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責任番外

無責任番外

二線城市的副局長一躍成為一線城市正局,同事連聲道賀,殷震坦然接受,日常行為淡定從容,彷彿一次同級平調而已。

殷震年僅三十九歲,在申城待兩屆也不過四十九歲,再往上不進省公安廳任一把手就是去中央,前途無量。

去年中央領導班子換屆,大老闆換人後嚴抓奢華之風,局長不好去酒店擺宴席,便在市公安局的院子裏擺一桌給殷震踐行。不知怎麼走漏消息,這天下午省市領導得閑的都來了。席間殷震說話敬酒不卑不亢,這群人精相視一眼——大將之風!

殷震在清朝時干多年刑部尚書,那可是總理全國刑事案件的衙門,申城即便是全國金融中心,四爺也沒把這個局長放在眼裏,如何興奮得起來。

現任首長之前在杭城待四五年,對殷震的名字有所耳聞,最近半年殷震三天兩頭上頭條,曾有杭城市民笑言,杭城有個殷副局,人販子從此絕跡。

申城市公安局局長被查之前,上面不止一次琢磨把他弄下去誰來擔任局長一職。畢竟申城對全國來說太重要,亂不得,局長之人必須手腕、學識、眼界缺一不可。

大老闆隨手抓過一張報紙,淡淡地說:“就他了。”報紙上有張比靠臉吃飯的明星還帥氣的容顏,“他小子行嗎?”

上面這班大佬最年輕的五十歲,殷震比他們小十幾二十歲,可不就是小子,“他不行就沒人能幹這活咯。”

所以,申城公安局長落馬之日也是殷震收到調令之時。

殷震家世簡單,最大靠山是杭城公安局長,沒人把他和落馬局長聯繫在一塊,除了首長和他的親信,包括殷震自己也誤以為能空降申城全賴他這段時間太出名。

天公作美,殷震一家三口報道這天艷陽高照,萬里晴空不見一絲陰霾。殷震坐上前往警局的車,賀楚去市第一人民醫院報道。

殷震都成了市公安局長,作為他妻子的賀楚沒必要還在杭城,她本身又是杭城三甲醫院的主任醫師,調來這邊卻遇到點困難,杭城那邊不樂意放人。

老院長送賀楚的時候緊緊拉着她的手,“沒事常回來看看。”

賀楚哭笑不得,骨科相較於其他科室是個冷門,自打她老公兒子出名,骨科一度人滿為患,院長天天樂得見牙不見眼。

雖說大部分人其實想看看賀楚長什麼樣,可是骨科的名聲出去,遇到傷筋動骨之類的市民潛意識裏選他們醫院,賀楚如今就是骨科的搖錢樹,還是活的。

賀楚從出租車裏出來,看到院長帶着一群人站在門口,賀楚下意識往四周看看,今天醫院裏有事?

賀楚走上前,院長張口問說:“這位女士找誰?”

“找,找誰?”賀楚想了想,她不找誰,“今天有領導來醫院檢查啊?”

“沒有,這位女士有事?”院長見她眼睛到處看,“你是來看病還是約了專家,來人,帶這位女士進去。”說完就往馬路上瞅,難道飛機晚點,怎麼還不到?

賀楚初來乍到不知道什麼情況,心下疑惑,“哦,不用,告訴我骨科怎麼走就好了。”

院長心中一突,“等一下,你是,你是......”

“您不認識我但是我在網上見過您的照片,我叫賀楚。”賀楚話音落下就聽到一陣抽氣聲,眾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約而同轉向賀楚那張臉。

“你,你就是賀醫生?殷局長的夫人?”這位分院院長不敢相信,網上不是說賀楚和殷局同歲今年三十九,眼前這個最多三十歲的女士......逗他嗎?

