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雙子(七)

19.雙子(七)

阮月知道爸媽為了她的事愁壞了,所以當他們找來鄭靜並且安排她在自己卧室里睡時,她表現得是完全配合。

她自己也害怕,能有人陪着或許會安心一些。

但是那個噩夢讓阮月意識到這並沒有什麼幫助,阮星——是的,自己的雙胞胎妹妹依舊能通過別的方式來靠近自己。

“可是,真的是你嗎,阮星?”站在浴室鏡子前,阮月看着被熱氣蒸騰得一片模糊的玻璃種自己的影子。

她到現在還是有些難以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存在,哪怕這幾天的經歷都在指向這一點。

因為那些恐怖的經歷,阮月才知道自己竟然還有個雙胞胎妹妹,那個妹妹因為養分被她搶奪最終沒能活下來,所以,她是來報仇的嗎?

阮月下意識地伸手在一片模糊的鏡子上寫下那一串字。

[我們說好了,要一輩子不分開]

阮月睜大了眼,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寫出這一句話,剛才的感覺就好像是着魔了一樣。

等等,着魔了?!

阮月目光黏在鏡子上,她睜大了眼睛,眼裏從疑惑漸漸變成了驚恐,她發現透過那行她寫下的字,鏡子裏自己的眼裏分明滿是笑意。

這不是自己的眼睛!阮月終於意識到了這一點。

阮月想要逃離這個地方,可是雙腳就像黏在地板上一樣,她又一次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控制,就跟那場噩夢中一樣。

但是,現在根本就不是夢!

阮月睜大了眼睛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然後,她看到鏡子裏大半都遮蓋在迷濛中的“自己”動了,一隻手掌出現在鏡子當中,在鏡面上抹過,被水霧蒙住的鏡面變得清晰起來,最後只留下了當中那一串話。

鏡子裏的阮月帶着盈盈的笑意,似乎對現在清晰的視角感到非常滿意。

她朝着阮月極儘可能地笑着,只是笑意裏帶着冰冷:“親愛的姐姐,我們終於不是在夢裏相見了呢。”

一樣的容貌,一樣的聲音,只除了和阮月完全不同的語氣和讓她不自覺害怕的笑容。

“姐姐,你還記得當初我們的約定嗎?”鏡子裏的人笑吟吟地問着,“那時候,我們頭抵着頭,手拉着手,那樣親密地貼在一起,共同許下的諾言啊……”

阮月只覺得自己喉嚨艱難地發出細碎的聲音,根本無法連成完整的、能讓門外察覺到的字句。

鏡子裏的人似乎還陷入甜蜜的回憶當中:“那時候,我們還說了不管誰是先出生的那個,都要好好保護妹妹呢。”

阮月看了一眼鏡子裏映出來的浴室門,再看看鏡子前擺放的瓶瓶罐罐,她不斷在心裏對自己的手腳下命令,只要弄出動靜,外面的人一定不會坐視不理。

鏡子裏的人終於察覺到了阮月的小心思,目光徒然變得陰狠起來。

阮月感覺到有一股力量壓着自己的臉貼近鏡子,而鏡子裏的人也同樣貼了過來,她們幾乎只隔着那一層薄薄的鏡面貼在一起,阮月甚至能夠看清鏡子那頭的雙眼裏猙獰的血色。

“你想跑?你想離開我,是不是?!”鏡子裏的人似乎失去了控制,阮月能感覺到無限的憤怒從鏡子那頭噴涌而出,讓她的心臟幾乎無法跳動。

“你奪走了我的營養,你奪走了我的性命!”她的聲音變得歇斯底里,“我親愛的姐姐,沒錯啊,是我親愛的姐姐你,背叛了諾言,你殺了我!”

不——

阮月在心裏吶喊,想要反駁她說的話。

我沒有殺你,我沒有——

“哈哈哈哈哈,你沒有?!”鏡子裏的人似乎掌握着阮月所有的心理,她大聲地笑着,笑聲中全是嘲諷,“你沒有!阮月,你居然敢說你沒有!”

阮月感覺自己的頭被用力擠壓着鏡面,臉頰一邊被壓得生疼。

“那麼,為什麼我死了,而你卻活着!”鏡子裏的人憤怒地數着現實中的事,“如果我們註定營養不足而死亡,為什麼你沒有死?!說好的要一輩子不分開呢?!我在冰冷的世界裏的時候,你在哪裏?!”

這樣下去,真的會死的。

阮月意識到了這一點,拼盡全力向擺脫將自己按壓向鏡子的那股力量。

鏡子中歇斯底里的斥責稍稍地停頓了片刻:“咦?”她似乎又變得愉快起來,“你還想離開?你還想離開!”

尖銳的聲音刺入阮月的耳中。

我不想死!

