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第 116 章
賢太妃跳下椅子,上窗檯,與灰貓對視。彷彿有流光在二貓視線中涌動。屋裏的貓也都安靜了下來。
眯了眯眼睛,賢太妃盯着灰貓:
“你還要跟我到什麼時候?”
賢太妃也沒期望得到回答,轉身打算下窗戶去乾清宮找梁荷頌去,忽聽——
“不知道。”
聲音低沉。
“乓”的一聲,賢太妃跳至空中聞言一個腿僵、砸在地上,摔了個腳朝天,起來甩甩身子上的灰塵,吃驚!
“你……你會說話??”
大灰貓跳下來,坐盯着它,又不說話了,好似剛才都是賢太妃她自己的幻覺一般。而後,大灰貓領着它去了個地方——養心殿外的石頭林,靈犀石。
灰貓一爪子按在靈字右邊那一點上,立刻,那石頭竟然倒開,下現出一個洞坑!
“這……”
賢太妃吃驚,跟着灰貓入地道去。
二貓剛隱入地道,不遠處,那石頭后隱藏的宮女走出來,上前來看那地道,猶豫了一會兒,原路返回玉福宮!
“果然那些怪貓有問題!我早看出那灰貓非同尋常,總是圍着雙菱軒轉!”余秀玲捏着梁荷頌上回送她的玉簪,冷冷笑了一聲。宮女在一旁盯得玉簪看,生怕她一個激動就把玉簪摔折了。
“你喜歡,就賞你了……”
余秀玲輕巧巧地將簪子往宮女手中一丟,而後坐到梳妝枱看銅鏡里越發美麗的自己,瞧鬢角尚還空無一飾舞。
“把上回淑貴妃娘娘賜的步搖拿出來,給本宮戴上……”
有宮之妃才能自稱本宮,玉福宮的主位從前是韓貴嬪,而後因為虐待梁荷頌的神貓之事,被將為貴人、禁足處罰,主位也就空出來了。
雖然淑貴妃沒有明說,但是她余秀玲不傻,不是不明白她的意思:只要她幫着她扳倒了梁荷頌,就能得到這個宮主位的位置。
她暫時不得聖寵也沒關係,想要出頭,能得高等妃嬪的庇護、提攜,也是一條出路。
打開一隻小木盒子,余秀玲拿出裏頭的玉石,摸了摸那滑膩的質地——這是出入宮時,她與梁荷頌互相交換的信物,想起往昔的舊事,眸中略有些歉意和不安。
“你放心,我只是助她去了你的恩寵,不會要你們母子的性命的……”
此時,雙菱軒。
梁荷頌剛來雙菱軒,看厲鴻澈。清早起來她就聽了太醫說,“曦嬪”孕吐得厲害,只能用針灸療法能止住,但是被施針者可能會疼痛難忍,是以來請聖意。
梁荷頌自是知道厲鴻澈為何不適——雖已經換身,但那靈石出錯的後遺症可不是一下子就能摒除的。
郝溫言與太醫藤九紮針出來,恭敬地給梁荷頌稟告,大讚!
“曦嬪娘娘真乃女中豪傑,針灸下去竟然半聲未吭!想來曦嬪娘娘腹中的孩兒也是勇敢堅強的好孩子。”
藤九拍起馬屁來也是半點不含糊。
透過珠簾,梁荷頌瞄了眼裏頭那痛苦的翻着身的大肚子影子,清了清嗓子,粗聲道:
“朕的子嗣當然勇敢堅強,有勞二位,康安年,帶去領賞吧。”
梁荷頌說完看兩人的吃驚神情才想起來:她現在是皇帝,不必給太醫打發賞銀,不過說都說了就罷了。
閑雜人等一走,梁荷頌才忙放下假端着的架子、進去。
“皇……頌兒,你感覺可好些了?”