賀楚點點頭,“如果你說的是殷震,那我是他老婆。”

院長身體輕晃,骨科主任連忙扶住,“賀,殷夫人——”

“您喊我小賀就成了,骨科怎麼走?”賀楚活幾輩子,第一天報道可不想給人一種高人一等的感覺。

骨科主任擦掉額頭上的虛汗,“護士長,你先帶這個,這個小賀過去。”

護士長憋着笑,這群領導大清早就叫嚷着接財神爺,搞了半天不知道人家財神爺長什麼樣,真是夠了。

為了維護領導的臉面,護士長可不敢說站門口專門等她。賀楚不是多話的人,她也想不到醫院這群領導那麼可愛,把檔案給護士長就坐在她專屬的辦公室裏邊歇息邊查離他們家最近的市場。

市裡把她安排到人民醫院北院,離殷震工作的地方遠,但是上面給殷震安排的房子卻在醫院和公安局中間,離她這邊還較近。

之前一家三口趁着周末駕車過來整理新家,直到兩人在杭城的工作交接好,殷震正式上任,今天也是賀楚第一次來醫院。按照往常局裏和醫院會給兩人辦接風宴,然而上面嚴查嚴打,賀楚就得為老公兒子準備午飯咯。

殷震抱着小寶走進會議室,九大副局長悉數起立,敬禮:“殷局好!”

“你們好,大家坐吧。”殷震嚇一跳,小寶跪在他爸腿上,雙眼閃閃發亮,打量着他爸的下屬不期然想到清朝時刑部那班人。

在座各位心裏明白得很,殷震家中沒有門路,卻一躍成為市公安局局長兼黨委書記,之前他們還沒聽到一點風聲,這必須是首長直接任命,換個人也甭想空降的如此迅速、利落。

這屆首長位子固若金湯,殷震是他提拔上來的,只要四爺不作死,升上去不過是時間問題,所以沒有不長眼的給他來下馬威。

畢竟明晃晃和殷震作對,就是間接打大老闆的臉啊。

九位副局分管各處,今天在會議室等着殷震一來向他表明態度,無條件支持、配合局長,至少明面上市這樣。二來為他大致介紹下局裏的情況。

九人之前聽說殷震走到哪兒都帶着孩子,他們權當杭城人民誇張,現在看到小孩安安靜靜的窩在殷震懷裏,級別最高的副局笑吟吟開口,“這就是殷局家的小魚?”

“小魚?”這是說他在杭城釣魚執法?殷震搖頭失笑,“小寶,喊伯伯。”

“伯伯們好,我叫殷晟,爸爸媽媽喊我小寶,我允許你們喊我小寶。”殷小寶說著話眨巴着透着機靈勁的大眼睛,“再過八個月我就四周歲啦,伯伯們不要忘記準備禮物噢。”

“咳,殷小寶,你胡咧咧什麼!?”殷震一腦門黑線,好險嗆死。

九人愣了一下,看到後腦勺對着他爸的小孩衝著他們扮個鬼臉,“開玩笑啦,爸爸一點也不懂幽默。”

“信不信我揍得你屁股開花?”殷震揚起巴掌。

啪!

九人心中一突,真打?這得有多疼啊,“殷局,孩子小,跟他較什麼勁啊。”

“是呀,是呀,小寶沒到四歲就能幫助爸爸捉人販子,不用等到過生日,想要什麼跟伯伯說,伯伯回頭就給你買。”九人接二連三開口,小寶樂得像個偷到油的小老鼠。

九位四旬開外的副局長看到小寶像看到小輩,當然,把小寶當成孫子輩也就在心裏想想,可不敢真說出來。

小孩兒說話的時候不打嗝,張嘴就來,顯然不是殷震教的。也就這般鬼精的小孩能引出一夥又一伙人販子,換成別的孩子非得嚇哭不可。

殷震扶額,“你們可別慣他,出去玩會兒,爸爸跟伯伯們談工作。”

“好噠。”殷小寶從他爸懷裏滑下來,轉身伸出雙手,殷震瞥他一眼,從公文包里掏出一平板電腦。

小寶抱着顛顛往外跑,“漂亮姐姐,WiFi密碼多少?”

屋裏眾人聽到“撲通”一聲,好像文件落地的聲音,九人不約而同地看向首座的人,“小寶,小寶懂得還不少哈......”

