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命倒還在
十一月四日,星期四。
艷陽天。
距離婚期已經不遠,姜衿在家裏休息了半日,覺得無聊,讓許明樂開了車,一起前往京郊陵園,想着看一看趙霞和葉芹。
她不是習慣性沉浸在過去的人,已經很久不曾踏足過陵園。
可——
即將步入婚姻殿堂,卻有點心緒難平。
車窗外城市繁華盛景轉瞬即逝,她一隻手落在小腹上,抬眸看向前面的許明樂,突然問,“一直都沒見你休過假,你都不回家的嗎?”
許明樂正是晏老爺子和晏少卿幫她挑選的保鏢,從她在電視台上班起一直跟着,算起來也有一段時間了。
正開車呢,聽見她問話,愣一下笑道:“我沒有家。”
“嗯?”
姜衿免不了一愣。
“小時候家鄉發洪水,村上就剩我一個人了,孤兒院長大的。”
“……”這答案更是在姜衿意料之外,她也狠狠愣一下,連忙道,“抱歉,我不該問。”
“早都過去了。”
許明樂輕鬆地笑了一下,顯然並沒往心裏去。
姜衿點點頭,也不說話了,坐在後面車座里,又朝着窗外發獃了。
想到去陵園,她其實有點怕。
尤其一想到葉芹,更是覺得羞愧難當。
她唯一的朋友受害而死,眼下,兇手還在逍遙法外,並且就在她眼前時刻晃悠,她如何能心安?
可——
當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再有半個月,她還得當著所有親朋好友的面,喚那女人一聲,“媽。”
她該如何是好呢?
這一路上一直想,以至於到了地方她都覺得恍惚。
深秋的下午,一眼望去,陵園裏不是深沉的黃綠,就是蒼茫的灰白,極為肅靜的幾種顏色映襯在一起,顯得天高雲遠,遼闊幽靜的不得了。
她有了身孕,許明樂直接順着盤道將車子開上去,停在排排墓碑的一邊。
“你就在這吧,我自己過去。”
姜衿自座位里取了花,仰頭輕聲道。
“您……能行嗎?”
許明樂比她還大兩歲,規矩卻是多得很,她提了幾次,這個敬稱也不肯去掉,姜衿只好由了他去,此刻淡淡一笑,道:“兩捧花而已,沒什麼不行的。”
“那有事了喊一聲就行,我就距離不遠。”許明樂叮嚀。
“嗯。”
姜衿點點頭,一步一步朝着趙霞的墓碑走了過去。
墓碑前放着一束百合花?
她一愣,走近了確定沒錯,又發現墓碑很乾凈,好像剛剛被人擦拭過。
有人來過?
她這樣一想,便下意識抬眸看去,這才發現間隔了幾行墓碑,有人正在台階上往上走,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背影高瘦,她很熟悉,是……喬遠?
他來看過趙霞?
姜衿這樣想着,眼看他越走越遠,也沒喊,要她記得沒錯,喬晞和孟慶的墓碑就在這陵園最高一層,陵園按台階收費,越往上,墓地價位越高,孟慶和喬晞那樣的身份,自然要在最上頭。
收回思緒,姜衿側着身,靠着墓碑坐了下去。
地上很乾凈,她原本也不是那種講究的人,這一坐,一顆心卻突然安靜了下來。
“媽,我要結婚了。”
她目光落到遠處,沒有看墓碑上趙霞的笑臉,也不曉得也給誰說,臉上帶着一點笑,慢慢道:“我和晏哥哥結婚,你肯定很希望這樣吧。”
沒有人回答她,微風拂過她的臉,實在安靜。
這種地方,安靜總會讓人心生恐慌,她靠着墓碑坐,卻不由地想起以往諸多事。
很小的時候趙霞包餃子,她想玩,總會忍不住去揪麵糰兒,趙霞滿手麵粉,用手指在她額頭敲,麵粉撲稜稜下來,灑了她一臉。
長大些,她開始學着和趙霞包餃子,每次在裏面塞上一分錢硬幣,吃飯的時候就一直吃呀吃呀,吃到了就好像找到寶了,一高興就是好幾天。
再長大些,趙霞開始賣小吃了,每次包包子的時候她都要幫忙,卻總得來一句,“去去去,學習去,”要不然,“去去去,看書去。”
自己這個媽媽,又苦又窮,卻一直都在為她考慮。
眼下——
她要結婚了,她卻再也看不到了。
姜衿坐了很久,扶着墓碑站起來,似乎想笑,又好像想哭,她就頂着那樣哭笑不得的表情,抱起了手邊的玫瑰花,去往葉芹的墓碑跟前。
葉芹的墓碑沒人打掃。
姜衿自邊上折了柏樹枝將周圍略微清理了一下,又掏出口袋裏的紙巾,仔細擦了墓碑上她的笑臉,擦着擦着,忍不住問話道:“會不會怪我?”
