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哦,來收費的了
燕白秋很認真的聽着,時不時點點頭,虛心的問:“大爺你這話,說的是有人要收攤子費?”
“噓。”一旁的大嬸示意燕白秋小聲點。
那大爺左右看了看,這才小心翼翼的說:“這太和縣了,不管是哪兒,就連那街上有頭有臉的鋪子,也是一樣的。不過,每個月會有兩撥人來收錢。”
燕白秋見沒有買豆腐,感覺的豎起耳朵聽。
“大爺你說說,怎麼有兩撥人,不過官差來收錢的嗎?”燕白秋驚奇不已。
還好這大爺心腸不錯,跟他說了說這裏的情況。
那大爺長長的嘆了口氣說:“這一撥人是官府那邊的,每個月都要收些錢,而另外一撥,是這太和縣裏面有名的地頭蛇,每個月帶着一撥打手遊街走巷的,搜刮這一片小攤主的錢,說是保護費。”
呸!
旁邊的大嬸不屑的冷哼。
“小娃,別聽他胡說啊,日後見到這些人,眼睛放亮點,早些跑就是了,特別是這些地頭蛇,他們可不是官府的,別怕。”那大嬸說的信誓旦旦的。
那大爺也是點點頭,說:“這個倒是,不過被看到了,那就別跑了,小娃別在乎那幾個錢,掏出來給他們就是了,知道嗎?”
燕白秋也明白這個道理,點點頭,再三的道謝。
“沒事,沒事,遇到官差的,你就別跑了,他們還好,每個月就來一次,不像另外一撥人,收的也不是很多。”雖然是這麼說,那大爺眼裏還是流露出一絲肉疼的樣子。
燕白秋表示都聽進去了,心裏也有底兒了,看來日後擺小攤子可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就像是以往的街邊小攤遇到城管一樣,要時時刻刻的保持警惕。
之後燕白秋可就警惕了許多,時不時的給翻動下豆腐,加點炭火,再給撒點辣椒粉末。香辣豆腐還算可以,特別是到了十點左右的樣子,人也漸漸多了,來街上玩的,買東西的人也開始多了起來,燕白秋的小攤位前也圍聚了不少人,大部分是被這香味吸引過來的。
一文錢四塊,不算貴,尋常人也能吃的起來,所以賣的時候一般人沒有多大猶豫,也就嘗嘗嘴。而買的人發現,味道確實不錯,有的甚至還會再賣一兩串兒。
陸陸續續的有人過來,雖然不時胖子胖子的叫,燕白秋髮現在這種環境下,他的適應能力很快,沒有原先的那種厭惡和抵觸了。
一邊接過銅錢,一邊遞過一串串的豆腐,不知不覺當中,他早上弄來的二十來快的豆腐只剩下三塊的樣子。
趁着這會兒沒有人,燕白秋趕緊的起來活動活動身板,一直坐在地上,下半身都快麻了。
站起來,甩甩胳膊和腿,燕白秋東張西望的,這會兒街上都是人,出來買東西和玩的人挺多的,他的上方是一個拱橋,一條河橫跨,能夠看到對面擁擠的人群,同時他發現那邊似乎有些吵鬧。
而他身旁的大爺大嬸,手腳飛快的,掀起地上的東西,捲起來,腳下生風,一個個的貓着腰,還跑的快的很。
還沒有一會兒,他附近的沒有弄出一點動靜,走的七七八八了。
燕白秋醒悟過來,暗罵了一聲,飛快的收拾東西,看着鍋里還有不少豆腐,倒掉覺得可惜,想了想還是留下來。將所有的小瓶瓶罐罐套在脖子上,隨後手腳麻利的裝進木桶內,瓦罐燙手的厲害,燕白秋也沒有要了,破麻袋裏頭還有不少木炭,這可是他辛苦手工做的,拎着應該也不重。於是,扛着麻袋,拎着小鍋子,還有一木桶,木桶里裝了一點豆腐。
等燕白秋再抬頭,一看周圍空空如也,一個小攤都沒有了,徒留幾片菜葉子。
燕白秋心裏發毛,這些大叔大嬸是什麼時候跑的,他都沒有感覺。
邁着步伐,燕白秋也飛快的跑,可還沒有跑幾步,就聽到身後一陣氣急敗壞的怒吼:“前面那個死胖子!你給我站住!今天不把這保護費交了,以後別想在太和縣擺攤!”
“前面的那個死胖子,說的就是你!”
“站住!站住!”
後面的人還在窮凶極惡的追趕着,燕白秋頭也不敢回,腳下生風,可他身體太肥了,底盤又寬,身上一串串的瓶瓶罐罐的,一手拎着鍋子,一手還拎着木桶,行動起來十分的不方便。
感覺那些人越逼越近了,燕白秋心裏急的不行,今天還是第一次出來擺攤,出師不利啊,忙活了半天,水都沒有來得及喝上一口,叫他賺來的錢摸出去,叫他如何甘心?!
