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二章 一滴滴眼淚緩緩從眼角滴落
“娘,有什麼事讓春梅或者紅珊跑一趟就是了,您怎麼親自過來了?”吉日前夜,司徒嬌剛泡了湯頂着一頭濕發出來,卻見韓氏正坐在軟榻上等她,不由嗔道。
韓氏有些不太自在地笑了笑,什麼都沒說,只是從玉蘭手中拿過干帕子,準備替司徒嬌絞乾頭髮。
這樣的事兒對於一個母親而言,本應該是件再平常不過的事,可是對於韓氏來說,卻是件極生疏的事兒。
她幾乎沒替司徒嬌做過這樣的事,因此此刻做起來就顯得有些忙亂,不是勾了頭髮,就是讓頭髮上的水珠兒或滴落在她自個兒的身上或滴落在司徒嬌身上。
韓氏手上的動作讓司徒嬌覺得並不舒服,不過司徒嬌臉上卻一直掛着歡喜的笑容,心裏卻酸澀難當。
雖然手上的動作生疏,韓氏臉上的神色卻極為認真,這也許是她最後一次替司徒嬌絞發,突然暴發的母愛讓她手上的動作越發溫柔,也漸漸熟練起來。
玉蘭很有眼神地帶人退出了屋,屋裏只有韓氏和司徒嬌母女,雖然氣氛有些沉悶,不過也隱隱流淌着絲絲的溫馨。
大約半盞茶的時間,韓氏終於替司徒嬌絞乾了一頭青絲,不由幽幽舒了口氣。
韓氏將手上的帕子放在一旁,伸手將司徒嬌攬進懷裏,默默地順着司徒嬌的髮絲,半晌才啞闐聲音道:“我的嬌嬌真的長大了,明日就要離開娘了,這些年是娘不好,讓嬌嬌受了太多的苦……”
“娘……”司徒嬌不欲讓韓氏再提那些個讓人心酸的事兒,喃喃地開口叫了聲娘。
“是娘對不起嬌嬌!”韓氏緊了緊摟着司徒嬌的手,阻止她說話。
司徒嬌就着韓氏的手臂在韓氏懷裏蹭了蹭沒再說話。
韓氏被司徒嬌打斷,知道司徒嬌不願意聽她說以前那些心酸事,因此一時間也不知該再說些什麼,屋子裏再次沉寂了下來。
直到屋外傳來李媽媽的說話聲,韓氏彷彿才想起了今日過來找司徒嬌的目的,輕輕鬆開摟着司徒嬌的手臂,從懷裏拿出本小冊子放在司徒嬌手上。
韓氏顯得極不自在,目光也有些游移,拿着帕子掩了掩唇角假咳兩聲清了清嗓子,爾後輕聲叮囑道:“去了建國公府,一定要敬重長輩,關愛弟妹,伺候好夫君。這冊子等會你好生看看,裏面的銀票是你父侯和娘另外給你的,你且收好了!娘就不多說了,你好生休息,明日可有得你辛苦。”
說罷倉促起身,眸中含淚細細打量了一番司徒嬌,這才轉身出屋帶着丫環離開了青雲閣。
司徒嬌站起身來,手拿冊子,急追兩步手撫門框目送韓氏匆匆離開的背影,不由眼眶一熱,險些兒落下淚來,耳邊迴響着韓氏離去前的話,只覺得手上的冊子,彷彿有千般重。
李媽媽是過來人,看到司徒嬌手上的冊子心下瞭然,見司徒嬌眼角泛紅,知她心裏必定是難過的,上前來扶着司徒嬌進了屋,柔聲勸道:“小姐莫心酸,雖然明日就要出嫁了,到底兩府離得近,建國公夫人是個寬和的,又與夫人交好,什麼時候想夫人了,自當回府來探望。明日寅時就該起身,小姐且早些休息。”
對於司徒嬌手上的冊子,李媽媽隻字未提,一來是怕司徒嬌害羞,二來她雖是司徒嬌的奶娘,到底也只是個奴婢,什麼話當講什麼話不當講,李媽媽是個極有分寸的人。
女子出嫁前自有親娘給她講解成親以後房裏的事,今夜韓氏過來可不就是為了這事兒嗎?
雖然李媽媽在屋外聽了半晌也沒聽韓氏說過一句房裏事的話語,不過既然韓氏給了司徒嬌冊子,李媽媽就不可能多嘴多舌。
更何況司徒嬌打小學醫,又專攻婦科病症,那些個房裏的事就算不是很明白,不過比起那些個得了親娘似是而非提示的出嫁女,想必還要通透些。
李媽媽清楚司徒嬌手的冊子是什麼,司徒嬌卻並不明白。
她前世雖然嫁過人,可是成親的時候,韓氏早已不在人世,林淑琴自是不會為這樣的事兒操心,只負責讓司徒嬌乖乖上了花轎將人送去順平即是,因此前世出嫁前自是沒任何人給她送過冊子說過房中事。
因此當司徒嬌進了內屋上了床翻開冊子的時候,卻是被裏面的內容給閃得紅了臉。
這冊子也不知韓氏是從什麼地方搗騰來的,雖然畫工不是太精細,可是一眼就能讓人看出是什麼,着實直白大膽得讓人面紅耳赤,就算司徒嬌前世有過房中事,依然還是讓她羞紅了臉。
倉促地合上冊子,司徒嬌倒在床上,手撫上心口,半晌才讓撲通亂跳的心平復了下來。
司徒嬌閉上眼睛,腦子裏卻不期然地閃過前世一些不堪的畫面,一滴滴眼淚緩緩從眼角滴落。
良久司徒嬌才真正平靜下來,坐起身來定定看着面前的小冊子,耳邊響起韓氏離開前的話,伸手重新拿起冊子抖了抖,果然從冊子裏掉落幾張銀票。
一張兩張……一共五張銀票,每張銀票的面額都是一千兩。
看着面前的五千兩銀票,司徒嬌的臉上露出不知是哭還是笑的表情。
只需粗略一算,司徒嬌心裏就已經有數了,這些銀子與她執意留在府里那些東西的價值相當,可見韓氏是將那些東西估價給了她。
今日午休剛剛起來的時候司徒空曾經來過一趟青雲閣,所以司徒嬌心裏清楚的很,韓氏說這五千兩銀票是父母給她的,不過只是一個託詞罷了。
這讓司徒嬌的心裏既覺得酸澀又覺得糟心,幽幽地嘆了口氣,疏離了那麼些年,韓氏最終還是有些拿她當外人看的吧。
罷了罷了,若她收下這些銀票能上韓氏安心,那她就收下吧!
總歸還是她們母女緣淺,以後再不奢求別人家那般的母女情深。
總歸明日就要出嫁,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就算夫家與娘家離得再近,也不再可能時時在韓氏面前承歡,如此出府去,也好少些傷心。
……
司徒嬌眼角的淚漸漸幹了,原本有些粗重的呼吸也慢慢平緩下來,待到李媽媽悄無聲息地進來,卻見司徒嬌已經睡沉了過去,只那眼角的淚痕卻讓李媽媽唏噓不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