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 糟心事兒
研夏瞪大了眼睛。
“你讓我寫了封短訊給瑤姑奶奶,說忙完三爺的事兒就去見八姑奶奶的……”
十一娘又眨了眨眼,乾乾的笑,似乎有那麼點印象。
研夏跺腳,“姑娘!”
夙二小姐與夙重華看到主僕二人的模樣,對視一眼,夙重華走過來問道,“十一娘,怎麼了?”
十一娘身子一頓,看了夙二小姐一眼。
糟糕,只顧救重華,忘記告訴他當著夙二小姐的面要喊她慕青了。
夙二小姐淺笑妍妍,似乎並沒在意夙重華說了什麼,十一娘想到先前安撫夙二小姐時曾說到莫三小姐的事,以夙二小姐的聰明,怕早就猜到自己是誰了,不明着說出來不過是自己不想捅破,她也裝作不知而已。
再想到身陷皇儲爭鬥漩渦無法自拔的五皇子,一心爭權逐利的夙家三父子,一門心思想拿女兒作伐攀高枝兒的忠勤候夫人,十一娘對眼前的女子不由生出幾分同情。
她抬眸朝夙二小姐笑了笑,才回答夙重華的話,“沒什麼,是前幾日八姐與八姐夫來了京城,我一直忙着你的事還沒來得及去看他們,適才研夏說八姐懷了身子,所以,我們正商量着什麼時候去看他們……”
一邊朝研夏使眼色。
研夏忙不迭點頭,“三爺,是、是這麼一回事兒。”
“真的?”夙重華眼睛發亮,“八娘與李書文都來了嗎?”又自言自語,“咱們在邊關的時候收到的信,算起來,他們一路走了兩個多月……”
研夏在旁邊插嘴,“瑤姑奶奶說是八姑奶奶害喜在路上耽擱了。”
又捂着嘴笑,“八姑奶奶與八姑爺四月成的親,如今才八月,就有了二個多月的身孕,可真是恩愛……”
十一娘笑着點頭附和。
夙二小姐卻紅了臉。
夙重華也很是高興,吩咐研夏,“皇上上次賞賜給我的東西,你去挑兩件好的,我得空與十一娘一起去趟盛府……”
話沒說完,就頓住,看向十一娘。
盛府在慕府監視之下,是三皇子的人,夙重華剛從三皇子的陰謀里逃出升天,這會兒巴巴送上門兒又是什麼鬼?
兩人似乎都意識到了這個情況,同時沉了臉,蹙起了眉頭。
研夏在一旁也收了笑容。
夙二小姐也意識到了不對勁兒,想了想,沒有出聲。
沐浴更衣,喝酸梅湯,又去夙扶雨夫妻面前走了個過場,夙重華重新回到粹華院,與十一娘坐在房間說話。
“三皇子這次栽了這麼個大跟頭,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你以後行事要更加小心。”
夙重華笑着點頭,“反過來說,對我倒也不失一件好事。”
十一娘挑眉。
夙重華解釋道,“皇上認定這次是三皇子陷害我,再有下次,不管是不是三皇子動的手,皇上的矛頭一準兒指向他!所以……”
“他會比其他人更希望你平安無事!”十一娘笑,眸底卻有着掩藏不住的擔憂。
夙重華學她挑眉,好看的薔薇薄唇抿出笑弧,清朗的玉顏在太陽光的輕撫下如渡上一層金光,黑曜石般的眸子閃着亮光,一襲被風微微吹動的月白色緙絲文竹袍子,好看的像似一幅畫。
十一娘就聽見自己的心“嘭嘭”跳動了幾下。
恍神間,額頭傳來溫潤濕漉的觸感,衣袂摩擦聲中,她看到一張放大的容顏從她眼前慢慢退後,一雙漆黑如墨的深邃眼眸滿含笑意,修長的手指緩緩撫摸着她有些發熱的臉蛋兒,好看的唇似保證似發誓,“你放心,我是為查明父母死亡真相而來,卻不是只為此而活,為了你,我也會好好愛惜自己!不讓自己再陷入這樣的圈套中……”
十一娘只覺心窩蕩漾,伸手抓了他的手,笑問,“你是我腦子裏的蛔蟲不成,我想什麼你都知道。”
有些撒嬌的女子嬌憨之氣。
夙重華眸底就染上氤氳,笑的越發驚心動魄。
研夏剛要推門的手生生頓住,捶了捶腦袋,賊兮兮的退回了自己的房間。
沒幾日,三娘慫恿八娘去華嚴寺上香,說是能一舉得男,八娘信了,在屋裏跟李書文鬧騰,“要是這一胎能生個帶把的,我就不生了!”
