販心裏想着,連飯都吃不飽,哪裏還有餘錢去買手套?可是看着昭陽公主一副天真的模樣又覺得自己不能駁了她的好意,和藹的笑着說道,“好,我就聽你的。”
昭陽公主頓時就笑了起來,明媚的就如同小太陽一樣的,她覺得自己好像終於做了一件開心的事情。
誰知道兩個人的話剛說完就聽到旁邊有人惡聲惡氣的說道,“買手套?欠爺爺的錢還沒還呢。”一個長的乾瘦的男子在幾個同樣一臉兇相的男子簇擁下走了過來,一抬腳就揣的小販直接倒在地上。
“有錢了是吧?還錢!”乾瘦的男子一腳踩在小販的臉上惡狠狠的說道。
昭陽公主什麼時候見過這樣的架勢,嚇得嗚哇一聲就哭了出來,淑妃顫抖的抱着她,哄到,“別哭,咱們趕緊走。”
淑妃其實一點也不希望在這裏久呆,但是皇後娘娘默許了這件事,她也不好反駁,可是這會兒她卻已經顧不得其他,公主是千金之軀,怎麼能受這樣的驚嚇呢?她心疼的跟什麼似的。
昭陽公主小手緊緊的抱着淑妃的脖子,雖然嚇的小臉慘白,但是目光卻一直盯着被那乾瘦男子要挾的小販身上,喏喏的說道,“姨媽,那個大伯他好可憐。”
那乾瘦的男子從小販手裏搜颳了幾十個銅錢,依然不滿足,最後又在他的顏料盒子裏看到了一塊水頭極好的鐲子,眼睛一亮,說道,“好啊,竟然藏着好東西?這個不錯,錢老二,咱們的債務一筆勾銷,不過這鐲子我可拿走了。”
小販錢老二這才知道昭陽公主把鐲子偷偷的放在了顏料盒子裏,怪不得剛才笑的那麼開心,可真是一個好心腸的姑娘,不知道誰家的……,一個富貴的小姐竟然還有這樣的善心,這樣一想就徒然來了精神,那小姐不懂事,他又怎麼可以裝不知道?這麼貴重的東西要是讓剛才那對貴氣不凡的爹娘知道了,肯定是不會同意的,他努力的伸手去拿那鐲子說道,“劉爺,那是剛才那位貴人掉在這裏的,你可拿不得啊。”
那劉爺眼珠滴溜溜的轉,貪婪的說道,“呵呵呵,那又怎麼樣?誰拿到就是誰的,現在這是劉爺的了。”隨即轉頭就走,招呼那些兄弟,說道,“咱們走。”
小販錢老二又怎麼肯讓他們走,死死的拽着不肯放開,劉立被纏的煩了,把人甩在地上,又狠狠的揣了錢老二幾腳。
趙瑾玉不忍心的閉上了眼睛,說道,“陛下……”
皇帝臉色鐵青,安慰的拍了拍趙瑾玉的手臂,大步的走了過去,喝道,“住手。”
皇帝穿着華貴,身上又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眉峰冷峻,站在那些人面前就猶如他們無法撼動的巍峨山脈,只能仰望和畏懼的份兒。
打扮成護衛的安文曜擋在了倆個人面前,幾個侍衛也趕忙湊了過來,頓時殺氣畢現,叫人看着就直打哆嗦。
皇帝背手而立,說道,“雖說欠錢還債天經地義,可是你們這分明是搶錢。”
劉立嚇的渾身顫抖,心中暗叫糟糕,眼前的人一看就是非富即貴,是他惹不起的人物,可是要是在這時候示弱,他以後還怎麼混?硬着頭皮說道,“怎麼著,你還當自己是皇帝老子不成,什麼都管?”
