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魚死網破

017魚死網破

這盆紫茉莉是她重生后吩咐玲瓏去花房端來的,上輩子,夾縫中過日子,不同顏色的紫茉莉成了她一方天地唯一的暖色,嫁進文昌侯府那兩年小心翼翼地夾着尾巴做人,后奪過掌家權勢后更是心力交瘁,文昌侯府根基深厚,府里腌臢事不少,交到她手上的也不過是個空殼子,是這些花,陪着她將日子過活了。

世人皆愛牡丹,高貴典雅,她卻愛極了黃白紅相間的紫茉莉,花色嬌艷,清香宜人。

此時看去,黃色花骨朵嬌艷欲滴,絲毫沒有頹敗之勢,白色花朵縈繞其間,更顧盼生輝,疑惑的指着花盆,“不是你每日換着?盆里的泥皆是新的。”

玲瓏搖頭,“待會奴婢問問玲霜玲露幾人,怕是她們給換的。”

沈月淺不置一詞,再盯着花瞧,總覺得還有哪兒不對勁,一時半會說不上來,再提筆時也沒了作畫的興緻,“算了,將花盆抱走,弄盆其他的來。”

這一世命運不同,她的生活不會再需要花裝扮,戰戰兢兢的日子已過去了。

玲瓏惦記着詢問一事,也沒留意沈月淺臉上的悵然和落寞,將花抱下去問了圈,大家都說沒有注意過窗檯的花盞,玲瓏嘀咕了兩句,去花房重新挑了盆開得正旺的菊花……

周府宴客明擺着要給下邊幾位表姐說親了,周家姐妹多,嫡女不少,加上庶女更是多,沈月淺還在孝期,猶豫着去還是不去,傍晚給周氏請安的時候沒想着她還記着這件事,“我出門不便,你去了周府記得給你外祖父外祖母磕頭,再有,早點去避免衝撞了客人。”

看着一夜長大的女兒,周氏心酸又無奈,過年還圍着她與二爺討銀錢的小姑娘,現下已能自己當家做主了,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沒爹的孩子何嘗不是?周氏忍不住眼眶微熱,忙扭頭拿起旁邊疊好的衣衫轉移注意,“這是我與桂媽媽連夜趕製出來的,已經洗過了,去周府穿這身正好。”

談到穿着,周氏臉上浮起了笑,女兒骨架勻稱,膚若凝脂,五官靈動,穿什麼都好看,她當娘的也高興。

沈月淺笑着收下,說起臨安堂那邊,語聲微揚“娘,祖母腦子迷糊,明日傍晚我們去臨安堂看看吧。”

真傻假傻明眼人一想便知,沈月淺嘲諷地挑了挑眉,不管王氏如何,以後的日子只會更不好就是了。

周氏點了點頭,想起她的嫁妝單子來,“你看完了心裏有個數,你年紀不小了,每日抽空來這邊,我教你算賬管家。”

沈月淺八歲的時候周氏就提過,奈何沈月淺怕苦怕累,每日應付府中兩位夫子都喘不過氣來,又有沈懷淵在旁邊插科打諢,學算賬管家才擱置下來。

周氏不說沈月淺也有此意,上輩子的那些手段,這輩子總該得順其自然的使出來。

約定好了時辰,沈月淺拿着衣衫,笑意盈盈走了,兩人都未再說起過沈未遠,當他不存在了似的。

周府坐落在北面,那邊是皇上御賜的府邸,沈府不可與之同日而語,進門便是影壁,越過影壁,是一處優雅別緻的小院,石青色木板橫貫院中,兩旁種滿了花草,其中就有她喜歡的紫茉莉,繞過轉角是一處拱門,兩旁藤蔓盤繞,走進去,院中青竹繞牆,怪石嶙峋,頗有一番意境。

沈月淺到主院的時候時辰還早,旁邊的丫鬟已進屋通傳,她又低頭整理了番儀容,剛抬頭,視線中一老婦人神色激動的走了出來。

周太夫人快六十歲了,保養得再好臉上也有了皺紋,穿了身百花齊放的金絲褙子暗紅色的馬面裙,富貴端莊,髮髻一絲不苟,隨着步伐晃動,髮髻上的富貴吉祥如意簪卻紋絲不動。

看清來人,沈月淺當即屈膝蹲下,還未出聲,身子已被扶起,扶着自己衣袖的雙手比起一張臉更顯年輕。

“你可來了,我剛還和你舅母念叨,就怕你不來,快,讓外祖母瞧瞧……”高氏聲音欣喜若狂,拉着她的手卻微微發抖。

沈月淺垂眸,斂去眼中濕潤,記憶中,高氏對她一直很好,被周氏的死打擊得一蹶不振,卧病在床沒兩年就去了,高氏卧病後她未踏入過周府大門半步,死的時候也只是差丫鬟來了趟。

“外祖母。”沙啞的喊了聲,當即紅了眼眶,高氏捧起她的小臉,笑道,“好孩子,快進屋,叫我好好看看我的阿淺。”

“早知道我來的時候把我家那幾位姐兒也捎上,免得娘有了淺姐兒什麼都忘了。”余氏站在門口,言笑晏晏地望着兩人牽着的手,配上不合年齡的撅嘴,讓氣氛好了許多。

高氏不覺生氣,倪了她眼,道,“人年紀大了,能不忘事么?”

