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要太誘人
第八章不要太誘人
“導演，外面的鏡頭拍完了，您來看看有什麼地方要改沒？”
忙完食堂所有劇情的導演張雲，吃完晚飯正準備轉悠轉悠消消食，負責統領室外鏡頭的副導演跑了過來。
被人叫過去在監視器前坐下看着匯總過來的素材，張雲心裏有些得意認為自己當初想的主意相當不錯。
這部戲如果全部按照劇本拍下去，成片的質量也許不錯，可看的時候總會感覺少了一點兒什麼。後來他靈機一動明白了劇中人物缺少的部分，而恰巧這部分也是團里編劇沒有想到的，士兵們不光是士兵除了這個身份之外他們還是人，不能沒有日常生活中的細節。
原劇本中，幾個主要角色會犯錯會成長但都是在那幾個點上。乍看之下安排的很合理，可再想想就會覺得有些刻意，好像主角們之所以犯錯就是因為會成長，少了很多生為人的情緒，憤怒、妒忌、不甘等等等等。
為了讓劇中角色看上去更加真實，他靈機一動想出了增加一些生活細節豐滿主要角色的主意。平時拍攝素材時遇到正式士兵們罵娘喊爹的畫面他也沒去掉，反而一動不動的全部收錄，記錄在素材庫中打算剪輯時也加進去。
紅色劇很難吸引人，除了少數幾部極出色的，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九都沒什麼口碑。主要原因就是腦殘的敵人、打不完的子彈、無敵的主角、偉光正、一點錯誤都不會犯，看的電視機前的觀眾們直打哈欠。
所以他這次另闢蹊徑，有了打算之後迅速跟團里的領導達成共識，準備拍攝出一部從來沒有出現過的紅色浪潮。
劇中的主要角色不在全部正面，也不再從不犯錯，而是生活細節人物血肉一個不少，真正像個活人。想想也是啊，也不能怪現在的觀眾挑。每年上檔的這類戲全部看了開頭就能猜到結尾自然不會受到好評，他們劇組現在的這種做法確實是走出了另外一條路。
“嗯？這是——”
腦子裏想着怎麼把後面的劇情拍好，導演張雲審閱樣片的眼睛也沒有閑着。
座位前的監視屏里畫面突然一閃，成樂跟幾個排長聊天的畫面過後，下一段就是成樂所扮演的排長全泉跟小狼犬阿財的互動。
張雲看到這裏立即來了精神，挪了挪屁股將身體坐直了幾分。副導演送來的這些樣片內容之豐富讓他有些意外，尤其是現在看到的這一小段。
屏幕中，全泉眼神無奈的看像小狗。彎腰抱起后，將小狗舉到眼前，跟小狗四目相對。小狼犬粉嫩的舌頭舔像全泉的鼻尖，全泉嘴角上翹露出之前劇情中從來都沒有過的微笑。甚至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刻意，山間落日的餘暉暖暖的紅光落在他的臉上，攝像機所拍出來的畫面，朦朧柔和中讓這一人一狗美得竟然有些不真實。
畫面一轉，一人一狗坐在台階上，夕陽中撫摸小狗頭頂皮毛的全泉是那麼的平和。只是這一秒的鏡頭就不知道完整了多少全泉這個人物，少了這一段縱觀全片全泉這個角色就算不討人厭，前期也不會有多少人喜歡，頂多認為他公事公辦不知變通，冷硬心腸很難相處。
但現在，有了這段鏡頭，就算後面緊接着他蔑視主角無視他們的情節，看到的人也會搖頭失笑。或許還會覺得全泉這個角色很有意思，典型的面冷心熱不難相處，之所以會那樣對待幾位主角，全是因為主角們目前的所作所為還沒有得到他的認同。
“不錯，很不錯！”
滿意的誇獎了副導演一番，張雲坐在監視器前隱約有了新的主意。
晚上有段洗漱打架的情節他打算換個方式拍，原劇本中這段情節雖然跟一般紅色劇相比有些意思，可明顯還是少了一些能讓觀眾看下去的特點。
“這樣……安排一下。晚上的那段戲，拍攝地點改到室外。”
“啊？導演，你是說劇中幾個主演更衣室里跟人扯皮打架那段？”
“對！”
聽見副導演詫異的聲調張雲點頭，並沒有多做解釋直接發出了命令。
“讓燈光跟道具辛苦一下，拍攝的地點……就放到營地士兵早上洗漱的水槽那裏。另外把這個決定給幾個主演通知一下，山裡氣溫雖然涼點可也不冷，這段戲改到外面拍，他們也不會吃多少苦。”
等張雲根據腦海中浮現的畫面交代完，副導演跟劇組工作人員散去。
因為這個決定燈光跟道具組有的忙了，好在情節裏面不需要多少擺設，否則拍攝前的這麼點時間還真搞不定。
整個劇組的工作人員都動了起來，成樂奇怪了一會兒也沒多管。晚上的戲份跟他無關，跟幾個排長鍛煉完后剛好可以睡個好覺，這麼長時間的拍攝雖然強度不大可架不住瑣碎，他已經有一陣子沒休息好了。