“為什麼不生了?”李書文不解。
八娘就嘟着嘴道,“我大姐生囡囡差點把命搭進去,我娘生貓兒,滿床的鮮血……我、我害怕……”
說到最後,臉色都有些發白。
李書文雖沒親眼見過,卻也知道女子生產就是過鬼門關,說不定一口氣沒上來就是陰陽相隔,聽八娘這麼一說,他自己也有些害怕起來,盯着八娘還沒大起來的肚子,半響吐出一句話,“要不,這個咱們也別生了,反正還有二弟……”
八娘就捶了他一下,“胡說八道!孩子都被你塞進去了,這會兒怎麼拿出來?”
又抱着肚子退到最遠的一張太師椅上,瞪着他,“我不管,你塞給我了就是我的,不許你碰他!”
李書文發怔,心底那點害怕也變成了哭笑不得,“你不是害怕的緊嗎?索性咱們就不要孩子了,將來從二弟那過繼……”
“誰說我不要孩子的?”八娘柳眉倒豎,“我是說生完這一個不生了!”
眼看八娘要發飆,李書文忙陪着笑點頭,“好好好,你說生幾個就生幾個,咱們就生這一個!”
八娘尤不舒坦,埋怨李書文,“我剛跟繪春學了一套刀法,現下懷了身子,得好久不能摸刀!都怪你,都怪你!”
說著說著,竟期期艾艾的掉起了眼淚,可把李書文嚇個夠嗆,忙指天發誓的保證,生完孩子他給她當陪練,風雨無阻!
八娘不相信的扁着嘴,“真的?”
李書文重重點頭。
八娘這才破涕為笑。
三娘知道了,就笑着與盛子都道,“八娘平日那樣性子的人懷了身子竟這樣作怪……還有八個月生產,可有妹夫受的了。”
盛子都也笑,“也不知道懷紹哥兒的時候,誰要死要活的非要回娘家,可憐我一邊在國子監讀書,一邊還要哄着媳婦兒生娃……”
三娘就紅了臉,躲閃盛子都的眼神,“相公在說誰?那指定不是我……”
盛子都就摟了三娘哈哈大笑。
……
八月末,三姐妹在華嚴寺碰頭。
紹哥兒歡天喜地的與元凈抱作一團,拉着元凈去看自家的小妹妹,昭姐兒睜着大眼睛,奶聲奶氣的被紹哥兒教着叫,“元凈哥哥好……”
元凈歡喜的小臉兒漲的通紅,將全身上下摸了個便,突然轉頭一溜煙兒的跑了。
昭姐兒就淚眼汪汪的看哥哥,紹哥兒慌手慌腳的哄妹妹,“待會兒哥哥幫你教訓他……以後咱們再也不要理他了……”
就見元凈手裏捧着一個長條的盒子跌跌撞撞的跑過來,額頭的汗都顧不得擦一下,將盒子一把塞到昭姐兒的懷裏,撓着小光頭笑,“給你……禮物!”
昭姐兒眨了眨眼中的淚水,去看紹哥兒,紹哥兒笑嘻嘻的一把拍在元凈肩膀,“我還以為你不喜歡我妹妹……”
元凈連連搖頭,“喜歡!喜歡!”
紹哥兒就哄妹妹,昭姐兒的臉上重新掛上微笑,甜糯的叫元凈哥哥,“謝謝……”
元凈就笑的越發燦爛。
與紹哥兒一左一右護着蹣跚學步的昭姐兒,儼然另一個大哥哥。
多年後,元凈成為一代名師,四處漂泊,身後永遠扇墜子一樣跟着一抹倩影,躲不開,甩不掉!
他念了多少遍的觀自在菩薩也抵不住那小人兒一抹嬌俏的笑顏……
而後,不顧世俗,不顧倫常,為之成狂。
落葵跟在三人身後,餘光都沒往房間裏掃一下。
瑤娘在門口笑着朝屋內搖頭。
三娘長鬆一口氣,笑着倒了茶給十一娘、八娘。
八娘一口氣連喝三大杯,才狠狠吐了一口氣,叫道,“憋死我了!在家什麼都不能說,在這還要偷偷摸摸的!”
三娘與瑤娘對視一眼,很是無奈。
皇位沒易主之前,怕只能如此。
十一娘建議,“八姐夫是要入國子監讀書的,總住在盛府也不是個事兒,不如在離國子監近的地方買個小院兒,一來方便讀書,二來等八姐生產,李叔李嬸來京也有住的地方。”
八娘又自倒了一杯水,擺手道,“要買就買個大點兒的,爹娘來了也有地方住!”
