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

44.第 44 章

張平迷迷糊糊的從床上醒來時,腦子裏還是一片暈乎的,坐起身子一看,原來他已經躺在自己床上了,而在他床前,正有一個穿着太醫服的中年男人忙來忙去。

“主子……哎,痛!”看到顧輕郎也站在床邊,小太監楞了一下,連忙就要傻乎乎的笑着坐起來行禮,但是很明顯他忘記了自己之前差點在水裏被淹死,也不知道,他的胸膛處已經留下了一道長長的疤痕,這是在水裏的鋒利石塊上被劃了的。

剛剛抬起上半身,小太監嘴裏就發出了一絲哀嚎,他剛剛從昏迷中醒來,忘了自己剛剛經歷了一場怎樣的噩夢,如果不是凌逍將他救起的及時,他這條傻愣愣的小命早就要沒了。

“好好的躺在床上,動什麼動!”狠狠的斥了一句不安分的小太監,顧輕郎面容嚴肅的站在床邊,瞪着張平半晌后,回頭對一旁的太醫道:“劉太醫,麻煩你快些將葯熬好取來。”

張平這小子也不知道是命大還是倒霉,淹了只剩半條命,可到底還是剩了半條命啊!

“主子,奴才怎麼了?”張平傻乎乎的看着自己房裏小宮女們忙忙碌碌,一個幫他在身上捏捏揉揉,一個幫他在拿毛巾擦臉伺候,他覺得自己瞬間像是也當了主子一樣,但是如果他的胸前不要那麼痛就好了,一低頭,他嚇的再次驚呼:“啊——我這是怎麼了!”

一道傷痕,長長的一道傷痕,從小太監的左邊胸口皮膚上劃過,一直蔓延到右邊胸口下方的皮膚上,這樣一道醜陋凌厲的傷痕,一看就知道是被利器所傷,雖然如今被藥物貼敷着,但是因為沾染的血跡還有些沒有擦拭乾凈,所以看着還是讓人覺得膽戰心驚。

張平嚇的愣愣的坐在床上,木瓜腦袋使勁的想啊想,就想知道自己這是遇到了什麼事,他感覺自己腦中好像能抓到一些陰暗的畫面,但是這些畫面撲閃的太快,他又不是完全能想起來。

“主子,奴才的頭好痛啊……”

“我知道,你掉到宮裏的水塘下去了,身上的傷疤是被水塘下面的利石給划傷的,這可能會留下一道去不掉的印,至於你說的頭痛,太醫說這也是正常現象,嗆了水的緣故。”

顧輕郎看到可憐兮兮的垂着腦洞偷瞄着自己的小太監,一下子不管有什麼恨鐵不成鋼,也無法再計較了,走過去,拿起小宮女剛剛送進來的葯碗,他氣惱的遞到床上的心腹小奴才手裏。

“你不是去內務府領月例的嗎,怎麼去了那麼長的時間,還掉到水裏差點淹死了!你也是跟着我一起進宮的人,十五歲的人了,也是我身邊的主管公公,怎麼還這麼不小心!”

雖然張平只是顧輕郎身邊的一個貼身的太監,說白了也就是個打死了都不算犯法的奴才而已,但是顧輕郎一直都沒有把他當做一個真正的奴才看過,他是韓氏親自選給他當心腹的人,在顧輕郎的心裏,他將張平好好的對待,就好像是在間接的報答韓氏昔日對他的恩情一樣。

所以,當昨日在乾明宮,聽到凌逍說這傢伙掉到水塘里差點淹死的時候,顧輕郎就嚇了一大跳,他身邊親密的人本來就不多,這個愚愚笨笨的小太監對他可不是無關緊要的人,雖然他經常斥責他愚笨不給他好臉色看,但那也只是性子使然逗他的而已。

凌逍的話音剛落,顧輕郎立刻就從乾明宮離開,直奔凌逍安置張平的地方,帶着他回到了自己的清歡殿,就連蕭崇或許都不能理解,為何顧輕郎會這樣急切。

顧輕郎急着嗓音的說:“夫人前日還來信,問我們在宮裏一切可好,你倒好,昨日就掉進水裏暈了一天,要不是救的及時,難道你今天就要我給夫人回信,說你差點被淹死了?”

“主子,奴才知道錯了……”顧輕郎越說越有些心疼,這種心疼就好像對自己的小兄弟的一樣,這樣心疼起來,口氣就不怎麼好聽。張平聞言卻突然通紅了眼眶,可憐兮兮的抽抽鼻子表示認錯,但是突然,他猛地抬起頭道:“不對啊主子,奴才……奴才不應該被水淹到才是啊!”

“你還狡辯!人家凌將軍為了救你都弄濕了一身!你不是掉到了水裏是怎麼了!”

