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短痛
胖子在家吃吃睡睡混了兩天，這兩天她過得格外輕鬆，心底唯一記掛的事情便是——不要上網，不要上網，不要上網。
不上網的人生格外無聊，於是她從她妹妹那借來一些當下流行的小說來看。
什麼明曉溪、可愛淘、小妮子……
都是當下在中學生中最流行的。
看完這些小說，胖子竟有一種“原來易如故很愛她”的感覺。
這感覺着實驚悚，胖子狠狠甩了甩頭，從小說中回了魂，看了下時間，立馬從床上爬起來，收拾收拾，然後騎着她的破自行車去學校上晚自習。
今天是11月11號，光棍節。
若干年後，這個節日被馬雲炒作成了網購節。
但現在，它只是一個簡單的周日，在小縣城裏，光棍節毫無氛圍可言。
胖子到學校的時候已經快要上晚自習了。
胖子雖然懶惰，但從不遲到，不說別的，遲到之後打報告等老師讓你進教室的那一瞬間簡直不能更尷尬。
騎着車子來到停車棚，利落地停好車，胖子就打算往教室跑，卻突然，一個涼涼的聲音響起：“你終於來啦！”
全校唯一會跟胖子搭訕的男生便是易如故。
胖子剛看完若干本校園小說，現在聽到易如故綉結他一般充滿磁性的聲音，就有一種小言男主的感覺。
可惜她不是女主角，甚至連女配都不是，她估計自己就是一炮灰，仗着家世好幻想着嫁給男主，還時不時給女主使絆子。
最終結局，當然是胖子被男主狠狠虐死，最後連她家裏的產業也被男主吞併了。
嗚嗚嗚，好慘啊！
越想越慘！
胖子為了避免悲劇的發生，覺得要先找到女主，然後死死抱住女主大腿，成為女主閨蜜。
而易如故，看着胖子臉上忽喜忽悲，眉宇皺得愈發深了，他懶得琢磨這丫頭的心理思想，只是拽着她的手，冷聲說：“我沒吃飯，陪我去吃飯。”
少年好聽的聲音帶着冷酷和執拗，傳到胖子耳朵里，愈發覺得易如故這就是霸道男主。
正打算說什麼，上課的鈴聲響起。
尖銳的鈴聲在校園內回蕩，胖子沉默着抬頭，藉著停車棚昏暗的燈光打量易如故。
他似乎心情極不好，原本熠熠生輝的桃花眸此刻一片幽寒。
這是……要虐炮灰了么！
啊，不對，是生氣了么！
生什麼氣啊？
胖子有些疑惑，但更多的還是即將遲到的焦急：“大哥，現在已經六點半了，晚自習已經開始了，我和你不一樣，我基礎差，要好好上課！”
易如故見胖子又用學習打發他，心底的怒火騰騰燃燒，他覺得自己會大聲吼她，但到最後，所有的激動憤怒都歸於平靜，他冷冰冰地命令：“跟我出去吃飯！”
“不出去會怎樣？”胖子下意識地反問，期待着聽到一個靠譜的答案，比如說“胖子你給老子滾，老子再也不想見到你”……
但很快，胖子的期待就落了空，因為易如故說：“不出去也行，我強吻你就是了！”
胖子：“……”
好想爆粗啊！
可不等胖子發脾氣，易如故就一把將她抵在停車棚冰涼的牆壁上，感受着那不斷迫近的身體，胖子小心肝狂跳。
死死盯着易如故，他漂亮的臉蛋矇著一層冰雪，桃花眸更是一派冷森。
很顯然，胖子若真的不陪他吃飯，他真的會吻她。
胖子對這種唾液交流的遊戲不感興趣，於是她訕訕一笑：“呵呵，呵呵，我去，我去，正好我餓了，我們一起去吃飯吧！”
十五年來第一次的諂媚，獻給了易大校草。
易如故見着胖子那賤樣，心情極為複雜。
她就這麼怕和他接吻。
但他似乎找到了治她的招，只要她不乖，他就用強吻威脅她！
心下有了打算，易如故後退了一步，放開了對簡茶的禁錮。
胖子長舒一口氣，立馬掏鑰匙去取車。
易如故一把拽着她去取自己的山地車：“我載你出去。”
胖子連忙搖頭：“不用了，我自己騎車就好。”
易如故一個眼神掃了過來，胖子立馬就屈服了：“好，我坐你的車去！”
易如故點了點頭，心情好了一點。
女孩子嘛，就是要乖才可愛，天天和他對着干，那就是欠收拾。
他取了車，示意胖子坐上去。
胖子看着山地車后光禿禿的輪子，腦細胞陣亡了無數竟仍不知道她該怎麼坐到這輪子上。
易如故很沒好氣：“前面，笨死了！”
