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當我們老了

一個小型會議室，一張圓桌，三個人，喬錦坐在進門靠右的位置，微笑地和兩位高層聽眾說著什麼。時而停頓思考，時而快速表達，一番暢所欲言的對話，聊出了很多關於行業的思考和共鳴。

“不好意思，耽誤你們這麼長時間，謝謝！”喬錦和兩位公司高層一一握手，作為這場面試的結束。

“這麼有趣的討論，以後可以經常有！”

“喬錦，歡迎你的加入。希望你可以在這裏收穫你想要的，我們下周一見。”

走出公司大樓，喬錦抬頭，被太陽閃得睜不開眼睛，笑着拿出手機，喬錦撥通了言心的電話。

“喬兒，面試順利嗎？怎麼這麼久？”

“言兒，你還算時間了？”

言心看了看手機，“足足一個半小時，他們高層很刁難人嗎？”

喬錦笑得燦爛，“很平易近人，下周一入職，我要告別待業遊民的身份啦！”

“你的直屬領導”，言心沉吟了一下，問道，“是男性，還是？”

喬錦走在人行步道上，偷笑了，“大美女哦，不知道結婚沒？”

“就算她沒結婚，那你呢？”言心沒好氣地說道，“很漂亮，很有氣質嗎？”

言心語氣一軟，喬錦就裝不下去了，趕忙坦白，“逗你的，都是男領導，已婚已育。”

言心笑出聲，又愛又氣，“你說說男領導怎麼育？”

“嗯……輔助生育？”說完，喬錦自己都笑了，“怎麼扯遠了，重點不應該是我找到滿意的工作了嗎？言兒你呢？忙不忙？不是說下午要出席實習生簽約儀式？”

“還有半小時左右，先知道你的消息才安心。為了慶祝，晚上燭光晚餐，選你愛吃的餐廳，先訂位子吧。”

喬錦立刻想到一個地方，滿心歡喜地答應，“沒問題，一會兒我去接你下班。”

“好，回家路上小心，拜拜。”

放下手機，言心柔柔地彎了嘴角，有種平淡卻格外踏實的幸福感。

“言總”，助理武悅敲開了辦公室的門，“可以出發去現場了。”

又有一批畢業生通過實習，即將正式加入DK，言心作為總經理，每年都會親自到場。最與眾不同的一次，是三年前的台下，坐着喬同學。而喬同學對言心的注視，從那時候一開始，就是一輩子。

總經理致辭結束之後，是言心的答疑時間，聽聽大家對公司還存有困惑的地方，或者好奇的問題，需要得到的幫助。這是近兩年新增的環節，為了更了解90后看待職場的想法，也幫助公司留下更多有目標，有夢想，並願意為夢想努力的年輕人。

當然，這也意味着要學會適應和接受年輕人的不按常理出牌。

“請問言總”，一位男生拿着話筒站了起來，面帶微笑，毫不輕浮且略顯認真，“在您挑選伴侶的標準中，能接受姐弟戀嗎？”

“哇哦~~~”男生的話音剛落，全場就開始起鬨，驚嘆這位小哥的膽量和勇氣。

組織這場簽約儀式的人事和行政均覺得尷尬，不敢又忍不住去看言心，言總的表情。

言心淡淡地笑着，沒有絲毫不悅，“感謝這位同學的提問，雖然這不屬於公司的業務內容，但是當作交流愛情觀，我願意和大家分享。十年前，我或許還會有所謂的擇偶標準，但是近幾年，我更相信感覺。標準是理性制定出來的，一個對的人出現，喜歡卻是不受理性控制的，所以在愛情里，也是一切皆有可能。就像我已經把我所有可能，都交付出去了。”

“哇~~~”全場所有人都看到言心亮出了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不僅是同學們，就連在場的DK員工都驚訝不已，沒想到言總會如此高調地曬幸福。片刻之後，不知道是誰起的頭，全場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在這些青春的臉龐上，言心彷彿看到三年前的喬錦，從校園到DK門店，從門店到分公司；從默默地出現在自己身邊，到勇敢走近；從愛自己，到迎接小允出生，成為小允最依賴的人。這樣獨一無二的喬錦，陪伴在自己的世界裏，是言心的小幸運和最美好。

“老闆，今天忙嗎？”喬錦自來熟地打着招呼，不顧店老闆的故作冷漠，繼續表明來意，“晚上我要訂位子吃飯，麻煩老闆安排。”

店老闆收起Pad，抬了抬頭，“只是吃飯的話，好安排……”

“店裏過聖誕，慶元旦用的彩燈順便借我用用……”

“不行！”店老闆毫不留情地打斷道，“又來搞事情！上次你那樣弄一路的燈，差點沒把城管招過來！路人拍照一發朋友圈，弄得大家都來我店裏借燈佈置驚喜，真正吃飯的沒幾個！”

