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八章 不請自來
我因着蕭銳的那句話語而漸漸的撿回了意念,重重的甩了甩頭后,便將手指用力的戳了戳息蕭銳的背脊。不單單是我要堅強下去,作為一個想要和我再次結成同謀關係的人,他也不應該這般妄自菲薄。
我心中想着,卻見着蕭銳已然自覺地由着地面上立起了身。他的站姿還是以往的俊逸如楓,可是那本應該生機勃發的面容卻是被蓋上了一層厚厚的陰霾。的確,這個時候我不能對他有着過多的期許,畢竟人的適應能力,抗壓能力,都是由着時間和不斷地經歷方能升華的。
我說服着自己將他諒解,同時也一臉的愁容予以了替換。這個時候情緒其實是會互相影響的,若是想讓蕭銳的心緒變得樂觀幾許,我所要做的改變,則是更多。
我將面容漸漸地靠近了那道縫隙,隨後也瞧着蕭銳好似感應到了我的低首。他的臉孔配合著的降低了幅度,暫時的達到了與我齊平的位置。我們二人眉目相接,卻是將“相對兩無言的境況”予以了真實的寫照。
門外的他,仍舊是一臉退卻不去憂愁的面容,而他看向我的眼神中,也是囊括了眾多難以說卻又複雜難解的情感起伏。我們雙方都有些話難以啟齒,可是有些話語,我即便是要厚着臉皮,也定要將之與蕭銳這人稍稍表態的。
我認真了眼神,凝向了蕭銳那有着一門之隔的面容出於真心的說道:“好,你放心,如果你真的需要我幫助,且合乎情理的話,那麼我一定會儘力幫你的。”
“畢竟,將你弄成如今這幅樣子,我也是佔着一部分主因的。”說完這話,我便瞧着蕭銳的余光中閃現出了一抹鄙夷。
用腳趾想想也知道,他一定是還不能將我的話盡數當真。可是沒關係的,不是有一句話美其名曰為“時間便是最好的良藥”嗎?
我往着好方面想着,隨後卻見着蕭銳正直勾勾的看着我。他的眼神真的好似一把能夠刺進靈魂的刀,倒是將我盯的很不自在。我正想着避開他的眼神,卻在下一秒聽到了他的一聲話語。
“好,姑且信你。那麼我說一件事,你若能出去便幫我解決。”蕭銳說著,完全是吩咐下屬的口氣。而他現在是有這個權利的,多多少少是我禍害了他……
“好,你說,能夠辦到的話,我會儘力。”“我要你救去聖渟司,救出我的母妃!”蕭銳說完,我便陷入了為難。這件事,若由着我去辦,真的不會被蕭生夏划入黑名單,從此永無見光之日嗎?
“哈哈,果然是空話連篇,你壓根就沒打算幫我。不然?只是這樣的一件小事,你難道都辦不到嗎?”蕭銳厲聲質問道,完全是將方才承諾相信我的話語,全部拋諸到了腦後。
我沒有過多的為自己的能力申辯,只是間隔着門扉對蕭銳施以了定身術。或許只有這樣,我才能夠迫着他冷靜着思緒,學會“止於魯莽”。
“咳,你先別這麼凶神惡煞的瞪着我,我有此舉動,無非是想讓你將我接下來的話聽個清楚。”
“首先,我對於你,絕非是虛情假意,存着目的迎合接近。其次,對於你的母妃,我是肯定會救得。但是方法或許與你想像中的不同,我或許要假借他人的身份面孔。”
蕭銳的眸光中閃現了一抹異怪,我則是將話語繼續延續了下去。“當然,最後的一點也很重要,你等下最好快些離開!我們都猜不到他蕭生夏何時會重新殺回。”
話語說完,我再次看向了蕭銳,只見着他緊皺的眉頭總算是溫柔的化開了幅度。這樣,我也就能放心的解了他的定身術法了。我動了動指節,沒有任何猶豫的便為了解了術法。
而術法解決后,發生的事兒卻是讓我頓時摸不着頭腦了。雖說我確確實實的是為他解了術法,可他現在的狀態卻仍然處於定格。這一次,我不得不懷疑起了自己……
“呃,什麼情況……難道說?不管用了?哎!蕭銳,你多少倒是給我動動證明你是活的啊!”我喚出了聲,卻只見着蕭銳輕輕的眨了眨自己眼,隨後便如同忽而復蘇一般的活動了全身。
……擦,這貨到底什麼情況?他剛才是在想心思,還是在刻意裝死啊喂!鬱悶之餘,蕭銳那方卻有了更為出乎意料的行為。
他漸漸的挪開了腳步,一句話沒留下的便打算離開。或者說,我方才的一番話,他是真的往心裏去了。還是說,他只是打算將我略過,私自行動的搭救華裳?
