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江鎏死亡,裴綺入獄(戳題外)
電視畫面中,原本是混作一團,幾乎所有注意力都在失去控制大聲控訴莫老的陳夫人身上。
女皇大人屈尊紆貴親自攔着想要撲過來跟莫老同歸於盡的陳夫人,並心平氣和的安撫着渾身上下滿是毛刺的女人。
一個女人如果真的瘋狂起來,是不會顧及什麼後果,女皇看似很用力的束縛着陳夫人的動作,實質她早已暗中鬆懈了力度,這場新聞熱度怎麼可以就這麼讓它恢復平靜呢。
只是陳夫人掙脫開的身子還沒有來得及撲到莫老身前,不知是誰家的機器轉了轉鏡頭,好巧不巧的拍攝到了陳家大宅前女人乘馬而來的驚心動魄畫面。
其實高清攝像拉近了焦距之後不難發現秦蘇那滿臉的狼狽,有泥土濺到了她的頭上臉上,她的手因為用盡了全力拉着韁繩所以已經被磨破了雙手。
至於這匹馬,大概是連續奔跑了幾十分鐘,早已是氣喘吁吁,鼻子裏呼出着濃濃的熱氣,顯得有些精疲力盡。
莫譽毅本是不以為意般隨着眾人的視線看過去,驀然神色一凜,他擠開擋在面前的一群記者。
秦蘇注意到迎面而來的身影,用力的扯了扯韁繩,馬匹因為被突然制停,前蹄有些剎不住的抬了抬。
莫譽毅驚慌失措的站在她身前,注意着她蓬頭垢面的模樣,不明道:“怎麼回事蘇蘇?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秦蘇沒有顧忌周圍閃爍的鎂光燈,將馬匹的繩索放入莫家警衛隊手裏,隨後拉起莫譽毅的手便朝着莫家車隊的方向走去。
莫譽毅小心翼翼的握着她的手,她的指間有深深淺淺的勒痕,更有甚者已經磨破了皮,皮下淤青帶着血絲。
車內,秦蘇不帶遲疑的將兜里的手機放入莫譽毅手中。
莫譽毅不明她的用意,問道:“這是什麼?”
秦蘇直言道:“今早在菜市場陳老的司機交給我的,我也不知道這裏面有什麼東西,可是從對方想要拿回去的舉動看來,這裏面肯定有很重要的秘密。”
莫譽毅沒有打開手機,目光嚴謹自上而下的掃視過女人的面容,未有吭聲。
秦蘇看不懂他眼神里那漸漸縈繞開的神色所謂何意,開口道:“怎麼了?既然是這麼重要的東西,你先看一看。”
“整件事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被摻和進來,看着你騎着馬顛簸着進入視線,蘇蘇,就算這隻手機里有所有證據,對我而言,不及你萬分之一。”
秦蘇莞爾,溫柔的摩挲過他的眉眼,輕聲道,“我說過你要學會相信我,我是走過刀山火海的,不是那些繡花枕頭,別說那些有的沒的,快看一看,萬一等一下他們又追來了——”
莫譽毅抱住她的肩膀強行將她擄進自己懷裏,他深吸一口氣,“蘇蘇,別再以身犯險,這些事你要學會置身事外,相信我,哪怕沒有證據,我也能拉他們下馬。”
“我知道你的能力,只是既然有了更快的方法,我們便要嘗試着走捷徑。”秦蘇握上他的手,將手機開機。
莫譽毅奈何不了她的動作,只得將手機中的一段被保護的視頻打開。
起初拍攝的畫面不是很清楚,大概是對方還沒有找到更為精準的位置,隨後,一道背影遮擋在了畫面前。
男人穿着黑色西裝,帶着一條淺紫色領帶,他倒上兩杯酒走到陳老面前。
陳老並沒有接過男人手裏的酒杯,先行開口道:“很感激你這段日子給我想的那些主意,不過我想這事已經沒有再繼續的必要了。”
“陳老這是打算臨陣脫逃了?”男人戲謔的笑道,他坐在沙發上,翹起一腿,燈光斜斜的從他頭頂上照耀而下,這一下倒是清清楚楚的將男人的五官拍攝了進去。
陳老冷冷道:“做人棋子挺不好受的,特別是被人當球使更愚蠢。”
“陳老這話可就誤會了,咱們一開始可是合作關係,我是個參謀,給主將出謀劃策是我的分內之事,可能是我能力不夠出的主意不能助你力挽狂瀾,這是我的遺憾,不過我倒是想到了一個絕妙的辦法,定能讓你絕地反擊。”男人道。
陳老挑眉,面無表情的瞪着對方,“難不成江先生也是讓我從Z局下手?”