三娘就笑,“渾說!爹娘來了也沒有住到你一個出嫁的姑奶奶家的道理!”
“出嫁了咋滴?出嫁了也是爹娘的閨女!”八娘一把將茶杯墩到茶几上,英眉挺挺道,“李書文敢說一個字,這娃姑奶奶我就不生了……哎喲!三姐,你打我做什麼?”
三娘收回手,嗔瞪她一眼,“就知道胡說八道!這話讓娘聽到,非跟你沒完不可……”
八娘張了張嘴,似想到什麼,撅了嘴,氣呼呼的坐到一邊。
三娘好笑的搖頭。
與十一娘說起買宅子的事兒,“八娘要生產,爹娘到時候定是要過來的,我看不如照着洋槐衚衕,也買個三進的宅子……”
又搖頭,“不妥!三進住人是夠了,到賢哥兒、明哥兒娶妻生子就不夠瞧了,我看就直接買五進的好了,最好地方大還能加蓋兩個綉樓的……”
“我也要!我也要!”八娘嘴裏塞了一顆酸梅,含糊不清道。
三娘瞪她一眼,“你一個出嫁了的姑奶奶要什麼綉樓,綉樓是給十一娘和小十二的……”
十一娘就笑。
八娘甩過去惡狠狠一個眼神兒,“我不管,等我生了孩子,就帶着他天天去娘家住綉樓!”
瑤娘失笑。
三娘無奈搖頭。
十一娘饒有興趣的看着八娘的小腹,一手托腮,“八姐,你確定八姐夫會讓你天天住娘家?”
李書文睜眼閉眼都是八娘,恨不得十二個時辰與八娘捆綁在一起,生怕八娘有什麼閃失!她要是天天住娘家,李書文怕……
哪壺不開提哪壺?!
“夏十一!”八娘一顆酸梅砸過來,怒氣沖沖,偏一張臉紅成了紅蘋果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幾個姐妹相視大笑。
八娘一副我懶得搭理你們的模樣,抱着罐子,繼續啃酸梅。
三娘就與十一娘、瑤娘討論在什麼地方買宅子,最好是幾家的宅子坐馬車行程都不要超過一個時辰為佳;宅子裏要有花園、涼亭等等,林林總總盤恆下來,倒尋摸了幾個衚衕,只等回頭找人打聽了有沒有出手的宅子。
用過午膳,落葵伺候了三娘休息,繪春扶了八娘小憩,十一娘與瑤娘去了另外一間房間說話,丫鬟婆子簇擁着三個小的也睡了午覺。
瑤娘與鄒鵬程才得了一個小子,起名鄒逢春,鄒家二老稀罕的跟什麼似的,日日帶在身邊,瑤娘反倒更稀罕昭姐兒,昭姐兒也與她親昵。
兩人剛說了幾句閑話,婆子就來請瑤娘,說小姐見不着她不好睡。
瑤娘笑着去哄昭姐兒睡午覺。
繪春進來。
“姑娘。”
“繪春,辛苦你了。”十一娘笑着請繪春坐,倒了水給她。
繪春也不客氣,端着喝了,才道,“都是奴婢該做的。”
研夏笑嘻嘻的湊過去,“繪春,家裏可好?老爺太太可好?十二姑娘與兩位少爺可好?”
繪春點頭。
研夏就笑,“你說話還是一樣的少。”
繪春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
十一娘就笑着問繪春,“家裏最近都發生了什麼事?老宅那邊有沒有鬧事兒?”
“夏承樂夫婦回來了,與夏承平夫婦大打了一架,夏老爺子勸架被推到地上,崴了另外一隻好腳,喬老太太哭天喊地引了幾個衚衕的人看熱鬧,五老爺與五太太去勸架,被黃氏數落了一頓……”
十一娘臉上的笑就有些僵硬,繪春實在不適合做這種傳聲學話的工作。
反之,八娘的抑揚頓挫、手舞足蹈就讓人多了身臨其境的感覺。
“蒼桐鎮被北周大軍攻陷,大伯帶着一家人逃命,卻撇下了四叔一家!四叔與四嬸帶着五郎好不容易從蒼桐鎮逃出來,去追大伯,大伯卻又帶着人去了江淮投奔咱們……四叔四嬸就花了手裏所有銀子,上了另外一條去江淮的船,誰知道,上船的時候五郎還在,下船的時候翻遍了整個船艙也沒找到五郎!”八娘說到這嘆了一口氣,“雖說五郎平時也頂討厭人,可就這麼沒了也讓人怪難受的……”
“四叔歷盡千辛萬苦回了清水,遍尋五郎不着,恨大伯恨的要死!兩人一見到大伯和大伯娘就撲了過去,大伯被四叔打的滿臉是血,牙齒都掉了……”八娘惡寒的抖了抖身子,想到當時的場景還不由發怵……
“夏承平,你惱我怨我,我都不跟你計較!二郎在雲州府早已凶多吉少,我就五郎這麼一個兒子了,你還要害我!你非要看着我斷子絕孫心裏才舒坦是吧?”