我越想越后怕,心中的驚慌也慢慢的溢了出來。我心思一沉,連忙衝著他的背影關問了聲:“喂,蕭銳,你到底什麼意思,究竟打不打算將我划作你的盟友啊!”
話語說完,蕭銳的腳步便及時的停了下來。我屏住呼吸,靜靜的等候起了他的回應,而他的一句“如今之舉,正是遂你心意”的話語,總算是確有其效的撫平了我內心的波動。
好,這樣的配合就很好,我稍稍釋懷了幾許,隨後便在耳邊聽聞了輕巧而來的碎步聲。這人定是女子,而且,或許還是一個來此目的不純的人……
“在嗎?錦兒?”女子的聲音響起,我只用了一秒便分辨出了她的身份。這真是想要閑下一秒鐘都沒機會,今天這些連番轟炸的人,可真是不一波接着一波,片刻都不給人安生啊......
我心中抱怨着,話語上卻也謹慎的保持了沉默。她,沈池,極有可能是蕭生夏暗地裏派來,想要試探我聽力是否真的失聰。而越是這樣,我則是要做的更為謹慎,不顯破綻。
畢竟,現在偽裝着的失聰,真的能夠方便我的許多行事。但頂多,是屈就了自己,需要時時刻刻的提神警醒許多。“錦兒,在嗎?要是在的話就給我點回應?”沈池仍在說著,溫柔的話語卻讓我的汗毛豎起了一身。都這個時候了,她在我面前為何還要裝出這幅天然無害的模樣?
“嗯,看來是不在。”沈池輕聲自語了一聲,話語卻示意着我能夠能聽到的聲線。我知道這個時候的她,應該還是存着試探我的心意的,所以只是於那條細不可明現的縫隙中,繼續將她打探。
“哎,你不在也沒關係,這些話就當做是我說給自己聽的罷。”沈池顧左言他的說道,眼神也於縫隙內同我進行了對視。
我知道她是覺察到我的存在的,更知道她口中所謂的那些說給自己聽的話,其實是別有他意。可現在的我,唯有保持緘默,始終不予表態,可能才是一正確的應對方法。
“哎,其實起初秀選的時候,我真的有那你當朋友。即便那個時候,你已經是要嫁給我最愛的男人。”沈池說的動情,我卻是並沒有將其當真。
的確,當初秀選時,她曾有意無意的幫襯關心過我,而那個時候,我也是曾真心對她有着幾分欣賞的。而現在,耳邊聽着她的這些話語,眼睛倒映着她這幅虛情假意的臉孔,我卻有種說不出的厭惡與焦躁。
“可是啊,沒想到像你這樣的人,竟然也會成為我的威脅。你知道嗎?他會對你笑,會為你生氣,這些他怎麼可以都表露在你的面前?”沈池總算是說出了心裏話,而她的這些話語,卻讓我生了想要冷笑的感覺。
原來,蕭生夏的演技真的欺瞞過了許多的人,其中竟也涵蓋他心愛的女子。呵,他若是知道沈池為其而醋意大發,想必定然會心情躍然的罷。
我這般想着,諷刺的笑容不自覺的印在了容顏之上。而沈池覺察不到,話語也依舊不曾休止。
“哼,你知道嗎?他以往是只會對我一個人施以笑容的,你!你到底憑什麼,到底又有哪一點抵得過我?”我依舊不曾答話,可下一秒,他出其不意的一招卻還是將我猛的嚇了一跳。
只見着她的那雙明澈如琥珀的雙眸猛的向我盯來,當然,一併接近而來的還有她的身形。
眼見着她的臉孔放大在我的眼前,我頓時愣在了原地仿若定格一般。
她現在距離我只剩下毫釐,想必也已經將我的容顏盡展了眼底。雖說我是依舊沾覆著人皮面具同她相視的,可是即便是隔了一層人皮的間距,我卻依舊能夠感覺到她遞送而來的凌厲神情。
“看,你這是在刻意迴避。你分明是在這間屋內的,為何一言不發?”沈池質問着我,我也並沒有配合著的給予回答。現在的我,沒有那個立場,也沒有那個必要。
倘若,我現在便回答了她的話語,那麼就等於是將巴掌狠狠地扇在了自己的臉上。先前分明是假裝失聰,倘若又能恰如其分的答了她的話,那麼簡直就是在拆自己的台。我理清着頭緒,隨後一臉無辜的對上了她的眼神。
“說話啊,別讓我這一次算是白來。”沈池說著,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知曉我失聰的事。“嗯?你是沈池?你來這裏,是有什麼事嗎?”我淡淡的問出了這句話,神情上也儘力控制着面容的自然。沈池似乎沒有預料到我的這個回答,她先是愣了愣,隨後遲緩的由着口中說道:“嗯?你是怎麼了?不認得我了,還是說......你聽不見?”