“雖說這可能會讓陳老放下些許顏面,但事已至此,不是沒有辦法了嗎,既然都是背水一戰了,我們就只有不顧一切儘可能的再爭一爭,免得讓人以為咱們陳老比不上他們莫家。”
“我還是有那麼一點自知之明,比權勢和功績,我自然是比不過。”陳老站起身,再次嚴肅道:“話已經說完了,家裏還有事,我先走了。”
“等一下。”男人嘆口氣,站起身,他微微低垂着眸,燈光掩藏在他的發間,他的眉眼處朦朦朧朧一片,有些模糊。
陳老拿起外套,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勢道,“江先生那些大道理還是留着給別人說吧,我陳老自己做好的決定,還沒有隨意被人更改的先例。”
“既然如此,我也就別無他法了。”男人抬起頭,嘴角處蔓延開一絲邪魅的笑容。
陳老眉頭緊蹙,不明他突然轉換的態度,警覺道:“我先走了。”
“陳老,你可知道沒用的棋子最後的下場嗎?”男人扯了扯自己的領帶,鋥亮的皮鞋反射着燈光,帶着陰沉之氣一步一步的靠近着陳老。
陳老有些慌了,詫異的
陳老有些慌了,詫異的退後兩步,急忙道:“你想做什麼?江鎏,我可要告訴你,我好歹還是在位的大將軍,你若敢對我做出什麼不尊敬的事,我完全有本事將你從現在這個位置上拉下來。”
“還真是遺憾,只怕是你沒有那個機會了。”江鎏戴上手套,笑意更濃。
陳老被逼至牆角,論體力,他不可能能夠弄得過比自己年輕,體力旺盛的江鎏。
江鎏不疾不徐,打開窗子,任其晚風肆虐的吹拂過窗帘。
陳老明白了他的用意,正準備朝着大門的方向跑去,只是江鎏似乎早有準備,兩個男人推開門,霎時封鎖了他的去路。
接下來的一幕,便是陳老從窗戶上被人丟下去,上虞酒店頂樓,二十四層位置,從這個高度墜落,別說還有活命的機會,只怕是連個完整的屍骨都留不下了。
莫譽毅關上手機,兩人抬眸面面而視。
車身突然一晃,莫老在警衛隊的護送下終於回到了車內,他瞧着滿身都是泥土的秦蘇,愕然道:“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莫譽毅並沒有過多的解釋,直接將手機遞上,“父親,您先看一下這段視頻。”
莫老打開畫面,目不轉睛般盯着上面的每一幀每一屏,包括最後那一幕,他苦笑着搖頭,“虧得陳老精明了一輩子,最後落得如此下場,古人說得好,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只是他改是改了,則惹怒了他人,所以還是知足為好,自己惹出的惡果只有自己默默的咽下去。”
莫譽毅緊了緊手裏的拳頭,“證據咱們是有了,只是我覺得一下子搞死了他們,倒是有些心有不甘。”
莫老挑眉斜睨了他一眼,輕咳一聲,“還是別再另生事端。”
“父親,好歹也得讓我出口氣不是嗎?”莫譽毅拿出手絹替秦蘇擦乾淨臉上的污垢,冷冷道:“現在應該換做他們急了。”
“你可別玩砸了。”莫老欲言又止,想了想還是將手機遞迴去,“安全起見,我需要去拷貝一份送到陳家。”
“我想陳夫人會喜歡這份禮物。”莫譽毅瞥向司機,“開車吧。”
莫家的車隊緩慢的駛離陳家大宅,一群記者似乎還覺得事情不夠精彩,一個個如狼似虎般撲倒在車前,恨不得再拍攝兩張獨門報道。
電視機前,男人怒不可遏般砸下電視機,他扯開脖子上的領帶,煩躁的丟在地板上,倒上一杯冰水,口乾舌燥一口氣將一整瓶水喝的乾乾淨淨。
“叮……”放置在桌上的手機再一次不甘寂寞的鬧騰起來。
江鎏失去了原先的鎮定,拿過手機按下接聽的那一刻便咆哮的吼道:“說話。”
裴綺被男人突然一吼,怵了怵,道:“你怎麼了?”
