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第 115 章
第115章
耳旁是石塊砸落的聲音,粉塵碎土落入了眼睛之中,又生澀又疼痛,可是卻遠不及心口來得疼痛,溫熱的身軀將他覆蓋其中,江臨淮使勁睜開了眼睛,然而在一片黑暗迷濛中,他什麼都看不清,他只感覺到粘稠滾熱的血珠流淌到了他的臉頰上,好像永遠停不下來。
誰也沒有料到趙兵竟然留了一個心眼,將一部分**留在了倉庫的外頭,□□爆炸的那一瞬間,陸循一把將他撲到,整座房屋倒塌下來,一塊斷裂的天花板,恰恰砸中了陸循的上半身。
“阿循,阿循你堅持住!”江臨淮手忙腳亂想要把他傷口堵住,但是卻怎麼也止不住傷口崩出來的血液。
“我……沒事……”黑暗之中陸循似乎嘴角上揚笑了一下,隨即與他五指相扣,“你別怕……”
江臨淮怔了怔一下,那些潛伏於記憶深處的,幽暗陰晦的回憶,他卻早已想起不來。
“我不怕,只要你不離開我,我什麼都不怕。”他的眼淚突然滾落,抬頭將唇覆蓋在陸循的唇角。
黑暗之中,昏迷過去前的陸循聽到了一句話。
“陸循,如果你死了,我也活不成了。”
……
江臨淮從一個冗長沉悶的睡夢中驚醒,他聽到外面有一個女人在喊:“江先生,前幾日從地里挖了紅薯,給你送了幾塊過來。”
江臨淮從床上爬起來,不甚習慣地穿上了擺在床前的木屐,打開房門,日頭便照了進來,外面站着一個穿着粗布衣裙的婦人,手中提着一個籃子,看到他出來,笑了一下,隨即低下了頭,面頰有一些羞紅:“我還煮了些綠豆湯,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吃甜,也沒有放糖。”
江臨淮道:“謝謝阿秀小姐了。”
阿秀連忙道:“叫我阿秀就好,阿秀不過是一個農家女,如何能當得上小姐呢。”
江臨淮只好改口:“謝謝阿秀姑娘。”
阿秀又羞答答地看着他,江臨淮看回去之後,她馬上好似一隻受驚的小白兔一般,轉身走了:“我還要去河邊洗衣裳,江先生,我先走了。”
江臨淮也沒空搭理她,掰開微微有些燙手的紅薯大快朵頤起來,他正感覺腹內空空,今日一整日都沒有吃過東西,只因為這書生的家中是真家徒四壁,連米缸都是空的。
他醒過來已經有好幾日,一開始以為是做夢,明明前一刻被埋在一場爆炸之中,睜開眼睛之後就身處一個古色古香的土屋裏了呢。
後來走出房門找人問了后才知自己穿越了,他不知道自己穿越到了那個朝代,反正正史上沒有的朝代,他從未看過,自然不知道這種情況叫架空。
這個地方叫紅羅村,地處兗州與陽州交接處,才十幾戶人家,這裏雖然依山傍水,但是卻沒有什麼特產,這裏的村民都非常的窮,好在這個村子的人都非常的和善團結,哪家哪戶有困難了就會幫一幫。
比如江秀才前幾日不小心在山中摔了一跤,結果把腦袋摔失憶了,村民就熱情的將自己不多的糧食貢獻出來。
江臨淮這個身體的前任叫江一郎,他無父無母,被紅羅村的一個老頭從山裏撿回來的,老頭是村裡唯一識字的人,教江一郎讀書寫字,把他拉扯到了一十三歲后得了病去了,留下江一郎孤苦伶仃一個人,還好村民們友善,這家拉扯一點,那家幫襯一下,江一郎磕磕碰碰長到了十五歲,然後考中了秀才,卻沒有忘記紅羅村的人,他就一邊讀書一邊在村中教小孩識字。
說來也怪,這個江一郎的容貌竟跟江臨淮長得有九分相似,剩下的一分,是因為這個江秀才着實是太過瘦弱了,臉頰都沒有什麼肉。
江臨淮吃下了那兩塊紅薯,感覺肚子有了七八分飽了,就沒有再喝那碗綠豆湯,他擰着眉頭坐在石凳上,心中擔憂這陸循的傷勢,對眼前發生的一切簡直是比起吞了蒼蠅還要鬱悶,滿滿的都是無力和頹然。
正沉思間,剛剛那個秀娘又跑回來,她臉上滿是驚恐:“江先生,重幽教的人魔往這邊來了,快通知村裏的人,讓他們趕緊逃!”
江臨淮驚訝道:“重幽宮是什麼?”