昭陽公主第一次覺得父皇這麼威武,好像是她可以安心依靠的大樹,讓她打心眼裏覺得佩服,聽了這話,大着膽子說道,“我爹還真就是皇帝。”
她忽然覺得有點驕傲,這個十分尊崇的男人是她的父親!還會幫着她打壞人……,不捨得她難過。
劉立先是嚇了一跳,不過很快就哈哈哈的笑了起來,就好像聽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說道,“皇帝老子不在皇宮裏獃著,能來這破地方?”
安文曜看不過眼,一腳揣了過去,那劉立頓時被就揣的吐了血,“想活命就少說幾句。”
昭陽公主的膽子忽然大了起來,從淑妃懷裏掙脫出來,走過去扶着倒在地上的錢二說道,“大伯,我父皇是當今皇帝,你有什麼委屈就跟我父皇說,他會替你做主的。”
錢二驚愕的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顫抖的說道,“這是陛下?”
“我騙你幹什麼?”
錢二突然間就跪了下來,跟不要錢一樣的磕頭,說道,“陛下,求為草民做主啊,我不過是借了他是二十個大錢,他卻利滾利的收了半吊的錢,這還嫌不夠一直都纏着草民。”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小民家裏還有六個孩子,老娘要養啊,這日子簡直活不下去了。”
劉立臉色慘白,大冷天的整個後背都是嚇出來的汗水,似乎終於意識到了自己剛才說了什麼。
皇帝臉色更難看了,誰知道在天子腳下,皇城根竟然有這樣的惡霸,說道,“你去叫順天府尹過來,朕倒是要問問,他是怎麼治理這京城的。”
劉立聽到眼前的人去喊順天府尹過來,就跟喊自己僕人一般的隨意……,知道這真的是遇到了皇帝,嚇得兩眼一閉就暈了過去,其他跟隨而來的惡徒也都嚇的驚慌失色,不住的在地上磕頭求饒。
等着安文曜把那些惡徒都壓走了,趙瑾玉拿了一雙手套過來,遞給昭陽公主,指着那錢二說道,“去吧。”
昭陽公主喜滋滋的拿着手套,遞給一直跪着的錢二說道,“大伯,這是我父皇的手套,以後你戴着,再也沒有人敢欺負你了。”
錢二哪裏敢收,連聲搖頭,趙瑾玉看了眼臉色陰沉的皇帝,溫聲說道,“說起來老伯在這裏受苦,也是陛下管治不當,不然天子腳下又怎麼會有這樣的無賴?你要是不收就是還怨恨着陛下。”
“不是……”
“那就收着,以後誰在欺負你就拿出來。”趙瑾玉善解人意的說道。
等着幾個人離去,錢二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一個年近三十的男子哭的就跟孩子一般,他緊緊的抱着那一雙手套,就跟稀世珍寶一般。
路上趙瑾玉見皇帝一直悶悶不樂,忍不住問道,“陛下可是生我的氣了?”
“什麼?”
“因為我說陛下管治不當?”趙瑾玉也是有自知之明的,這種話誰敢說?也就是趙瑾玉敢說……,她可是還記得剛才說這句話的時候旁邊幾個人,包括瑞福在內都露出的恐懼眼神,生怕皇帝動怒一般,可是怎麼辦呢?她就是仗着皇帝寵着她,仗着皇帝對她無可奈何,再說,這種話她不說誰能說呢?她不想做一個一味順從皇帝的皇后,然後讓皇帝活在忍認不清現實的虛假之中,況且……她也從來不是那個脾氣。
“你也知道話說的對?”皇帝冷着臉說道。
趙瑾玉卻不害怕,笑的得意,眨了眨眼睛說道,“我知道啊,但是我也知道陛下捨不得罰我,你可是說過會疼愛我一輩子的。”
皇帝看着趙瑾玉這般厚臉皮的樣子,又覺得俏皮可愛,又覺得滿心的柔軟,又好氣又好笑的說道,“朕就是把你給慣壞了。”
