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守口如瓶
柔軟的目光逐漸變硬，須臾再無情義亦無波瀾。
皇甫天佑的轉變楚皇后看在眼裏，可該問的她必須問，因為她心中的疑惑，唯有楚家大哥和大嫂才能解釋得了，她一定要知道她的柔兒哪去了，她不能讓她的柔兒孤零零一個人流落民間，至於其他的，楚皇后已經不敢去想了。
可楚家家眷早在流放地失了蹤跡，當地衛所上奏的摺子說是遭遇匪患，她的人暗暗去查，卻一絲有用的信息也沒找到，當時她想去求崇德帝，又怕是楚家自己設得脫殼之計。
今日驚聞噩耗，楚皇后醒來看到皇甫天佑的一瞬間，忽然想到崇德帝與皇甫天佑是何等人物，既然要將楚家徹底剷除，又怎會讓楚家的人輕易逃脫。
崇德帝的心性外剛內軟，既然發配了楚家，就是準備饒過楚家一馬，可心性冷硬、羽翼已豐的皇甫天佑呢？他會饒過楚家嗎？
“告訴本宮……你舅父舅母他們在哪裏？”楚皇后的眼中雖然沒了先前的瘋狂凌亂，卻也滿含着濃濃的恨意，她目中泣血的望着一直沒有言語的皇甫天佑問道。
“母後為何有此一問？林州血案，舅父一家無故失蹤，兒子受父皇之命一直命人追查着，暫時還無消息……”皇甫天佑並沒有因為楚皇后的異常有所改變，他一如既往公事公辦的態度，讓楚皇後有些絕望，如果楚家不是皇甫天佑弄走的。那她要如何才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她的柔兒，女兒已過及笄之年，她會被人欺凌嗎？她會嫁人了嗎？她究竟會遭遇些什麼？
“天佑……母后求你，母后求求你了，告訴我……你舅父他們在哪裏？我一定要找到他們，他們欠我的、欠我的……嗚……我一定要找到他們……”他們全都死不足惜，可她的柔兒是無辜的，本是世間最金尊玉貴的人兒，卻因為至親之人的貪婪而不知流落到了何方，亦或是孤零零的躺在某個地方。沒有母親的庇護。她該有多害怕，該有多害怕呀。
楚皇后說到最後已然泣不成聲，她拉着皇甫天佑的衣袖苦苦哀求着，皇甫天佑長眉輕蹙。暮然看向一臉狼狽的楚皇后。此時的楚皇后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一國之母。也不是高貴驕橫的國公府小姐，此時的她只是一個彷徨無助的母親而已，她在為她不知所蹤的女兒痛哭流涕。那他的生父生母呢？
“天佑……你告訴我，你只要告訴我你舅父他們在哪裏，我以後再也不會管你的事了，我會幫你管住楚家的，我還會待宋氏親如生女，你看看她，你不是最在乎她嗎？你父皇不知道，我卻是知道的，早在你留她在東宮休養之時，便已對她情根深種，你去青州不是為了她嗎？你與你外祖父做對不是為了她嗎？只有楚家倒了，她才有機會做上太子妃不是嗎？”楚皇后見皇甫天佑不為所動卻也沒有反駁，心中的希望躍然膨脹開來，哀求之聲更盛。
“噓……”
面對漸漸壓抑不住聲響的楚皇后，皇甫天佑食指壓唇噓聲之後，將宋如沐身上鬆動的薄被重新掩好，一手輕拍睡熟的宋如沐後背，如同眼前的妻子還是孩子一般需要他的安撫。
滿臉淚痕的楚皇后聞聲知意，立時收了自己的哭聲，只拿一雙哭紅帶淚的杏目望着皇甫天佑。
安撫完宋如沐的皇甫天佑，在看到楚皇後期待的目光時，有那麼一瞬間的愣登，這一瞬間，這雙杏目竟然讓他想到了睡着的妻子。
念頭瞬起又滅於無形，皇甫天佑抿唇，對瑟瑟發抖又安靜異常的楚皇后道：“為何忽然想知道楚家的消息？”
“這……”楚皇后無言以對，只能說到：“你父皇讓新城出宮嫁人，我想……想把新城送到他們身邊……”
“是嗎？”皇甫天佑啞然失笑，這理由勉強湊合，難為楚皇后一時之間能夠想到，又或是知道了真相，狠毒了楚家以及楚新柔，才想出這種法子進行報復吧？不過這些都不關他的事，他只要在這場不見刀光劍影的廝殺中，帶着他的妻子突出重圍就好。
“是的是的，子女孝敬父母天經地義，你舅父一家不知在何方受苦受難，新城身為他們的嫡親女兒，又如何能夠獨自安享富貴？以前是母后糊塗，如今母后想明白了，你就告訴母后吧！”楚皇后越說越順，父親和大哥大嫂背叛了她，拿她當傻子一樣對待，害得她女兒至今生死不知，她讓他們的女兒、孫女吃點苦頭又有什麼不對的。
“呵呵……母后何時能有真話？您有什麼想問的就告訴兒子，待兒子找到舅父一家，就幫您問一問可否？”皇甫天佑不可能告訴楚皇后楚家人的去向，楚家掌握着楚皇后女兒的秘密，同時也掌握着他的秘密，既然原本挾持楚國丈與楚皇后的把柄不管用了，那他自然要另外再找到另外一個。
而找到楚皇后的親生女兒，就是掌握住楚皇后的最好辦法，這個女人太不像是在宮中生活的女人了，她似乎只是為愛情、為親情而活着，結果兩樣最後都背叛了她。
“母后若能告訴你，還需要這般求你嗎？這事如果被人知道了，你我二人都得死，還有你的宋氏也別想活了……”假若楚皇后能說出口，那她也不會由着皇甫天佑剷除楚家而無動於衷，更不會由着皇甫天佑在宮中動作頻頻最終隻手遮天。
皇甫天佑神情一稟，他沒想到楚皇後會說這些，呵呵，這算不算是楚家的作繭自縛？他只是勸崇德帝留了楚家人一命，楚家人便只能將這天大的秘密藏在肚子裏，而原本最可能破罐破摔的楚皇后，竟然也會死守這個秘密。
看來在找到嫡公主之前，楚皇后是不會有同歸於盡念頭的，只要楚皇后肯堅守，那楚家的人是不是就可以去死了？陷入沉思的皇甫天佑，久久之後對滿臉肅然的楚皇后道：“希望母后能記住自己的話，我會為您找到您想要找的人，前提是您能守口如瓶……”
楚皇后驚訝不已的睜圓一雙杏目，張口想說什麼卻不知該說什麼？她忽然想到了皇甫天佑四歲那年，楚府的那場隱晦殺戮，所有東宮之人全都死於太子乳母偷聽事件，唯有熟睡的皇甫天佑被送回了皇宮。
難道真如父親猜測的那般，他早就知道了？那她不是做錯了？是她堅持四歲孩子能知道什麼的說法，才讓殺意四起的楚國丈收回了屠刀。
太可怕了，那時候他才四歲啊！
他是如何逃過楚府的清查，又是如何一步步走來，將權勢滔天的楚派擊毀，又將崇德帝掌控於手心之間的？
這些後知後覺令楚皇后毛骨悚然，她驚恐地看着一臉成算在心的皇甫天佑，皇甫天佑抿唇一笑，楚皇后無端出了一身冷汗，她不自覺的看一眼還在趴睡的宋氏，這是真正的天使與魔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