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躁動
?坐在珠簾后的男人聽完屬下的回報,輕輕的笑出聲。
“是時候了,你覺得呢?”他看向珠簾外,默默而立的秦機。
秦機臉上毫無神情變化,聲音低沉的說道:“不可急於一時。”
那男人嘆口氣,顯得有些不大高興,正式興緻高漲的時候,偏偏有人不識相的潑下一盆冷水,這能叫人心平氣和嗎?
他道:“在官場上呼風喚雨了多年,你倒是越來謹小慎微了。”
他身邊的女人接話道:“您還是照顧着秦侍郎的情緒,說話真委婉,該是膽小怕事才對。”
“誒,不好這樣說秦侍郎,他勞苦功高。”男人擺擺手,再度看向秦機,正色道:“我已經等了很多很多年了,差不多是時候了。”他站起身,旁邊的侍從趕忙掀起珠簾,他走到秦機身邊,“也該是你報答當年救命之恩的時候了。”
說罷,他重重的拍了拍秦機的肩膀。
秦機感受到他手中的力道,那不僅僅是一個拍肩的動作這麼簡單,更有家國重擔壓在了他的肩頭。
“您當真?”秦機道。
男人深深的吸了口氣,然而心中的躁動怎麼也壓不下去了,“當今聖上昏庸無能,拿這個位置當做兒戲,不顧天下百姓死活一意孤行,他的罪行罄竹難書,遲一日動手,就會有無數百姓無辜枉死。秦侍郎,你怎麼忍心啊?”
他說的冠冕堂皇,到底只是為了一己私慾。秦機微微皺了皺眉頭,在昏暗的燭光下難以讓旁人察覺。
“我算了算日子,”男人從袖中摸出一張紙條,“這是個黃道吉日,就在這一天動手。”他嚴肅的面孔上忽然綻開一點點笑意,“你也等着儘快與俞小姐和離,好與楚姑娘終成眷屬不是?”
他終於從秦機沉靜的眼眸中看出一絲波瀾,笑意更深了。
男人到底是男人,他也是,怎麼能不明白一些小心思呢?
秦機拱拱手,道:“多謝王爺好意。”說罷,接過男人手中的紙條。
他飛快地掃了一眼,就在十日之後。
“哈哈哈……”男人摸着下巴,長笑數聲,轉身回到珠簾後面,“萬事俱備,區區十日足夠了。十日之後,我要看到狗皇帝的人頭,看到傳國玉璽擺在我的面前。秦侍郎,我相信你可以完美的做到這些。”
秦機道:“王爺放心。”
男人揮揮手,示意秦機可以離開了。
等秦機走了,男人慢條斯理的喝了口茶,陰森森的一笑,“等大事辦成,我再將秦機殺了……到時候天下百姓必將歌頌感激我。”
坐在他對面的女人笑道:“王爺英明,這天下必將是您的。”
夜色沉沉,俞明枝斜靠在軟榻上,目光沉靜的凝望着面前的書,燭光跳躍了幾下,她眼中忽地有了神采,抬頭望去。
珠兒回來了。
“怎麼樣?”俞明枝問道,遞了一杯茶給她。
珠兒喝了一口,道:“奴婢去了好幾戶普通人家打聽,確實如那兩個婆子說的,甚至……”
俞明枝明白,“甚至”二字後面代表着更嚴重的事情。
她微嘆一口氣,聽珠兒大略說了。
自南巡之事起,這個王朝一步步走向深淵,而在墮落到底之前,會有一隻暗暗隱藏的手將其一舉托起,意圖再創輝煌。
珠兒道:“……還有一件事,奴婢恰巧聽到幾個金吾衛的官軍說話,皇上臨時決定三日後會親臨船坊,公子一定會陪同一起過去。”
俞明枝想了想,“雍王呢?”
珠兒搖頭:“這倒沒提,還有大長公主也在邀請之列。”
大長公主要去的話,一定會帶着她和母親一起去湊熱鬧,那一天能見到秦機的吧?俞明枝放下書,拿起小剪子剪去多餘的燭花,屋子裏稍微亮堂了一些。
她回想起那一日回到秦家,秦機問她是誰。
她垂下眼帘,“珠兒你辛苦了,早些去歇着吧?”
“是。”珠兒安安靜靜的退下去,生怕驚擾了夫人休息。她剛走到門口,璟兒匆匆忙忙的跑過來了,兩人差點撞了個滿懷,她笑着罵道:“你這是被吊睛白額大蟲追趕了不成?”
璟兒喘了口氣,道:“大夫要見夫人。”
這麼晚了還來見夫人?珠兒只想到一個原因,嘴角差點壓抑不住笑意,又擔心事情不如自己所想的那樣,趕忙帶着璟兒去迎大夫進來。
“大夫,是不是解藥有消息了?”珠兒迫不及待的問道。
大夫笑而不語。
珠兒也沒追問,這個問題理應是夫人第一個知道。
她在門外喊道:“夫人,大夫來了。”
俞明枝正在琢磨事情,聽見珠兒這一聲,稍微嚇着了,仔細一聽是大夫來了,忙請人都進來,“有什麼事情嗎,大夫?”
她聲音微微顫抖,心中因為期待而有些激動,但是又怕迎來失望。
大夫沒有說話,從懷裏摸出一方小小的帕子,攤在掌心中。
“這是……”俞明枝不解。
大夫將帕子打開,露出裏面的東西,“這就是夫人想要的東西。”
俞明枝的目光落在帕子上,顫聲問道:“就是這個嗎?”
“對。”大夫捋了捋鬍子,眼中滿是得意和自豪,“我苦思冥想了很久,竟是在無意之中找到了解決之法,也是上天保佑你們啊。”
俞明枝伸出雙手,小心翼翼的接過那方帕子。
“恰巧我手裏有幾味藥材能煉成這個,只此一粒,請夫人務必萬分小心。”大夫叮囑道:“若是這一顆沒了,煉製出下一顆恐怕要看機緣了。”
“多謝大夫。”俞明枝緊緊地攥着帕子,又怕弄碎了裏面的東西。
珠兒看出她的擔憂,忙拿出一隻小小的錦盒。
俞明枝笑了,將帕子放進錦盒裏,然後又向大夫道謝。
大夫擺擺手,“無妨無妨,天色不早了,我先告辭了。”
俞明枝親自送大夫到院子門口,然後加快腳步回到屋中,又打開錦盒,仔細的看了又看。
“還有個問題,”她嘆着氣合上蓋子,“怎麼才能讓秦機吃下這個。”
她現在想要接近秦機,太難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