江鎏閉上雙眼坐回沙發上,控制住躁亂的情緒,道:“剛剛莫家走了吧。”
裴綺笑道:“如果不是秦蘇最後跑出來攪局,我想今天的報道會更精彩。”
聽到這個名字,江鎏好不容易壓制下的怒火又一次忍無可忍的噌噌燃燒,他咬了咬牙,聲音有些尖銳,“還真是多虧了秦蘇,早知道今天會發生這種事,那一天我就應該再狠一點。”
裴綺不明白他今日語氣為何會這樣,按理來說今天這場戲可謂是精彩紛呈,他們應該一起慶祝才對,怎麼她倒是覺得這個男人很生氣?
“電話里有些話不方便說,等一下你抽空來一趟我的公寓,就你一個人。”
言罷,江鎏先行掛斷手機,他靠在椅背上,手裏的拳骨被磨得咯咯作響,他嘴中還是沒有忍下那口氣,揮起拳頭重重的砸破玻璃桌面。
裴綺總覺得事情不對勁,回到車內便控制不住心底那默默蔓延的不祥預感,她獨自一人驅車駛向西城。
公寓樓下,她特意將車子停在最不起眼的角落處,隨後搭乘私人電梯上了頂樓。
一進公寓樓,她便看見了滿屋子的凌亂,水杯的碎片,酒瓶的碎片,玻璃桌碎開時落在地上的細小顆粒,整個屋子就像是剛剛被洗劫了一般,讓人咋舌。
江鎏聽見房門開啟聲,往着女人的方向扭了扭頭。
裴綺放下皮包,倉皇的走上前,慌亂道:“究竟怎麼回事?這裏怎麼會變成這樣?”
“裴綺,你可有想過我們一無所有過後的樣子?”江鎏啞着聲音,好像帶着些許絕望。
裴綺聽不懂他的言外之意,蹲在他面前溫柔的握上他指縫間的傷口,莞爾道:“怎麼會想這些?現在事情正如我們當初所料想的那樣,陳老已經死了,雖說我們的棋子可能贏不過莫家,但陳家現在空下來的位置將會我們的囊中之物,這是值得慶幸的額外收穫啊。”
江鎏拂過她的面頰,四十歲的女人保養的甚好,她的肌膚沒有那些婦人的鬆弛,就像是二十幾歲還處於青春期女人的皮膚那般,說是膚如凝脂吹彈即破有些誇張,但摸過去恍若有一汪水在指尖縈繞,她其實還很年輕。
這麼多年,他們步步為營,小心翼翼才走到這一步,如今看來,終歸是太急太燥才會臨到頭功虧一簣。
裴綺看不懂他眼底那忽明忽暗的情緒,越發擔憂問道:“是不是出事了?”
“也不是什麼大事,現在你就需要穩住自己,不論別人怎麼問及你和我之間的關係,你要知道我們之間毫無瓜葛,整件事你要學會置身事外,哪怕檢察院
哪怕檢察院的人調查起來,你也得三緘其口。”
裴綺不明,“為什麼你要跟我說這些?現在事情的動向完完全全就是在我們自己手裏掌控着,江鎏,以後我會是女皇,而你是軍中頭把交椅,就算我們的關係曝光出去,又有何懼?”
江鎏沒有反駁她的話,指了指電視櫃下的藥箱,“幫我處理一下傷口吧。”
裴綺未有半分遲疑,拿過急救箱替他消毒,問道:“為什麼好端端的傷了自己?”