不過有句話說得好，計劃不如變化，劇組中往往因為導演的靈光閃現，演員跟工作人員都要做出相應的改變。
例如這次，晚上主演的戲份拍攝了幾次，導演張雲都不太滿意，幾位主演拍攝時更是穿着衣服到脫掉衣服反反覆復，來來回回七八次利用洗漱時間來幫忙的正式士兵們換了好幾撥，最後呈現出來的畫面卻怎麼都讓張雲無法滿意。
“休息一下，十分鐘后再試！”
靠坐在導演席上，張雲皺着眉頭反覆審閱着之前幾次拍出來的畫面。
這段劇情不難，頂多就是晚上洗漱時幾位主演聽到其他士兵說他們跟不上訓練的怪話，一時衝動的跟人家打了起來。
情節方面屬於過渡，存在的意義就是讓主角們犯錯、禁閉、最終思想上發生改變。
為了可看性，幾次拍攝中他甚至還要求幾位主演脫掉了汗衫光穿着四角褲。想法是不錯，也不用擔心任何不好的影響，怎麼最後呈現出來的結果卻無法讓人滿意呢？
他觀察了許久，最終眼睛一亮將注意力集中在幾位主演白斬雞一樣的身材上。這一注意可不得了，頓時發現四位主演全身上下胸肌一塊兒腹肌一塊兒，哪裏像是軍營中訓練了一陣子的士兵。
讓他們把汗衫穿上吧，他又不甘心。身為導演他又怎麼可能不懂服務觀眾鏡頭的重要性！尤其是常年霸佔家裏電視機大權的女性觀眾更是如此！
“這可怎麼辦？雖然能打上陰影裝一下，可跟真的一對比還是太假了。”
看着屏幕里主演跟正式士兵身材上的對比，張雲一籌莫展除了難為化妝造型實在想不出辦法來了。
他總不能讓士兵光着主演穿着，那樣也太彆扭了！完全就是新手菜鳥跟老手差異間赤＿裸裸的對比，給人一個充分嘲笑主角們的理由嘛！
誒？！鄙視、嘲笑、毫不留情、赤＿裸裸？
這樣的話用上那段鏡頭再稍微串一下場，一切的不同豈不是都順理成章了嗎？
“副導演！去宿舍叫一下全排長！就說有組鏡頭需要他串一下場，我記得他體格不錯，讓他來幫個忙！”
導演的靈機一動，已經上床準備睡覺的成樂被拉了起來。
莫名其妙的來到片場聽了導演的要求成樂撓了撓頭，最終還不得不在導演期盼的目光下脫掉上衣讓他檢查自己的身體。
讓他牙疼的一幕發生了，導演張雲眼睛幾乎貼到他上半身的肌肉線條上。他是挺滿意回來以後鍛鍊出來的身材啦，可被一個同性這個近距離的看，還是讓他感覺渾身發冷汗毛倒立。
“不錯！道具，給全排長準備道具！”
拍了拍成樂的肩膀，張雲讓他去做準備。
他的作用就是串一下場，將正式士兵跟幾位主演的區別聯繫起來。本來劇本中全泉這個角色的定義就是看不起主角們的所作所為，對他們的不上進很看不上。尤其再配合上之前幾段蔑視他們的鏡頭，再加上身材區別這一幕一切就都說得過去了。
剛好，全泉的扮演者成樂身材又這麼好，不用豈不是沒天理？一群大小夥子裸＿着上身洗漱，在軍營之中不要太常見，服務觀眾的鏡頭順理成章毫不突兀，不管是誰都挑不出來一點毛病。
“好了沒有？演員就位，準備開拍了。”
再次換上一組幫忙拍攝這段劇情的士兵，張雲檢查了一遍細節發出開拍的命令。
“《我是一個兵》第二百零一幕，第八條！”
打板開拍，攝像機開始工作，幾位主演跟配合拍攝的士兵們光着上身趴在水泥水槽前擦洗着身體。
根據劇情要求，幾個龍套演員說了些什麼，幾位主演聽到后憤然而起大打出手，鏡頭中的畫面里幫忙的幫忙拉架的拉架，充滿了朝氣跟活力的味道。
演員們跟士兵們皮膚的顏色白的白黑的黑對比強烈身材也大不相同，原本極其不合適的一幕對比隨着不知道誰喊得一聲‘排長來了！’，一下子讓這種對比變得合理起來。
隨着那聲‘排長來了！’，手裏拿着盆子、肩膀上搭了條毛巾，頭髮上閃着水光，上半身赤＿裸的全泉出現在鏡頭裏。他皺着眉頭看向場中又掃了一眼主演的方向，走過去的時候問都沒問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
來到幾位主演身邊，他的視線在他們身上瞄了瞄，嘴角無聲的扯出一道嘲諷的弧線，誰對誰錯也沒興趣直接留下一句‘禁閉一天’，轉身離開。
身後幾人的反應跟他無關，無論如何犯錯就是犯錯。
禁閉一天已經屬於輕的不能再輕的懲罰，聚眾鬥毆這種事情可大可小全憑他的處理，給那幾個人這麼小的一點懲罰，已經是看在他們是屬於自己這個排的戰士的份上了！
“cut！很好！就是這樣，準備一下，再拍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