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責任番外

殷震神情淡淡的盯著兒子，看的小寶心慌慌，就要舉手投降時，就聽到殷局慢吞吞地說：“嘴巴累了還是臉累了？”

“心累。”殷小寶全當自己是個四歲娃娃，沒臉沒皮的說：“我幫媽媽挑衣服，把媽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你不該獎勵我一下下嗎？”

“那是你媽。”殷震不想跟兒子一般見識，省得跟他說話拉低智商，“老婆……”全讓她拿主意。

賀楚說：“找家人少的店進去歇會兒再去買東西，小趙，中午在家吃吧？”

“給夫人添麻煩了。”司機同志是個全能人才，他的任務就是照顧好殷震，來到這邊局裏就安排他住在殷震家附近的家屬樓里。

小趙沒對象，他的單身公寓裏雖然鍋碗瓢盆齊全，可是從未開過火。正常情況下他得客氣一番，然而頂頭上司一家清純不做作，小趙回想早上吃得包子，樂得見牙不見眼，彷彿已經吃到賀楚做的大餐。

“媽媽，我知道哪家店人少。”小寶舉手說：“我告訴你啊，就那家，你看，裏面沒幾個人。”

小趙順着他的手指看去，又忍不住笑了，“雪糕界的勞斯萊斯？小寶真有眼光。”說著話伸出大拇指。

“他除了吃也沒別的本事。”殷震捏一下他的臉，“知道什麼是八項規定、六項禁令，反四風？兒子，‘四風’后兩條就是享樂主義和奢靡之風，故意讓你爸犯錯誤是不是？”

“切，別以為我年齡小就不知道，那些規定是針對你們單位，跟個人才沒有關係呢。”小寶“哼”一聲，“媽媽，我就要去那兒。”

“兒子啊，媽媽得告訴你，真跟你爸和我有關。”賀楚摸摸他的小腦袋，“據我所知，那家店看起來高端大氣上檔次，實際裏面的東西全是小作坊出品，估計還沒媽媽做的好吃。”

“夫人還會做雪糕？”小張瞪大眼，像看稀有生物。

賀楚笑着點點頭，“去給他買一個，吃了拉肚子可別嚷嚷。”

“才不會呢，我腸胃好着呢。”小寶抱着他爸爸的脖子，歪着頭衝著殷震討好的笑着，“待會兒咱倆一人一半可好？”

殷震嗤笑一聲，“自個想當小白鼠可別捎帶我。小趙，順便從旁邊店裏買三杯檸檬水。”遞給他一張紅票，“我們在麥當勞等你，袋子給賀楚。”

“那您可別亂走，我儘快回來。”商業街人多，小趙安慰自個，一定不會那麼巧，第一次單獨出任保鏢就碰到事，可是他心裏為啥有種不好的預感呢。

殷震死過一次可惜命了，怎奈賀楚點兩份薯條回來位子上空無一人，只有四袋被遺棄的衣服。然而她緊接着就接到殷震的電話，“你在這裏等小趙，待會兒咱們在地下一層超市門口匯合。”

“出什麼事了？”賀楚猛地站起來往四周看。

“別急。”殷震壓低聲音，“我兜里有槍，放心吧，沒大事，我們去去就來。”說完掛上電話抱着小寶繼續往前走。

賀楚哪能坐得住，想跟上去又怕待會兒小趙找不到他們，回頭再給殷震添麻煩，趕忙讓服務員把她點的薯條和兩個雞翅打包，站在門口等小趙。

司機同志遠遠看到“老闆娘”焦急不安的來回走動，身體踉蹌了一下，忙不迭跑過去，人還沒到跟前就急急地問，“老闆呢？”出門在外不能喊殷震局長，喊他老大又顯得不夠尊重，於是就叫他老闆。

“店裏的人說他往公廁那邊去了，可是不準咱們跟過去。”賀楚擔心不已，“這附近有沒有派出所或者巡警？”

“我之前停車的時候看到幾個協警，好像還是交警。”小趙一陣懊惱，“早知道就該記下所有分局的號碼。”

“別急，他敢帶小寶過去應該沒大事。”賀楚瞧他這麼緊張然反而不擔心了。

小寶頭搖的像個撥浪鼓，“爸，怎麼啦啊？”

殷震正在給機要秘書打電話，讓他查離此地最近的分局號碼，秘書聽到小寶的聲音也沒往別處想，誤以為殷局臨時找分局的同事有事。

去年十月一日，申城最繁華的街道上發生踩踏事件，此後每逢節假日期間人流密集的附近都有一輛警車待命，車上坐的不是協警而是真正的警察。

殷震打三個電話才找到值班警察的號碼，電話接通就命令他們立刻着便裝趕過來。

局長的命令，街上人多沒法開車，兩人想都沒想跳下車跑步前行。臨近殷震說的公共廁所，兩人拐進一家男裝店弄身衣服，警服直接扔在人家店裏，嚇得店長趕緊關上門，心裏不斷祈禱，可別出大事。