“有了煩心事,就想着發泄。”江鎏看她認真仔細的洗着傷口,猶豫過後開口道:“江麒並不知道自己的母親還活着。”
裴綺指尖一顫,她抬了抬頭,燈光落在她的眸中,有些刺眼,她苦笑道:“本就是不怎麼光彩,不用告訴他了。”
“當年是我的錯,與你無關。”江鎏握上她的手,“以後有機會,回S市跟他解釋一下,這個孩子雖說脾氣看着像我,但我能感覺到,他的性子隨你。”
裴綺微微一笑,“等事情定下來了,就把江家從S市牽到京城,這裏才是屬於名門貴族,以後咱們江家便是京城第一家族。”
江鎏搖了搖頭,“江家的根基在S市。”
裴綺笑了笑,“你說的沒錯,倒是我糊塗了。”
江鎏未再說話,俯下身湊到她的面前,趁她還沒有反應過來,一手扣住她的後腦勺直接吻住她的唇……
接下來的幾天,直到陳老出殯,整個京城都可謂是風平浪靜。
莫家沒有再去陳家弔唁慰問什麼,圍堵在陳家前的記者也漸漸的散去。
只是在陳老出殯當日,一條新聞再次引發全城嘩然。
莫家早餐桌上,莫老翻閱過今日頭條之後,嘖嘖嘴放下報紙。
莫譽毅視若無睹般繼續喝着自己的咖啡,至於頭頂上空那兩道灼熱的視線則是全然的視而不見。
莫譽澤放下杯子,開門見山道:“你這樣報道是不是有些宣兵奪主了?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不過就是可有可無的小事罷了。”
“堂堂女皇的緋聞,怎麼會是小事呢?”莫譽毅反問道。
“我覺得這事還是不用再拖下去了,今天趁着陳老出殯,讓整件事塵歸塵,土歸土吧。”莫老一錘定音道。
“我也覺得這事不用再耗下去,這幾天新聞也夠熱鬧了。”某譽澤掏出手機正準備召開發佈會。
莫譽毅按住他的手,臉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看熱鬧又不嫌事大,我倒想看看咱們機智的女皇大人這次怎麼逢凶化吉。”
“我只怕你越描越黑。”莫譽澤掀開他的手,一意孤行掏出手機。
“沒想到曾經意氣風發的莫大少婚後倒是畏首畏尾起來。”莫譽毅嘆口氣,似乎有些失望的獨自喝着咖啡。
莫譽澤放下手機,冷冷一哼,“行,這事我不參與,我倒想看看莫二少最後會處理成什麼樣子。”
秦蘇從樓梯上走下,隔着老遠的距離便看見了滿面春風得意的莫二少。
莫譽毅看到自家蘇蘇的身影,忙不迭的起身,“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
秦蘇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瞧着笑的不懷好意的男人,問道:“你又在謀划些見不得人的事情?”
莫譽毅湊到她耳畔,小聲道:“我把裴綺他們的關係曝光了。”
秦蘇看向桌上的那份攤開的報紙,上面清清楚楚的寫着一串醒目的文字:女皇戀情曝光,情陷總參謀。
下面的文字更是繪聲繪色的描述着兩人過往那二十幾年的地下情。
“現在A市一團亂,你也別瞎弄些事情出來添堵添亂了。”秦蘇將報紙折好,並沒有那個閒情逸緻繼續讀下去。
莫老笑道:“看吧,連小蘇都覺得咱們應該快刀斬亂麻。”
“他們玩弄了咱們幾個月,咱們玩玩他兩天,也不算過分吧,反正這京城一時半會兒也安定不下來,只要不禍起蕭牆,咱們就看幾天好戲,心平氣和的隔岸觀火。”莫譽毅道。
秦蘇扭頭認認真真的打量了一番他面上那抑制不住的笑容,怕他適得其反,警覺道:“你也別太嘚瑟了,江鎏這樣的角色,你想玩,只怕他不想陪你玩。”
“這可由不得他。”莫譽毅翹起一腿,繼續道:“只怕他現在寸步難行了。”
飯後,畢竟今日是陳老的出殯日子,這演戲至少得演全套,莫家除了女眷,悉數到達墓園。
墓園外的停車場,各方記者早已佔據着有利地勢,但也有一小部分圍堵在了女皇辦公室與江鎏公寓前。
莫家專車剛進入媒體的視線範圍內,一群人便撒丫子毫不顧忌自己的形象瘋狂而至。
莫老在一群人的護送下高調進入墓園。
墓園外有陳家的警衛隊全程護守着。
今日記者見狀,自然以為會像前兩日那樣莫家被阻攔在外,但陳家卻是沒有阻攔半分,直接放行,甚至還有人親自出來迎接。
記者懵了,難不成是陳夫人傷心過度糊塗了?