殷震揉揉額角,“他懂得比我多。”

好像為了驗證殷震這句話,隔着門九人隱約聽到小孩嘰嘰喳喳的說:“帥哥哥哥,我可以用這台電腦玩遊戲嗎?平板一點也不爽......”

殷震聳聳肩攤攤手,“你們以後別當他四歲,當他十歲就行了。”

“敢問一句,他認識鍵盤上的字母嗎?”

殷震翻開九人遞過來的資料,邊翻看邊說:“英語口語可能,大概比你們好。”兒子與眾不同遮遮掩掩不如主動爆料,省得他們心下好奇偷偷觀察。

小寶兒可是真給他爸長臉,扔下平板換上電腦,光腳腳丫蹲在椅子上,小短手敲敲打打。周圍警員相視一眼,悄悄移到他身後,“我天,你,你會玩網游?”手指哆哆嗦嗦揉揉眼睛,畫面很美,辣眼睛。

小寶回頭看一眼,“不能玩嗎?”一臉不解。

“不是,這台電腦可以玩,可是你,你,小朋友,敢問你幾歲?”所有人都不自覺盯着他,這小孩是千年老妖化身吧?

他們家這麼大的孩子也會玩手機玩手游,可是用電腦網網絡遊戲,孩子,要不要辣么兇殘??

小寶伸出三根手指又比劃半根,眾人當然知道,殷局長父子可是警界明星,可是瞧着小孩如此淡定,“你這麼流弊你爸知道嗎?”

眨巴眨巴眼睛,彷彿他們說了句廢話,“知道啊,媽媽不准我玩的時候老爸幫我打掩護,但是,你們不準告訴我媽媽啊。”小寶掃眾人一眼,“讓我知道你們誰告密,哼哼......”小拳頭摩拳擦掌,這種威脅看在眾人眼中忍不住發笑。

於是故意問他,“你想幹麼?”眾人最初驚訝之後不知怎麼就坦然接受了,彷彿殷震的兒子這般聰明才正常。

小寶故意裝作思考一會,咧嘴一笑,“我,我告訴你老婆,你背着她偷偷親別的女孩子。”

“我去!”

“咳咳......”

“噗,你跟誰學的?”眾人集體仰倒。

小寶抓抓小腦袋,“以前有個叔叔想讓另一個叔叔請他吃飯,他就這樣說的啊。”

“杭城公安局裏都是些什麼人,好的不教凈教你這些亂七八糟的。”殷震一家來之前申城公安局所有人都上網找關於他的消息,沒漏過殷小寶自打出生到現在呆在警局比在家的時候多。

小寶裝作一副沒聽懂的樣子,“什麼人都有啊。我跟個叔叔學唱《鐵窗淚》唱的可好聽啦,”頓了頓,一臉不解,“不知道爸爸為什麼要揍我,人家明明沒跑調。”末了還一副爸爸不可理喻的樣子。

眾人無力地搖頭,“殷局沒揍憨你,說明你是他親生的。”

“切!你們一點也不好,不跟你們玩啦。”小寶轉過身,繼續玩他的遊戲。

其中有人拿出手機想把這一幕拍下來,旁邊人眼明手快按住他的胳膊,低聲說:“你幹麼?全國人販子都在找他的照片,敢髮網上信不信,”指了指大會議室,“老大那位廢了你。”

“差點忘了,謝謝。”可以在網上肆無忌憚的談論殷小寶,獨獨不能把他的照片po上去,這好像已是萬千網友無言的默契。

小寶耳朵尖,聽到他們的話嘴角溢出一絲笑,中午回到家就說:“媽媽,爸爸局裏的人比杭城那邊的傻多了,不過,挺可愛噠。”

“你別仗着自個年齡小亂捉弄人家。”賀楚刮一下他的小鼻子,“晚上想吃什麼,我下午沒事多買些菜。”

“吃吃吃,中午還沒開始就想着晚上,媽媽,你有做全職主婦的潛力啊。”小寶扮個鬼臉快速閃進衛生間。

賀楚嗤笑一聲,“有能耐別躲啊。他今天沒給你搗亂吧?”