夏承樂比夏承平高半頭,平日乾的又是跑腿撈錢的勾當,身體素質自然比夏承平要強,他一把揪住夏承平的前衣襟,夏承平掙了幾下竟沒能掙脫,不由氣急,“夏承樂,你給我鬆手!你不要臉面我還要!”
“我呸!你還要臉面……”夏承平一口唾沫吐在夏承平臉上,“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你為著一個秀才功名賣親侄女不成拿自己親閨女喂才狼!為著巴結曹家,把十娘給一個病秧子沖喜,曹知府死了,九娘沒了活路;曹家少爺死了,十娘成了寡婦!你生生把自己親閨女推進了火坑!你還有什麼臉面?你的臉面都被你自己啃吃乾淨了……”
夏承樂一拳頭打在夏承平的小腹上,夏承平險些將早上吃的飯給吐出來,口中大叫,“老四,你聽我說!你聽我說!”
“我不聽!你個黑了心肝兒的東西!”夏承樂怒不可遏,一邊可着勁兒捶打夏承平的肚子,一邊罵罵咧咧,“老頭子為了你,把我一個人仍在大牢裏,要不是我媳婦兒心疼我,我這條命就擱在大牢了!我欠你啥了?我啥都不欠你!是你欠我們四房的!是你和老頭子欠我們四房一條命!五郎找不着了,二郎也凶多吉少,憑啥我連個傳宗接代的人都沒有,你卻在這兒逍遙快活……”
趙氏嚇的魂飛天外,就要大叫救命,卻被黃氏撲上去揪住了頭髮,一雙滿是污垢的手不管不顧的在趙氏臉上、身上撓着。
趙氏疼的尖叫,“來人啊,殺人了……報官啊,救命啊……”
一手也去扯黃氏的頭髮,卻只揪到黃氏的衣服,夠不到頭髮。
養尊處優當了幾年縣丞夫人,趙氏的戰鬥力顯然比不上潑辣的黃氏,黃氏發覺趙氏的企圖,一手扯着趙氏的頭髮逼她低頭,一腳就去踹趙氏的肚子。
一腳下來,趙氏抱着肚子臉色發白的蜷縮在地上發抖。
黃氏尤不解恨,一把揪着趙氏的頭髮將她拖到衚衕口,叉腰破口大罵,“你個不要臉的破爛貨,心腸歹毒的蛇蠍貨!兩個閨女被你作賤一對,親兒被你逼的遠走他鄉,你見不得我們一家子好……你撇開我們夫妻也就算了,五郎才多大一個孩子,你們也能忍心把他留在狼窩裏!你還我兒子……還我兒子……”
幾個衚衕的人都涌了出來,遠遠的看熱鬧。
趙氏只覺這輩子都沒這麼丟人,捂着頭不想讓人看見自己的臉。
卻被黃氏一把扒下來,笑的格外嘲諷,“你捂臉?你捂臉幹什麼?你不是自詡秀才娘子嗎?你不是自覺身份高貴嗎?你還怕什麼丟人?!”
言語中的怒火似恨不得把趙氏生吞活剝了!
喬老太太扶着夏老爺子站的遠遠的,像是在瞧熱。
趙氏突然一聲尖叫,兩人看去,只見趙氏一臉血污,竟被黃氏活生生拽掉了兩個指甲蓋大小的頭皮!
兩人倒抽一口冷氣。
圍觀的人齊聲驚呼,“這是什麼仇?什麼怨啊?頭皮都給拽下來了……”
“真疼啊……”
夏承平這邊顯然也撐不住了,看到夏老爺子,很沒形象的大叫,“爹!爹!老四要打死……咳咳……救我……”
這幾年,因換的新知縣不買賬,夏承平的日子比先前難過了許多,手裏的田產被大戶先後以各種理由收回放到了新知縣手下的一個人手裏,沒了大戶的送禮,兩個老的又愛充大方,兩口子氣的與夏老爺子、喬老太太大吵了一架!攆走了不少人,只留了兩個伺候的,一個灶上做飯的婆子。
兩人不止一次想把夏老爺子與喬老太太送回九里亭,可夏老爺子與喬老太太捨不得別人口中的老太爺、老夫人,硬是賴在夏承平家!
