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042
卓越文……嗎？
在卓越文的示意下跟着他往顧宅的正廳走，景明看着對方的背影，眼底的狐疑越來越深。
這人不僅是背影氣質和顧晏像，仔細觀察下來，從他說話的神情語調，到他的穿着配飾，甚至連髮型的長短和顏色，走路的步調和距離，竟然都和顧晏分毫不差！
心裏頓時掀起一片驚濤駭浪，景明下意識的低頭掃了一眼手腕上那個黑色的終端鏈子，心裏飛快的閃過一個隱約的念頭。
可惜那個念頭一閃而逝，還沒等他仔細抓住，就已經被人給打斷了。
“夫人。”卓越文邁着輕鬆的步子走到客廳，先是和客廳里那位優雅尊貴的女士打過招呼，才看向她身後的管家。
“爸，下午好。”
看到他，卓方宇刻板嚴肅的表情頓時軟化了一些，點了點頭，道：“待會兒去看看少爺，順便幫我去跟進醫生給少爺制定的新療法。”
“知道了，爸。”卓越文點了點下巴，隨後自然的一跨長腿，在顧夫人身邊的椅子上坐下，說話的表情裏帶着一股子親昵。
“夫人，您是不是又沒有好好休息？看着都瘦了呢。”
“晏晏突然暈倒，我這心裏擔心的七上八下的，哪裏還有心思休息？”艾麗莎輕嘆了一聲，伸手摸了摸卓越文的腦袋：“還是小文你讓人放心，晏晏就是太不聽話了，脾氣又硬又固執，要讓他乖乖接受治療，簡直比要他的命還難。”
“夫人也不用太擔心，少爺雖然性子執拗了一點，夫人的話他還是聽的。而且我聽說夫人的研究所最近在異能核方面的研究有了突破性的進展，相信少爺過不了多久就能擺脫那種怪病的糾纏了，夫人您應該高興才對。”
“你這孩子真會說話。”艾麗莎被卓越文哄的笑了出來，碧綠的眼眸睨了管家一眼：“你家小文是怎麼教的？比我家的晏晏要聽話多了，也讓人省心，我家晏晏要是有小文一半聽話，我都能年輕十歲！”
“夫人您已經非常年輕了。”卓越文笑眯眯道：“您要是再年輕十歲，走出去之後我可不敢說您是我的長輩，畢竟哪裏有長得那麼年輕漂亮的長輩？”
“就你這孩子嘴甜。”
卓方宇淡淡的掃了一眼自己兒子：“越文，夫人面前別沒大沒小。”依舊是嚴肅刻板的語氣，不過大概是見顧夫人被哄的高興，語氣里並沒有多少責怪的意味。
說完，他越過卓越文的肩頭看向站在客廳門口的景明，眉頭皺了起來：“又換了一個？你不是前天才新交了一個男朋友嗎？”
“爸！你這次可誤會……”不等卓越文把辯駁的話說完，艾麗莎順着卓方宇的視線轉頭，頓時看到了景明那張清俊的臉。
“景明同學？”艾麗莎的眼裏分明閃過一抹驚訝，繼而向景明招了招手，等他走到自己面前來，才滿懷歉意道：“真是抱歉，我當時心裏着急，竟然忘了把通行證發給你了，怎麼樣，巡邏隊的人沒有為難你吧？”
景明彎唇一笑，一副純良無比的樣子，就好像他一點都沒察覺顧夫人的故意為難一樣，搖頭道：“並沒有，巡邏隊的長官們人都很好，巴羅夫少尉人很親切，知道我是應您的邀請過來，還很熱心的幫我聯絡您府上呢。不過之前您家裏大概有點忙，通訊沒能接通。幸好老師也住在這裏，我聯繫他之後，巴羅夫少尉就給我放行了，怕我找不到府上，還特意給我指了路呢。”
“原來是這樣啊，那就好，那就好。”艾麗莎慶幸的撫了撫胸口，對景明笑的溫和又慈愛：“沒有被為難就好，要不然，我心裏可要過意不去了。”
“夫人千萬別這麼說。”景明善解人意道：“您也是擔心顧晏。”
說到這裏，景明面上頓時閃過一抹擔憂之色：“夫人，顧晏到底怎麼了？他今天早上就沒來上課，通訊也聯繫不上，他的身體平時那麼好，怎麼會輕易就生病了？”
