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依舊笑春風(4)

桃花依舊笑春風(4)

www.“哪裏有道理了.”凌菲將辦公桌上的擺設擼到地上.扶着椅子踉蹌不已.

“你不要激動”.木琉上前扶她.“我指的是她說的最後一句話有道理.大小姐.有些事雖然你不同我講.但我都看在眼裏的.你的心分明在那位曹處長那裏.他送你的凍瘡膏.不過是藥店裏的尋常之物.你卻當寶貝似的.”

凌菲雙手撐在桌子上.微弱的發出聲音.“木琉姐.你看出來了.你知道嗎.梓慕死了.就是被那個陸地害死的.我當初接近他是為了救梓慕.后來是為了救小蓮姐.我從來都沒有愛過他.可當我轉身想離開的時候.我發現我已經陷在其中難以自拔了.”

話未畢.已淚水漣漣.木琉愣住了.繼而抱住她.“你怎麼這麼傻呢.和一個殺害了自己丈夫的男人結婚.大小姐.你心中藏了多少的苦水啊.你怎麼能這樣呢.梓慕在天上看着你.那得多心疼啊.”

“木琉姐.你說過.在新的環境裏要有新的生存法則.如果不跨出那一步.我永遠都不會知道梓慕已經死了.他已經死了.”

木琉是理智而冷靜的.她盯着斑駁凌亂的地板怔了怔.問道:“大小姐.你喜歡曹處長對不對.”

凌菲愣住了.半晌.開口道:“他比我的命還重要.”

木琉道:“我明白了.你在這坐着.什麼都不用管了.我絕不會讓那位白小姐傷害到你們的.”

“木琉姐.你要去幹什麼.”

木琉不說話.朝門外的方向走去.

凌菲跌跌撞撞跑過去拉住她.“木琉姐.你要幹什麼.你不要學我做傻事.她是司令的女兒.我們不能輕易的動她.螳臂當車.搞不好會傷害到你自己的啊.”

木琉扭頭笑了.“大小姐.我木琉一直覺得虧欠於你.今天終於有了報答的機會.你就放手讓木琉去吧.你知道嗎.你和茯苓姑娘被關在南京城的那個晚上.我的丈夫和他的手下把她給玷污了.才害得茯苓生了奇怪的病.那一切都是我的過錯.我應該早點放你們出去.或者我應該去阻止他們的惡行.但是我當時是多麼懦弱啊.我竟然沒有站出來.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他們讓茯苓失去了女人的清白.大小姐.我有罪啊.我對不起你們.”

木琉悲傷的痛訴曾經發生的事情.凌菲驚呆了.木納的立在原地.口中重複着.“不.不……”

“大小姐.這世間.沒有人會真正的憐憫我們.我們只有靠自己去保護自己.去保護我們愛的人.哪怕不顧一切.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必須拼盡所有的力量.不然我會後悔一輩子的.”

木琉激動的抬高了音量.凌菲恍恍惚惚的.眼睜睜的望着她推門走了出去.

白青青仍站在車間裏等.她有耐心與凌菲耗下去.她清楚凌菲會分析其中的利害的.陸地懷疑曹璐是共產黨.但礙於情面暫時沒有採取措施.如果陸地聽說他的女人同曹璐在自家門口你儂我儂.狀況就不會像現在這般樂觀了.

陸地是何許人.他是一個自私的.殘暴的.到手的東西絕不肯同他人分享的魔鬼.偏偏他長着迷人的天使面龐.白青青霸道的想着.我們是同一類人.理應是要在一起的.

木琉來到白青青的身後.平靜的喊了句.“白小姐.”

白青青側過半邊臉.餘光往後一掃.她驕傲的都不願看木琉一眼.傲慢的問:“你們周大小姐呢.”

“大小姐還在考慮.”

“考慮.有什麼好考慮的.她既想要魚.又想要熊掌.天底下哪有這等好事.”

“那白小姐是回家等消息呢.還是我帶白小姐到我們廠子裏轉一轉.”

白青青仰頭微笑.“轉一轉也好.聽說陸戰長昨晚也收穫了三家綢緞廠.我來瞧瞧這江南的廠子有什麼花頭精.與南京城的不同在哪裏.”

木琉走在她的身旁.淺笑道:“白小姐真是消息靈通.”

“我白青青是搞情報工作的.這世上就沒有我想知道卻打聽不到的事.所以你要奉勸你們周小姐.她打的那小算盤.是逃不過我的法眼的.”

“如果我們小姐不答應白小姐的要求呢.”

“我會先讓曹璐死.他是**嫌疑.要他死.再容易不過了.這樣一來.周小姐就生不如死了.”

“白小姐的一家之言.怕是陸戰長不會那麼容易輕信的吧.”

“你在質疑我的能力.”白青青對木琉輕蔑的一笑.“周凌菲小姐現在可了不得.她居然會拆分竊聽器了.是誰教她這個本領的呢.噢.難道曹璐和周小姐在陸戰長的房子裏行魚水之歡了.”