還說,夏承平要是再敢找理由攆他們回九里亭,就告他不孝,讓縣太爺剝了他的秀才功名。
夏承平與趙氏這才消停點兒。
這會兒,倒突然想起爹娘的好了!
夏老爺子沉着臉,往前走了一步,被喬老太太硬生生拽回來,“老、老頭子,你別、你別去!老四他瘋了,你過去他會連你一塊兒打的!”
夏老爺子就猶豫着頓住了腳步。
夏承樂哈哈大笑,“你還想着那老的能幫你?你做夢去吧你……”說著,又是一拳頭。
夏承平噗通一聲跪倒地上,疼的臉色都變了,卻還不忘使出殺手鐧,“爹,老四把我打死你就沒有秀才兒子了!誰還喊你老太爺……嗚!”
夏老爺子的臉一變,喬老太太也慌了神兒,“老頭子,老大……老四不會真把老大給打死吧?”
“他不敢!”夏老爺子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咬着牙推開喬老太太,“你去把黃氏拉開,我去阻止他們兄弟!”
很是大義凜然的模樣。
喬老太太啊了一聲,伸出去拉夏老爺子的手不知怎的就突然停了下來。
夏老爺子拄着拐杖到夏承平與夏承樂身邊,大聲道,“老四,你住手!你想把你大哥打死不成?!還不給我住手!”
夏承樂不為所動。
夏老爺子大怒,拐杖砸地,噔噔噔,“爹命令你,住手!”
“爹,我的親爹!你這會兒承認是我爹了!我在大牢生死未卜的時候,你眼裏怎麼沒我這個兒子?你跟着老大一起跑去江淮投生時怎麼不記得還有我這個兒子?!這會兒了,我們成了孤家寡人了,你想起來我是你兒子了?!”夏承樂嗤笑,吭哧吭哧罵道,手下卻片刻未停,“你是不是想以不孝來壓我?!好,你儘管壓!反正沒了兒子沒了傳人,孝順不孝順……”他咧嘴沖夏老爺子猙獰的笑,“我百年後也沒人給我摔老盆兒,不如今兒個打個夠本兒!”
“啊!爹,救我……”夏承平被摁在牆上,一張臉已滿是血腥,身子半蜷,打的無還手之力!
夏老爺子氣的手腳發抖,“你們才多大年紀,老三媳婦還能生三個孩子,你們沒孩子不會自己再生!還不把老大放了,他開始我們家唯一的秀才!多少年不出一個……”
夏老爺子上前就想推搡夏承樂,夏承樂先怔了幾息,待回過神察覺到夏老爺子的用途,胳膊一伸,把夏老爺子推到了一邊。
夏老爺子站立不穩,身子往地上倒去,只聽咔擦一聲,夏老爺子一臉蒼白,慘叫一聲,滿頭大汗的倒在地上,雙手抱着唯一完好的一隻腳。
這邊,有喬老太太幫忙,趙氏好不容顏擺脫了黃氏的揪扯,長長的指甲一把抓向了黃氏的臉,黃氏一聲嚎叫,捂着臉蹲在了地上,被趙氏一腳踹翻在地。
喬老太太正要得意,聽見夏老爺子的慘叫,忙回過頭,待看到夏老爺子抱着腳叫疼,忙撲了過去,“老頭子,你咋了?他打你哪了?”
“我、我的腳……”夏老爺子抱着腳,疼的臉都扭曲的不成樣子。
完好的腳在兩人的注視下,迅速腫成了肉饅頭!
“天殺的龜兒子啊!兒子打親爹,還有沒有王法?!”喬老太太一屁股坐在地上,指着夏承樂大罵,“我懷胎十月就養出這麼個畜生啊?!你爹就一條腿好好的啊,你把你爹的腿給弄斷了,你爹的後半輩子可怎麼活啊……”
“你們有大哥!有個秀才老爺養活,怕什麼!”夏承樂不陰不陽的笑,“在娘眼裏,我們幾個兒子哪個不是畜生?一個不如你的意就是狼心狗肺!娘有着哭的功夫,還不如帶爹去看大夫,保不準還能把腿接上去……”
趙氏突然出聲,“我沒錢!”
周圍一陣唏噓聲。
喬老太太就拍着大腿嚎哭,“老頭子,我說不讓你幫忙,你偏要幫,你的腿斷了她都不出銀子啊……這日子沒法過了啊……讓他們打吧!打死誰誰該死!我們回去跟老二過……老二最孝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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