莫家徑直入園,理所應當少了很多有價值的新聞。
莫譽毅站在人群末尾處,前面黑壓壓一片都是前來送陳老最後一程的同僚們。
牧師悼念着陳老生前事迹,說實在的,如果往前推送十年,就算莫譽毅還是現在的莫譽毅,恐怕他也不夠分量和當時正值輝煌時期的陳老爭逐。
逐。
“叮……”電話輕響,在寂靜的空間顯得有些突兀。
莫譽毅警惕着將手機按下靜音,是陌生的號碼,他不想接聽,只是對方似乎猜准了他的心思,繼續鍥而不捨的撥打過來。
唐突的鈴聲又一次想起來,莫譽毅尋着一個僻靜的角落,面色不悅的按下接聽,“我最討厭兩種人,一是無論我怎麼打電話他都不會接聽,二是我不想接他卻執迷不悟非得繼續打過來。”
對方沒有過多的周旋,開門見山道:“我在墓園的後門,莫二少應該會同意跟我見一面吧。”
莫譽毅聽出了對方的身份,冷嘲道:“我為什麼要與你見面?我並不覺得我與江先生之間有什麼可見面的必要。”
“你若不想見,我自然有本事讓你不得不跟我見面,莫二少,你不想自己身邊人受到過多的波及吧。”
莫譽毅嘖嘖嘴,“我還不知道原來江先生也會有如此坐不住的時候。”
江鎏沒有再給他繼續閑言碎語的機會,放下手機坐在台階上,秋天的寒風將片片楓葉吹拂過,有幾片葉子落在他的身前,倒是像極了那一年與她初次見面時那淡淡情愫的味道。
十幾歲還在讀高中的裴綺是很漂亮的女孩子,她有雙很乾凈的眼睛,可能是因為出身不好,她總是被人欺負。
第一次見面時,金秋時節,楓葉覆蓋了整個校園,他作為當時來支教的大學生,第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安靜乾淨的女孩子。
她坐在一堆楓葉里,一個人看着早已被翻得有些破損的書本,那是一本外國名著,她好像讀了十幾遍了。
也許是年輕氣盛,也許是**的相遇,他們最終還是做出了不該在那個年齡做的事。
裴綺生下江麒的時候才十八歲,江家老太爺不會認同自己的長孫出自這樣一個不懂羞恥的女人,強行將她趕出了江家。
江鎏逼不得已下送她到了京城,她臨走前曾說:“遲早有一天,我會在你們江家的夾道歡迎中風光回來。”
裴綺做到了,她是個極其聰明的女人,懂得什麼時候藏拙,懂得什麼時候鋒芒畢露……
陳老有句話其實說的沒錯,貪圖不屬於自己的,遲早會賠的一乾二淨。
“江參謀如此一副多愁善感的模樣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前段日子看江參謀可是春風滿面啊,沒想到短短几日未見,怎麼倒有些頹廢無為的消極形象了。”莫譽毅從台階上走下,踩過被太陽曬得發乾的樹葉。
江鎏嘴角微微上揚,雖說樣子有些不修邊幅的隨意,但氣場一如既往強勢,他站起身,拂掉肩膀上不知什麼時候落下的樹葉,冷冷道:“沒想到莫家拿到了更理想的東西卻偏偏要藏着掖着,非得搞出另外一件事來造造聲勢。”
“江家把這些事藏得還真是讓人無跡可尋,如若不是莫家龐大的關係網,只怕是也很難挖掘出那麼多不能曝光的前塵往事。”莫譽毅道。
江鎏依舊繃著那張臉,不急不怒,聲音如同平常,“莫家其實可以不用如此麻煩,既然手裏握着我的致命證據,這樣跟我耗着,難不成就是想看我像熱鍋上的螞蟻惴惴不安的過日子嗎?很可惜,有些事情一旦錯過了最好的時間點,可就沒有機會做第二次準備了。”
“一個獵人最大的興趣不是一槍子就把獵物打死,而是躲在暗處看着獵物噤若寒蟬的四下戒備,我想江參謀現在每一天醒過來就會情不自禁的打開通訊看看有沒有什麼陌生電話或者陌生來信吧。”
江鎏沉默。
莫譽毅繼續道:“這樣被人牽着鼻子走很不舒服吧。”
“我唯一算錯的就是給了陳老苟延殘喘的機會,我其實應該在那一天就槍擊了他,這樣算下來,沒有給他準備的機會,又是在莫家與陳家最大矛盾點的時候殺了他。”
“如此想來,還真是一石二鳥,可是正如江參謀所言,有些事情一旦錯過了最好的時間點,可就沒有第二次重新再來的機會了。”