“我剛才看到個行蹤可疑的人。”之前殷震走進麥當勞，有一對在店裏歇腳的青年男女見殷震抱着孩子就把位子讓出來，殷震見是個靠窗的位子，說聲謝謝也沒跟人家客氣，剛坐下就看到個鬼鬼祟祟的人。

“我咋沒看到啊？”小寶一直在他爸懷裏。

殷震說：“你沒經過特殊訓練，當然分辨不出。”

“這邊只有公共廁所，他來這裏幹麼？嫖/娼嗎？”小寶非常好奇。

殷震眼前一黑，一個趔趄好險五體投地，“兒子，咱打個商量，你頂着一張過分天真幼稚的臉，就別說太超出年齡的話，可行？”

“行啊。但你得先告訴我你猜到什麼，我就不講。”小寶眼珠一轉，“要不要我去廁所幫你探探路？”

殷震頓時喜笑顏開，“乖兒子，厲害喲，居然猜到我心裏想什麼。”摸摸他的毛腦袋，“去吧，爸在這邊等你。”

小寶並不知道哪個人可疑，殷震也沒跟他說對方哪點可疑，他鑽進男廁所發現裏面安靜極了，走道上沒有一個人，回頭沖不遠處的人扮個鬼臉，順便放放水，這才提起褲子出去。

“裏面靜的掉根針都能聽見，哪來的人啊。”爬到他爸懷裏，小寶低聲埋怨。

殷震伸出食指刮一下他的鼻樑，“沒聽到有人在大小便嗎？”

“沒有。”小寶說著猛地瞪大眼，“咦，不對，咱們剛才往這邊跑的時候，我看見先後有兩個人進去，可是我記得只有一個人出來。是不是那個沒出來的？”

“聰明。”殷震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發現又有個走兩步往四周瞟一圈的人正往這邊來，抱着小寶轉身就走，“看來今天只能爸親自出馬了，兒子，你去旁邊店裏等我一會兒。”

“我們再等等，說不定那兩個叔叔快到了。”小寶面上不顯，小手緊緊抓住他爸的衣服。

四年前殷震那次遇襲多麼兇險，小寶想像不出，可是大清四貝勒為了保護四福晉中箭昏迷，以至後來陰天下雨傷口隱隱作痛，小寶一清二楚。他不想讓殷震去，說他自私也罷，“他們還沒出來，等他們出來也不晚。”小寶固執的說。

殷震想了想，他一人能對付倆，就怕附近有同伴對小寶出手，“行，再等一分鐘。”話音落下手機響了，電話接通就說：“男廁所里現在只有兩人，你們進去小心點。”

“是，殷局放心。”接電話的警察掛斷電話就問，“噯，有沒有看到殷局在哪兒？”

“這周圍和你同時放下電話的只有那個墨鏡男，總不能是殷局吧。”對方抬手一指，他的同伴回頭瞄一眼，“可是，懷裏抱的小孩看起來有五六歲，跟殷小寶年齡不符。咳，別說了，執行任務當緊。也不知道那倆人是扒手還是強盜，殷局怎麼也不講一聲。”因為殷局也不清楚啊。

“抓到人不就知道了。”兩人躡手躡腳走進去，匍匐前行邊勾着頭往小間裏面瞅，直到看見一個隔間裏有四隻腳，兩人相視一眼，同時站直，同時出腳。

嘭！

小寶離公廁有十五米，聽到這個聲音雙眼放光，“抓到了？”

兩名警察踹開門，隨之聽到“噗通”兩聲，循聲望去，“卧槽！”一沓鈔票一包白色粉末……兩人心中一慌，趕忙拿出手銬把撞趴在牆上的兩人拷起來，後退兩步拍照留證，這才撿起地上的東西押着兩人走出去。

“解決了？”賀楚一見殷震就慌忙迎上去，臉色全無血色。

“瞧你嚇的，我們沒出面，就在旁邊看着。”殷震說：“走吧，買東西去。”

“老闆，無論有沒有事，你下次都不能再單獨行動。”小趙非常嚴肅的說：“你自個去不當緊，怎麼還把小寶帶過去，萬一對方是撲克牌上面的人，有多危險您知道么？！”

“知道，知道，我就是看那人瘦瘦弱弱，身高不足一米七才跟上去的。”殷震壓低聲音，“不過，你再說下去，大家可都知道我剛才幹么去了。”

小趙同志四下里一看，到處都是人，抿抿嘴，不甘不願的咽下剩下的話。

本來啊，賀楚想說他兩句，見她想說的全被小趙一股腦兒蹦出來，忍不住同情殷震，嘴上輕喝一聲，“活該！”

殷震戳一下兒子的後背，殷小寶立刻伸出胳膊，“媽媽，抱抱。”