阮月無法喊出口,只能在心中吶喊着,突然一股力量湧入她的手,阮月幾乎是本能地攥起拳頭一拳砸在了面前正大笑着的鏡子上。

一片碎裂的聲音打斷了刺耳的笑聲。

阮月發現自己恢復了知覺,猛地退後幾步靠着牆,喘着氣驚疑不定地看着一地碎裂的玻璃。

數塊還算大塊的玻璃中映着的是阮月自己的臉,驚恐還沒有完全從臉上褪去,之前陰狠而又瘋狂的“阮星”已經不見了。

鼻息間還殘留着難以言喻的窒息感,阮月慢慢順着牆面滑下來,坐在浴室濕漉漉的地面上。

“砰——”浴室門被狠狠撞開。

鄭靜沖了進來,看到一地的玻璃碎片和上面沾染的血跡,立刻將目光落在阮月那邊,大步過去:“你沒事吧?”她很快將阮月掃視了一遍,在阮月流血的拳頭上打了個轉,二話不說將她抱了起來帶到浴室外的床上,用被子把人蓋上。

“除了手,還有別的地方受傷嗎?”鄭靜不好直接檢查,只通過剛才的掃視掌握到阮月拳頭上明顯的傷口以及腳背上一點玻璃渣的划痕。

阮月搖了搖頭,在被窩裏抱着自己的膝蓋瑟瑟發抖,死裏逃生的后怕這時候全部卷了過來,讓她說不出話。

鄭靜想了想,還是先去拿毛巾給阮月擦擦頭髮,等阮爸爸阮媽媽聽到撞門的動靜上來再問問外傷葯。

不過,她剛轉身朝着浴室要走,就看到門口已經站了個人,從容地走過來:“喏,給她擦擦吧。”

夏情的目光始終看着床上的阮月,像是在看什麼奇特的東西,隨手將毛巾丟給鄭靜,那語氣就跟打發人做事一個樣。

鄭靜現在不好發作,看阮月的樣子又不像是能自己擦那還在滴水的頭髮的樣子,只好忍住氣走過去將毛巾搭在阮月的頭上輕輕擦拭起來。

這時候,夏情的注意力才從阮月身上轉移到鄭靜身上,看了片刻微偏腦袋笑道:“看不出來,鄭警官擦頭髮的功夫不錯。”

鄭靜也只是動作比較輕柔而已,那是多年來的習慣,卻被夏情說得總覺得帶了什麼奇怪的意味:“你過來難道只是看我擦頭髮的嗎?”說完這句,鄭靜突然咧嘴一笑,“也是,你也沒別的什麼能看。”裝神弄鬼的“大師”這時候能看出什麼。

“浴室里只有碎玻璃和血跡,整個浴室是密封的,唯一的門外又只有鄭警官你守着,犯人難不成是從下水道爬上來的?”夏情對鄭靜的諷刺完全不生氣,反而突然來了這麼一段分析。

鄭靜擦頭髮的手一頓,她知道夏情說的沒錯。整個浴室中能給出的信息就只有夏情說的那一點,這分明不可能是有外來入侵者造成的情況,鄭靜將目光落在了還隱隱在發抖的阮月身上,張了張口。

這時候,門外傳來匆忙的腳步聲。

阮媽媽和阮爸爸沖了進來,他們在樓下聽到上面的動靜就出來了,這時候剛好趕到。

阮媽媽首先就看到有些狼狽的寶貝女兒,立刻過來坐到她身邊抱着,恨不得把人翻出來給檢查一遍。

鄭靜被擠到一旁,從善如流地將毛巾收了,順帶提醒阮媽媽:“她的右手和腳背上有傷,不知道你們家有沒有緊急處理的藥物?”

不需要鄭靜再多說,阮媽媽立刻站起來風風火火衝到房間一頭,掏出一個藥箱打開,將東西取出來。

阮爸爸走到夏情身邊,焦急地問:“夏大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有看出什麼來嗎?”

夏情清清淡淡地看了眼阮月:“這次是這位鄭警官衝進去救出來的令嬡,她受了驚嚇,待會兒喝點牛奶睡下,今晚應該不會有事了。”

“這樣,我立刻去準備!”雖然夏情沒說是不是找到了阮星作怪的痕迹,但是能得知阮月能好好睡一覺,阮爸爸也安心不少,立刻笑着連連點頭。

鄭靜在一旁看着阮爸爸對夏情所說的話堅信不疑的樣子,心情很是複雜。

“這裏也沒我什麼事,我先回去了。”夏情無意再在這兒待下去,簡單說了一句轉身離開。

鄭靜一路看着夏情,看到她經過浴室時微微一頓,朝着浴室里又看了一眼,這才走出房間離開。

她有些疑惑夏情最後一眼到底在看什麼,那眼神里有些像是看到什麼有意思的東西,但是沒等她細想,阮爸爸就走了過來,對她一陣感謝。

想到這感謝竟然是因為夏情那句“鄭警官衝進去揪出來的令嬡”,鄭靜默默有一種胃疼的感覺。

在這種時候,警察所說的可信度,完全比不過一個裝神弄鬼的“大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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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你見鬼(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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