江鎏微不可察般點點頭,“莫二少說的沒錯,所以我也不打算掙扎了,我會認罪伏法,只是整件事與裴綺沒關係,她不過就是我棋盤中的一顆棋子罷了。”
“我相信江參謀也懂得一句話,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裴綺這個女人可比普通人精明太多,你說我如果放過了她,算不算給自己留下了一顆隨時都會爆炸的不定時炸彈呢?”莫譽毅不假思索的搖搖頭,“裴綺雖不致死,但也是無期。”
“莫二少非得逼我出狠手嗎?”江鎏斂眉,雙眸生寒,有明顯的敵意在周圍蔓延。
莫譽毅並沒有戒備他突然心生的殺意,依然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我其實還想看看江先生還有什麼後續招數,想必以江先生的足智多謀,不可能毫無準備對吧。”
“你說的沒錯,我如果想要抹去這個污點,並不是沒有辦法,只是陳老的位置再也落不到我手裏了,裴綺的女皇地位也保不住了,如此境遇下,就算我再怎麼掙扎都是無疑的慘敗收場。”
“不得不說江先生胃口太大了。”
江鎏冷笑道:“我是個驕傲的人,我寧肯自己放下武器,也不想被人打到毫無招架之力時狼狽收場,我會在我還算榮耀的時候安靜的退下,絕不會允許自己在最不堪的時候全城矚目。”
“你說我應不應該讓你心想事成
你心想事成呢?”莫譽毅嘴角笑意更濃。
江鎏自台階上緩慢的走下,他刻意的避開那些落葉,低下頭,認真的觀賞着葉脈上的條條紋路,他道:“我知道莫家接下來的打算,所以你說我應不應該讓你們稱心如意呢?”
莫譽毅抬頭深思熟慮一番,“我想以江先生的心狠手辣,怎麼可能會做出損人不利己的糊塗事出來。”
“你倒是清楚我的為人,你應該也調查清楚了我江鎏這些年的處事風格。”
“我挺期待這種對自己完全不利的情況下,以江鎏先生的機智會做出如何處理。”莫譽毅抬眸,四目相接。
江鎏也並不轉移視線,任憑兩人雙眼灼熱對接,他勾唇一笑,隨後他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掏出一支手槍。
莫譽毅眉頭一皺,對於危險的警覺性讓他不帶遲疑的俯下身滾了幾圈,子彈擦過他的脖子,帶出一條血痕。
江鎏似乎並不只是警告或者開玩笑,他繼續扣動着扳機,一顆子彈接着一顆,在平靜的楓林區,驚起一隻只入林正小憩的小鳥。
鳥兒騰飛而起,翅膀扑打過樹葉,一片一片楓葉似小雨般淅淅瀝瀝的飄落下。
莫譽毅躲在樹后,忍不住的嘟囔一句,“還真敢開槍。”
江鎏彈夾打空,沒有半分猶豫的重新補上子彈,他狂妄的笑道:“既然莫二少不肯跟我好好的談一談,反正殺一個領導是死罪,殺兩個也無妨。”
莫譽毅第一認知是江鎏故意想要激怒自己,他在等自己開槍。
為了保全一個裴綺,只有他這個幕後黑手死了,裴綺才有可能不受裙帶關係,最多面臨被罷黜永不錄用的可能性。
江鎏越發得意的隨意槍擊着,彷彿只要對方不想辦法解決了他這個毒瘤,毒素便會反噬對方。
莫譽毅冷冷一哼,摸了摸身上,想着至少摸把槍出來打落他的那個致命武器,可是他的口袋是空的,是空的,是空的!
他早已習慣出門不帶槍了。
莫譽毅哭笑不得的捂了捂自己脖子上的血痕,只得不失氣勢吼道:“別白費勁兒了,裴綺的罪,我是查定了。”
江鎏也不惱,繼續像是盲射一般隨心所欲的揮舞着子彈。
莫譽毅聽見周圍離着自己越來越近的槍聲,尷尬的縮了縮腦袋,他要不要靠着自己的凡人之軀去把手槍搶過來呢?
可是看江鎏那態度,事已至此,殺一個是死,殺兩個還是死,只怕他真的不是為了逼自己出手才開槍,相反是為了殺自己才開槍呢?
脖子上的傷口有些微微發疼,莫譽毅斜睨了一眼漸漸靠近的身影,深吸一口氣,他站起身,再道:“江鎏,雖說現在的刑罰是各人做事各人當,可是你也知道我莫家的睚眥必報,哪怕你死了,你兒子,你江家的基業還在S市,難不成我莫家這樣的大家族還處理不了一個小小江家嗎?”