明知道你為何而死,明知道兇手是誰,卻拿她沒辦法。
算不算自私?
她沉默站着,反覆想這個問題,想得久了,突然就覺得無比自責。
葉芹躺在下面,她卻過得這樣好。
說好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呢?
白皙細長的一隻手扣着墓碑邊沿,她微微垂着眼睛,就那樣一動不動地站着,立在風中,好像也要跟墓碑一樣,變成一座雕塑了。
“姜衿?”
耳邊一道意外的男聲將她思緒拉回。
她抬眸看去,才發現是喬遠一行人已經從上面下來了,剛好走過她站着的那一層,喬遠側身回頭看着她,意外之後,神色間明顯帶着一絲喜悅。
即便剛見過自己的姐姐,在這樣的地方突然看見她,他還是覺得心情好。
姜衿也淡笑了一下,朝他走過去。
“好巧。”
“嗯。”
兩個人統共說了三個字,就暫時安靜了。
喬遠的目光先落在她臉上,又往下移動掃了一眼,問,“沒人陪你來?”
“有保鏢呢,在車邊等我。”
“晏少卿好像不在醫院了。”
“嗯,辭職了,這段時間有些事,還挺忙的。”姜衿說著話,神色間一直帶着淡淡的笑意,看上去,頗有些溫婉隨和的感覺。
喬遠心情複雜。
他以前都無法想像,眼前這人有這樣一天。
已經,要做媽媽了。
喬遠深吸一口氣,摒棄了繁雜思緒,看着她笑了笑,又問,“這段時間怎麼樣?孩子還好嗎?眼看着應該有四個月了。”
“挺好的。”
姜衿笑意深了一些,目光又落在他身後跟着的孟明宣和孟婉清身上。
“姐姐好,衿衿姐姐好。”
孟明宣和孟婉清一直就站在邊上,不過因為喬遠一直和姜衿說話,兩人不便打擾,此刻眼看着姜衿的目光落在了他們身上,自然第一時間問好。
“明宣又長高了,”姜衿眉眼含笑地看了他一眼,又朝孟婉清道,“病全好了嗎?”
孟明宣不用答話,孟婉清看着她點點頭,“嗯,都好了。”
今天是她要來陵園的。
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她想從自己媽媽這邊得到一些安慰。
可——
這種地方,其實來了便沒辦法輕鬆。
如何應對接下來的局面,她其實仍舊一籌莫展。
顧叔叔他,好像明天就要訂婚了?
她只想着都覺得心如刀絞,偏偏秘密放在心裏,無論如何也不敢告知任何人,以至於,她稚嫩秀氣的眉眼間都帶着哀愁,哪有以前活潑無憂的樣子。
姜衿多看了她幾眼,朝喬遠道:“一起走吧。”
“車子停在哪?”
喬遠問完,她便指了一個方向,兩個人一道過去,後面一眾人跟着。
保鏢在最後面。
孟明宣和孟婉清一起走,在中間,可,這兩人一個少年老成,另一個也對自己舅舅的心事十分清楚,自然十分默契地走得慢,保證聽不到喬遠和姜衿說話。
餘光瞥見兩人走得慢,姜衿自然求之不得,小聲道:“婉清好像有心事?”
“這次病了就一直沒精打採的,”喬遠想起來也無奈,慢慢道,“女孩兒這個年齡心思都挺難猜的,不曉得她在煩什麼,我還想着要不要找個心理老師疏導疏導。”
“前幾天見了一面,她說想學畫畫,提起了嗎?”
“嗯?”
喬遠搖搖頭。
“女孩子到了青春期難免多愁善感,你們家都是男人,要不就請個美術老師吧,女的最好,找點事情給她做,不無聊了也許慢慢就好了。”
“這……”喬遠略微想一下,點點頭,“那我回去問問她。”
“嗯。”
“什麼時候舉行婚禮?”他又問。
“快了,就月底呢,過幾天讓人送喜帖給你。”
喬遠腳步頓了一下,側頭看她。
“怎麼了?”姜衿也停了腳步,仰起臉,看着他問。
“你真殘忍。”喬遠聳聳肩一笑,“就這樣說起這個話題,想過我的感受嗎?”
