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061
這份“記憶”,無需回憶
一、“揮軍直下”與“宜室宜家”
易葭偷偷留意一個男生很久了。
最初是因為成績。
他們是同班,男生考進來的分數是年紀第一。這一點,在新生入學儀式上他作為代表進行發言時,易葭就已經和近五百名學生一起確認過了。當時就聽到身旁的女生小聲討論,說他初中時就是年級第一,而且還是那種明明不怎麼學習可就是聰明、甩第二名一條街、別人怎麼趕也趕不上的天才。
天才?世上真有這種人嗎?
同樣很聰明的易葭表示懷疑,她也是以很好的成績考進這所高中的,難免有些自視甚高。不過,在經歷了兩次考試之後,她深刻地認識到了這位“天才”的超群“智慧”。
摸底考試失利的易葭在開學后很快進入狀態,兩次考試皆穩定在班級第二、年紀前十,當然,距離年級班級雙第一的某人,還有長長的距離。那種“被甩得老遠”的蛋疼感,她算是“好好”地體會了一把。
男生的名字,也因此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腦袋裏。
季麾夏。
揮軍直下。
易葭自動腦補的畫面是:千軍萬馬從眼前飛馳而過,那樣震撼,那樣大氣磅礴。
哪像她的名字,那麼親切可愛,易葭,宜室宜家。
二、史上無敵的“季易”組合
太過注意一個男生,視線就會不自覺地溜到他身上,走進教室會習慣性地先看他在不在,路上遇到也會多看他一眼。
可惜,不擅長交際的易葭,在一整個學期的時間裏,與季麾夏基本無交集,每次見到他,易葭就會想,究竟他哪裏比她強!
但事實就是,他的朋友比她多,體育比她強,身高比她高,體重比她重,視力比他好……簡直無所不優,易葭根本難以匹敵。
索性,每個人都有弱點。
第二學期快期中的時候,季麾夏頻頻在課上睡着,班主任找談話無果,竟把他從最後一排提到了第一排,易葭的前座。
最靠近的講台的位置,一則吃粉筆灰無數,二則被老師盯得死死的,對於人高馬大成績又好的男生而言,簡直是最佳折磨。
意外地,季麾夏適應得極好,易葭還記得他初來乍到時對她打的招呼:“從今往後就請多關照了!易葭同學!”他略帶痞氣的話語和燦爛非常的笑容都讓她措手不及。
前座突然從一個小個子男生換成大高個季麾夏,反而是易葭很不適應。她其實說不清是什麼心情,只是靦腆地回應了一句:“當然了,也請你多多關照我!”
自此之後,季麾夏堅決貫徹“多多關照”的基本原則,每次轉身傳作業本的時候都會對她大大地微笑一下,路上遇到一定會叫住她然打招呼,“易葭,hi~!”
對於季麾夏的熱情“關照”,易葭起初被嚇得一驚一乍的,後來也就慢慢習慣了。
從他手裏接作業本的時候會瞪他:“不許用扔的!”,路上遇到也會自然而然地回應他的問候,具體體現為微笑、點頭、揮手。
這個年紀的男生,要麼寡言靦腆,要麼話多跳脫。
“宜室宜家的易葭,我們都是‘一家’人。”o(* ̄▽ ̄*)ブ
“易葭,這道題明顯有錯,你覺得呢?”~(﹁﹁)~→
“易葭,你的餅乾看起來很好吃,我可以吃一塊嗎?”~(﹃)~
熟悉了才發現,季麾夏不過是極普通的男生,除了“過度”聰明。
易葭看着被她的桌子緊緊抵住的後背,輕輕地把桌子往後挪了挪,反正她比較小隻。
兩人的前後座並沒有維持多久,易葭後排的同學普遍反映季麾夏坐在第一排實在太阻礙他們上課的視線,班主任考慮再三,在接下來的期中考試里確認了季麾夏難以撼動的年級第一之後,把季麾夏第一排遷回了最後一排,離開了易葭的前座。
看着眼前不再寬大的背脊,易葭感慨萬千,說不失落肯定是假的。
和學神親密接觸,從此再難體會。而且,她這種認生的性格,要和座位圈以外的男生相熟,實在太難。
不過,就算不是前後座,易葭和季麾夏依然熟悉了。
傳作業的機會此後自然是沒有了,但同在一個班級,交流的機會其實很多。
就好比,晚自習的時候,季麾夏會叫她,“易葭,來把這道題的解題過程給他補上!”
