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袖裏乾坤
正在眾人為花無缺是男是女而苦惱時,當事人已經走在到移花宮的路上了。
別人不知道移花宮的所在,他花無缺還不知道嗎?只是但願如他所想,此時已經存在的移花宮就是他生活過的移花宮,只不過是過去的而已。為了驗證這一想法,他恨不得長出一對翅膀飛回去。移花宮啊,那是他在這個世界唯一的寄託!
隋末的天下一片混亂,大大小小的起義軍與隋軍在廣闊的中原大地上廝殺不休,即使是一向安逸的南方也有不少叛亂髮生,花無缺走過的地方隨處所見儘是被戰火破壞的村鎮廢墟以及那路邊的皚皚白骨,向世人昭示亂世的殘酷。
花無缺為免衛貞貞旅途勞頓,雇了一輛車,又給她換了一身男裝。兩人一路乘車往東,準備乘船南下,海上可比陸地安全多了,不會武功的衛貞貞相對也就不容易受傷害。
這一天,他們來到一個焚毀的小鎮,只見所有房子均燒通了頂。鎮內鎮外滿布人畜的屍體,部分變成僅可辨認的焦炭。除了不斷冒起的處處濃煙和仍燒得劈劈啪啪的房舍外,一片死寂。有些屍身上尚呈剛乾涸的血漬,殺人者竟是不分男女老幼,一律殘酷處置。
花無缺心內冷若寒冰,這種行為真是禽獸不如,亂世啊!永遠都是百姓遭殃!
花無缺冷哼一聲駕着馬車順着腳印狂追而去,他可不會放過這些殺人兇手。兩人往前追了大半個時辰,終於在官道上找到了罪魁禍首。
只見在往北的官道上佈滿隋兵,人人盔甲不整,旌旗歪斜,顯然是撤退的敗軍,看來就是他們乾的。花無缺目光一寒,正要上前,卻發現官道的前面正站着一個人,一個頭頂高冠,年約五十,臉容古拙,有點死板板味道的人,那人剛好站在官道中間,堵住了隋兵的路。
在最前面駕車的隋兵向他大罵,然後掣起長矛,當胸刺至,那人露出一個跟其尊容絕不相配的溫和笑意,一掌擊向長矛,隋兵一聲慘嘶,口噴鮮血,往後拋飛,其它隋兵那曾見過如此神乎其技的武功,駭然散退,但仍勉強保持圍攻的陣勢。
其中一人叫道:“朋友是那條線上的。”
那人嘴角抹出一絲冷酷的笑意,若無其事道:“本人杜伏威,各位去見閻皇時,萬勿忘了。”花無缺原本毫不在意的神情一變,竟然是他,江淮軍大總管杜伏威!
杜伏威可是少有的幾個在史書上流傳的隋末農民起義英雄,雄霸江淮,與李唐爭鋒,可謂鼎鼎大名。不過他也好奇,這歷史名人怎會單人匹馬到了這裏來。
只見杜伏威閃電前進,猛擊在丈多外的一名隋兵身上,那人立時噴血狂拋,全身爆起骨折肉裂的聲音。眾兵士這時只恨爹娘生少了兩條腿,四散逃命。杜伏威毫不留情,飛身追殺,手段毒辣至極,也準確得教人咋舌。不過,到底人太多,還是有許多人逃開出去。
正當他們慶幸時,一條身影突然出現,以極快的速度斬殺隋兵。正在殺戮的杜伏威暗忖沒想到竟有人在此,我卻未曾發覺,好高的武功!到底是誰?當然他手下絲毫未停。
僅片刻,數百隋兵已被兩人殺光。這時,杜伏威發現來人竟是一位絕美的白衣公子,那人手持玉扇,風度翩翩,優雅高貴的模樣讓人很難把他與剛才大肆屠戮的人聯繫起來。
杜伏威深看了他一眼,不禁心中一凜,他發現自己竟看不透這人。
花無缺笑道:“在下花無缺,見過杜總管。”
杜伏威一愣,花無缺?沒聽過!不過看樣子也不是善茬。他忙道:“幸會,幸會,想不到在此處碰到花公子,不知公子來此何干?”杜伏威可不認為這樣的高手會無事而到處轉悠。
“那杜總管又為何在此?”花無缺微笑着答道。
“哈哈哈!”杜伏威一陣大笑,“既然如此,那以後再會,杜某告辭。”他雖然自傲,但並不傻,他可以肯定花無缺的武功在他之上,而且自己可是被隋朝通緝的要犯,萬一來者不善,要把他抓去送官府那就糟糕了,因此想先走為上。
花無缺笑道:“杜總管為何如此着急,難道無缺很可怕嗎?”