她雙手插在褲兜里.哼起小調.悠閑的左看右看.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

木琉遲緩的向前移步.手指在衣襟上反覆搓揉.終於她下定了決心.舒了口氣.將白青青往綢緞廠的染坊引.染坊位於綢緞廠的後院裏.從一扇隱蔽的小木門進入.院中的景象別有洞天.

此時.院子裏幾十個工人忙的熱火朝天.染好的布平鋪晾在高木架上.迎着油菜黃的日頭.迎風招展.在青天白日的背景中.猶如流動的油畫.白青青看的入了神.木琉見她興緻高漲.說道:“白小姐是頭次進染坊吧.”

“可不是嘛.周家不虧是宋錦世家.織布.染色.印花一條龍流水線.把半個江南城的紡織工業都囊入懷中.了不起呀.”

木琉笑着介紹起來.“白小姐.我給你講講染坊里的獨特用語.你看.這晾布的高木架.我們稱為‘天平’;把染料叫作‘膏子’;待染的綢布為‘軟披’.盛放染料的瓦缽稱之為‘豬缸’.”

木琉邊說邊向前走.將白青青帶到一排排染缸前.白青青好奇的朝一口缸里望去.木琉卯足了勁將她往裏一推.又驚恐的大呼開.“不好了.不好了.快來人呀.白小姐掉進酸口裏了.”

在認真忙活的工人們忙把白青青拉了出來.可憐那白青青大半身的皮膚被侵蝕的不成模樣.瞬間一命嗚呼了.木琉落下淚.她實在是沒有辦法.她不想害人.可是這個人要去傷害她的恩人.她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從棗城到南京.再從南京到鹿鄉.這個世上恐怕再找不出第二個周凌菲.願意花重金救她於水深火熱之中.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何況是性命之交.

總有一些困難.令人別無選擇.木琉俯下身.緊緊的抱住白青青.口中囔道:“白小姐.白小姐.你醒醒.你醒醒啊.”

工人們忙着手將木琉和白青青分開.無奈為時已晚.木琉的皮膚被流淌開的酸水灼傷的變了色.散發出陣陣糊味.痛苦的蜷在地上**.

一個工人撒丫子去找凌菲.凌菲飛奔過來.癱軟到地上.頓時明白了木琉的用意所在.她在用自己的命力挽狂瀾.

凌菲想要去抱她.被工人死死拖住.工人道:“老闆.我們快把木經理送醫院吧.”

“對.送醫院.趕快送醫院.”

然而在去往醫院的路上.木琉停止了呼吸.這一天.溫暖的陽光照射在江南大大小小的湖泊上.化開了一整個冬天淤結的冰塊.吹開了鄉野間的花草.凌菲卻覺得.這一天異常的冷.冷的刺骨.冷的整個人禁不住的打哆嗦.

木琉的喪事是和墨蓉的一起辦的.墨茹認為.木琉死的太不值.太愚蠢.她一個堂堂綢緞廠的經理.卻沒有點基本常識.把客人往染坊裏帶就罷了.居然不小心翼翼.不處處提防.導致發生這樣害人害己的事.另外給她辦喪事.家中晦氣太重.着實影響接下來要舉辦的婚禮.所以.與其說給她辦了喪事.不如說藉助墨蓉喪事的氣氛.給她買了棺材.安排了下葬.

綢緞廠的工人都是淳厚老實的.他們雖目睹白青青對凌菲的諷刺挖苦.但並沒有人去害她.若真要害她.那木琉怎會嚇的忘記自身的安危.也性命不保了.這全是意外.是那位高傲的白小姐走路鼻孔朝天.沒有留意腳下.而不小心摔倒到染缸里.說起來.是她害死了木經理.真令人氣憤.

於是這件事情沒有留下任何的口舌.像春風吹過蒲公英.在夕陽餘暉中消失的無影無蹤.周家將白青青的遺體送到了情報站.回來說陸地沒講什麼.具體如何處置的.周家人也並不知曉.

靈堂設了三天三夜.隔天便是約定和曹璐夫婦吃晚飯的日子.凌菲原以為發生了這些事.陸地會取消赴宴的安排.畢竟白青青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兒.她的父親是在南京居高職的司令.突然噩耗傳過去.定是要折騰一番的.

可周五的下午.陸地打來電話.說是五點鐘到家裏接凌菲.凌菲掛掉電話.心惘惘的.她在靈堂里.在木琉的墳前哭的太厲害.傷了精氣神.昨天又受了風寒.咳嗽不止.

王媽燉了雪梨川貝.端來給凌菲吃.凌菲發現她頭髮驟然白了許多.說道:“家裏像是下了一場春雪.把大家的頭髮都染白了.”

王媽聽她口氣僵硬而幽怨.料想她的心裏難受的很.端起碗喂她吃.“大小姐.什麼也別想了.先把病治好了再說.”

“王媽.我今天看小鳳抱隔山出去了.她帶隔山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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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錦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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