厲鴻澈挺着大肚子側躺在床上,眼睛睜着條縫隙,看了她一眼,又閉上,翻身朝牆裏,沒理她。
康雲絮斷了熱水進來,見皇帝沒得理會,待床上的“佳人”睡熟了,才小聲稟告“皇帝”:
“皇上,藤太醫和郝御醫說,娘娘懷孕辛勞會影響情緒,所以還請皇上多多包涵娘娘……”
言外之意是孕婦又小情緒是生理問題。
包涵,當然包涵!梁荷頌心裏暗說,面上還是裝模作樣的點頭表示知道了,讓康雲絮下去外面伺候。
厲鴻澈睡了一會兒,睡醒了,覺得口乾舌燥的,像吃點酸的,但又挺個大肚子,下床困難。
梁荷頌正在一旁打着小盹兒,猛然醒來。
“皇上可是想吃酸橘子?”
“……”厲鴻澈憋了一會兒,本想自己動手,無奈實在無力,在梁荷頌目光下一本正經地嗯了一聲。
一片兒一片兒的剝開,梁荷頌聞見那酸味兒就覺得牙都酸倒了,然而看厲鴻澈那雙眼睛卻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橘子,可見真是想吃極了!
於是,梁荷頌越剝越慢,剝了皮兒,再一絲兒一絲兒的理那橘子的白須,直到厲鴻澈看得眼睛都綠了,還沒等到那橘子分家裂瓣兒。
梁荷頌心下暗笑,見厲鴻澈那耐心等吃的樣子竟想起了兒時她吃飯時家門前蹲坐的小狗兒。
“皇上,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梁荷頌終於剝好橘子,遞過去一小片兒。厲鴻澈一口吃下,又看着她手裏的橘子……
從雙菱軒出來,梁荷頌看了看天色,已經傍晚。
“今晚去欣蘭宮,你先行去傳旨吧。朕想一個人在菊香園走走。”
康安年一聽,急了。
“皇上,您身邊怎麼能一個人都沒有呢?老奴還是讓小福子過去傳旨吧……”
他話還沒說完,便挨了梁荷頌一瞪,閉了口,下去了。
梁荷頌看了眼那隱蔽在遠處的侍衛,心下暗暗笑嘆。
就算她不帶任何侍衛,厲鴻澈安插的護衛,也會十二個時辰片刻不離的跟着她,要甩掉他們是很難的。
一批又一批的。
雖然不想懷疑,但是,有時候她覺得,也許並不只是保護,一部分是監視,看她這個敵國棋子,會不會背叛他。有時候,她也忍不住猜想,假若,她是說假若,她真的背叛了他,站在梁燁初那一邊,厲鴻澈會如何?按照歷史上那些前車之鑒,他應當會殺了她。
這些護衛雖厲害,不過……
梁荷頌往那一角隨風搖曳的桃花樹叢一看,心下已經有了預估。
不過,約莫一會兒這些護衛都會被清理掉,在下一批護衛交接上來的時候,暫時換出小小的空檔來……
梁荷頌快步往樹叢茂密出一鑽,沒了人影,暗中保護的護衛出來,尋找……
梁荷頌只聽隱約有刀劍相接的聲音,很快,那先前跟在她身後的護衛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隊黑衣人,在暮色里影影綽綽的,有些駭人,其中,走出個梁荷頌熟悉的身影來。
“有溪哥哥,別來無恙。”
梁荷頌朝來人淡聲道。
來人體型高瘦,聞言微微一驚,而後摘下黑面紗,露出一張清俊端正的臉來,有些陰戾。“小姐竟然主動承認身份,有溪真是意外。”
說罷,他讓身後個個帶劍的高手退遠了些,留出他們單獨說話的空間。
“有溪哥哥跟隨太子身邊,萬事了如指掌,有什麼能讓你意外?”
梁荷頌淺淡的笑帶着些讓有溪陌生的冷意。
“意外的是我才是。你當年自稱來京城趕考的書生,住在府上,我尊你為兄,什麼事都與你說,卻不想都是假的。”
“既然小姐已經知道事情真相,又何必還追究這些過程?蜀國被大晉所滅,多少蜀人家破人亡,包括小姐的生父母,都死在皇帝當年獻給舜熙狗皇帝的計策之下!小姐既然已經知道這些真相,早日做出正確的決斷才是應該做的。”
他見梁荷頌不為所動,彷彿聽廢話一般,眉頭一皺:“榮華富貴不可貪。小姐別忘了,你身上背負的可是國讎家恨、蜀國的大義,多少人辛苦努力的結果!”他頓了頓,“公子在府上等着小姐的決定,小姐還是儘快回頭是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