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淺意

第28章 淺意

夜色漸深,湖畔煙波浩淼,水浪迎風擊岸。

一吻結束后,寧瑟覺得臉頰有些燙,於是面朝水風靜立了一會,遙望隔岸巍峨宮城。

她之所以覺得臉燙,倒不是因為害羞,而是激動於清岑如此熱情,這點實在讓她很喜歡。

寧瑟今夜穿了一條錦色雪緞的長裙,格外合襯她的白潤膚色,當空澄澈月華落在她身上,真如美玉生光一般。

那衣裙在腰線的位置收攏許多,也越發凸顯她腰肢纖軟,彷彿岸邊雪色煙柳,暗夜中猶自娉婷生姿。

清岑走到她身側,就聽她出聲道:“你伸手抱一抱我啊。”

話音未落,她整個人都被他按進懷裏。

寧瑟怔了怔,從他懷中露出半張臉來,臉上似乎有一抹紅霞。

他仔細打量她的面容,嗓音低緩道了一句:“很少見你臉紅。”

他問:“這樣抱你,很高興么?”

寧瑟自覺被他看穿,哈哈笑了一聲,調侃道:“你再抱緊一點,我就更高興了。”

清岑果然將她抱緊了些。

寧瑟雙眼一亮,暗嘆他今晚真是百依百順,討人喜歡得不行,不做點別的事,委實有些可惜。

把握機會,這四個字可是一門學問。

今日天君繼位的典禮上,寧瑟隱約聽聞北漠戰事告緊,她不像別的神仙那般擔心,只是有些悵然地想,清岑或許會提前動身,奔赴戰場。

她心不在焉地胡思亂想,偏過臉掃視不遠處的瓊樓殿宇。

她覺得自己有必要找個地方,儘快圓了此刻心愿。

“那棟樓好高啊。”寧瑟伸手指向一座宮樓,似有所想道:“雖然夜晚看不太清,但好像比我們鳳凰宮的摘星樓還要漂亮。”

清岑不再摟抱她的腰,腳下卻騰起一陣流風,他牽着她的手腕御風而行,話里依然淡定無波:“聽聞天外天摘星樓,上可看雲霄,下可見泉流。”

“對,這句話是真的。”寧瑟暗想他真是上道,她前腳誇宮樓好看,他後腳就帶着她往那裏飛,不禁深深拜服於他的貼心。

她的唇角含了笑,話也說得歡喜:“我跟你說啊,摘星樓之景美不勝收,尤其是夕陽落日的時候,站在摘星樓的樓頂,好像伸手就能碰到霞雲。”

清岑沒有搭話,越過三尺高的欄杆,將她抱入宮樓的最頂層。

宮樓上橫懸幾盞明燈,夜風攜水霧吹來,那燈盞也跟着輕微搖晃。

寧瑟雙手按上白玉欄杆,俯視高樓下的夜景,亭台游廊,丹閣水榭,在這一刻盡收眼底。

抬頭望天,雲霧飄渺如隔遠山,千尺星河彷彿近在眼前。

寧瑟恍了一會神,忽而聽見清岑問:“你在想什麼?”

“此地月色皎潔,星輝明燦,夜風也柔和的很,實在佔據了天時地利,只差一個人和了。”寧瑟默了默,誠實道:“我真的很想在這裏,把你……”

她鬆開白玉欄杆,兩手捧起他的手,移到胸口的位置,抬頭定定將他望着。

清岑挑眉看她,頓了一下又側過臉,“你若是想,不如讓我帶你回……”

“回哪裏?”寧瑟靠近他幾分,打斷道:“哪裏都沒有這裏好,而且這裏夜景空曠,我也發揮得更好。”

言罷,從乾坤袋中掏出畫架,端端正正擺在清岑面前。

半空中浮起兩顆通透的夜明珠,她握着一支狼毫製成的毛筆,興緻勃勃道:“你長得這麼好看,頂樓的景色又這麼美,我真的很想把你畫下來啊。”

清岑靜了一陣,不知從哪裏扯出一張畫紙,隨手搭在畫架上,漫不經心地問:“只是畫下來而已么?”

“不然還能做什麼?”寧瑟睜大雙眼瞧他,因為垂涎於他的美色,心跳怦然加快幾分,又猛地明白了他的話。

她左手端着墨硯,右手握着一支毛筆,仰臉沖他莞爾一笑。

光是這樣還不夠,她忽地想起自己的母后,有次半倚門扉對着她父王念了一首情詩,她父王表面上不動聲色,當天下午就寫了一本詩集,鄭重交到她母後手中。

所謂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思及此,寧瑟提筆蘸了墨,在畫紙左下角寫了一首詩,中間空白部分寥寥勾勒幾筆,畫出一個模糊的剪影。

“等我畫完這幅畫,我們就回你的寢宮吧。”寧瑟抬頭看他,毫不避諱道:“你說的沒錯,我當然不想僅僅把你畫下來啊。”

話中意思很是直白,任誰聽了都能領會。

說完這樣一番話,寧瑟沒覺得半點不好意思,相反還有些期待。

清岑靜默片刻,應聲道:“等你畫完,我送你回你的房間。”

此時樓高風盛,月光也格外幽涼。

他站在欄杆邊同她說話,寬大的衣袖迎風微動,月華被欄杆隔成幾段,攜着雲霧匍匐在他的腳下。

寧瑟的目光隨雲霧飄遊,她略微思索片刻后,謹慎而誠懇地問道:“你喜不喜歡昨天晚上的……”

她的話頓在了這裏,因為找不到合適的詞。

是說“顛鸞倒鳳”好呢,還是“*歡情”好呢?