趙瑾玉嘿嘿笑着湊了上去,挽着皇帝的手臂卻一直都沒有放開。
“其實,陛下你是個了不起的人。”趙瑾玉忍不住說道,“忠言逆耳,多少帝王是毀在這裏,再說你看看婉兒……”
“婉兒怎麼了?”皇帝話還沒說完就停下住了,一直對他十分抗拒逃避的昭陽公主正時不時的偷看着他,見自己的目光被父親抓到,倒也沒有像往常那般躲開,而是害羞的笑了笑,眼中儘是對他的崇拜。
“她怎麼……”
“因為昭陽公主發現,我們陛下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趙瑾玉誇讚道的說道。
皇帝不自在的別開臉,好一會兒才小聲說道,“朕做的還不夠好,不然也不會讓那些百姓……”皇帝又想起了剛才錢二被欺辱而痛哭的樣子來。
以前他沒有家,不知道一個男人扛着家是什麼心情,也不想去管別人高興與否,而現在……,皇帝的目光停留在趙瑾玉秀美的臉上,又回頭看了眼跟淑妃牽手而走的昭陽公主,他想要讓她們都過的舒適自在,也想讓別人也一樣。
“朕會做的更好的。”皇帝反握住了趙瑾玉的手。
”嗯。”趙瑾玉朝着皇帝甜甜的笑了起來,映襯着路上的燈光,有種耀眼奪目的美麗,讓皇帝的心也跟着四處璀璨的燈光亮了起來。。
正月十五不僅是看花燈的節日,更是要吃元宵的日子,幾個人一路上走走逛逛,很快就到了一處賣熟食的地方。
賣元宵的老闆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他呵着熱氣說道,“幾位貴客,要不要吃我們家的元宵?絕對是整個十里街最好吃的元宵。”
昭陽公主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地方,稀奇的很,見旁邊有人坐着吃元宵,圓圓白白的,吃的那個香甜,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一臉渴望的看着趙瑾玉。
昭陽公主現在是學聰明了,甭管什麼事,只要趙瑾玉能答應……,父皇和姨媽也都會同意的。
趙瑾玉忍不住笑,摸了摸昭陽公主的頭,說道,“想吃?”
“嗯。”昭陽公主點頭。
幾個人坐了下來,那凳子已經被瑞福和李嬤嬤擦了不下十次……,讓老闆鬱悶的以為唯一的那點漆皮都要給蹭下來了,不過更讓老闆鬱悶的還在後頭,那幾個像是侍衛一樣的男人虎視眈眈的盯着他,從團元宵到下鍋煮,不錯眼的盯着,就好像他會往裏面下毒一樣的。
等着給幾個貴人上了元宵,老闆後背都濕了,倒不是他做了什麼壞事,主要是那幾個人眼神太犀利了。
不過這都不是讓他覺得難受的,主要是那家粉團一樣的漂亮小姐是個讓人瞪目結舌的話嘮。
“老闆,你家湯圓熟了怎麼是軟軟的?”廢話,不軟那就是沒熟了!
“老闆,這是芝麻餡兒的?怎麼沒有韭菜雞蛋餡兒?”雞蛋韭菜餡兒是餃子好嘛!
“老闆,元宵為什麼是圓的?”元宵不是圓的,難道還是方的?
趙瑾玉抱着肚子笑了半天,才把可憐的老闆從昭陽公主這邊解救出來,點了點她的眉頭說道,“不許淘氣。”
昭陽公主吐了吐舌頭終於不說話了。
元宵雖然沒有宮裏做的精緻,糯米有些粗,芝麻餡兒也不夠細膩,但是因為在外頭吃,倒也別有味道。
皇帝也好,趙瑾玉也好……,包括淑妃在內幾個人都把碗裏的元宵吃了個精光。
吃完元宵,幾個人順着清水河一路來到了一處衚衕,這邊和旁邊不同,擺滿了格式花燈,亮的跟白晝一般,衚衕外面圍着一群人,趨之若鶩,似乎等着什麼令人興奮的事情一般,趙瑾玉好奇的問道,“這是在幹什麼?”
