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顧玥和顧媽媽看的這出話劇，基調是以歡樂為主，內容又頗為接地氣，所以，看劇的過程中，經常能夠聽到從前後左右座位傳來的輕笑聲，偶爾有控制不住的會笑的很大聲。
顧玥的笑點不高不低，被戳中笑點的場景也有不少，不過，笑的都比較克制。期間，在她笑的忍不住往椅背上靠過去的時候，旁邊依舊端着表情的側臉進入了餘光的視野，然後，化在嘴邊的笑容戛然而止。
顧玥找不到當時的形容，就是覺得看到對方認真肅穆的表情，原本好笑的畫面就笑不出來了。
不喜歡笑還來看這種歡樂向的話劇，顧玥暗暗在心裏搖頭，也許人家就是奔着欣賞話劇藝術來的，和她們這樣純粹看劇的人層次不同呢？
胡亂猜測了一番，顧玥把注意力放回到了舞台上，接着繼續笑她自己的。
顧媽媽會在看到精彩處，轉頭過來和她低聲議論幾句。顧媽媽那是話劇的忠實劇迷了，又是語文老師出身，聊起來那個詞庫量和分析點，顧玥只能老老實實地當個聽眾。
等到話劇落幕，顧玥和其他人一樣在每個演員出來謝幕的時候給予了強烈的掌聲。拍着拍着，顧玥下意識地往旁邊暗戳戳地瞄了一眼，對方居然也鼓掌得挺熱情的，不由意外地多看了幾眼。
此刻，後面的燈光已經亮起，顧玥憑着良好的視力看到了對方長而翹的眼睫毛，對比自己不夠長的睫毛，頓時升起了幾分羨慕。“可惜了……”沒能長在她身上。
兩個人就是鄰座，這會又是演員在致謝幕詞，戚少垣敏銳地聽到了顧玥的那句“可惜了”。視線掠過去，對方並沒有開場前的靦腆，對他大大方方地笑了笑。戚少垣便當沒有聽到她說的這句話，禮貌性地回了個點頭禮。
顧玥微微愣了下，轉回去再次看向舞台。
沒多久，謝幕結束了，顧玥拿起扶手上的外套，和顧媽媽一起慢慢地退場。
到了出口的通道口，顧玥瞥見戚少垣在牆邊接了個電話。她和顧媽媽走過去時，聽到一句“還有多久可以到”。周圍還有行人說著剛才看話劇的感想，這句話夾雜在裏面傳入耳膜，竟是比那天在公交車上感覺還要更像長樾一點。
顧玥回頭，對方皺着眉對着手機又說了一句，這一次，她沒能捕捉到他說話的聲音。她看着那道頎長的身影，另一隻手上還拿着之前看到的那本厚厚的書籍，雖然低着頭在通電話，整個背卻挺得很直。
“怎麼了？落下什麼東西了？”顧媽媽注意到顧玥一直在往後面的方向看，也往回看了一眼，問道。
“沒有。”顧玥最後看了一眼，對方顧着電話並沒有注意到她的目光。轉回頭，她對顧媽媽笑道：“等會你想去哪裏吃？”
“吃不吃火鍋？”顧媽媽說了一個顧玥意料之外的回答，“夏天開着空調吃火鍋才是真正的享受，閨女，要不要試試？”
“好啊，我記得這附近應該有一家海鮮火鍋店，有同學吃過感覺還不錯，我們就去那家吧。”顧媽媽沒有反對，顧玥就拿出手機導航了下附近的美食店，找到店名之後發現只有幾百米的距離，兩個人就沒有開車直接步行走了過去。
作為南方人，顧玥吃不了辣，為這，還被好幾個能吃辣的基友勸說了一番，說是不能吃辣得錯過多少好吃的美食，讓她務必鍛鍊出個能吃辣的胃，到時候帶她去吃遍各種她以前沒有嘗試過的美食。對此，顧玥婉拒了，她還是可以吃微辣的。
顧媽媽倒是可以吃辣，於是，母女倆點了一個鴛鴦鍋底。至於配菜，這家店是自助式的，顧玥讓顧媽媽先去拿菜了，她則拿出手機刷起了微博。
習慣性地去刷了一髮長樾的微博首頁，最上面一條還是幾天前的轉發微博，她又點開聊天軟件，長樾的頭像是灰色的。不過，現在的人都喜歡隱身，說不定這個人其實也在線。莫名地，顧玥的腦海閃過剛才在話劇院看到的那個人，一種猜測不可抑制地從心底發酵。
但也只是一句話的幾分相似度而已，顧玥扯了扯嘴角，她是真的有些二次元和三次元不分了，聽到一個相像的聲音就覺得是長樾。然而，心底深處有一個聲音在小小聲地反駁，那個人的氣質和長樾給她的感覺也很像啊，她並不是隨便看到個人就把長樾套上去的。