杜伏威大窘,“非也,不過我要去東邊有些要事處理,怕是不能奉陪。”
花無缺道:“巧了,我也要去東邊,看來是順路啊!”他此時卻是生出與杜伏威結交之心,畢竟可是他以前只在書中看到過的人物,說起來這是他見過的第二個歷史名人了,第一個宇文化及註定是敵人了,那杜伏威就更不可錯過。
杜伏威無語,但他終歸是一代梟雄,見此也就不再推諉,大不了打一場嗎!
“請杜總管帶路。”花無缺返回馬車,給了衛貞貞一個安心的眼神,然後示意杜伏威引路,“好,跟我來。”杜伏威看了衛貞貞一眼,發現這個男裝美少年,只是一個沒有絲毫武功的普通女子,就沒再多管,然後身體一縱,當先領路而去。
花無缺輕笑,駕起馬車,在其後一丈處緊隨。
三人毫不停頓的一路穿城越鎮,經過數百里路,天黑時到了彭城,花無缺和杜伏威他們倒是沒什麼,倒是累的體弱的衛貞貞痛苦不堪。杜伏威原本想要趁機甩掉他們的想法頓時破滅,他雖然不是憐香惜玉之人,但也不忍見一個女子受苦,只好決定在彭城休整。
彭城乃長江以北一個興旺大城。由於仍未受到戰火波及,加上大批難民逃到這裏避難,更是熱鬧。進城之後,杜伏威兩手負后,臉無表情的領先而行,他的身形本比旁人要高上兩寸許,加上頭頂高冠,走在人堆中,更見鶴立雞群,非常惹人注目。
不過當眾人目光落到他的後面,就再也移不開眼,這一刻,威名赫赫的杜伏威好似成了花無缺的隨從,直接被無視了,杜伏威無奈的苦笑,他自然知道像花無缺這樣的人走到哪裏都是絕對惹人注目的焦點,而他就只能作這朵花旁邊的綠葉了。
走到一處街道,杜伏威心裏一動,說道:“我們就在這條街找一處所在暢談,如何?”
花無缺看看四周,燈火映照下的昏暗長街鬧哄哄的,眾多花枝招展的女子穿行其中,一點不怕男人的目光,很顯然這裏是眾多青樓集中的花街,而此時正有眾多的尋芳客正死盯着花無缺那絕世的容顏。杜伏威的提議顯然是想難為一下他。
花無缺對臉色發紅的衛貞貞說道:“那先送衛姑娘去客棧休息,如何?”杜伏威倒是一呆,他一時忘記了衛貞貞是個女子,讓一個女子逛青樓,他不禁有些臉紅。
衛貞貞可不想離開花無缺,而且不看着他,萬一那什麼什麼就糟糕了,當下自是反對,堅決要和他一起去,當然要是花無缺不去那就更好了。
花無缺見此只好說:“一切隨杜總管的意。”說完無視眾多驚艷的目光,當先走進花街。衛貞貞無奈的跺跺腳,快步跟上,當然也忘不了給杜伏威一個大大的白眼。
杜伏威又不好發火,只好摸摸鼻子,跟了上去。
在花街走了一會,撇開了好幾茬搭訕的人,三人來到一處較大的院落外,卻見門上匾額寫了三個大字“翠碧樓”,視線越過翠碧樓的外牆和大門,只見內中院落重重,規模甚大。
這時,天色隨着西下的太陽逐漸昏黑,翠碧樓的燈光亮了起來,落在兩人眼中卻有種凄艷的感覺。看到有客人來到,六、七名把門的大漢迎過來,見他們衣着光鮮,尤其是花無缺俊美絕倫,神采照人,都不敢怠慢,其中一人恭敬道:“歡迎兩位大駕光臨,不知……”
杜伏威傲然道:“我看就這裏還順眼,所以來玩玩,前面帶路。”
說話的大漢忙道:“小人何標,兩位請隨小人來。”
何標打躬作揖,領路前行。兩人隨他穿過擺了最少十輛馬車的廣場,往主樓走去。步上樓前的台階時,一名頗有姿色的中年美婦花枝招展地迎了過來。
何標趨前湊到她耳旁說了幾句話后,便施禮走了。那美婦看到花無缺明顯呆了下,隨即眉開眼笑的來到兩人中間,轉身挽着他們臂彎,嗲聲道:“不知兩位高姓大名。曖!這位公子可真俊啊,奴家可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標緻的人兒,差點忘了,喚我作鳳娘便成了。”
在衛貞貞的怒視下,花無缺輕輕一拂,不着痕迹的將風娘的手弄開。鳳娘笑得花枝亂顫道:“花公子可真老實啊,還害羞呢。”她又看了衛貞貞一眼,憑着多年的閱人經歷,立刻認出是個女子,帶着女人逛青樓,這人的喜好還真特別,當下也就不再理會她,讓衛貞貞悄悄鬆了一口氣。
杜伏威哈哈大笑,今回可要你出回丑,喊道:“行了,快點帶路,我們還要樂呵樂呵!”自然他這番話又引得衛貞貞一陣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