“可是,可是這真的是不應該的啊!奴才是自幼熟知水性的,奴才家靠着河邊,奴才從小就在河水裏摸大的,憋在水底下不喘氣也能游出百米遠呢,奴才怎麼可能在宮裏的小水塘里還能被淹死呢,而且好端端的,奴才怎麼掉到水塘里去了……”

顧輕郎黑眸一震:“你現在就躺在床上撿回一條命,難道還是假的!?”

“可是奴才的水性是真的很好啊,這真是太不正常了,而且奴才記得奴才一直走路走的好好的……”小太監委屈的揉了揉鼻子,說著說著,小臉頓時就變了顏色:“主、主子……”

努力專研的想起了一些什麼之後,頭腦無比單純又簡單的小傢伙才知道害怕了。而這個時候的顧輕郎也從他驚恐的語氣里,發現了一些什麼,一張俊逸的臉龐頓時陰沉的不能再陰沉。

“張平,”眼眸一暗,顧輕郎加重了語氣突然說:“你給我仔仔細細的把這件事說一遍,仔仔細細的,一個細節都不能落下!我要知道這件事所有的經過。”

這裏是後宮,不管今天張平是不是差點被淹死,總之,有些人恐怕是差點做了他的代罪的羔羊,張平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他雖然平時傻乎乎的,但是身體卻結實的很,做事情也不是不穩當,好好的一條路,他怎麼可能走着走着就摔倒水榭了去了呢。

剛開始顧輕郎是因為擔心這小奴才的安危,才什麼也沒來得及思考,現在冷靜下來想想,才覺得疑點重重讓人心驚,緊盯着張平,顧輕郎突然看到他的脖子後面有,隱隱好像有一道暗紅的痕迹,這痕迹就像是這個部位曾經被什麼重物給狠狠的擊打過一般。

“主子……“張平其實也已經模模糊糊的想起了一些東西,眼睛一紅,小傢伙癟着嘴委屈害怕的樣子,微微顫顫的幾乎要哭出來了,趕緊告害道:“是長春宮裏的人,奴才看到了,將我打暈弄進水塘里的,是長春宮裏的人……”

“你住嘴!以後這話對誰都不要說,你剛剛被水嗆了,腦子還不清楚。”啪的一下將葯碗重置在桌子上,顧輕郎神情一震,兇狠的打斷了張平的話,俊臉青的如同地獄裏的修羅。

長春宮,長春宮裏住的可是朱樂瑤那個女人!顧輕郎不讓張平再說下去,並不是因為他不相信張平的話,相反,其實在張平一說出朱樂瑤的名字時,他就覺得這種無情狠辣的行為,確實很像朱樂瑤這個女人的作風,只是這裏畢竟是皇宮,皇宮裏需要的不是真相,也不是賞罰。

如果張平沒有說錯的話,朱樂瑤或許是因為妒忌自己在蕭崇面對的恩寵,所以才對張平下手的吧,張平有什麼理由說錯話呢,如果是污衊,污衊一個婕妤,還是太后的親侄女,他的腦子還沒有傻到這樣找死的程度!顧輕郎想着想着,整個人就被憤怒填滿了胸腔。

重生之後,他從來就不是個能容許他人欺辱自己的人,而現在,就算是欺辱他身邊的人也不可以!居然敢用這樣的手段去對付他宮裏的人,還是韓氏親自給他挑選的貼身太監,朱樂瑤!

但是張平畢竟也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奴才,他的命也還留着,如果單憑他的一句話,就算事情的真相真的被揭露了,他們又能說明什麼呢?難道宮裏會因為一個奴才,而處置一個太後娘家的婕妤嗎?

顧輕郎望着自己身邊的小太監,好一刻之後低下頭,輕聲的安慰他道:“我再給你說一遍,你昨天就是自己摔進了水塘差點被淹死了而已,不是任何人的原因,以後你只要記住我的這句話,別的事一概不許胡說,明白了嗎?”

如果真讓這個小太監說些什麼,恐怕害他的人還沒有什麼的時候,這個小太監就已經被太后或者誰給弄死了吧,看到張平委屈又任命的紅着眼點點頭,顧輕郎心裏一冽,一雙酷寒的眸子像是從十二月寒冬的冰窖里打撈出來的。

張平或許傻歸傻,但是也明白事情的沒那麼簡單和嚴重性,弱弱的點點頭,他嗓音畏懼:“奴才知道輕重,主子,您不用擔心,奴才什麼都不會亂說的。”

“躺下,睡覺。”手一伸將小太監推回床上,顧輕郎深吸一口氣,忍下心裏快要衝破理智的憤怒,依舊淡淡的道:“這一陣子你在宮裏不要當差伺候了,好好休息,把身上的傷調養好,我會讓錦繡她們專門來幾個小宮女照顧你的。”

“主子……”張平愣愣的望着站在自己床邊的主子,臉一紅,突然有些緊張的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原來他一直覺得主子對他好雖好,可是動不動就罵他蠢,現在看到主子對他好溫柔啊,他才知道主子一直是真的對他極好極好的。

“說了讓你睡覺!”一把將手掌按住小太監的眼睛,顧輕郎垂下頭,在小太監沒有看見的時候陰冷的說:“以後的事你都不用管了,一切的一切,全都交給我!”