走近了,沈月淺朝門邊四位婦人矮了矮身子,“大舅母,二舅母,三舅母好。”

高氏拍了拍她的手,“快起來,進屋說吧。”

丫鬟左右撩起帘子,高氏拉着沈月淺走了進去,屋子佈置得低調奢華,坐下了,沈月淺才明白了余氏的意思,桌上擱着半碗葯,想來高氏喝着葯聽丫鬟通稟她來了迫不及待地迎了出來。

高氏拉着沈月淺的手捨不得放,余氏看不下去了,提醒“娘,您喝了葯再和淺姐兒說話,不然葯涼了又得等上一會了。”

高氏斜了她眼,卻也沒反駁,端着葯碗一口喝了見底,沈月淺接過碗送上手帕,動作利落,便是高氏也愣住了,這種伺候人的事多是旁邊丫鬟婆子,而沈月淺信手捏來,只怕沒少伺候人,心疼的就着帕子擦了擦嘴角,“阿淺來了就住上一段時日可好?”

“家中祖母病重,娘照顧小七忙不過來,過些日子家裏順遂了,阿淺過來陪外祖母如何?”沈月淺手中雜事多,她走了,擔心周氏在府里吃虧。

高氏對沈府之事有所耳聞,從余氏那邊聽了些消息,沈府那老太婆誥命如何沒了她可是清楚的,對眼前這個孫女心疼又自豪,順勢取下手中一串佛珠戴到沈月淺手上,“這個你留着,南山寺高僧開過光的,願它能保佑你。”

此舉一出,在場幾人皆變了臉色,沈月淺猜着佛珠來歷不同凡響,當即要取下來,高氏按着她的手不準,“給你戴你就戴着,你啊,心裏是個有主意的,能護住你娘和弟弟,可是也要記住了,你是沈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自己活得好才是對厭惡之人最重的打擊,而非魚死網破連着自己的前程也斷了。”

沈府已無翻身之日,而二房又能好到多少,這便是京中世家,哪怕私下再過不去面上也一派祥和。

沈月淺面色動容,如扇的睫毛黏成一片,低着頭有一滴淚落在光滑的手背上,哽咽道,“阿淺心裏清楚。”

若非心中憎惡到了極致,更不想虛以委蛇的假意相對,她也不會用這種法子。

看似不露痕迹,京中貴婦們不傻,哪會不清楚其中彎彎繞繞,上輩子她為名聲所累,這輩子,只想恣意妄為的活着。

“估摸着時辰,客人們也差不多來了,我與大嫂去前邊守着,別怠慢了。”說話的是三舅母小高氏,高氏娘家哥哥的庶女,周老太爺兒女不算多,沈月淺大舅二舅是嫡子,其餘兩位舅舅是姨娘生的庶子,小舅外放做官舅母隨着去了故而才沒見到其人。

小高氏身形不算高,穿着身桂圓色的荷葉鍛裙,濃妝艷抹,頗有幾分管事媽媽的架勢,站在余氏跟前活生生被比下去一截。

高氏擺了擺手,道,“你們去吧,中午的時候她三舅回來了記得來一趟。”

周伯槐是沈月淺嫡親的舅舅,自是要過來探望的,周伯海卻不好說了,聞言,小高氏笑了笑,“昨晚老爺還說起這件事呢,娘放心便是。”

余氏與小高氏出了屋子,沈月淺這才吩咐玲瓏將她準備的禮拿上來,是她抄寫的經書和一副描的富貴錦繡的花樣子,時間急,來不及綉成衣衫這才送了花樣子。

縱是如此高氏也高興不已,臉上滿是喜悅的笑,愛不釋手地拿在手裏好一會才遞給身後的婆子,“收拾好了。”

婆子雙手接下,微微一笑,“記下了。”

高氏與沈月淺說話的時候,余氏與小高氏也到了主院門口,猶豫再三,小高氏望着余氏,“大嫂,您說娘疼四妹,愛屋及烏會不會將淺姐兒娶回周家來?”

沈府名聲已經壞了,又沒有爵位誥命,府里的少爺小姐要說親只能往低了去,低的人家看門風,怕也看不上沈家,那邊只有商戶了……

周家的外孫女,斷然不會嫁給商戶之子。

余氏怎看不出小高氏閃躲的眼神下算計着什麼,心底鄙夷,依着高氏對淺姐兒的重視,要嫁也不會嫁給三房的孩子,不動聲色地移開眼,沉聲道,“淺姐兒還在孝期,你可別亂說壞了她名聲。”

小高氏悻悻然揉了揉鼻子,“大嫂說的哪兒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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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原配嬌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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