“長着兩條腿幹麼的？自個走。”賀楚才不慣他。

小寶回頭沖他爸扮個鬼臉，小腦袋一點一點，“好啊。不過，媽媽你一定要看住我啊，這裏那麼多，嗖一下就把小寶抱走了，嗖一下就賣到山窩裏了。還有——”小寶只覺得腦袋一晃，再抬起頭，對上親媽似笑非笑的眼神，頭皮發麻，暗叫不好，“啪嗒”一聲，屁股上挨一巴掌。

“媽媽，是——”

“小寶想吃什麼？”殷震打斷他的話，“賀楚，買只雞再買條魚怎麼樣？”

“這裏的魚不新鮮。”賀楚耳邊突然多出一個聲音，回頭看到對方是個三十來歲的女子，“謝謝，我們不買魚。”

“你若想買去菜市場，那裏雖說比超市貴點，但是都特別新鮮。”女人彷彿怕賀楚不信，“我跟你講到哪裏買，不用擔心斤兩不夠。”

“你公婆賣的還是你父母賣的？”殷震笑吟吟問。

賀楚面露疑惑，“你認識？”

“秘書辦的大姐。”小趙昨兒在辦公室里說一句。剛才和賀楚在門口等殷震的時候，發現旁邊供客人休息的長椅上有兩個眼熟的人。那倆人沖他擠眉弄眼一番，小趙點點頭她們又盯着賀楚看一會兒就起身離開，合著轉半天也沒換地方。

“原來你同事，怎麼不早說啊。”賀楚嗔怪地看了殷震一眼。

殷震聳聳肩，“我剛看到。”他能說從進超市就覺得有人盯着他，他一直忙着找到底是誰知道他今兒來超市么。看到眼前的人以及離他們一行不遠的小姑娘，一切怪異都有了解釋，“我們昨天在市場買了些菜，今天主要是買米面醬料。”

“這樣啊。”對方嘴上應了，心裏一個勁感慨，艾瑪呀，今天起個大早來超市門口等着值了！以後還哈什麼明星啊，盯着殷局一家三口就夠了，“買的多麼？要不要我們幫忙？”她話音落下一直不太敢上前，今年剛剛分配到頂樓的小姑娘噌的一下，到了賀楚面前。

賀楚連連搖頭，“忙你們的去吧。”

兩人想說：不忙，不忙。可是局長大人在跟前，她們也不敢因為殷家夫婦面嫩就厚臉皮跟着。年紀輕輕能成為一把手，可見他有過人之處。

兩人不甘不願地走人，殷震後來又遇到幾個熟人，殷震也沒多想，全當今禮拜天的緣故。司機同志見除了頂層的同事沒別人，一個個假裝偶遇，眼裏寫滿八卦，對他的新同事也有了大概了解。

小趙同志在殷震家蹭一頓午飯，現在對黨員幹部又要求極嚴格，小趙不敢給上司招黑到處浪，乾脆窩在殷家陪小寶玩，順便蹭頓晚飯。

他本以為陪孩子玩很無聊，結果小寶兒嫌他無聊。

小寶去小區的花園裏玩滑板，小趙只能眼巴巴看着，小寶見他可憐，玩一會兒回家玩遊戲，小趙依然眼巴巴看着，“你怎麼什麼都不會啊，人生真無趣。”

“小時候讀書，長大了當兵，後來被分到領導身邊當保鏢，我想學也沒時間啊。”小趙心想，網游是你個豆丁大的孩子該玩的么？明明自個妖孽，還好意思嫌棄別人。

殷小寶的嘴巴動了動，話說出口變成，“好啦好啦，我的讓給你。”

“你想出去？”小趙說：“我不跟着你千萬不能亂跑。”

“知道，知道，比我爸還啰嗦。”小寶兒嫌棄的擺擺小手，“我爸佈置了兩張素描三張大字，你啊，不用看，一定也不會畫畫寫毛筆字，本來還想讓你幫我呢。”

“他若敢幫你，媽媽就讓他連你的晚飯一塊幫忙吃了。”賀楚不知何時走到樓上，靠在兒子房間門邊，“別想着偷懶。”目光灼灼盯着他

小寶沖她扮個鬼臉就去找自己的畫本，司機同志坐在小寶的小椅子上面對着看不懂的遊戲界面一臉懵逼。

幸好，沒多久就聞到香味，小寶還沒寫好，如逢大赦的司機同志抱起他就往樓下跑。

小寶好生無語，上面領導對他爸可真夠好的，送來個這麼老實的傢伙。“折磨”人家半天，小寶搞清對方的底也不再拉着他玩這玩那，到樓下客廳主動打開電視，“看什麼？”

“新聞啊。”小趙理所當然的說。

小寶不禁扶額，“好。”

“今天上午十點，警方接到好心市民殷先生的報案……警方根據抓獲的兩名嫌疑人提供的線速，下午五時左右查貨一批毒/品，涉案金額多達四千萬……”

“咦……”小寶忙放下蘋果，盯着電視機，“好心市民殷先生？好巧啊。”

小趙咽了咽口水，“說得好像就是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