槍聲戛然而止。
莫譽毅探了探腦袋,盯着沒有動作的男人,“我不會因為某人而陷害他的家人,可是如果那個人非得逼我出手,這就不是我的錯了。”
“你說的沒錯,我竟然忘了,我還有兒子。”江鎏自嘲般冷笑一聲,將手槍放下。
莫譽毅沒有靠近,他拿出手絹擦了擦脖子上的血,“你放心,我現在會如你所願,回到莫家,我會即刻將視頻交由檢察院,該怎麼調查就怎麼調查,我們不會徇私枉法,也不會濫用私刑。”
江鎏沒有表態,低垂着眸,讓人看不見他忽明忽暗的雙眸里泛濫着什麼陰謀。
莫譽毅確信那道小口子沒有再流血之後,丟下手絹,面無表情的走向台階處。
江鎏在那一刻則如同失心瘋一樣毫無章法的撲過來,惹得莫譽毅本能的往後挪了挪身體。
莫譽毅還沒有明白他突然發癲又想做什麼,掌心處好像被人強行塞上了什麼東西,下一刻,他的手拽過自己的食指。
嘭!
子彈從槍蹚中射出,毫不留情的射穿了男人的身體。
血,從江鎏的傷口處噴了莫譽毅一身,他這才發覺他衝過來的用意。
江鎏好似贏了天下一般高高的上揚着嘴角,身體不堪重負倒在楓葉上,血水順着他的外套汩汩流出,不過片刻,將片片紅楓染得更為燦爛。
莫譽澤聽見第一聲槍擊聲便警覺的從墓園內趕來,終歸遲了一步,只得眼睜睜的看着江鎏自殺。
莫譽毅抹去臉上的血跡,瞧着地上因為疼痛劇烈痙攣的男人,漸漸的,沒了呼吸。
“看來他是做好了準備。”莫譽澤瞪了自家二弟一眼,看着他滿身的血跡,脫下外套搭在他的頭上,“讓你別太嘚瑟,早些處理,現在嘚瑟過頭了吧。”
莫譽毅哭笑不得,他怎會料到驕傲倔強的江鎏會做出這種讓人匪夷所思的事出來。
難道他這麼做還真是為了保全裴綺?
莫譽澤查看了一下江鎏的呼吸,搖頭道:“已經死了。”
莫譽毅換下一身是血的外套,哼了一聲,“他以為死了我們就查不下去了,還真是異想天開。”
“他既然肯走出這一步,自然會規劃好接下來的所有步驟。”
“他倒是情真意切,只怕咱們女皇大人對他可沒有那麼的用情至深。”
“把新聞發出去,至少得將他的黨羽連根拔起。”莫譽澤擦了擦手上不小
擦手上不小心沾上的血。
“S市的江家也不能留下,江鎏是個狠角色,江麒只怕也不是什麼小角色,無論如何,這一次可真的要清除的乾乾淨淨。”
莫老站在台階上,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屍體,嘆了口氣,“讓人來收拾一下,亂了如此久的京城也該恢復平靜了。”
各方記者得到消息時,也只來得及拍攝到江鎏被抬上救護車時的那張單調的白布,至於他是怎麼死的,官方沒有給出任何原因。
江鎏作為總參謀,自然一死會引起全城轟動,比起剛剛曝光的地下戀情,這突然傳出的死訊更是惹人非議。
好端端的名將為什麼會無緣無故的離世?
從現場曝光的照片看來,莫家是跟在救護車之後離開的,難道與莫家有關聯?
隨之,另一條由陳家召開的發佈會引起了過多的關注。
陳夫人身穿黑紗,掩面試圖掩藏起自己那控制不住的傷心。
記者安靜的等待好她的情緒恢復,畢竟死者為大。
陳夫人戴着墨鏡,她抬起頭,對着一旁的律師點了點頭,“麻煩律師先生公佈吧。”
起初,記者們以為這是陳老先生生前的遺詔什麼,可是轉念一想,既然是遺書一類的東西,陳夫人為什麼要當眾宣佈呢?