我依舊裝作懵懵懂懂的模樣,儘力的將失聰者的角色扮演的生動。
“你,是不是聽不見?”沈池一字一字的說著,手也指着耳朵進行了一番比劃。“嗯?你知道我聽不見了?”我故作疑惑的問着,隨後便瞧見沈池的臉上掛上了一抹好似幾分得逞的模樣。哼,看來真的是試探才能知曉人心,我若真的失聰了,這個女子心中定是快活着的。
我於心中想着,隨後便見着沈池用力的推了推門,一副詫異的模樣。“咦?怎麼回事?這門是打不開的?”她小聲自語着,我則是趁其不備無奈的搖了搖頭。嗯,這門不僅是打不開這麼簡單,他還是會將人的雙手沾覆其上的。因為方才,先前的蕭銳便已經吃了這門上的“苦頭”了。
“誒?怎麼了?我的手!”沈池輕呼着,隨後又幾分謹慎的捂住了雙唇。她將注視的目光轉向於我,似乎是想着我能夠給她一個確切的解釋。“呃,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什麼高人設計吧。”我隨口一說,臉上猶帶着一副猜測的神情。
“怎麼會,就算是高人的話,為何要這樣戲弄我?”沈池懷疑着,壓根不願意相信我的高人之說。而她的思想實在是有些過於狹隘了,誰說這樣的設計,就是為為了戲弄她?哎,有時候啊,太把自己當一回事兒也實在是一件愚事。
”怎麼辦,我今日來此的事,可不能被他人瞧見啊,特別是他,我這副狼狽的模樣,怎麼能夠被他瞧見呢?”沈池驚慌了起來,話語也開始語無論次着。沒想到都這個時候了,她最為擔心的卻不是怎樣分離了雙手,而是那個人對於她的看法以及在自己在那個人眼中的形象。
果然,他蕭生夏鐘意的人就是這等讓人捉摸不透的性格。也好,我永遠也不會願意成為那樣的人的。我遐想翩翩,最後卻在門的縫隙內見到了極為驚悚的一幕。
沈池她......竟然將以着唯一的一隻得以活動的手取下了簪子,將其用力的滑向了自己的手掌與門扉的粘連處!我險些便叫出了聲,好在咬破了舌頭才勉勉強強的控制住了自己。不能慌,不能同情她,因為有些時候,你對於敵人的同情或許就會成為敵人將來刺進你心中的那把刀柄。
我很下了心,只是平淡無奇的問出了一句:”你還好吧。“的敷衍話語。沈池沒有回答,跌跌撞撞的便離開了這裏。看着她這樣倉促逃離的背影,我頓時覺得這個女人有些可怖,到底是怎樣深沉的一份愛意,才能夠讓她不顧及自己痛楚而莽撞行事呢?
哎,你說這滴躺了一地的血液,到底值得與否呢?我想不明白,只是暗自的回到了凳上,現在我只希望不要再有人來打擾,擾了我難得的得來的清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