季麾夏很聰明,聰明到做數理題三兩下輕輕鬆鬆地就得出答案,這可苦了向他請教的同學們,答案是知道了,可是過程呢?看不懂啊!
他們慶幸遇到了同樣很聰明的易葭,易葭的聰明基於她敏銳的觀察力和有深度的思考,很多難題她看一眼會有靈感,看第二眼會有大致的想法,再一次一步步地推算下去,不出幾分鐘,就能得出答案。所以,季麾夏的答題過程,別人肯能看不太懂,她卻能看得明明白白。
自從兩人組成“史上無敵‘季易’答題組合”后,班級里的同學都不由感慨:天哪!他倆簡直是絕配啊!
三、分班后還能有男神與男神經陪伴左右,真是幸福
高二分班,易葭和季麾夏分在一個班,物理班。
季麾夏是覺得物理作業最少,易葭則是仔細權衡了自己各科的優勢之後下的決定。
除了季麾夏以外,易葭還和初中時的好朋友徐榕容分在了一個班。
分班后新規則,教室座位單排單座,每月一次換座,按班級名次依次選座。
高一的期末,季麾夏是年紀第一新班級第一,易葭是年紀第九新班級第二。
站在季麾夏身後,易葭止不住地想要嘆息,經過一個暑假的早睡早起多喝牛奶勤鍛煉,她也長高了的,可是164CM的身高站在季麾夏身後依然差距明顯,抬頭仰望,卻只能看到季麾夏高高的後腦勺,這廝似乎也長高了,是不是快185CM了?
嘆只嘆,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你我之間永遠無法消失的身高差和成績差!
季麾夏是第一個選座位的,並沒有耗費多少時間,他徑直走向了以前的老位子,易葭站在教室門口,看見他坐在最後一排的座位上沖她揮手咧嘴笑得開心。
突然很想挫挫他的銳氣,易葭走到他面前,瞪着他無聲地說了一句:“得瑟什麼!”在看到他笑容僵住的剎那快意地轉身在他的前座坐下。
徐榕容是第十個進來的,她快速搶佔了易葭左手邊的座位,笑嘻嘻地拉住她的手,高興道:“老天有眼!老天有眼!終於讓我們這對失散多年的親姐妹重聚啦!”
易葭聽到後座傳來“噗嗤”一聲,當下低頭斜瞟了一眼那位,抬頭對着徐榕容時卻是滿面笑意,“我也覺得真是太好了!”
“不過你怎麼會選這麼後排的座位?你不是一向喜歡第三排的黃金座位的嗎?太後面你是不是會看不清啊?”想到易葭說她近視了的事,徐榕容關心地問道。
“我沒事!”易葭擺擺手,大概是和好朋友在一起了的緣故,有些話沒怎麼斟酌就脫口而出了,“這可是學神前排的黃金座位!我也已經配了眼鏡,不礙事的。”
分班后,易葭依舊是不管事的,可謂“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徐榕容依舊文娛委員,體育委員也還是絕對高度193CM金越。
不知是巧還是不巧,分班后的班級連一個以前班級的女生都沒有,男生倒是有好幾個,只是易葭熟悉的只有季麾夏和金越。
金越是倒數第七個進來,看到季麾夏旁邊空着的座位不禁大喜:“季麾夏你對我果然是真愛,為了我真的選了最後一排!!!”說罷就要衝上來抱住季麾夏,被後者敏捷地躲開了。
季麾夏沒說話,但是他的眼神說明了一切。→_→
眼色極差的金越直接越過季麾夏看到了易葭,再度大喜:“哇!小葭你也在啊!我的“季易”組合齊了!太完美了!”
“從今天開始,找我講題收費,一題一百!”季麾夏無情地打碎了金越的美夢。
“欸?!!!什麼!!!……沒關係沒關係,我還有小葭!”