有個好心的大娘笑着說道,“這位夫人,這是李大善人弄的燈會,只要猜對燈籠上的謎底就可以把燈拿走,等着出了這條衚衕,誰的燈籠最多,還有格外的賞銀呢。”
其實這裏的燈籠做的如何精緻也不過宮裏,可是這種方式卻非常有趣,昭陽公主剛學了幾天的字就想躍躍欲試,趙瑾玉也覺得頗為好玩,提議道,“我們去看看吧。”
想要進去的人很多,幾個人排了一會兒隊,終於走了進去,昭陽公主喜歡小動物的燈籠,皇帝和趙瑾玉則喜歡猜燈謎,就這樣兩撥人不過一會兒就走散了,但是因為一直都有暗衛跟着,且衚衕也不長,趙瑾玉和皇帝倒也沒有着急。
兩個人一起猜燈謎,有時候是皇帝猜出來的,有時候則是趙瑾玉……,原本並肩而行,後來則變成手牽着手,燈光璀璨,夜色醉人,兩個人只希望這一條衚衕能一直走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等着兩個人從衚衕里出來卻是讓人給攔住,一個穿着青灰色短打的小廝笑吟吟的說道,“這位官人,瞧你拿的燈籠不少,小的給你查一查。”
零零碎碎,大的小的加起來竟然有三十幾個,別說是小廝就是一旁圍觀的旁人都顯得很吃驚,說道,“我瞧着這位大官人就是魁首了。”
“哎呦,這可是你們未來的姑爺啊。”
“這位大官人一看就是一表人才,即使潘安在世也不過如此,看這穿着出身也不俗,你們小姐也是有福氣。”
趙瑾玉聽着旁人的話有點傻眼了,問道,“不是說魁首有賞銀嗎?跟選婿有什麼關係?”隨即不安的拽着皇帝的臂手臂說道,“咱們走吧。”
剛才接待趙瑾玉和皇帝的小廝卻是有些不高興了,說道,“這位小娘子,你家官人進了這衚衕,猜了燈謎就是參加我們小姐的選婿燈會,如今是魁首了,那就要迎娶我們家小姐,怎麼可以這般抵賴?”
趙瑾玉,“……”
就在這時候兩個穿着青草綠褙子的小丫鬟簇擁着一位身段婀娜的女子走了出來,那女子看到皇帝先是有些吃驚,臉上顯出幾分驚艷的神色來,微微躬身行禮說道,“小女子見過這位官人和夫人。”
趙瑾玉見女子落落大方,也不是小門小戶,說道,“姑娘,我瞧着這裏有些誤會,我們進這衚衕只是為了好玩……,再說,我相公可是成過親的。”
那女子笑道,“夫人,我李珊榮早就發過誓,今日即使個乞丐,只要拿了魁首我就願意下嫁,何況瞧着大官人並不相識尋常人,我也是有福氣的,只要夫人不嫌棄,我願意委身做妾。”
趙瑾玉簡直目瞪口呆。
雖然這件事怨不得皇帝,但是就是覺得有點吃醋,捅了捅皇帝說道,“相公,你瞧怎麼辦?人家姑娘一定要嫁給你呢。”
“我們走。”皇帝覺得好心情都給糟蹋沒了,帶着趙瑾玉就要走,那女子剛才瞧着落落大方,這會兒卻是露出幾分猙獰的神色來,一抬手就讓幾個小廝圍着趙瑾玉和皇帝,像是女土匪一樣說道,“今日,不管你高不高興都得娶我,不然別想走。”
趙瑾玉簡直要氣笑了,覺得挺稀奇,一個皇帝竟然讓人逼着娶妻。
皇帝眉峰冷峻,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空氣頓時就凝結了起來,他斜了眼那女子說道,“做妾,你也配!”
女子當場被羞辱,臉色通紅,緊握着拳頭說道,“我們李家雖然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之家,但家父也是在朝五品官員,我又從小熟讀詩書,練就琴棋書畫,給大官人當個妾是總是可以的吧。”
皇帝說道,“叫你父親過來,我倒是要親自問問他,你到底配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