這時，手機響起一陣來電鈴聲，她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遲疑了一會才按下通話鍵。接通的一刻，顧玥聽到一記很輕的呼吸聲，像是鬆了口氣一般，隨後，是對方熟悉的笑聲：“顧玥，今天的同學會你怎麼不來呢？”
說話的人是顧玥的高中同學齊顥，顏好成績好性格好運動細胞也好，因此，當年在學校里相當受女生歡迎。高考結束之後，齊顥曾經來找顧玥問過大學志願，被顧玥敷衍了過去。後來，顧玥聽到的消息就是對方去了北方的一所重點本科院校。
“蘇婷沒有幫我說一聲嗎？”
“上大學以後，大家難得聚在一起，你不來……好多人都覺得可惜。”齊顥停頓了一秒才接下去，“你們看完話劇了嗎？如果看完的話，現在過來還來得及，這幫傢伙玩嗨了，打算玩到晚上再散。”
顧媽媽已經拿着餐盤迴來了，顧玥朝餐盤上的菜看了過去，一邊回道：“你們玩吧，我要先和我媽吃飯了。你也玩的開心。”說著，就要掛電話。
“顧玥。”齊顥語氣有些急促地打斷了她想掛電話的舉動，意識到自己的衝動之後，笑了一聲緩解臉上的表情，“什麼時候有空，你叫上蘇婷，我把班長叫上，我們四個一起小聚下吧？”
顧玥一頓，淡淡地道：“到時候再看吧。”
“那行，到時候我再和你聯繫。”
顧玥終於把電話掛掉，一抬頭，顧媽媽沖她笑得特別溫和：“是朋友打來的？”
顧玥點頭，顧媽媽又問：“男的？”
顧玥聽着自家母上語氣里的意味深長囧了，隨即選擇性地解釋：“今天我們高中同學聚會，人家打過來是問我現在還有沒有空過去。”
“我閨女就是孝順，不過，你怎麼不同我說一聲？比起陪我來看話劇當然是你們同學聚會更重要一點，又不是以後只能陪我這一次。”
“同學聚會也不是就今年一次啊。”
“哦，那你是不想去了？”
顧玥沒有回答，說了一句“我去拿菜”，起身走了。
拿完菜回來，顧媽媽像是忘記了剛才兩人的一問一答，有條有序地將兩個人拿來的菜放入鍋底。等到湯煮開菜煮熟，拿出手機對着這鍋就拍了一張。顧玥好奇地瞅了一眼，發現顧媽媽發照片的對象只有她爸。
“你也別老欺負我爸呀。”想着在家裏和阿金共處一室的顧爸爸，顧玥再想起對方除了一鍋雞絲粥之外拿不出手的廚藝，又一次給自家老爸在心裏點蠟。“他一個人做飯也不容易，萬一看到你發的照片受刺激，去泡方便麵吃怎麼辦？”
這種事，顧爸爸還真幹得出來。
顧媽媽特淡定地回道：“不怕。你爸要是敢這麼折騰自己，從明天開始，我們娘倆天天開小灶，讓他自個去煮麵吃。”
顧玥不說話了，甚至都在悔自己開什麼頭，現在好了，又被這對老夫老妻秀臉了。
等到兩個人從火鍋店裏走出來，已經是一個多小時以後了。
顧玥看着周圍的霓虹燈，街道上到來來往往的不是去吃飯就是吃完飯出來，而像她和顧媽媽這樣的母女組合，幾乎看不到第二組，進入視線里的有一半都是情侶檔，少的年輕的大的都有。
忽然，顧媽媽停下了腳步，顧玥跟着停下腳步，發現她們停在一家水果店門口。顧媽媽帶着她走了進去，口中隨意地道：“家裏的水果快吃完了，我們帶點回去。”
顧玥本來沒有多想，但在看到顧媽媽挑選的都是顧爸爸喜歡吃的幾種水果之後，默默地轉身去挑自己喜歡的稱重。重新回到話劇院，顧玥往大廳的方向看了一眼，才和顧媽媽走去地下停車場。
到了家裏，顧爸爸一直坐在沙發上等她們回來。看到她們手裏提着的水果，走過去殷勤地說道：“老沈，提累了吧。來，都給我。”
顧玥直接把自己手上的水果給了顧爸爸，並越過顧爸爸去看角落裏的阿金，小傢伙又躲在小窩裏睡覺。顧玥沒有把它吵醒，檢查了食盤裏的鼠糧和水罐里的水夠用后，先回房間洗了個澡。
躺到床上，顧玥打開手機看到長樾的頭像變亮了，一條信息發了過去。
冰糖檸檬：今天休息，有出去哪裏嗎？
長樾：和同事出去談了一個案子，怎麼了？
冰糖檸檬：休息日都在工作，辛苦辛苦。
發完這條，顧玥仰頭嘆了口氣，原來也不是啊，隨即有些懊惱地對着長樾的頭像用手指猛戳了幾下，嘟噥道：“粉絲還說你的聲音辨識度高，哪裏高了？到處都有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