在這個世界上,顧輕郎自認為能對他好的人不多,除了韓氏和蕭崇。所以對韓氏,他一向敬之如父,對蕭崇,他也是低頭渴迎。而對他忠心不二的人,顧輕郎也清楚,整個後宮恐怕也就只有如今這躺在床上大難不死撿回了一條命的小奴才了。

所以張平,你放心,你的身份不允許皇宮給你一個公道,但是他會出手,他會親自替你要一個交代的!咬了咬牙,開口囑咐兩個小宮女守在張平的床邊后,顧輕郎大步離去。

這日晚膳時分,興許也是因為昨日聽到顧輕郎殿裏的主管公公出了事,蕭崇有點擔心,於是處理完政事後就往清歡殿過來了,身邊居然還跟着剛剛回京的西疆將軍凌逍。

“顧容華,小傢伙怎麼樣了?你可得好好的感謝我是不是?昨晚小傢伙昏迷不醒,如果不是我去向崇崇要回神丹,又給他用內功療傷,恐怕現在這小傢伙現在已經被卷在涼席里扔進了亂墳崗呢。”凌逍這個大男人,一張嘴還是那麼喋喋不休氣人至極。

顧輕郎站在蕭崇身邊,理也不理凌逍,目光炙熱的緊鎖着他:“皇上是來看我的嗎?”

“……不、不是的。”顧輕郎問的太過直接,蕭崇端着茶原本要往水裏送的手一頓,冷峻溫雅的臉龐刷的就紅了。放下茶杯,他撇開眼瞪着凌逍說:“是凌將軍硬要跑來看看自己救了的人怎麼樣了,朕閑來無事,不過是隨他一起來走走罷了。”

“是嗎?”顧輕郎聞言笑了笑,知道蕭崇臉皮子薄,他也就不計較了,抬眼望着凌逍,他低聲的說:“凌將軍,昨日還要感謝你救了張平一命,怎麼說張平也是我宮裏的奴才。”

凌逍擺擺手,不耐煩的嬉皮笑臉道:“如果真的要感謝,我想去看看這倒霉的小傢伙,顧容華不會介意吧?”堂堂一國將軍,卻當著旁人的面說著要去看一個小太監的話,也不知他抱的是什麼想法。

顧輕郎本是個不太喜歡凌逍的人,但是此刻看到凌逍這樣問,他反而笑着點點頭:“為什麼會介意?我不介意,將軍是救了張平的人,去看看他是張平的福氣而已。”

顧輕郎說著,高聲喚來錦繡,帶着凌逍就往張平休息的後房去了。外廳里,蕭崇則望着顧輕郎站在一旁的身影,有些感覺到他的臉色不是很好,心中擔憂,這孩子這兩日都見不到人,他是不是因為什麼事而太過傷神了。

蕭崇但是轉念一想,讓顧輕郎傷神的,難道是那個叫張平的小太監嗎?想那一日從凌逍的嘴裏聽到小太監受傷的消息,他也是急急忙忙就離開了乾明宮。蕭崇的狐媚頓了頓,抿了一下優美的薄唇,突然說:“顧輕郎,今晚,朕就在你這裏用晚膳了。”

猶記得這個輕狂的少年曾經戲謔過,留在這裏用晚膳,就是代表不用再回去了,晚上也會一直留下來的意思嗎?如果這一刻顧輕郎這樣問,蕭崇覺得,他一定會點點頭,輕輕的答一聲是的,就算按他的習性,他應該會羞恥的好半天通紅的臉龐都緩不過來。

所日這一晚,在顧輕郎的預期下,蕭崇真的留在了清歡殿,蕭崇大概永遠都不會知道,凌逍今日並不是突然才想要跑到清歡殿來看張平的,而是顧輕郎事先便與他相約好了。他們又恰好算到,已經有些放不下的蕭崇,肯定也會一起跟着來的。

“啊……”一晚時光悄度,直至宮燈熄滅,蕭崇終於被身邊人折騰到筋疲力盡,無力的向上仰着頸脖痛苦的泄出一聲呻-吟后,他眼睛一閉沉沉的睡了過去,刷的一下,立刻就有人隨後從床上爬起了身,披上衣衫,像是一道魑魅的黑影溜出了清歡殿。

飛檐走壁之下,這道人影藉著輕功穿梭在東西六宮的陰暗處,彷彿如有高人相助,一路上值班的御林軍都沒見多少身影,飛着飛着,他便來到了最靠近長春宮的宮道上。

人影早就聽御前的李德說過,今晚,長春宮的主人會陪着朱太后頌晚經到半夜,等到她回宮的時候,必定是要從這裏經過的,而這個時辰,約莫着她就要來了。

長春宮的主人,正是在宮中四面風光的婕妤——朱樂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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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吾皇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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