“……”
姜衿睜着眼看他,有點傻,“你先說起的。”
況且——
喬遠已經結婚了,還婚內出軌和別人有了孩子,怎麼就臉色不變地說起這個話題了。
她不曉得喬遠結婚的內情,原本還以為,他至少放下了一點。
兩個人距離很近,喬遠低頭看着她的臉,許是因為懷孕,她臉頰現在有一點肉了,玉白玉白的,眉眼恬淡還帶着點懵,看上去……實在讓他喉頭髮緊。
他眼下已經嘗過情事,曉得了女人的滋味。
可——
他其實對任何人都提不起興趣。
除了那意外的兩次,他還一如既往地過着沒有女人的生活。
走神了一秒,喬遠直接移開視線,淡聲笑道:“就隨便說說,逗你的。”
“哦。”
姜衿點點頭,一時間也不曉得說什麼好了。
很快,幾人到了車邊。
深秋這下午時間過得很快,似乎不過一眨眼的工夫,暮色已經逐漸染了上來。
空氣里有了涼意。
姜衿沒再磨蹭,揮揮手和幾人告別,坐上車回家。
喬遠長久地盯着她車子離開的方向,直到車子徹底消失在視線里,才低頭略微勾了一下唇角。
邊上——
孟明宣和孟婉清都看見,默契地裝作沒看見。
天色徹底暗了下去。
七點多,姜衿剛下車,電話就響了。
江卓寧?
她拿出手機看一眼,淡笑道:“喂?找我有事呀。”
“嗯。”江卓寧那邊似乎略微停頓了一下,姜衿耳聽着還挺吵,好幾個人在說話,有些好奇道,“在聚會呀,邊上挺吵的。”
“不是。”江卓寧深吸一口氣,“可能需要你幫忙。”
他語氣鄭重,姜衿不由得也重視起來,認真道:“怎麼了?你說。”
“孟家現在那個當家人,就孟佳嫵他們家,你認識是不是?關係好嗎?”江卓寧原本知道些,但也並不清楚她和那邊關係在什麼程度,只得按捺着性子,先試探着問了一句。
姜衿略微想一下,曉得他問喬遠,也就直接道:“關係很好。孟佳嫵出什麼事了?”
“不是她,是童桐。”江卓寧好像鬆了一口氣,繼續道,“我下班開始她電話就關機沒人接了,感覺可能出事,我心裏不安,想讓你通過孟家人打聽打聽。”
姜衿:“?”
這關聯有點遠,她愣了一下才道:“會不會手機沒電了?你覺得和孟家有關係?”
話音落地她自己就遲疑了。
大學舍友,她也有點了解童桐的,因為和父母不在一起,她基本上隨時保持電話暢通,哪怕出門手機也會提前充好電,為人又小心,基本上不怎麼可能出現粗心馬虎的意外。
這邊她正想着,又聽到江卓寧說,“我不確定。只是覺得可能和孟佳嫵她媽有點關係。前幾天她來找過我們,當時,不怎麼友善。”
江卓寧斟酌了一個措辭,眉頭緊皺。
他邊上——
李敏和秦越等人卻是聽得着急得不得了,眼見他正說著停下,李敏忍不住搶了他手機道:“肯定是她媽。要不然依着童桐的性子能無緣無故消失嗎?姜衿你又不是不了解童桐,她這幾年都沒關過機呢,這都已經兩個多小時了。還有孟佳嫵啊,不都說她和許輝走了嗎?我看她肯定沒告訴她媽,她媽就是氣不過,要把氣撒到童桐身上!關童桐什麼事啊,你說姓孟的是不是都有病,什麼玩意兒,還講不講一點道理啊!”
“現在還不能確定……”
眼見她一個勁顧着發牢騷,江卓寧忍不住要去拿手機。
李敏猛地推了他一把,猛地爆發了,怒道:“我看童桐也有病!都是你,好好的幹嘛招惹她?你又不愛她,你知不知道她原本和趙安民都要結婚了!”
“……”
江卓寧抿唇看着她,一時間沒說話。
李敏將手機拍進他懷裏,撲到楊陽懷裏大哭起來。
隔着手機,姜衿能聽見江卓寧的呼吸聲。
那邊人不少。
很明顯,江卓寧覺得不對勁,第一時間找了好些同學過去,可能都幫着找過了,可,他們也都才大四學生而已,若是人為造成的童桐失蹤,自然是一籌莫展。
“本來不怎麼想打擾你……”
這種事要麻煩一個女生,哪怕關係好,江卓寧也有點慚愧。
第一次,他心裏生出些恐慌無措的懼怕來。
童桐一個女孩子,在京城除了一幫同學基本無依無靠,她性子軟弱單純,若是當真遇到什麼事,如何面對?若是因此再受傷受苦,他可就真的萬死難辭其咎了。
他更是想不通,劉櫻原本不喜歡他,怒氣來的莫名其妙,就算真的該來,也應當沖他,他怎麼樣都無所謂,她何必衝著一個無辜的女生去呢。
江卓寧的聲音里透露出無奈。
姜衿聽了個大概,也已經明白前因後果了,連忙打斷他,道:“我明白了。你覺得可能是孟佳嫵的媽媽對她不利是不是?別急,我現在就打電話吧,讓那邊幫着打探一下。”
“麻煩了。”
“沒事。我先打電話。”
話音落地,姜衿也不敢耽誤,直接打了一個電話給喬遠。
下午剛見過,喬遠接到她電話也意外,聽她說了事情也沒怎麼推辭,直接答應立馬讓人去查,有了消息第一時間通知給她。
“謝謝了。”
姜衿鬆口氣掛了電話。
剛掛斷,手機又進了一個來電。
她也沒回家,就站在車邊接通了,直接道:“晏哥哥,你在家嗎?”
