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五章
按了接聽鍵，程楚瀟聽電話那邊張耀申語氣很急地喊:“秋涵，你在哪兒呢，我樓上樓下地找你，你這麼樣了？喂，說話啊，我看完你還要趕緊回科里！”
程楚瀟拿着手機走到辦公桌旁邊才低聲說:“葉醫生在休息。”
“你是誰？”張耀申語氣很沖，怎麼也想不到會是個男人接葉秋涵的電話。
“程楚瀟。”
“程醫生？你怎麼會和秋涵在一起，她人呢？”得知對方是程楚瀟，張耀申的語氣明顯好了許多。
程楚瀟怕吵醒葉秋涵，聲音又放低了些:“在急診看到她的，燒已經退了剛睡，等她醒了再讓她打給你。”
“那先謝謝你了，她值班要不要我幫着去和主治醫生說一下？”張耀申以為程楚瀟也是夜班就沒太在意。
“不需要，我替她就可以。”
張耀申看了眼手錶，自己出來已經快半個小時了，萬一於主任找人自己卻沒在，那這一晚上不就白守着了，於是略一猶豫又說:“那……，程醫生麻煩你幫忙照看一下秋涵，等她醒了我抽空送她回家，你讓她等我一會兒，我這邊有點忙就不過去了。”
“不麻煩，我應該做的，你忙吧，我掛了。”
聽着手機里的嘟嘟聲，張耀申進了電梯直嘀咕:“會不會說中國話啊，照顧我女朋友怎麼是你應該做的？天才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到中國還不是變文盲了，話都說不好。”
程楚瀟放下手機乾脆坐下來處理工作，天快亮的時候又給葉秋涵量了體溫，幸好沒再燒起來。
葉秋涵醒過來時滿身大汗，但感覺身上特別輕快，從沙發上坐起來把這昨晚的事情回憶了一遍，心裏既感激程楚瀟的照顧，又氣惱張耀申的漠不關心。
自己一向很少生病更不是嬌氣的人，能病到給張耀申打電話的地步那就是實在挺不住了，沒想到整整一宿他居然連問都不問一句，真是夠可以的！
不去想他了，現在應該好好感謝程楚瀟，人家不止照顧自己還替自己值了班，這欠了多大的人情啊！
葉秋涵環顧四周卻沒看見程楚瀟，這一大早的他人能去哪兒呢？
費力地站起來，葉秋涵明顯感覺頭重腳輕，馬上又坐回到沙發上，這時有人開門進來了。
“醒了？我給你買了粥，怕外面賣的太油膩所以去食堂買的，你喝點補補體力然後我送你回家。”
葉秋涵接過粥打開蓋子吹了吹喝了一口，可能是因為餓了所以覺得味道又甜又香。
“程醫生太謝謝您了，這麼麻煩您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不過我已經好了，不用回家。”
“還是回家休息一天為好，我會和李主任說的，你不用擔心。”
葉秋涵邊喝着粥邊點頭:“那好吧，我聽您的。”
等葉秋涵吃得差不多的時候，程楚瀟又說:“張醫生打來過電話，當時你正睡着我就沒叫你。”
葉秋涵一聽馬上拿起手機查通話記錄，一看時間又惹了一肚子的氣，自己給他打完電話過了三個多小時他才想起來關心自己還有什麼意義！
剛想把手機收起來，結果張耀申就又來了電話，葉秋涵直接就接了：“喂。”
“秋涵，你醒了？感覺好些沒有，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程楚瀟說你睡了，你今天請假還是繼續上班，要是請假我現在送你回去，現在走我回來時也不能遲到。”
張耀申說了一長串話，葉秋涵卻沒回答，而是忍着氣問：“你們於主任昨天讓你做什麼了？”
“別提了，患者情況時好時壞挺到2點多最後還是進了手術室，我一直在旁邊跑前跑后地幫忙於主任也沒說讓我跟着進去，白等一晚上，早知道這樣還不如直接去陪你呢。”
葉秋涵哼笑一聲，沒好氣地說：“弄了半天你還沒進去手術室，我已經請假了，不用你送這就回去了。”
葉秋涵說完就掛斷手機，氣呼呼地站了起來。
程楚瀟幫葉秋涵拿着她的包說：“你正病着盡量不要生氣，這包我是去你辦公室拿過來的，看看還有沒有要帶的。”
“謝謝您，不用帶什麼了。其實我也不想生氣，但一聽他說話我就忍不住，不說他了，您一晚上都沒休息一會兒還要回來上班嗎？”
