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9章

第089章

林梵寫好了信件，把火漆封上后，就派人送去了林時思那裏。

接下來的時間段里，她便該做什麼的就做什麼，頂着‘靜養’的名頭，安靜地看戲。先且不說寧國府那邊的破事，光是榮國府這邊的分家事件，一下子就鬧得府里府外都得知了。

這個時候的人們娛樂的方式太少，茶飯後最大的事情就是聚在一起東家長西家短，各家家裏要是有了芝麻大的一點事情，都會被繪聲繪色地描繪傳述放大。

榮國府自從大房當了家之後，一直就是京中貴圈的關注對象。

這不，鬧得風雨聲起的分家事件，就連在養病中的聖人都知道了。聖人都知道了，那賈赦頭頂上的人更是幾乎都知道了。不過大家都在這件事情上，難得一致地保持了緘默。似乎都在等着憋了許久的二房出大招，或者是等着這家常大戲靜靜的落幕。

京中貴圈裏，茶餘飯後的第一個重點話題就是榮國府分家的事情。

畢竟榮國府是老牌的世家，那是跟着太祖打江山一起過來的。榮耀的一百多年，這根基在京中不是一般的深厚，儘管到了賈赦這一輩的人，且下一代里也找不出幾個有才幹的繼承人，這太祖當年的恩澤，要收回去也是格外容易。

以前的時候呢，榮國府是二房當家，常常做些不着調又是雞毛蒜皮的事情出來。

可現在這賈赦當家，雖然賈赦這個人的才能不顯眼，但是貴在此人這幾年非常的遵守規矩辦事。腦子不靈活，可人聽話。混在朝堂上的一干人都知道如今坐在椅子上的聖人最是喜歡這種人了，叫往東不往西，規矩聽話的讓人舒心。

這也就難怪賈老太太讓分家了，這榮國府的大房也是聽話的執行了。

聖人喜歡規矩辦事的人，難怪這次榮國府里的分家，只是看在眼底，一聲不吭。

賈赦從來就沒有想過，自己活到這個歲數了，家中那從來就是偏心的老太太居然會這麼體貼的站在自己這一邊，而且他是真的沒有想到會有這麼一天，能夠把整個榮國府完完整整的掌控在手裏。

分家是個很折騰人的事情，可現在的老太太像是在一夜之間吃錯了葯，轉了性情。這樣天助的局勢，簡直是做美夢一樣。因此，大房裏的所有人，都前所唯一過的一致祈禱，一定要在老太太這樣的狀態下，盡一切可能快的速度，把分家這事情給辦好。

可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想像中的那麼順利。

老太太雖然要求分家了，可是卻要求孩子們留下來。因為賈赦請了好幾個私塾先生在家呢，所以老太太是執意地把二房的寶玉、探春、賈環都留了下來。還明確的指出，以前賈赦住過後來又讓二房搬進去住的小院落，就讓二房的寶玉同賈環住，讀書為首要的。

另外，三春姊妹的女課也不可落下，還提出了要讓邢夫人同賈赦去給找嬤嬤回來教導。

這樣的吩咐與安排，讓二房鬱悶的不得了。感情這分家了，只是把二房這一輩的搬出去啊。可老太太卻是一點都不糊塗的樣子，腦子裏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還把自己為什麼這樣做的理由給說的清清楚楚。

正是因為老太太這般的情形，賈赦才越發的加快的速度。

這一開過年，二月二一過。

隔壁寧府的賈珍作為族長，開了祠堂，在眾多見證者的情況下，明確的分了家。

接下來的事情，就是交給下人們處理的搬家事件了。

心頭有鬼的二房與寧府的幾個人，自然這些天的動作是收斂的不少。小蓉大奶奶秦可卿的病，自然而然地又好了起來。

大興建元二十五年，三月，春。

在二房搬出了榮國府之後，賈赦利落地就把榮國府的牌匾給換成了的將軍府。這規矩的舉動讓聖人很是滿意，還讓監國的皇三子與皇四子在朝堂上暗裏的表揚了一番。

聖人看中守規矩的臣子，隱隱約約又給眾人佈下了一個*陣。

監國的皇三子與皇四子自然是各自有各自的心思，尤其是四皇子。在手下的暗衛傳來了寧國府小蓉大奶奶病情轉好的消息之後，一個下午的心思，都恍惚不已。

林梵不管外界的紛擾，專心地呆在自己遙泉軒里過着自己滋潤的日子，耐心地等待。

隔三差五地順帶去寧國府看看生病的小蓉大奶奶，看她身體好的時候呢，就拉着她來這邊，同鳳姐兒幾個一起抹骨牌，然後就在秦可卿的杯子裏滴上兩三滴從1073ts基地順出來的清水。更有時候，就藉著女人之間的千百年來不變的養生美容話題，打着送滋補食品的借口給鳳姐兒、給秦可卿等人。這就方便了他塞了一點東西在送給秦可卿的那份里。務必保證把她的身體養得結實，之後才好隨時對付突發的情況。