這兩個詞似乎都不夠直白,寧瑟思前想後,打算用“床帷之事”一口帶過。

“你明日要隨父母返回鳳凰宮。”清岑大抵明白她的意思,原本想答一聲很喜歡,默了半晌還是淡淡道:“今晚安分睡覺吧。”

寧瑟回想他昨晚表現,心中燃火更欲再來一次,但這種秘不可宣的事,總歸不能讓別人知道,她明日需要早起,今晚只能收斂。

她這樣思考一陣,剛準備下筆,掛在筆尖的墨汁兒卻滴了下來,落在輕薄的雲波宣紙上,暈開一塊拇指大的墨痕。

寧瑟愣了一愣,就見清岑繞過畫架,從容走到她身側,與她並排站在一邊。

清岑將那副畫打量片刻,目光掃過畫中人影,落在左下角的情詩上。

寧瑟見他神色如常,摸不清他心裏想了什麼,抬手將那首詩擋了起來。

卻被他一把握住手腕。

“薄雲弄華月,春生*夜,何不解羅衣,滅燭一相見。”

他平靜地把詩讀了出來,而後又問:“你寫給我的么?”

寧瑟清咳一聲,手按畫紙捂得更緊,“我就是一時興起,寫了這種露骨的……艷、艷詩,但是你知道,我其實是一個正經人。”

言罷,一臉正經地將他望着。

她方才想過,自己應該寫一首純樸的表情達意的五言詩,但彼時心中已生雜念,也不知為什麼,落筆就成了這樣。

清岑握着她執筆的手,筆尖挨近畫紙,將她未完的畫補齊,那塊墨點也被圓成了滿月,彷彿點睛之作。

畫成之後,寧瑟拍了一把清岑的手臂,非常大方道:“這幅畫送給你了,不要和我客氣。”

話音一落,整張畫都被清岑捲入畫軸。

寧瑟心裏高興,湊過去問道:“和我說實話,你喜不喜歡這張畫?”

清岑覺得,畫幾乎是他完成的,沒什麼特別之處,倒是左下角的題詩……

“我比較喜歡畫上的詩。”他坦誠道。

寧瑟雙眼亮了亮,毫不謙虛地自誇道:“這種詩我興緻上來以後,寫幾百首都不是問題,往後等我有空,出本詩集送給你。”

清岑聞言,竟然問了一句:“我有希望在十年內收到這本詩集么?”

“等你從北漠戰場回來,我就把它塞給你。”寧瑟道。

這晚臨近三更天時,四周一片寂靜,天外依然月明星燦,林中再無蟲鳴鳥啼。

清岑將寧瑟送到了住處,而後打算返回寢宮。

“你是準備回去睡覺嗎?”寧瑟從他身後抱住他,想了想還是繼續說:“你去寢宮休息,和在這裏休息,其實沒什麼區別啊。”

“區別很大。”清岑牽着她的手,將那白如凝玉的手從他腰間移開,“寢宮裏沒有你。”

“那這裏不是更好嗎?”寧瑟頓了一下,鍥而不捨道:“你陪我躺一會,等我睡著了,你再走也不遲。”

她原本是真的打算平靜地躺一會。

但是一想到清岑在她的床上,而且正躺在她的身邊,他還答應過不會反抗,她的心情就有些不受控制。

錦紗床帳擋了房內景色,同時掩蓋榻上風光。

寧瑟在他懷中貼了半晌,仰頭親吻他的下巴,一路吻到耳後,聽他呼吸漸重,心中甚感滿意。

“你先睡。”他道:“我走了。”

寧瑟怔了怔,翻身跨坐在他腰間,雙手撐上他硬實的胸膛,開口道:“別走啊,我不碰你就是了。”

言罷,慢慢往下滑。

卻停在了某個位置。

她睜大雙眼看着他,只見他脖頸往下是半敞的衣襟,微露一小段完美的鎖骨。

“你有反應了。”她傾身靠近他耳邊,吹了一口氣道:“都這樣了,還想走嗎?”

清岑頓了片刻,沉着冷靜地回答:“忍忍就過去了。”

“忍得不辛苦嗎?”寧瑟道:“你不想讓我受累,可以只來一回啊,大概一個時辰就夠了。”

清岑抬手扶上她的腰,轉瞬將她放倒在榻上。

寧瑟呼吸一滯。

清岑拉過被子給她蓋好,而後平躺在她身邊,低聲道:“我等你睡着再走。”

他緩聲安撫道:“睡吧。”

寧瑟側過臉看他,小心翼翼地問:“你是不是……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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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永世酌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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