隨着視頻的打開,眾人嘩然。
陳夫人聲音顫抖着,“相信大家都看到了吧,老爺子去世的那一天,我也跟大家一樣以為是他被打壓過後抑鬱寡歡才會自尋短見,沒想到鬧了一大圈,竟是被人活生生的給推下了樓,二十四層樓掉下去,太平間裏見到老爺子的時候,我都不敢相信那一灘血肉模糊的人會是我家榮耀了一輩子的老爺子。”
全場靜默,連菲林的閃爍燈都熄滅了。
陳夫人聲淚俱下的控訴着,“我把所有怨恨施壓在莫家,臨到頭我竟然冤枉了別人,江鎏,人面獸心的畜生。”
“陳夫人,這麼重要的證據是誰交給您的,為什麼過了這麼多天您才肯公之於眾?”記者不明道。
陳夫人單手掩鼻,聲音很弱,“是給我家老爺子工作了五年的司機給我的,只怕他現在已經凶多吉少吧。”
“現在江鎏突然死了,他是自殺死亡的,還是就地擊斃?”記者再問。
陳夫人哭的梨花帶淚的臉上清晰可見那微微上揚的嘴角,她似在笑,“天理報應,因果循環,犯下如此惡性,老天自會懲戒他。”
記者啞然。
陳夫人繼續道:“這種畜生這麼輕而易舉的讓他死了,還真是便宜了他。”
記者們沒有再吭聲,畢竟人已經死了,作為對亡者最大的尊重,也沒有過多的人想繼續這個沉重的話題。
且不說兩位死者犯下的糊塗事,就憑兩人的功績,也算是受人尊重的好將帥。
……
夕陽落山,被圍堵了一天的女皇辦公室也在夜幕下漸漸的變得安寧。
不知道是樓底圍困的一群人疲倦了才會離開,還是覺得這樣守下去也不會得到什麼實質性的新聞才打算識相的離開。
裴綺站在窗前,身上穿着單薄的襯衫,她眺望着有些黑暗的樓底,昏黃的路燈照不出樓下究竟有沒有什麼人潛伏着,而她也無瑕去顧忌誰人會等着她自動跳入埋伏圈。
新聞她一早就看到了,下面的人也通報了上來,她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她與江鎏的關係被曝光了,她一則擔心會不會被媒體方面死咬不放,二則怕江麒察覺到什麼。
只是她還沒有來得及想出對策,他死了!
看到新聞出來的那一刻,她以為是莫家故意設下的幌子,可是他真的死了,自殺身亡!
江鎏在她心裏是高傲的一個人,他怎麼會自殺呢?更何況他們還沒有輸啊,為什麼好端端的他要死呢?
她心裏滿滿都是恨,一定是莫家殺了人然後故意放出他自殺的消息,一定是這樣的。
只是她沒有想到後面還會有陳家的發佈會,還會有陳家公佈的視頻真相,還會有檢察院立刻着手調查的後續。
變故來勢洶洶,徹底擊垮了她的鎮定。
接下來,她該怎麼辦?
她不知所措的反覆詢問着自己這個問題,她沒有了江鎏,就像是沒有了手腳的廢物,寸步難行。
“咚咚咚。”急促的敲門聲打亂她的平靜。
秘書長未等她的同意便自行推開門。
裴綺面上一沉,失去往日的溫和,怒道:“誰讓你進來的?”
秘書長為難道:“檢察院來人了。”
裴綺詫異的從椅子上站起來,一群人跟在秘書身後毫不避諱這裏是什麼地方徑直入內。
裴綺怒斥,“這裏是國務總辦,是你們隨隨便便可以出入的地方嗎?”
為首的新上任的檢察院長,他公式化的語氣解釋道:“女皇大人很抱歉,關於陳老的意外死亡事件,我們需要請您協助調查。”
“荒唐,我是什麼身份,難不成你們真是在懷疑我?”
“對此我感到很抱歉,這是我通過Z局中心得到的回復,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議員同意我們這次調查,請您配合。”
裴綺喘了喘氣,一旦出了這個辦公室,無疑的便是她的這個位置保不準了。
男人見她沒有動作,對着身後的助手使了一個眼色。
裴綺瞧着靠近自己的陌生人,吼道:“我自己會走。”
大樓下,記者群體去而復返,見到從大廳內走出的女人身影,少了警衛的阻攔,一群人不費吹灰之力便將裴綺圍得水泄不通。
昔日高高在上的女皇大人,今日淪為階下囚,如此天與地的反差引得所有媒體像是瘋了一般窮追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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