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中毒
常來飯館是五里鎮除客似雲來酒樓外最大的食鋪了，與裝潢偏向高大上多數只有家境富裕的人才消費得起的客似雲來不同，常來飯館的菜價格較為平民化，且也不像酒樓那般提供住宿，它純粹只是吃飯的地方，但在鎮上占的位置卻極好。
顏寶一行人到的時候，正是吃午飯的時候，門外早排起了長長的隊，好在飯館外有排遮蔭的地方，不至於讓這些客人站在大太陽底下，飯館的負責人想得倒也周到。
不過瞧見這麼一副熱火朝天的場景，顏寶圓嘟嘟的臉瞬間垮下，這得等到什麼時候呀！
宋師長卻顯得悠閑愜意，拿過他那把特製的羽扇輕輕扇了兩下，領着一群學子們直接往飯館行去。
飯館裏的小二眼尖得很，一眼就瞧見了宋師長這一行人，忙迎了出來，笑着問道：“幾位可是訂了位置？”
“嗯，我們是東靈書院的，昨天就派人訂了二樓雅間。”宋師長不緊不慢道。
顏寶頓時一陣開顏，宋師長其實老早就注意到丫頭的動作和表情了，此時哈哈大笑，摸着她的腦袋道：“餓着了吧，瞧這小圓肚都癟了，一會兒定讓你吃個飽。”
顏寶嘻嘻一笑，一點兒也沒不好意思，甜甜道：“謝謝宋爺爺。”宋師長家裏也有一個嗷嗷待哺的小孫女兒，此時聽得這甜甜脆脆的童音，頓時樂得眯起了眼，在他眼裏，就覺得像這樣白白胖胖的姑娘才有福氣，只不過這小姑娘福氣得過了些罷了。
幾位同行的學子都發出善意的鬨笑，鳳無瀾很想捂臉，這吃貨！
顏寶掃了一眼表情不太自然的大哥，心中哼了一聲，能吃又不丟人，沒聽過一句老話，能吃是福嘛。
話雖如此，但真到吃飯的時候，她吃得並不多，只六七分飽，自打穿來，她就有意識地在減少飯量並多做運動，已經有些成效了，整體看不出什麼，但她穿衣裳的時候，明顯感覺松泛不少。
“小元寶，怎的不多吃點？”見顏寶坐着不動了，宋師長忙道。
顏寶搖搖頭：“宋爺爺，我吃飽了，我想帶紫喵到旁邊走走可以嗎，我不走遠。”飯後散散步有助於消化，一會兒還要坐好幾個時辰的馬車，容易積食。
“這……”宋師長有些為難，顏寶才五歲，怎可讓她獨自出去。
鳳無瀾放下手裏的筷子，朝宋師長道：“師長，我已經用完了，我陪小妹一起。”
宋師長這才點頭，“也好，飯後消消食，免得一會兒上車難受。”
鳳無瀾領着顏寶走出雅間，此刻正是用飯的高峰期，人特別多，樓梯處上上下下不少人，鳳無瀾走在前面，顏寶體型大了些，被擠了好幾下，沒能跟上。
“唉喲！”就在這時，旁邊有幾個吃完飯正要下樓的客人中忽然有人倒了下來，正好挨上顏寶，差點沒讓她滾下樓。
“怎麼了，這是怎麼了？”一旁同行的客人驚叫起來。
顏寶驚魂未定地扶着樓梯扶手，這才有力氣看那肇事者一眼，面色發青，嘴唇發紫，這是明顯的中毒癥狀。
“中毒了，他這是中毒了，是飯館裏的菜有毒！”與中毒者同行的其中一客人忽然嚷道，“他之前還好好的，是吃了飯後才變成這樣的！”
原本紛紛攘攘的飯館頓時一靜，再不敢碰桌上的飯菜。
常來飯館的掌柜忙上前，撥開眾人道：“這位客人，話可不能亂說，我常來飯館都開了十幾年了，可是五里鎮的老字號，從未出過這等事，我可以拍着胸脯保證，這絕對不是菜的問題！”
那位客人倒也不是來找茬的，他見眾人都看着他，憋紅了一張臉神色驚惶：“我…我也是常來飯館的常客了，自然知道，可我這位朋友吃飯之前還沒事的，就是我們剛吃完飯正要回家，他就這樣了，如果不是飯菜的問題，那他怎會如此？”
顏寶瞅着眾人爭執，已經倒在樓梯上的中毒者竟沒人理會，不由無語，蹲下身子仔細看了一眼那人，這都翻起眼白了，還不趕緊救治，真是！
“掌柜的，他快死了，怎麼沒人去請大夫啊。”讓她眼睜睜看着人在她面前死掉，顏寶做不到，只得出言提醒。
與中毒者同行的幾個人面露慌色：“掌柜的，先救人要緊，這位可是縣令公子，若出了事咱們可都擔待不起啊！”剛才他們一着慌，只顧着推卸責任，真讓縣令公子死在這，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啊！”聞言眾人皆是一驚，已經有不少人悄然撤離，哪還敢湊這份熱鬧，保不齊要惹上官司的。
顏寶聽了，想了想，還是從身上取出一個小瓶子，倒出一粒藥丸，往中毒者口中塞了進去，對掌柜的說道：“這是清毒丸，只能暫時讓他緩解癥狀，我看他的確是吃了不相宜的食物，來兩個人將他抬到樓上平放着，將他的雙腿抬高，再取來一些鹽水給他灌進去，等大夫過來救治吧。”
掌柜的心裏正發慌呢，聞言也不管提議的才是個五歲的孩子，趕緊照着辦，待他面上的青色稍退呼吸也漸漸有力，一眾人才大大鬆了口氣。
這時常來飯館的老闆方常來聽聞消息也趕了過來，聽了掌柜的解釋，忙向顏寶道了謝：“今日多虧了這位小友。”
顏寶擺擺手：“不用客氣，我家有位長輩會醫術，寶兒曾見過她這般醫治食物中毒者，我方才看過了，他應該是吃了燒雞后又飲了菊花茶才會中毒。”
方常來奇道：“這麼說來，雞與菊花不可同食？小友這說法方某倒是第一次聽說。”不過這麼吃的人也不是沒有，富貴人家雞鴨魚肉沒少食用，夏天天又熱，菊花有清熱解毒之效，沒想到與雞肉同食卻會令人中毒，方常來一陣后怕。
這時掌柜的忙道：“東家，林公子確實點了燒雞，但菊花茶卻非我飯館提供之物，看這菊花尚新鮮，非干菊花浸泡出的菊花茶，咱們飯館卻是沒有的。”誰都知道，菊花要九月前後才開，六月菊花卻是稀罕物。
先前叫嚷的那位客人馮公子見自己冤枉了人家，也挺不好意思，此時方道：“那菊花叫炎菊，是林公子從南麗府弄來的品種，五六月就能開花，他最喜菊花，也常用新鮮菊花泡茶，這次約我等來此，本是想讓我等也鑒賞一番，沒想到……唉！”
眾人聽了一陣唏噓，方常來只得自認倒霉，誰讓林公子正好點了與菊花相剋的燒雞呢。
另一邊，宋師長等一眾人晃悠了半天的心臟也終於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