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跟你說個事,”庄鵬躺卧推架上,氣喘吁吁地邊推杠邊說,“你要聽么。”
左航站邊上扶着杠:“放下再說,一會砸你個半身不遂。”
“靠,你說這才幾天沒來,感覺之前跟白練了似,這麼費勁。”庄鵬慢慢把杠放回架子上,坐起來擦汗。
“你不一直都很費勁么。”左航笑笑,庄鵬腰上按了按,全是軟乎乎肉,他倆一塊練了大半年了,庄鵬這虛胖體格始終沒什麼變化,據說是他媳婦做飯手藝太超凡脫俗,他怎麼練都追不上脂肪增長速度。
左航想起了蘇戰宇,下意識地往自己腰上按了按,還好。
這小子手藝也不錯,每天換着花樣做晚飯,一星期不帶重樣兒,老媽一提蘇戰宇會做飯事就會沒完沒了地感嘆,覺得二舅他們有福氣。
“我跟你說,前天晚上我跟媳婦兒去看電影,”庄鵬活動了一下胳膊,“看到董歡和那個老男人了。”
左航掃了他一眼:“那人也不是太老。”
“我管他老不老呢,”庄鵬對於左航平靜反應有些拿不準,“他倆吵架呢,吵得很兇,我感覺要董歡是男,他倆能打起來。”
“你就直說你告訴我這事是為什麼吧,”左航靠到身後牆上,他不能說已經完全把董歡給他打擊都放下了,但也不打算再研究她跟那個現男友事,“是讓我看準機會跟她複合還是怎麼著。”
“都不是,”庄鵬笑了起來,揮了揮手裏毛巾,“我就想看看你對董歡還有想法沒有,要是沒了,重點後邊兒,還聽不?”
“說吧。”
“給你介紹個姑娘。”
“靠,”左航樂了,“你改行干這個了。”
“說真,我媳婦兒她們單位分來小姑娘,我給你看看照片,”庄鵬往身上摸了一下想起來手機衣室柜子裏了,“一會給你看,我覺着不錯,挺活潑,我媳婦兒也覺得跟你挺合適。”
“這事先別給我操心吧,我就算不想着董歡事了,也不能立馬投入下一次戰鬥啊,”左航拍拍他,“謝了。”
“我意思是你倆先認識認識,主要是這姑娘真挺不錯,先佔個位置,晚了就沒了。”
左航讓庄鵬這話給說樂了,他現確沒什麼心情再跟姑娘交往,但也不想駁了庄鵬兩口子好心:“那就佔着吧。”
從健身房出來左航全身酥軟,他喜歡這種大量運動之後全身無力感覺,毛孔都懶洋洋地張開了,一星期必須有幾次這樣大汗淋漓才過癮。
不過這種舒服感覺他站家門口用了五分鐘都沒找到鑰匙時候就全消失了,他好像沒帶鑰匙。
而且今天蘇戰宇今天晚上說是有冰上訓練,這會也沒家。
“操。”左航很不甘心地又身上找了找,後門上拍了兩下,蹲了門口。
抽完一支煙之後,他拿出手機撥了蘇戰宇號,小子不知道得訓練到什麼時候,他不能一直門口蹲着。
“哥?”蘇戰宇喘得很厲害。
“我沒帶鑰匙,”左航坐地上,“你什麼時候回?”
“你多大人了出門鑰匙還能忘了,我要沒住你這呢?”蘇戰宇有點着急,“我這還有差不多倆小時才完事兒呢。”
“滾蛋,還訓上我了,你跟哪兒訓練呢,”左航站起來按了電梯鈕,“我過去找你拿鑰匙。”
“大學城那個體育館。”
大學城體育館就挨着師大,冰球場地是,設備相當好,這幾年有比賽都這裏進行。
不過左航對這些並不了解,之前他甚至不知道這裏還有個看起來這麼高層次冰球館。他就來游過幾次泳,每次都跟下餃子似,大媽大嬸和各種半大孩子池子裏沸騰着,左航滿懷期待去了幾次,每次都有強烈衝動想去兒童池,那邊明顯人要少得多……
冰球館裏燈火通明,還門口就能聽到冰刀冰面上劃過時破冰聲,還有球杆打到球上時碰撞聲。
左航進了門,順着看台慢慢往場地中間走,看台上坐着不少人,幾個小姑娘對着場上正拿着球杆來回穿梭人拍照。
他看找了個地方坐下,訓練人全都穿着冰球服,還戴着護具,他看了半天也沒認出來哪個是蘇戰宇,想從杆子上判斷一下,連帶着場邊休息隊員都看了一遍,也沒見着他給蘇戰宇買那根。
“大哥!”坐場邊休息一個人回了一下頭,看到了左航,立馬站起來喊了一聲,“你到了啊!”