“我沒事，也睡了一會兒，不影響工作。我送你回家，晚上再過去看你。”
“不用，您千萬可別這麼客氣，下班就趕緊回家休息吧。”
程楚瀟陪着葉秋涵往門外走笑着說：“我是想給你帶昨天手術的光盤，順便去你家蹭頓飯。”
葉秋涵眼睛頓時一亮：“那沒問題，您只管來，我讓我媽多做幾個菜。”
“家常便飯就可以，不要太麻煩，不然阿姨該不願意讓我過去了。”
葉秋涵樂了：“我媽才不會那麼做呢，你是我們家最受歡迎的客人。”
兩人說笑着下了樓，還好時間早比較好打車，程楚瀟將葉秋涵送到樓上就返回了醫院。
“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還有程楚瀟為什麼送你？”余凡奇怪地看着女兒，葉之木沒說話但也是一副關心地樣子。
葉秋涵不太想和父母多說昨晚的事，只隨意回答說：“昨天晚上夜班時我發燒打了點滴，程醫生照顧我來着。”
“發燒了？那還用不用吃藥，要不再去醫生看看吧。”余凡聽女兒病了抬手就去摸了摸她額頭。
“媽，我沒事兒，已經退燒了。”
余凡感覺女兒頭上出了汗還涼絲絲地也就放了心，接着就意識到一件事：“張耀申呢？”
“他有手術。”
“你這話說給別人聽聽還行，我是你媽你能瞞過我？他張耀申是什麼身份我和你爸還不知道怎麼的，半夜做手術那得是多緊急的情況啊，還能輪得到他上場？我看呀他就是寧可守着他們領導發獃，也不願意浪費時間去照顧你，多虧了人家程楚瀟，你剛才回來時不說好讓我謝謝人家。”
葉秋涵哪還敢說程楚瀟特意跑去醫院照看自己這件事，本來父母對張耀申意見就已經很大了，要是再說出這件事就更頭疼了：“媽，別說這個了，行嗎？程醫生晚上會給我帶手術光盤過來，順便吃晚飯，到時你願意怎麼感謝他就怎麼感謝。”
余凡這才有些滿意：“那太好了，我一會兒就去市場買點新鮮菜，你快回屋躺着休息吧。對了，我可和你說你們要是看光盤就在你屋裏看，你問你爸上次你們在客廳看那一會兒害得我多長時間才緩過來？”
葉秋涵呵呵直笑：“知道了。”
到了晚上程楚瀟帶了水果過來，余凡笑得什麼似的：“楚瀟啊，早上小涵也沒說昨晚上的事阿姨也不知道，真是太辛苦你了。”
“秋涵平時也很照顧我，這點小事您不用放在心上。”
“那快洗手吃飯吧，今天阿姨做了六菜一湯，吃完你好和小涵去她房間看光盤。”余凡生怕程楚瀟在客廳看，所以不忘又提醒一次。
程楚瀟點頭：“我知道阿姨您不願意看，以後不會再讓您看見了。”
余凡這下更是熱絡地把程楚瀟往裏面讓，葉之木還跟程楚瀟喝了兩杯，氣氛很是融洽。
吃完飯程楚瀟和葉秋涵回了她房間，這次因為葉秋涵要做筆記所以她坐到了沙發上，程楚瀟則靠在她床頭負責講解。
葉秋涵緊盯着電視屏幕不想錯過任何一個細節，每當看到不明白的地方想問還沒問出口時，程楚瀟都能提前做出解釋。葉秋涵不由得轉過頭去看程楚瀟，卻發現他根本沒看屏幕而是在拿着自己的IPad擺弄，但嘴裏卻分毫不差地解說著手術的步驟和修補要點。
“程醫生，您太厲害了，不看屏幕都知道手術進行到哪兒了！”葉秋涵是由衷地佩服程楚瀟出神入化的本事。
程楚瀟抬起頭笑着看向葉秋涵：“我還沒那個能耐，不過偶爾看一眼也能基本知道手術的進度，我自己主刀的每一台手術細節我都不會忘記。”
“這還不叫能耐？一般人可做不到這一點。”葉秋涵說完又開始認真地看手術錄像，隨時記錄程楚瀟解析的要點。
手術錄像播放完，葉秋涵滿足地嘆了口氣：“程醫生，辛苦您了，吃點水果吧。”
程楚瀟隨手將iPad放到了床邊：“不吃了，你病剛好還是早點休息，我不打擾你了。”
葉秋涵無意看了眼iPad覺得頁面有些眼熟心裏也不知怎麼想的就拿起來看了一眼，只這一眼她就差點崩潰。
“程醫生，您、您把我緩存的東西和觀看記錄都刪了？”葉秋涵聲音都有點微顫，不敢相信地退出又重新點開網站界面仍是一片空白。
程楚瀟卻不在意地說：“是嗎，我以為那些都是沒用的。”他剛才打開iPad就顯示這個畫面，覺得存的東西太多太占空間就隨手都給刪除了。