丟掉背上的麻袋,這下倒是跑的快點,心裏發足了狠勁,燕白秋心裏想着,絕對不能被趕上了。這人逼急了,潛力也爆發出來了,胖子跑起來跟球似得,滾得特別的厲害。
這一發狠,前後的差距也就拉大了,身後那一撥人就來來收租的,見追不上也沒有再繼續的追。
帶頭的那個,是幾人當中穿戴最好的,高挑個子,皮膚有些蠟黃,眼眶深凹,眼圈發青發紫,眼神兇狠,喘着粗氣,恨恨的盯着遠去的肥碩的胖子。
那人叉着腰,指着肥碩的背影,恨恨的說:“那個死胖子是誰?!簡直就不知道好歹啊,膽子倒是挺肥的,居然在我的眼皮底下偷跑?”
他的身邊的幾個小羅羅大氣不敢出,倒是沒有像這位爺一樣,跑幾步就跟沒了半條命似得。
小羅羅諂媚的笑着打呵呵。
“都是那胖子不知好歹,不過小的都已經記住了那身板了,下次再來我們都給盯着,弄殘了他一條腿當做教訓!”
“十三爺,我們肯定給你盯着,除非那胖子再也不來這裏擺攤了。”
“那胖子肯定跑不了,整個太和縣再也找不出第二個這麼胖了。十三爺你別生氣了,我們再接着收租,肯定不會再有不長眼的!”
那個叫十三爺的蠟黃皮膚的瘦子不解氣的哼了哼,繼續在帶着五六個打手,還要幾個不稱職的小羅羅收租。
而忙着躲避,逃掉這次收租費用的胖子,燕白秋徹底的就被太和縣的地頭蛇給盯住了,可惜他本人還不知道。一直慌慌張張的躲避,盡可量的找偏僻,拐角多的地方躲避的燕白秋終於跑不動了。
他也不清楚自己跑了多久,可能跑了十來分鐘,可能跑了半個小時,總之等他終於鬆了口氣,感覺肺都快顛出來,這才心驚膽戰的停下來,扶着牆壁慢慢的癱坐在地上,喘着粗氣。
簡直太可怕了!
出門第一次做點小本生意,就遇到這種事,到現在心臟還撲通跳的厲害。
還好,沒有被追上。
摸着胸口裏藏好的銅錢,燕白秋這才鬆了口氣。等氣息終於緩和了一些,燕白秋這才伸出腦袋,探着身體扶着牆角往外看,沒有看到一撥人,應該是沒有追上來了。
又檢查了下身上的東西,那些竹筒沒有掉,只是那些掛線在胸口打成節了,纏在一起。小鍋子還在,那些小鏟子,刷子也在,還有那隻木桶,木桶沒事,裏頭的豆腐碎的不成樣子,一路的搖擺撞擊,徹底成了渣渣。燕白秋心想着,還可以帶回去弄點豆腐湯喝喝。
東西沒有少,這讓燕白秋開心了不少,地上坐了一會兒,雖然還是帶着喘氣,不過力氣回來了些,燕白秋這才有閑暇功夫打量了下這個院子。
院子還挺大的,寬敞的很,只是倒是沒有中上花花草草,所以視野很寬闊。靠身後才是宅子,青石板鋪成的地面,水波粼粼,裏頭還有不少艷紅色的東西漂浮,燕白秋眼睛一眯,這才感覺這裏不對,入眼所見到的石板皆是鮮紅,像是撒了血,被水沖,卻沒有沖乾淨殘留的。
嗅了嗅,空氣里有股極為難聞的血腥味,方才一直疲於奔跑,整個人都緊繃著,緊張的不行,只想找個地方躲着,那裏會想到其他,這會兒看地方,不少散落的毛髮,燕白秋心裏就一陣的發毛。
“嚯嚯!”
“嚯嚯嚯嚯!”
那種刀子摩擦石頭的響聲,格外的刺耳,特別是在這種血淋漓的又顯得格外空曠的宅子裏,顯得極為驚悚和恐怖。
燕白秋嚇的全身發抖。
這還是青天白日的,要不要這麼驚悚,這到底是個什麼宅子啊,燕白秋暴躁的不行,他到底是運氣,怎麼就跑到這裏來了?
正胡思亂想,燕白秋猛然發現,那嚯嚯的聲音又響起來了,還是從自己的身後,抄起手裏的鍋子,燕白秋慢吞吞的回過身。
咦?
沒有人?
嚯嚯!
聲音又響起來了,這次燕白秋聽的很分明,是從身後的一個棚子裏傳出來的,他抬腳小心翼翼的走過去,往那棚子裏一瞧。
嗬!
滿地的白花花的腸子,內臟,還有幾盆子鮮紅鮮紅的血盛放在裏頭。
兩個白晃晃的豬腦袋擺在地上。
一個黑衣的男人正埋頭,雙臂用力推着一把明晃晃,泛着冰冷白光的殺豬刀正打磨着。
在他的身旁,是一排,大小不一,磨得噌亮噌亮的殺豬刀。
咕嘟!
燕白秋徹底嚇呆了。
這時,那正在磨刀的男人抬起頭,視線和傻愣愣的燕白秋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