“啊。”左航應了一聲,聽這稱呼,這應該是那天給蘇戰宇過生日時候收某個小弟。
蘇戰宇剛把球帶過中線,旁邊跟着張廣哲說了一句:“你哥來了啊。”
他正揚起杆子準備擊球,一聽到這話,迅速轉頭看了一眼,看到了坐看台上左航,心裏一陣酥軟,連帶着腿都有點軟,左航懶洋洋地靠椅子上伸長腿樣子讓他有種想跑過去摟一下衝動。
他每天都能看到左航,但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看到他時候卻都像是很久沒見了似會覺得很驚喜。
不過就這一分神,他錯過了擊球好時機,揮杆打出去時候球跑偏了。
“蘇戰宇你想什麼呢!這種時候不要猶豫!廢物!”老陳旁邊罵了一句。
蘇戰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胳膊夾着杆子場地里滑了半圈,抬起頭盔露出臉沖左航揮揮手。
左航也沖他晃了晃手。
這是左航頭一次看到蘇戰宇訓練,穿着厚厚冰球服蘇戰宇顯得很帥氣,雖然剛那個球打偏了,但他打出那一桿時動作卻還是很漂亮。左航瞟了一眼看台上那幾個拿着相機小姑娘,果然如庄鵬所說,冰球是高端泡妞利器,連普通訓練都能招得小姑娘邊兒上一個勁拍照。
相對別運動,冰球左航看來相當野蠻,他看不明白,但能看出蘇戰宇場上跟隊友每一次衝撞力量都相當大,踩着冰刀速度很高,有時身體撞到防護欄時候,他都懷疑如果沒有護具,骨頭都能撞碎了。
“嗨,大哥。”本來坐他前幾排一個姑娘回頭看了他幾眼,突然開口跟他打了個招呼。
“嗨。”左航笑笑,這姑娘很漂亮,很抓眼球那種漂亮。
“你是蘇戰宇哥哥吧,”她站起來跨過兩排椅子坐到了左航身邊,“你倆長得挺像。”
“表哥。”左航回答,如果這話是十年前說,他肯定會反駁,那會蘇戰宇跟個瘦黑猴兒似,姥姥都說這孩子沒準是撿回來,咱家哪有這德性孩子。
“我叫湯曉,我是蘇戰宇……腦殘粉。”湯曉坐他身邊,拿着相機追着蘇戰宇身影,邊說邊拍。
“就他還能有粉啊,”左航樂了,“我叫左航。”
“當然有了,我覺得他打球挺帥,”湯曉放下相機對他笑笑,“不過我前幾天剛被他拒絕了,只好拍照過癮。”
湯曉把這句直白話說得就跟普通聊天一樣輕描淡寫,讓左航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接著說下去,只得笑了笑不出聲。
“你弟弟對女生態度太拽了,不過挺好,有人就喜歡這樣。”湯曉又說了一句。
“比如你么。”左航看到蘇戰宇到了休息時間,從冰上下來了,正一邊摘頭盔一邊往他這邊看。
“嗯,”湯曉點點頭,又忍不住笑了,“聽起來是不是很奇怪啊。”
“左航!”蘇戰宇抱着頭盔沖這邊喊了一聲,“過來。”
左航愣了一下,對於這小子然直呼大名有點不適應,但還是對湯曉笑了笑,站起來跨過椅子走到了隊球休息區。
“你要不等我一會吧,”蘇戰宇摘了手套包里翻鑰匙,“我還一輪就完事了,一塊回去?”
