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狗咬渣男
余氏臉上帶着得體的笑,拂袖擋住二人的目光,噙着笑道,“哪裏的話,為何只見你們不見宋夫人和宋小姐?”上香的多為女子,很少見着兩位少爺同行的。
“家母剛到,我與表弟閑來無事出來轉轉,大夫人可是從山上回來?”宋子御客氣禮貌,余氏也不好說什麼,瞥了眼他旁邊怔神的黑衣男子,蹙了蹙眉,宋夫人從莊子裏回來為人低調了許多,宋子御眼中的這位表弟該是劉家少爺,劉家少爺在京里算得上小有名氣,出了名的不學無術,好聲色犬馬,若非劉老爺任刑部侍郎,那樣的人家誰願意走動?
宋子御看出余氏的不滿,躬身道,“我和表弟再去轉轉,不打擾夫人和小姐賞景。”話完,轉身睇了眼劉書邦,“表弟,我們去其他地方轉轉……”
劉書邦三魂六魄皆貼到沈月淺身上去了,哪聽得到旁人說話,余氏的袖子擋住了沈月淺的臉,可一身粉色衣衫皆落在了他心上,只見,劉文邦上前走了一步,賊眉鼠眼地盯着沈月淺的方向,“還未請教小姐芳姓大名,表哥,舟車勞頓,我們也進來坐坐,兩位小姐知書達理,不會霸着亭子不挪些出來的。”
宋子御聽得皺眉,自家表弟什麼德行他會不清楚?四下看了眼,岔開的另一條道上幾十米的地方還有座亭子,那是供行人休息的,裏邊有好些人了,“我們去那邊,人多熱鬧。”
餘光卻也不經意的掃過淺粉色的鞋面,心也跟着澎湃起來,只不過,他還殘存着理智,劉書邦不應,他便抬手拉着他往外走,劉書邦被他抓着,伸手不推他反而去推余氏的手,眼神冒着綠油油的光,“小姐不理會我可是看不起人?”
余氏臉上已帶了薄怒,大山提步站在沈月淺身前,目光兇狠地瞪着他。
劉書邦在京里渾是出了名的,他和沈未遠在青樓爭執后命人下了沈未遠面子,還讓他爹尋着沈未遠錯處不放弄得沈未遠身敗名裂連着整個沈府都遭殃的事更讓他得意,出門,誰遇着他都避着,何時被一個下人直視過?不過,當著沈月淺的面,有意想裝得大度,視而不見道,“小姐可是不方便?你家長輩既認識我表哥,論起來我們也算熟人了,看小姐年紀也就十三四歲,不知說親沒有……”
宋子御拉着他手臂的手鬆了松,若之前覺得劉書邦一無是處,問出這話后,宋子御對他稍微有所改觀。
周淳玉知曉兩人都是衝著沈月淺來的,冷笑了聲,“兩位少爺真是好教養,出門衝撞了人不避着反而恬不知恥地貼上去,看着光鮮亮麗,人模人樣,不料和街上的地痞子沒什麼區別……”
宋子御被說得面紅耳赤,一臉歉意地看着周淳玉,雖有兩年沒見,他是認識周淳玉的,“給周小姐添麻煩了,我這就帶他走。”作勢大力扯劉文邦的手臂,劉文邦吃軟不吃硬,來了氣,反拉着宋子御,餘光掃過周淳玉的臉頰后目光就直勾勾地盯着她,貪婪地吞了吞口水,色眯眯道,“不知這位小姐芳姓大名?我乃刑部侍郎劉海之子。”
余氏怒不可知,一時之間也不與他們客氣了,“玲霜,扶着你家小姐先回去,華容,你也扶着小姐先走。”
宋子御心裏難掩失望,目光隨着那抹粉色裙擺移動。
“來人,堵住了亭子,誰都不準走。”劉書邦愛美人可是出了名的,更是青樓的常客,之前他沒留意周淳玉是衣衫顏色太過素雅,自然先注意到粉色裝扮的沈月淺,只一眼就被余氏擋住了,心底遺憾,能有周淳玉也不錯,況且,目光上上下下估摸着,周淳玉的身子,摸起來手感必然十分好,縱橫青樓多年,女人如何逃不過他的眼,一看就是個處兒,胸大臀翹,光是想着,身子都軟了,現在離得近,還能聞到一陣若有似無的脂粉香,更讓他心馳神往了。
玲霜扶起沈月淺,心生惱意,住了兩年多從未遇到過輕薄之人,“小姐,我們走吧。”
現在的宋子御雖喜愛美色還不到沉迷的地步,也算得上風流俊俏儀錶堂堂,上輩子和他成親很長一段時間后他都未曾提出納妾,一切都是劉氏起的頭,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一個兩個的小妾往他房裏塞,漸漸,他不再滿足於府里,在外還養了幾個,說起來,上輩子她也稱得上毒婦了,先後杖斃了他身邊的四個人,兩個外室,兩個小妾。
“走吧。”聲音輕輕柔柔的,聽在人的耳朵里好似山間潺潺流淌的小溪,再次將劉書邦視線引了過來,猛地,推開他面前的大山去抓沈月淺的手,便是余氏也嚇了一跳,“你做什麼?”