顧夫人眼眶一紅，嘆了口氣，看着景明的視線有點欲言又止。
景明眨了眨眼，不明所以：“夫人？”
“景明啊。”顧夫人拉過景明的手，笑道：“你既然是晏晏的男朋友，就別夫人夫人的叫，叫我伯母吧。”
景明面色一紅，囁嚅了一會兒，才輕輕道：“……伯母。”聲如蚊蚋，如果不是聯邦人的身體素質比地球人要好上不少，大概根本聽不清他說了什麼。
坐在顧夫人身邊的卓越文眸色深了深。
原來叫景明么？還是顧晏的男朋友？
視線掃過景明那張尚帶着些稚氣的臉，從他白皙修長的脖頸往下，再到他纖細柔韌的腰肢，挺翹的臀，兩條修長筆直的腿，最後又回到他的臉上。
卓越文自問也是閱人無數，平時身邊跟的伴兒個個都是上乘，但一和面前這個小孩比，一下子就被比進了塵埃里。
臉蛋沒他好看，皮膚沒他細嫩，身材沒他完美，氣質沒他清正，眼神沒他清純，就連說話的聲音都太矯揉造作，一點都沒有面前小孩那種冰凌碰撞一樣的清澈，就算聲調偏冷，也一樣讓人渾身舒坦。
注意到景明眼裏的羞澀和靦腆，看着他輕輕的咬了一下紅潤的唇瓣糯糯的叫了一聲“伯母”，卓越文只覺得比聽到自己最嫵-媚的情人□□還要誘惑，下-腹驟然一緊，一股酥麻的熱意從下-身直衝到四肢百骸。
景明裝單純小白花裝的正歡，突然感覺到一股惡寒，眉頭幾不可見的一皺，餘光捕捉到卓越文眼底的神色，頓時感覺一陣噁心。
這種無關情愛只想拉着他一逞-獸-欲的垂涎視線他前世也不是沒收到過，畢竟末世里人性泯滅，他的長相還是那種帶着學生氣的俊秀，看起來就很好欺負的樣子，在遍地變態的末世吸引一些喜好這一口的人，也不算奇怪。
但不奇怪，不代表他會忍，前世那些膽敢對他下手的人，一個個的，可全都沒有好下場。
景明周身氣息一冷，在顧夫人幾人懷疑之前，又飛快收攏了自己的氣勢，移回視線，聽顧夫人說話。
她看起來有些為難道：“景明，晏晏有沒有和你提過他的身體問題？”
景明疑惑的搖頭。
“唉……實話跟你說吧。”顧夫人道：“晏晏他啊，從小就一直生病，病情不在身體上，而在精神力上。”
“精神力？”
顧夫人點頭：“晏晏的精神力等級不低，屬性卻極為爆烈，大多數時候，根本就不聽主人的指揮，常年像龍捲風一樣在他的精神海不斷的肆虐，如果不是晏晏覺醒的時候異能等級就高，異能核也非常堅固，恐怕早就因為那些爆烈的精神力而損毀，變成一個廢人了。”
未來世界每個人都有異能，自然每個人也有精神力，精神海在眉心松果體後面的神秘區域，而精神海的海心，就是異能者的異能核所在之地。
異能核對於異能者的重要性不亞於心臟和大腦，甚至大多數時候猶有過之，一個人的異能核一旦出現問題，輕則失去異能變成廢人，重則精神海暴動直接腦死亡。
景明驚的目瞪口呆，“怎麼會？我們的精神力都是很溫順的啊！顧晏他……”景明的眼圈紅了紅，擔心又心疼：“那他這次生病，也是因為精神力的問題？”
“是啊。”顧夫人嘴角噙着一抹苦笑：“我們晏晏天資高，潛力等級高，異能強大，體能也強，如果不是這莫名其妙的病症，晏晏絕對是聯邦年輕一代孩子們里的佼佼者，但偏偏就是因為這個病，晏晏最後連軍校都念不下去……”
“顧晏從凱恩斯轉學到海瑟薇，也是因為精神力……”
顧夫人點頭：“晏晏的精神海容易發生暴動，雖然我們平時都有給他準備平息精神力的藥劑，但軍校里對精神力和異能的使用實在是太頻繁，訓練量又大，每天除了泡在全息戰鬥艙里，就是泡在實戰訓練場上。前者需要不斷的使用精神力，後者需要不斷的用到異能，晏晏那種情況……”