“沒有,也沒閑着,收一群腦殘粉。我回來的時候局裏那些小青年盯着我瞅,恨不得看出個花來。”殷震想想那一幕忍不住聳聳肩,“如果不是顧及我是局長,估計都會問怎麼教孩子。”

“小寶,殷小寶,你玩的時候悠着點啊。”賀楚瞧瞧門。

小寶邊放水邊沖門上的陰影吐吐舌頭,“知道,知道啦,不會把阿瑪牽扯進去噠。”

“我可不是怕牽連你爸,我怕你被弄到黑心實驗室里被人大卸八塊,為人類進步事業做貢獻。”賀楚話音落下,小寶兒手一抖,褲襠濕一塊,“媽——”聲音撕心裂肺。

“怎麼啦?”賀楚推開門低頭一看,“噗,你,你,哈哈哈哈,你這麼不小心,咳咳......”

“笑笑笑,很好笑?”小寶白她一眼,“別亂講我會這樣?虧你還是我媽,好意思恐嚇你只有四歲的兒砸?”

“好好好,咳,媽媽不笑,先把褲子換掉。”賀楚視線掠過兒子的褲襠,“咳,穿什麼樣的?”

殷小寶之前穿着黑色卡通衛衣和白色絨褲,聽到問話回自己房間裏挑挑揀揀,翻出一條水洗藍牛仔褲,紅色球鞋換成白色板鞋,賀楚一頭黑線,“幸虧我和你爸就養你一個,再來一個我倆的工資都不夠給你們買衣服的。”

“所以你們養我一個就好了。”小寶兒仰起頭,“我不要弟弟妹妹。”

“好。”按照計劃生育法,他們只能生一個孩子,賀楚答應的格外爽快,法盲殷小寶反而不好意思,“媽媽,我是不是特別自私?”

“如果沒有你,我們打算過幾年領養一個。”殷震走過來接手兒子,“我以後再也不想聽到自私不自私的話。”

殷小寶轉向他爸,見殷震臉上滿滿的認真,心裏掀起滔天巨浪,他是知道今時不同往日,21世紀的人思想開放,可是不生小孩......小小四的眼睛眨呀眨,灰常不想承認他某些思想還停留在清朝,“爸爸,窩有沒有說過我好喜歡你。”

“牙疼,好好說話別作怪。”殷震咧嘴笑着把兒子放下來,拍拍他的後腦勺,“趕緊洗手,你媽做了鍋包肉和糯米藕。”

“咦,媽今天下班很早?”

賀楚說:“我在醫院待一會兒,主任讓我先休息兩天再正式上班。”說著話給殷震盛碗米飯,“今天還順利吧?”

“順利,我名聲在外,他們可不敢跟我使絆子。”殷震看一眼賢惠的妻子又看一眼每天裝可愛的兒子,“小寶,下午跟我去警局還是陪媽媽買菜。”

賀楚說:“我去菜市場,那邊人多地方亂,一眼沒注意這小子可能真會被人販子抓走。”

“兒砸啊,你可得快點長大。”殷震揉揉他的腦袋。小寶兒舉着勺子,“我已經比同齡人高半頭了,爸爸,揠苗助長不利於我身心健康。”

“扯淡。”殷震白他一眼,“你現在四歲,六歲必須得去學校,想好學什麼,到時候我也好跟你們老師請假。”

小寶長吁短嘆,愁啊,人活第三世,騎馬射箭,經史子集琴棋書畫學個遍,他又不想當科學家為人類文明發展奉獻一生,也不想像爸爸媽媽這麼忙。

第一次殷家小寶發現,活那麼久也不見得全是好事。

“有興趣探索宇宙奧秘嗎?”賀楚見兒子的小眉毛皺的能夾死蚊子,倍感好笑。

小寶連連搖頭,“不要。”

他第一世最大遺憾是父不慈母不愛,第二世圓滿了,可是兄弟姐妹太多,阿瑪額娘愛他,也是比幾個哥哥多一點,好不容易熬到新生,爹媽只有他一個,小寶才不願意每天忙得見不着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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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四爺,二餅福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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