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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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裏播着韓劇,歇斯底里。

玻璃窗那裏的人臉還在,被擠壓的變形,嘴巴一張一合,似乎在重複念着什麼。

紀韶條件反射的頭皮疼。

他從床上蹦起來,去拉窗帘。

人臉直瞪着紀韶,血肉模糊的手掌按着玻璃,一下一下的抓着。

紀韶和人臉對視,是個女人,他想起了碎屍案。

“怎麼了?”

背後是崔鈺的聲音。

紀韶伸手拽着窗帘,從左往後,將窗戶遮嚴實,包括那張人臉。

事情沒完。

夜裏,窗戶上不停發出呲啦聲響,是手指抓撓玻璃的聲音。

紀韶翻了個身,把崔鈺抱在懷裏,他的鼻息粗重,心裏煩躁。

“只要你不想,她進不來。”

聽到崔鈺的聲音,紀韶一愣,“你也看的到?”

崔鈺點頭,“嗯。”

聽到崔鈺的回答,紀韶沒多想,既然會法術,看到鬼不奇怪。

崔鈺垂了垂眼,悲喜交加。

喜的是,他終於在最後一世得到了紀韶的全部信任,何其珍貴。

悲的是,一次又一次,從頭到尾都是個騙局,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大騙子。

紀韶正在試圖轉移注意力,不去管窗戶那裏的動靜,他突然感覺懷裏的人身上散發著低落的氣息,又像是在悲傷什麼,很不對勁。

“崔鈺,你怎麼了?”

“沒什麼。”崔鈺說,“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

以前的事?紀韶來了興趣,“什麼事啊?”

崔鈺說,“我犯了一個錯誤。”

紀韶把玩着崔鈺耳邊的頭髮,聽他所說,不由得悶聲笑,“錯誤?我也犯過,以後不繼續犯同樣得錯誤就行了。”

不一樣的,崔鈺心裏苦澀,那個錯誤他犯了無數次。

後來他才明白,他是嫉妒。

嫉妒離生可以跟崔珏那麼好。

“你怎麼知道只要我不想,外面那女的就進不來?”

紀韶想起了一件被他遺漏的事。

崔鈺說,“我覺得她是專門來找你的,一直沒辦法靠近,應該和你的意念有關。”

“說的像那麼回事。”紀韶把手伸到崔鈺的衣服里,低聲在他耳邊,“我媳婦真聰明。”

崔鈺喜歡聽紀韶叫他媳婦,他擁緊紀韶,近似迫切,渴望。

窗戶那裏傳來哭聲,女人哭起來,聲音撕裂刺耳,充滿了幽怨。

晚上是別想睡了。

紀韶罵了一聲,“操!”

那一瞬間,紀韶的念頭不自覺的生起,窗戶那裏的人臉不見,床邊站着一個女人,臉上的鼻子眼睛嘴巴都有裂縫,像是之前被分解了,又硬縫湊回去。

紀韶看到女人,他抽一口氣。

有一股腥臭刺鼻的氣味在房裏里瀰漫,散開,充斥着每個角落。

女人似是看不見崔鈺,又或是在有意避開。

見紀韶看向自己,女人緊張無措,她不停的摸臉摸頭髮。

紀韶,“別摸了。”皮|肉都往下掉了。

徐心桵,死於非命,善念,九十五,善言,三百四十二,善德,無。

腦子裏突然冒出一行字,紀韶的神經末梢一綳。

“你叫徐心桵?”

女人血色的眼睛裏映着紀韶怪異的表情,“是,我是徐心桵。”

紀韶的表情從怪異變成詭異。

徐心桵把一縷縷頭髮弄到臉頰邊,那上面都是血,她的聲音發梗,“我是不是很難看?”

女人愛美是天性,徐心桵生前很漂亮,也愛打扮,家裏又有錢,還沒畢業就開始拍廣告,當平面模特,長期的優越感讓她高傲,她的異性緣非常好,就算死了,她還是在意自己的外表。

紀韶撓額頭,這還用問嗎?

“你來這裏幹什麼?”紀韶率先直入主題,“警|方已經抓到兇手了。”

“不止是那個人!”徐心桵很激動,半邊臉快裂開了,露出了森森白骨,“還有一個,殺我的人還在逍遙法外!”

紀韶忍住翻滾的噁心,“你可以自己去找警|方,把事情真相告訴他們。”

徐心桵的聲音輕下去,“我不能離開這間賓館。”

紀韶想到了一種可能,“你就死在賓館裏?”

“是,”徐心桵又激動起來了,“我不是死在河邊,是死在這裏的!”