“他性子又倔，即使精神海出現問題，還總是瞞着我們自己苦撐，最後實在撐不住，在一次實戰課上直接陷入深度昏迷，他的教官聯繫我的時候，我嚇得差點連心臟都跳出來。”
后怕的拍了拍胸口，顧夫人道：“你不知道我當時看着晏晏無聲無息的躺在醫院病床上的時候有多害怕，在看到醫生遞過來的檢查結果的時候有多難過。”
抹了抹微紅的眼角，顧夫人嘆了口氣：“我知道晏晏一向想成為他爸爸那樣的人，想做一個聯邦軍人，保衛聯邦，保衛民眾，甚至上前線戰場和坎斯特人廝殺，但他的精神狀況實在不適合繼續待在軍校，他教官給我的建議是——轉學。”
“雖然轉學到海瑟薇之後他一直不開心，但精神力狀況卻一直在好轉，我們也一直很注意，盡量避免他使用精神力和異能。學校里一年三次考試，以晏晏的狀況，也完全可以應付。誰知道就在我的研究室在異能核研究更進一步，治癒晏晏的希望更多了一層之後，晏晏竟然毫無預兆的再次暈倒了。”
顧夫人拉着景明的手緊了緊，一臉的難過擔憂傷心，“我叫你來其實也不為別的，你是晏晏的男朋友，肯定知道他最近在做什麼，景明，你告訴我，晏晏是不是自己偷偷過度使用精神力和異能了？”
景明：“……”
景明沉默了半天，想起顧晏每天放學后不嫌麻煩的幫他補各種課程，想起他在全息戰鬥場景中虐完他之後雖然故作得意卻有點蒼白的面孔，想起他囂張的用異能把他揍的毫無還手之力，卻總不自覺的揉着太陽穴……
所以，顧晏突然病倒，說到底，竟然是因為他？
難怪系統突然刷出虐身成就，難怪……
抿緊了唇，看着艾麗莎眼底暗藏的那抹暗光，景明紅着眼眶，自責無比道：“對不起，夫人，是因為我，顧晏這段時間在幫我補課，我沒想到……”
說著說著，景明的聲音哽咽了起來，他抹了一下眼角，愧疚的看着艾麗莎：“夫人，我……都怪我……可是……我想去看看顧晏，可不可以？顧晏的情況是不是很嚴重？我有沒有可以幫到他的地方？”
艾麗莎看着景明的眼神頓時就帶上了一點責怪，卻沒有怪他，看着他的視線甚至依舊帶着慈愛和包容。如果是其他人看到她的這副作態，大概早就愧疚的無地自容，然後再也不敢輕易靠近顧晏了吧……
艾麗莎：“不知者不罪，你也不是故意的。而且說到底，還是晏晏自己愛逞強，想在自己男朋友心裏有個高大厲害的形象呢。”
“我帶你去看晏晏吧，他現在還在昏迷，之前還喊着你的名字，醫生說他這種情況越快醒過來越好，雖然醒過來之後會因為清晰的感受到精神海的暴動而痛苦不已，卻也比昏迷不醒要好。”
景明聞言頓時更愧疚了，嘴唇傷心的下撇着，垂着眼角，頭也低着，還不時吸吸鼻子，乖乖的跟在顧夫人身後走向顧晏的房間。
顧晏的房間在三樓最裏面一間，位置有點偏僻，房間內的窗帘拉的緊緊的，襯的整間房子尤其的昏暗，房門打開后，走廊的光投進去，景明眼尖的看到緊閉着雙眼躺在床上的顧晏。
他的臉色非常的蒼白，額上不斷的冒着冷汗，紅潤的雙唇泛着白，整個人給人一種十分脆弱的感覺。
景明的心情頓時有點複雜，按照他的目的，看到顧晏這個樣子，他是應該高興的，偏偏他一點都高興比起來，反而還有一點難受。
那個傢伙不是一向囂張傲氣不可一世嗎？抬着下巴的樣子整個人都傲慢的讓人想揍他，怎麼一下子就變成這樣了？
“你在這裏陪陪他吧。”顧夫人嘆了口氣，看着顧晏的眼神分明帶着疼愛：“這孩子……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