“嗯。”左航應了一聲,反正他回去了也沒什麼事,這看看他們訓練也行。
“你就坐這兒。”蘇戰宇伸腿勾了張椅子到左航身邊。
“為什麼啊?”左航順嘴問了一句。
“不為什麼,坐這兒我踏實。”蘇戰宇往湯曉那邊看了一眼,他承認湯曉確是個美女,雖然他沒興趣,但不表示左航也會沒興趣。
“神經病,”左航弄不明白他什麼意思,但還是坐了椅子上,“怎麼還用舊杆子?”
“大哥,好杆子得留着比賽時候用,萬一訓練時候敲斷了呢,戰宇對那根杆子比對女朋友還上心,”梁平一邊遞過來一個桔子,“大哥吃桔子。”
“不吃了,這裏邊兒齁冷。”左航穿是短袖,冰球場裏溫度很低,他身上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蘇戰宇沒出聲,從旁邊椅子上抓了件運動服扔到他身上。
左航看了一眼,印着師大冰球隊標誌和蘇戰宇名字拼音,這讓他瞬間覺得自己這個弟弟高大威猛了很多,這才一個月學期不到,就弄得跟正式隊員一樣了。
蘇戰宇挨着左航腿坐到地板上,左航想了想,湊過去他耳邊小聲問:“我說,那個湯曉,挺好小姑娘,你不試試么,也許……”
“你看着我,”蘇戰宇回過頭,也小聲地說,“我是不是挺帥挺不錯,你要不要試試?沒準兒你一試就對我愛不釋手了。”
“滾!”左航壓低聲音罵了一句,蘇戰宇屁股上踢了一腳,這小子真沒治了,剛還覺得他高大威猛,現想想絕對是由於穿了冰球服產生錯覺,這東西誰往身上弄一套都會憑空高大不少。
蘇戰宇坐了一會又整理好身上護具開始訓練,左航看着他場上踩着冰刀按教練要求反覆做着各種技術動作。每次蘇戰宇訓練回來都是累得半死樣子,現看看確是強度很大,這還是據說跟體能訓練相比如同遊戲一般歡樂冰上訓練。
這個不錯,左航掏出手機給庄鵬發了條短訊:大庄,想去掉你腰上那層保護墊圈么,去玩冰球吧。
庄鵬短訊很回了過來:你去我就去。
訓練結束之後左航先回到車裏等蘇戰宇收拾東西,車窗突然被人敲了一下,他放下玻璃看到了湯曉帶着笑臉:“腦殘粉怎麼比主角出來得還早啊。”
“腦殘粉要趕回宿捨去,”湯曉晃了晃手裏相機,“今天拍爽了。”
“那個……”左航猶豫了一下,湯曉和她身邊跟着兩個小姑娘,“你跟戰宇一個學校么?要不一會送你們回去吧?”
“不用,”有人副駕駛那邊說了一句,車門被拉開了,蘇戰宇帶着一身汗砸進了車裏,“她是外院,走路回去都用不了十分鐘。”
“謝謝大哥了,我們散步回去就行,”湯曉車門上輕輕拍了一下,退開了一步,沖車裏蘇戰宇擺擺手,“走了,bye!”
蘇戰宇看了她一眼:“你包拉鏈拉上吧,等賊呢吧,賊不偷你都不好意思。”
湯曉愣了一下,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背包,拉鏈忘拉了,張着個大口子,她笑了起來:“謝了。”
“這姑娘招你惹你了?”左航把車裏空調打開了,蘇戰宇滿頭大汗看得他都噌噌想要往出竄汗了。
“沒,怎麼了。”蘇戰宇把毛巾搭腦袋上。
“你上回還教育我不能對姑娘態度太惡劣,你對湯曉……”
“就是不想讓她誤會,覺得還有機會。”
“想法是沒錯。”左航嘆了口氣,這小子還挺乾脆。
“要是換你呢?”蘇戰宇突然問了一句。
“我?”
“嗯,要現我跟你說,我喜歡你,你怎麼辦。”
左航握着方向盤手顫了一下:“別瞎說,這哪兒跟哪兒啊。”
“就問一下,打個比方。”
“估計跟你一樣吧,躲着點。”左航想了想,他真不知道如果發生這樣事,他會是什麼樣反應。
“躲?”蘇戰宇笑了,伸了個懶腰,手車頂上敲了敲,“你敢躲我就敢把你刨出來鎖屋裏,哪兒也別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