她開始胡言亂語,“就是這裏,是這裏,那個賤人……賤人……我要她血債血嘗……她該死……”

“你可以找別人。”

紀韶皺着眉頭,他不想攤上這件事。

徐心桵哭的泣不成聲,“只有你能幫我……”

她自己也不清楚其中原因,是突然有天知道的。

徐心桵的面部五官歪斜,醜陋恐怖,她每天都在這間賓館裏飄蕩,有時候遇到同班同學帶人來開房間,但她從來沒撞到那個賤人。

她一直在等,等她的死亡會得到什麼結果,誰知那個賤人還好好的活着。

徐心桵的牙齒打顫,就在她附身進一個人身體裏,要去報復時,一個穿着白衣的男子告訴她,她那樣做會下地獄。

在知道地獄的可怕后,徐心桵只能繼續等待,都說善惡有報,快一年了,報應還是沒來,直到她的腦海里出現這個人。

“那天是星期三,下午沒課……”

徐心桵說起了自己的經歷,途中有兩次哭的撕心裂肺,一次是她遭到性||侵,另一次是她在昏迷狀態下被丟棄,遭到殺害,碎屍。

兩個人做的,一個已經被警方抓捕到了,另一個還沒有查出來。

紀韶聽完了徐心桵的遭遇,他的太陽穴突突的疼。

徐心桵是跪着的,她的恨都在她的言語裏面,字字帶着血。

看到拖出來的不明物體,紀韶說,“你走吧。”

徐心桵一連說了很多聲謝謝。

“我不是警|察,別抱太大希望。”紀韶說,“以後別再來找我了。”

徐心桵拿走自己拖下來的腸子,她的身體都碎成了一塊塊的,每次都要往肚子裏塞。

房間裏得空氣依舊混濁,紀韶去開門窗。

冷風一灌,他的頭腦也清醒了,後知後覺整個過程中,崔鈺都沒參與進來。

“你剛才怎麼不說話?”

崔鈺揉着眉心,他看紀韶看走神了,那短短的幾分鐘,他從紀韶身上看到了離生。

“走神了。”崔鈺這次沒撒謊,“你要幫她?”

紀韶說,“我幫不了什麼。”

他躺回床上,拉被子的時候說,“奇怪,我突然知道了徐心桵的善念,善德。”

之前也遇到幾個鬼,他並沒有知道那方面的信息,這是第一次。

“我不會是什麼高人的轉世吧?”紀韶開玩笑,看過的那些修仙小說又開始在腦子裏轉來轉去。

崔鈺抓住紀韶的胳膊,指尖收緊,“你說什麼?”

他發覺自己過於激動,就在頃刻間收乾淨了眼底翻騰的情緒。

紀韶的三魂六魄還沒有融合,不應該掌握他人的生辰八字。

有人做了手腳。

不是崔珏,那人性子溫吞,向來循規蹈矩,一切都依照規則辦事,不然也不會對紀韶的事不過分干涉,選擇順應天命。

那就是南裴?崔鈺的唇角驟然抿直。

紀韶的胳膊被抓的生疼,他感覺骨頭都要碎了,“你手勁什麼時候這麼大了?”

下一刻,紀韶唇邊的弧度不見,若有所思,崔鈺太反常了。

“你是不是還有什麼瞞着我?”

他的所有都和崔鈺分享了,坦誠對他來說,是最重要的。

時間停止了,崔鈺的嘴唇微啟。

手機突然響了。

崔鈺的掌心潮濕一片。

紀韶拿過來一看,是陳昊打的。

他盯着崔鈺,話是對那頭的陳昊說的,“我們在賓館。”

“賓館?”陳昊拔高聲音,“你們在賓館幹什麼?”

紀韶說,“當然是睡覺。”

這話聽着正常,陳昊嘴裏蹦出一句,“怎麼睡啊?”

“還有啊,你倆也太不夠意思了吧,說好的一起通宵,怎麼就偷偷摸摸的去開房?”

“太無聊了。”紀韶笑笑,“還很困。”

陳昊說,“真行。”

他打了個哈欠,“掛了掛了,明天我跟方言回去。”

紀韶掛了電話,崔鈺已經鬆開了抓他的手,在擼起他的衣袖,上面青了一圈。

“崔同學,你要抹殺親夫嗎?”

崔鈺說,“對不起。”

他的口吻認真,自責,紀韶一怔,“沒事。”

後半夜,他們都失眠了。

第二天回去,紀韶在方言面前說死了碎屍案的事情,有意無意的。

方毅最近挺煩,家裏逼着相親,不是他看不上別人,就是別人排斥他的工作。

碎屍案還在執行,嫌疑人對自己性||侵的行為供認不諱,卻說他沒殺人,更沒有碎屍。

案子又一次卡住了。

過了幾天,方言去方毅家裏吃飯,把從紀韶那裏聽的,和自己猜的,一併告訴了方毅。

一旦有個模糊的跡象,認證起來就容易多了。

案情水落石出是在一個禮拜后,讓人震驚不已的是對方只是一個女學生。

把人殺害,碎屍,沒有多大仇,就是妒忌,迷惑了心智。

天氣暖和起來,衣物一件件減少,夏天來臨,紀韶又發了幾次善心,多管閑事,深藏功與名。

六月初,紀韶發現自己的身體出了變化。

他穿過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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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跟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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