葉秋涵感覺自己今晚弄不好還會因為上火而發燒，那是她用了多少時間精心挑選出來的上百部電影和電視劇啊，有的劇都追了將近十年了，這下可好不但全沒了而且就是重新找回來她也記不住自己哪部都看到哪兒了！這要不是因為程楚瀟對自己實在太好了她沒辦法沖他發火，換成別人她早就把人攆出去了！
“怎麼，東西很重要？”程楚瀟看着葉秋涵想要發火卻又極力忍耐的樣子，終於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了。
葉秋涵連連深呼吸：“是我存的電影和電視劇，對您來說可能不重要，但卻是我日積月累找出來的。”
程楚瀟認真地思索着，他平時都是空閑無聊時才會看看電影，但他空閑的時候又極少所以看到葉秋涵因為影視劇這麼激動的時候還真就有些不理解，但即使不理解也看明白了她現在非常惱火，這麼看來自己現在只能儘快轉移焦點了。
“如果我冒犯了你的**我道歉，只是我沒想到你還會有時間看這些，我還以為你每天都應該忙着查資料看文獻寫論文發表，為考主治醫師做準備。當然，隨意刪除你iPad裏面的東西肯定是我不對，這是你的個人愛好而且還投入了精力和情感，即使我沒有意識到但也不應該侵犯你的**，對不起。”
葉秋涵被程楚瀟這樣誠懇地道歉驚呆了，同時也深深感覺到自己是多麼地過分，人家才給自己講解完手術錄像，自己就在這兒翻臉不認人地為電影電視劇給人家臉色看，這樣的自己都已經不能用過分來形容了，簡直是喪心病狂沒良心！
而且程楚瀟的言外之意一點也沒錯，醫生這個職業是真正的活到老學到老，自己就是再有天分再有技術也需要相應的職稱來匹配啊，不然哪有出頭之日總不能一輩子當住院醫生吧？院裏考職稱的競爭有多慘烈自己又不是不知道，怎麼就還能在這兒成天沒事兒人似的跟着電視劇里的人物命運傷春悲秋的！
想到這兒葉秋涵懊悔地捂着眼睛低着頭跟程楚瀟認錯：“程醫生，我錯了！您這麼用心教我，我不但不努力還反過來為這樣的小事埋怨您，這不是白眼狼么！我以後一定改正，爭取能發表論文，拿到考取主治醫師的資格！”
程楚瀟覺得自己真是太喜歡葉秋涵這種好哄的性格了，一個人怎麼就能這麼容易地被轉移注意力呢？何況剛剛還是在那麼生氣的狀況下，結果說沒脾氣就沒脾氣了！
輕咳一聲勉強克制住想笑的衝動，程楚瀟欣慰地拍了拍葉秋涵的手：“你能這樣想最好，我也會儘力在各方面給予你幫助。”
“好！”
既然葉秋涵的怒火這麼快就平息了，程楚瀟便出去和葉秋涵的父母告辭。
送走程楚瀟之後，葉秋涵心中滿懷壯志下了狠心要開始用功，就算不為自己也要為這樣盡心幫助自己的程楚瀟拼盡全力！
第二天，葉秋涵精神飽滿地和程楚瀟一起上班，到了辦公室於國俊幾個人都關心地問了她幾句，然後就各自去了病房巡視。
葉秋涵用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巡視完病房並做好各床記錄就要回辦公室，卻在走廊里聽見前面的大廳亂成一片。
她立即跑了過去，就見幾個其他科的護士用車推着一個人站在那兒，孫迪正指揮人手要把患者抬到另一輛手術車上去，旁邊還站了兩名本科的副主任醫師，於國俊幾個人也站在一邊圍觀，但所有人的表情看起來都挺怪異的。
當下葉秋涵好奇心大起，立即小跑着往跟前沖。
只是還沒等到跟前就被人給拽住了胳膊：“別過去！”
葉秋涵回頭見是程楚瀟攔住自己就問：“那不是患者嗎，我過去看看。”
“不用看，跟你沒關係，朱醫生已經準備實施手術了。”
“為什麼不讓看？”葉秋涵這下更想知道那人是怎麼了，無奈被程楚瀟拉着掙脫不開。
兩人正僵持的功夫，一科的護士已經喊着“一、二！”把人抬了起來，這一抬那人身上蓋着的床單子也就掉下來了，這下葉秋涵不用過去也看了個一清二楚。
那是一個不到四十歲的男人，人像是已經休克了，不過最讓人驚訝的是他不但渾身赤／裸，而且男性特徵還明顯勃、起！
葉秋涵嘆為觀止，這種狀況估計整個心外都沒人見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