沈月淺往身後退無可退往旁邊走,瘋着風吹起裙擺,被和大山推攘的劉書邦抓到,沈月淺身子被拉向大山,臉色已冷了下來,劉書邦握着那一撮裙擺更不肯鬆手,料子是上好的絲綢,觸感軟而滑,他更不會放手了,雖然他也想朝周淳玉撲去,可所有人都護這位護得緊,得不到的便是好的,他當然會抓着不放了。
大山不再客氣,抬腿踢向他小腿,身子往前用力一推,劉書邦重心不穩地摔在了地上,他身後的奴才皆撩起衣袖準備上前幫忙,還未來得及就聽一聲狗肺,寺里人多,其中規矩便是不準帶狗,眾人回頭,便看通身雪白的小狗朝他們撲來,聽着叫聲心有恐懼,見是只白色的狗崽子不由自主放鬆了戒備,不以為然,劉書邦手撐着地,惡狠狠地瞪着大山,“給我打……”
“打”字沒出口,頭頂傳來汪汪汪地叫聲,抬眼,驚恐地瞪大眼,額頭傳來撕心裂肺地疼痛,痛得在地上打滾,宋子御見勢不好,驚呼道,“快,快將狗弄開,快……”
劉家老太太最喜歡這個孫子,人是他帶出來的,出了事他少不了被懲罰,狗像黏在劉書邦臉上似的,怎麼踢都踢不掉,其間不可避免又踢着劉書邦的臉,小廝們惶惶不安……小狗咬夠了才鬆開嘴,也不戀戰,咬完了就往山上跑,小廝們反應過來要追時已不見狗的蹤影。
而地上的劉書邦,臉上血跡斑斑,嘴上都有被狗咬過的齒痕,怒瞪着眼,眼珠子一動不動。
沈月淺偏過身子想看個究竟,頭往右一側,被一個高大的身形擋住視線,她抬腳緩緩往右走一步,對方也往右挪,沈月淺困惑,好奇的抬眼,對上一雙熟悉冰若冰霜的眸子,呼吸一滯。他正冷眼看着她,不等他出聲,他已背過身去,沈月淺悻悻然地低着頭,慢慢挪到周淳玉身邊,沒想着他來的這麼早,周淳玉拉着她的手,也被地上一動不動的劉書邦嚇着了。
宋子御更嚇得厲害,臉色發白,身子發抖,戰戰兢兢地讓小廝上前查看,小廝彎下腰,手指緩緩地探向劉書邦鼻尖,這時候,地上的劉書邦動了,嚇得小廝身子直往後退,面露驚恐。
“給……給我……抓住那隻……狗,我要殺了,燉來吃……”劉書邦每說一個字,臉上鑽心地疼,顫顫巍巍伸手讓人扶他起身,猙獰地看着大山,大山無所畏懼地挺了挺胸脯。
沈月淺被劉書邦的臉嚇着了,已看不出本來的膚色,額頭上,鼻子,臉上還留着血,順着下巴滴落在地,依稀能看清皮膚下面猩紅的肉,噁心地捂上了嘴,丁丁一直乖巧溫順,從未張嘴咬過人,這還是第一次,養了兩年身子沒有一點變化,她寫信問文博武,文博武說一個朋友送的,一直是那個身量,不會長高。
小廝左右扶起劉書邦,手剛碰着他的衣衫便感覺他身子往下滑落,急急忙扶穩了人,六神無主地看向宋子御。少爺成了這樣子,回去后他們也沒命活了。
事情發生得太快,宋子御也沒回過神來,還是旁邊的余氏說,“先請大夫來看看,止了血再說”他才反應過來,喃喃重複道,“對,快扶表少爺回去,去山下請大夫。”
小廝扶着劉書邦走了,宋子御卻沒動,看向眼前比他高出半個頭的男子,再看被他擋在身後完全看不見的人,目光落在周淳玉身上,“不知小姐可清楚誰家養的狗?”
宋子御腦子不笨,這時候回去,鬧得人仰馬翻外便是他跟着挨一頓處罰,先找清楚了主人才是。
文博武身後的沈月淺身子一緊,手抵了抵文博武,她剛還惱怒,她站到這邊來了他還跟過來,竟是料到宋子御會質問她們了,想護着她,沈月淺心裏感動,低頭見小七緊緊抱着她的腿,摸了摸她的頭,以示安撫。
小七仰頭,紅潤的小臉血色全無,得了文博武叮囑自然不會亂說,乖乖的抱着沈月淺大腿,其實他也嚇着了,那個人臉上全是血,好嚇人,得到沈月淺的安撫,手上又用力了幾分。
周淳玉聽了宋子御的問話,下意識地看向文博武,這兩年多,他常常來,有時住一晚就走,有時會逗留幾天,想着法子帶京里好吃的好玩的給小七,小七再討喜也不會讓他紆尊降貴到這個份上,與其是喜歡小七,不如說……斜眼看向他身後安之若素的沈月淺心裏已明白怎麼回事了。
宋子御熏着周淳玉目光看去,心裏一顫,該不要是他想的那樣才好,誰知,想什麼來什麼。
“狗是我的,世子還要問什麼?”文博武沉着臉,十分不耐煩的語氣。
宋子御訕笑道,“狗咬傷了我表弟……”
“世子要我賠償那位劉少爺?行,回去讓劉侍郎親自來我將軍府,我慢慢與他說,還有什麼嗎?”文博武聲音地冷肅殺,春光明媚的天叫宋子御冷得發顫,“沒,沒了。”
“沒了就回去看看劉少爺,一命嗚呼了來找我……”
宋子御臉更白了,轉身,身形落寞地往回走,回去等着他的是什麼可想而知。
人走了,文博武才轉身給余氏作揖,“晚輩去寺里,逢着小七出來尋沈小姐就一道了,我先送你們回去。”
余氏點了點頭,沒有文博武,還不知道怎麼打發宋子御走。
文博武彎腰抱起小七走在前邊,周淳玉和沈月淺緊隨其後,余氏在最後邊,不時抬眼望着文博武的背影,之後又看着周淳玉,目光來來回回在兩人身上打轉,心裏隱隱見着點曙光,隨後又急忙搖頭否認,一路上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