胖子的目光掃向山地車前的三角架，整個人石化在原地。
她不是不知道三角架上可以坐人，可這也得看是誰，嬌小瘦弱的當然可以，她這麼胖，這麼高，這麼威武霸氣，怎麼能行。
胖子看着這山地車，好半天，幽幽地說：“要不我騎車載你吧！你比較瘦，鐵定坐得下！”
易如故的臉，當即全黑了。
感受着空氣中的低壓，胖子一陣肝顫。
要不，讓易如故親一下得了，反正她沒啥感覺。
但胖子很快就搖頭，打消了念頭，太沒出息了！！！
她冷靜了好幾秒鐘，說：“我們先出去吧！等出了學校，我再看看能不能坐得下！”
易如故只當她害羞，同意了該請求，然後扶着山地車和簡茶一起離校。
這個點，學校大門已經關了，只開了小門給那些遲到的學生進來，至於出去，只能翻牆。
但易如故不愧是國寶級的學生，他在門衛那刷了一下臉，門衛就放他出去了，胖子跟着出去門衛也沒管，就是看着胖子詫異了一下。
胖子秒懂這個眼神。
顯然易如故從未曾帶過這麼……胖的女朋友出去。
她望着易如故的背影，在原地佇立了片刻，想了老半天，也沒想明白易如故和她交往有啥目的。
難道是……集郵癖，想嘗試一下胖的女朋友。
又或者……覺得她家境好，想被包養。
甚至是……單純的戲弄。
想不明白。
而想不明白的時候胖子一般不多想，見易如故轉身等她，立馬小跑着跟了過去。
胖子看着那單薄的自行車，好怕自己一上去就壓壞啊，出於人生安全的考慮，胖子問道：“我若是坐了上去，你扶得住么？我很重的，會不會壓壞啊！”
易如故唇角的肌肉一陣抽搐，這丫頭，居然質疑他的力氣，這簡直就是在質疑他某方面的能力：“上去，我扶得住的！”
“你確定你扶得住，我很怕痛的，萬一你不行，我會痛死的……”
“別磨嘰了，讓你上你就上！”
“好吧，你一定要扶住啊，然後我們慢點騎！”
“嗯。”
兩人在上自行車前進行了一番旁若無人的溝通，門衛君聽到這段對話，迅速無比地沖了出來。
看着一輛沒有後座的山地車，以及山地車前的兩個人，翻了個白眼，又重新回去了。
胖子看到了門衛，微微有些訝異，但也沒多想。
易如故仔細回味了剛才的那段對話，想到門衛詭異的表情，突然間覺得這一天過得很昏暗。
所幸胖子雖然磨蹭，但還是慢吞吞地側坐上了三角架，易如故這樣的大男孩，已經有了一把大力氣，扶着自行車的手，一直穩穩的，直到胖子坐好，易如故這才上了車慢慢騎了起來。
山地車的籠頭和座位有些遠，少年的身體微微往前傾，屬於男性的乾淨體味伴隨着被暴晒過的衣服的氣息席捲而來，於胖子而言，簡直就是煎熬。
從來孤獨的胖子，從未曾，如此靠近過一個異性。
特別是當男生溫熱的氣息在冰涼的夜裏噴在自己耳際，胖子幾乎是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壓低了身體往前靠，胖子只想離他遠一點，再遠一點……
她突然覺得，她做了一個無比錯誤的決定。
她覺得，早知道會這樣，不如被易如故親一下。
親一下，撐死了一分鐘吧。
但坐他的車，卻是半個小時。
長痛當然不如短痛，以後易如故再用強吻脅迫自己，她就接受強吻好了，反正也沒什麼，就當被小狗舔了一口。
初冬的夜晚，已經頗有幾分涼意。
路燈橘色的光灑下，胖子縮着腦袋靠在他懷裏，那肥嘟嘟又肉呼呼的樣子，像是他小時候養過的一隻肥貓。
那隻貓又胖又懶，脾氣也相當不好，動不動就不理人，可易如故仍是養了它好幾年，直到它突然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他找了很久都沒找到那隻笨貓，也被迫接受它已經徹底離開的事實。
可看着簡茶，他總有一種他的貓回來的感覺。
一樣的肥胖，一樣的懶惰，連脾氣也一樣的冷漠。
“茶茶？”他低低地喚她。
“嗯？”胖子幾乎是嚶嚀出聲，真的……太尷尬了。
感覺像是被易如故壓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