易葭在此時弱弱地補了一句:“不好意思,我只負責補充過程,不負責解答。”
“啊!!!天哪!!!季麾夏我們不是真愛嗎!!!不要這樣對我!!!”金越再度撲向了季麾夏,還是撲了個空。
易葭覺得,季麾夏和金越這對活寶真是太逗了,忍不住笑出聲,又立刻拿手捂住,“kekeke”地笑個不停。
分班后還能有男神與男神經陪伴左右,想必之後的生活不會太無聊。
四、她不過是想要嘗試他曾經對她所做的,那些事情而已
十月,學校藝術節,班級原本的節目是鋼琴與小提琴合奏,季麾夏彈鋼琴,班級里另一個小提琴十級的女生拉小提琴,可是這位女生卻在表演前三天得了急性闌尾炎,需要住院一周,徐榕容找到易葭,希望她代替演出。
可是,“我?我不會小提琴,你知道的,容容。”一向不管閑事的易葭自然要推辭了。
“但是你會口琴的,葭葭,拜託拜託,救人如救火!!!我能不能活就看你啦!!!”
“我身邊沒有口琴。”
“季麾夏家裏有,他今天帶來了。”
徐榕容千拜託萬拜託的,易葭實在找不到理由拒絕,也真的不好拒絕了,只是,“口琴和鋼琴不配吧?”
“配配配!怎麼不配!而且你不試試怎麼知道!”
“我,我沒和鋼琴配合過。”
“所以,你趕緊去音樂教室找季麾夏練習去!”
“什麼?”
“我已經和班主任說明過情況了,今天開始到藝術節為止,晚自習的時間,你和季麾夏在音樂教師綵排節目,理解萬歲的班主任也已經同意了!”
理解萬歲個頭!
不過,和季麾夏?
易葭一個人朝音樂教室走去。
晚上的學校,除了教學樓以外的區域都安靜得很,周圍只有幾盞壁燈照明,怕黑又怕鬼的易葭心裏毛毛的。
“嘿!”一個黑影突然竄出來。
“啊!!!”易葭抱着頭,被嚇得六神無主,直往前沖。
“嗯哼。”被撞到的黑影發出一聲痛苦的□□。
易葭這才抬起頭,在看到黑影的真實面貌后異常憤怒:“季!麾!夏!你!死!定!了!”易葭的憤怒程度完全可以從她咬牙切齒的程度上看出。
兩人在綜合樓的走廊上打鬧了一會兒,易葭就停止了對季麾夏的攻擊,老實說男生人高馬大、皮糙肉厚的,她那點攻擊,殺傷力基本為零,反倒是她自己累得氣喘吁吁的。
敵我戰鬥力相差懸殊,易葭暗自壓下這口氣,待得來日再找時機報仇。
“季麾夏,我看錯了!沒想到你是這種人!……”打是不打了,罵還是要罵。
小女子報仇,應當見縫插針。
還是季麾夏先求饒:“行了,易葭同學,‘宜家’宜室的易葭同學,我們是一個班級‘一家’人,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吧!”
黃色的壁燈並不亮,僅僅只夠照亮周圍小面積的區域,易葭不信牛鬼蛇神,卻總覺得這個世界有鬼,在這樣黑漆漆的環境裏行走,總有些提心弔膽,索性季麾夏在他旁邊。她抬頭看一眼他的側臉,在黃色的燈光下染着淡黃色的光暈,讓她安心不少。
兩人並肩而行,男生配合著女生的腳步,慢慢向前移動。
擁有絕對高度優勢的季麾夏,只需稍稍垂眼便能將一切盡收眼底。大抵是因為生氣和劇烈運動,女生的臉蛋現在還是紅撲撲的,小巧的鼻頭上沾着汗,燈光下連絨毛的搖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實在是怪可愛的。
他忍不住揚起嘴角。
音樂教室在綜合樓的最里側,兩人走了好一會兒才抵達目的地。教室里開着燈,亮堂得很,易葭也就不再怕了,從季麾夏手裏接過樂譜,她有些犯難地說:“這首曲子我沒吹過,不知道是不是適合用口琴演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