美大叔爹的回信是在二房徹底搬出去了之後才回信的，這一次林如海給林梵的寫的信件里，就真的是讓林梵為難了。老爹把林梵遞來的青年才俊的名單瀏覽了一遍之後，非常贊同的表示，女兒年紀還小，這事情我們等兩年再說也不遲。還吩咐林梵說，不論是誰來提親，就說年紀小，不提此事。

內里真正的原因，其實美大叔爹和林梵都清楚的很：這椅子上的人要換人了，等換人了在說親事也不遲。要是一個不小心，和誰誰粘連上了關係，到時候怎麼掉了腦袋，都還不清楚呢。

避而不談，話題轉移。

這就是美大叔爹給林梵的操作指南，當然，自家的爹也是心中感嘆一番，拋開所有的身份家世來說，他其實還是很看好七皇子這個人的。理想如此豐滿，現實骨感的要戳死人。至於賈母的情況，老爹更是表明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別去指手畫腳就行。林梵作為晚輩，不用去多言多語，只需要晨昏定省，做好晚輩該做的就好。

美大叔爹的參考意見，像來就是林梵的定心丸。

大雪災之後開春年，往往是伴隨着飢荒與瘟疫的。

三月中旬的光景。

京中的街道上彷彿一夜之間就多了許多乞討的人，一個個面黃肌瘦，衣衫襤褸的沿街行乞。京郊外的破廟裏也是擠滿了這些人，但凡能落腳的地方，都是這些人的身影。他們的口音駁雜，很面向都是外地來的人。雖然是開了春，可氣溫依舊沒有多大的回升，夜裏有冷的嚇人，次日一早，總會見到巡城的兵丁拉着大車，把那些凍死的餓死的屍體搬出城外丟在亂葬崗去。

林梵每天都會聽到這樣的話傳來，院子裏負責採買的幾個小廝與婆子們，總是說起就一把辛酸。

這氣溫沒有回升還好說，一旦回升了，死亡的人更是多。

林梵不清楚七皇子最近在忙什麼，但是她知道過年前的時候，聖人是囑咐過他，並且明確的要求他負責雪災一事的。還有一件讓林梵心寒的事情便是這屯糧的事情，查了這麼就久，也沒有見他有任何行動。最初的時候，她是真的懷疑這是五爺那個心狠手辣的人做的。可是到了如今之後，她隱隱約約就已經察覺了有些不對勁的地方，可她沒有那個膽量去細細思考了。索性就自己動手，徹底把這個念頭打個結，心底自我暗示，以後有機會在去處理。

大興建元二十五年，有種說不出的晦氣籠罩。

朝中局面越來越複雜，光是看大舅每天下朝之後那張黑梭梭的臉，林梵就覺得這日子越來越難熬了。真的是替每天都要去朝堂上杵一上午的大舅捏把汗。

老太太的身體可能是在過年的時候真的受了寒，人一老，更是病的傷元氣，如今天氣不轉暖，她老人家也只能是窩在屋子裏調養。林梵也是只要一有空，就去請安陪着她老人家坐坐說話。

看似一切都順當平靜的情況下，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與不安在看不見的角落裏潛滋暗長。

三月底的時候，林梵趙照例要去自己開的鋪子裏查看一番。

這一去，不知道是運氣不好，還是有人有心等待，就遇見了個把月都不曾見的七爺。

茶樓最上層的雅間裏，林梵望着坐着自己對面的七爺，無聲地笑了。

一個多月不見，他似乎又長變了一點。眼底的陰鬱多了幾分，面容依舊俊俏奪目，藏青藍錦緞的衣袍包裹着越發健碩且高大的身軀，倒是把之前那種那孩子的氣質取代了不少。如今他周身貴氣，一舉一動之間，帶着成熟男子的風韻，雖不多，可卻是不可忽視。

茶水入口，林梵有些不耐道：“七爺，這茶已經是第二道了，難道七爺今天真的是來請我喝茶的？”

“你的定性越發的不如小時候了。”七皇子手指紫砂壺，行雲流水的動作玩弄着茶道，極為平靜地說，“我給你的名單看了嗎？你有沒有心意的？”

林梵不禁失笑，一時間啞然。片刻后，她才開口：“我說了，我年歲還小，不想談這個事情。”

“不小了，虛歲十四的人了。”

“這事情，到底還是該交給我爹爹看，比較妥當。”

“你不是已經告訴他了么？”他的聲音里一時間就帶了幾分疑惑。

“嗯，我爹爹的看法同我一樣。”林梵淡笑道，“七爺你也知道，我爹爹膝下就我一個孩子。我自幼便是在爹娘膝下受盡疼寵，我娘去了之後，我爹怎麼可能捨得那麼早把我把我嫁出去呢？”

“嫁人與訂下婚約，是兩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