“來不及解釋了!”秀娘也不知從那裏來的勇氣,竟然一把抓住他,往外跑去。
江臨淮雖然瘦弱的一些,但是畢竟是個男子,力氣自然比秀娘要大一些,跑了幾步之後就改由他拉着秀娘往村子的另一頭跑去。
“李叔,李大嬸,重幽教的人來了!”
“二爺!快走!重幽教的人來了!”
村子裏一陣雞飛狗跳,眾人卻是十分習慣這種生活,很快就背上了收拾好的行李,往山崖的另一側跑去。
“二蛋,我家二蛋呢,誰看見我家二蛋了!”一個頭髮半百的夫人跌跌撞撞回頭跑去,“我的乖孫子還在出去玩了,我要去找他!”
“李大娘,您不能回去啊!”紅羅村的幾個村民死死都拉住了她。
“我的二蛋才七歲,他才七歲,我老太婆都七十歲了,不怕死!”李大娘滿臉是淚。
“大娘你別急,我去把二蛋給你找回來!”村長的兒子站了出來,這個憨厚正直的年輕人臉上滿是剛毅之色。
李大娘一怔,連忙搖頭道:“大娘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但是不行——”
老村長吃驚了一下,臉上露出一個又是糾結又是欣慰的神色,他打斷了李大娘的話:“柱子,你去吧,小心一點,一定要平安地把二蛋給帶回來!”
柱子點了點,正待出發,一旁的臨淮突然開口道:“我與你一起去吧。”
柱子連忙道:“先生,你不能去,村裏的孩子都靠你呢——”
江臨淮道:“我失憶,什麼文學詩詞都想不起來。”
柱子:“……那也不能去,你這般瘦弱——”
江臨淮卻是一臉決絕,村裏的人攔不住他,只好躲在山洞裏,看着江臨淮和柱子兩個人消失在洞口。
江臨淮把那雙礙事的木屐脫了下來,也不知這個江一郎為何這般喜歡穿這個人字拖一樣的鞋子,山路崎嶇,硌腳得慌,他就直接扯了兩截布衫裹在腳底。
柱子用敬佩的眼神看着他:“先生果然聰明,這樣走路聲音小了很多!”
江臨淮:“……”
順着後山的一條小路繞到了村子的池塘,卻沒有看到二蛋的身影,還是柱子眼尖,看到了掛在槐樹上的半個屁股:“先生,在樹上。”
只是還沒有等他們來得急上前把人抱下來,一群穿着黑衣帶着黑笠,腰間佩劍的男人策馬而來,且一眼馬上就發現躲在牆後面躲着人。
“出來!”那聲音說不出的陰鷙。
江臨淮和柱子立馬抬腿就跑,但是馬上一人騰空飛起,手中一條長鞭捲住了江臨淮的脖子,江臨淮整個身軀立時往後倒去,柱子連忙幫他拉扯鞭子,然而卻被一鞭子抽到在地。
江臨淮得以喘息,卻也挨了幾下鞭子,他心中嘆息了一聲,看來是逃不掉了。
他和柱子被塞進了一個被打造成囚牢的牛車內,裏面還有四五個人,面如菜色,雙眸之中充滿了驚恐之色,看起來與他們是一個命運。
二蛋窩在他的懷裏,小聲的抽泣,他不敢哭,怕哭了會挨打。
群山俊秀,墨松如同延綿不絕的海浪一般,一座危峰兀立其中,山崖如同被一把天刃劈開,孤絕而遺世**,抬頭望去,直叫人心中敬畏而膽顫。
上山的路崎嶇難行,被抓來有七八個人,雖是手無寸鐵的平民百姓,但是好在平常都要干農活,所以也沒有覺得有多少累,柱子背着一個二蛋還面不紅氣不喘,只有江臨淮,手不能提,肩不能抗,文弱書生一個,爬到山頂后,差點沒有下去半條命。
但是還沒有等他喘過氣來,就有幾個教眾,將他們這些人關押到了一個牢房中。
“怎麼才這麼這麼幾個人?”一個教眾皺着眉頭道,“如今教內葯人緊缺,就這麼幾個人,要是龔長老一個不高興,拿我們去試藥怎麼辦?”
“最近少林武當兩派集結其他門派,在附近城鎮村莊巡遊,我們還折了兩個人呢,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的。”那使鞭子的男人道。
江臨淮低聲問柱子:“這重幽教究竟是什麼來路。”
柱子一臉吾命休矣的表情回答:“重幽教使江湖第一魔教,他們殺人放火無惡不作,他們教中之人擅長使毒,經常會抓無辜的人給他們試藥,要是命好還能活兩三個年,要是運氣不好,兩三天都活不下來。”
江臨淮心中閃過一絲怪異的念頭。
他開口問道:“重幽教的教主叫什麼?”
柱子搖頭:“教主的名字我們怎麼會清楚,我之前進城的時候聽人說叫什麼什麼魔尊。”
……
...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