喬錦笑着安撫老闆，“那肯定是你營銷有問題啊，佈置驚喜和共進晚餐不是兩個相互衝突的需求，結合一下多好。比如店內用餐，免費提供佈置驚喜的道具，你這裏有氣氛，還有音樂，人家未必不願意。城管那邊，你更不要自己嚇自己，你持證正規經營，還幫助美化了市容市貌，提升了市民幸福生活指數，有功無過的。”

“真是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店老闆嫌棄地看了看喬錦，“那照你這麼說，我可以把彩燈借你佈置，但是晚餐消費要滿888，怎麼樣？”

“說我胡說八道，那你還聽”，喬錦偷笑着問道，“我帶十個人過來也行嗎？”

“不行！不行，你怎麼這麼會鑽空子，僅限雙人晚餐，雙人！”

喬錦笑了，“包含使用結他和樂手，就這麼說定啦！”

店老闆無奈至極，“我當時怎麼就選了你來店裏兼職？”

“你看你，非要問，我都不好意思回答”，喬錦喝了口水，“說明你有眼光嘛！”

店老闆已經不想和喬錦說話了。

試了試店裏的彩燈，確保能用。喬錦又去核對晚餐的菜單，言心不愛吃的一些配菜統統備註剔除。四點結他手上班，喬錦跑過去跟人交流晚上的演唱，一切一切，甚至比當初的準備更加細心。喬錦，也更加成熟了。

喬錦到DK辦公樓附近的時候，夜幕已經降臨，喬錦給言心發去消息。

“言兒，我到樓下啦，等你忙好，不急。”

等了兩分鐘，言心回了消息，“我忙得差不多了，要不要先上來？”

“好啊！”喬錦說去就去，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喬錦都對言心所在的地方莫名嚮往。

“言總，今天小武助理這麼早就下班了？”喬錦看看在桌前整理文件的言心，問道。

言心笑了笑，“也不算早吧，沒留她加班而已。小武最近在忙結婚的事，所以我特批。”

“哇哦”，喬錦環住言心的腰，低頭在言心唇上輕啄，“多麼人性化的老闆，也成全一下我們的幸福吧！”

回吻了喬錦，言心伸手捏了捏喬錦的臉，“馬上就走，餐廳訂好了嗎？”

喬錦比了個OK的手勢，“你愛吃的都會有。”

“今天是為你慶祝，都說選你喜歡的了”，言心扣上包包，挽住喬錦，“怎麼不聽話？”

喬錦憨憨地笑，“我最喜歡你，其他小喜歡都服從最喜歡，所以不算不聽話。”

“你自有你的歪理，一會兒多吃點”，言心轉頭盯着喬錦看，“我總覺得你最近瘦了，在家休息都能瘦，上班忙起來怎麼辦？”

“沒受沒受，攻着呢！”

言心只愣了一下，然後就拍了喬錦的胳膊，“跟你說正經的呢，瞎貧嘴！”

等在電梯前，喬錦笑着摸了摸鼻子，“說正經的，言兒，你知道我每次是怎麼和你偶遇的嗎？”

“嗯？”言心不解，“偶遇還有理由。”

喬錦笑笑，“對啊，言兒，你先進電梯。我們，一樓見！”

言心還沒反應過來，電梯門就已經關上，“這傢伙不會是……十幾樓哎！！”

到了一樓，言心左右看了一會兒，不見喬錦人。言心走向安全通道，聽見了沉重有力的腳步聲，喬錦出現在言心面前，氣喘吁吁，“好久不跑了，體力……”

言心看着喬錦，上前把人擁進了懷裏，柔聲道，“傻瓜，你把所有的偶然都變成了必然。”

喬錦吻了吻言心的脖子，喘着氣，笑着，“所以，傻人有傻福啊！”

當言心一走近，道路兩旁就依次亮起一路燈光的時候，言心再也不相信是偶然，緊緊地挽着身邊的喬錦，言心再次被感動。不管是當時飽受流言蜚語的言心，還是現在享受踏實生活，歲月靜好的言心，都一直被喬錦用她的方式保護着，守護着，呵護着。

燭光閃爍，玻璃窗上映出了喬錦和言心兩個人的身影，淺笑低語，舉杯相碰，聊着過去的很多回憶，談起未來的許多規劃，喬錦握着言心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地吻。

“言兒，我愛你。”

言心的眼眶忽然變得濕潤，“我知道，喬兒，我知道……我也很愛你，雖然，比你遲了一點點。”

喬錦笑了，笑得無怨無悔，“能有這樣的Ending，所有等待，一切付出，和我們一家的幸福相比，都是微不足道了。”

言兒，我唱歌給你聽吧。

好啊，你還會唱歌么？

喬錦起身走向表演區，坐上圓形木凳，目光看向言心。樂隊配合著，悠揚的旋律想起，喬錦溫柔地開口，“當你老了，頭髮白了，睡意昏沉；當你老了，走不動了，爐火旁打盹，回憶青春……”

眼淚模糊了雙眼，喬錦和言心，卻依然能看清彼此的樣子。只要永遠和彼此在一起，哪怕變老，哪怕死去，也是海枯石爛，攜手終生的，最浪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