“嗯,你到哪了?”
“我在門口呢,”姜衿側頭道,“不過我現在有點事要去辦,你有空嗎?有時間的話能不能和我一起去?……一兩句話說不清楚,等路上說吧。”
晏少卿說話間已經掛了電話,很快,出門到了他跟前。
他顯然也到家不久,領帶都沒摘,聽見姜衿聲音挺着急,急匆匆就出來了,到她跟前直接開口道:“上車吧。”
“嗯。”
姜衿順從地上了車,晏少卿隨後上去,攬着他。
車子一發動,姜衿也就大概將事情給說了,蹙眉嘆氣。
“什麼時候失蹤的?”
“應該是四五點?”姜衿略微想想道,“說是下班開始電話就打不通了。”
“她最後在哪出現?”晏少卿略一沉吟,又問。
“不曉得。”姜衿在他懷裏找了個略微舒服點的姿勢,邊想邊說,“那我問問江卓寧?”
“問吧。最後應該在什麼地方出現,大概可能去什麼地方,問詳細點,我試試能不能讓人幫着找一下。”晏少卿盡量說的言簡意賅,說話間將頸間的領帶鬆了松。
姜衿連忙又打電話了。
童桐最後出現的地方應該是家裏,不過,她下午可能去市內諮詢國考衝刺培訓。
手機開免提,晏少卿自然同時就聽到了。
姜衿掛了電話,他也直接打電話給晏程明,語調沉穩道:“……對,讓他們從楓林香舍小區內外的監控開始找,……照片我現在就給你發過來,速度要快……,隨時給我電話。”
“照片給我兩張。”講完電話他又直接朝姜衿道。
姜衿忙不迭在相冊了找照片了。
“是她?”晏少卿看一眼,免不了愣一下。
依雲首府的時候他還幫過童桐一次呢,姜衿自然也想起來,點點頭道:“就她啊,最近挺倒霉的。上次和江卓寧還一起住院來着,傷剛好。”
晏少卿聽着,臉色也冷了兩分。
孟家人做事一向沒什麼章法,尤其對付女孩子,不就那麼幾種辦法?
兩個多小時,若是當真出了意外,也許該發生的已經發生了。
他覺得不容樂觀。
有時候怕什麼來什麼。
多半個小時過去,姜衿還沒到江卓寧他們跟前,晏程明的電話已經來了,說是童桐下午出了小區,監控拍到上了一輛出租車,這車子雖說開往市區了,卻將她送到了一個酒吧里。
同時,出租車半路又捎了一個女人,最後,是那女人扶着童桐進了酒吧。
女人身份暫時不明確,倒是那酒吧,在孟家四小姐孟佳怡名下,童桐自進去以後也一直沒出來。
很明顯,這人此刻應當就在酒吧裏面。
姜衿也沒再耽擱,先將消息給江卓寧了,讓趙明樂半路改了道,幾個人直接去酒吧里,到時候再和江卓寧他們匯合。
江卓寧等人原本就在外面找,距離酒吧位置略近些,有了消息一刻也沒耽誤,直接去酒吧了,太着急,根本等不得,他去了直接開口要見老闆,出乎意料的,很順利。
幾分鐘后,他見到了就在酒吧里的孟家四小姐,孟佳怡。
許是因為酒吧里溫度高,深秋季節,孟佳怡也就穿了一件包臀裙,肩上裹着一條流蘇大圍巾,翹着腿坐在沙發里,看見江卓寧就笑了,“久仰了江記者,皮相不錯。”
“童桐呢?”
“哦?我倒想問你,我們家五妹妹呢?”
“孟佳嫵在哪我不清楚,我知道童桐在你們這,煩請將她交出來,我在這,任你們處置。”江卓寧的目光從她狹長上挑的鳳眼上移開,繃著臉,聲音極冷。
“呦,感情發展挺快。”孟佳怡看着他,不急不緩,笑意漾開在唇角,慢悠悠道,“上次小五將照片給了我,我還意外呢,這種女生哪來的威脅得勞她來求我動手,沒想到呀,這世上,能踢死人的驢子原本都悶不吭聲呢。”
“……你什麼意思?”江卓寧愣了一秒,臉色驟然變了。
李敏等人沒能進來,他站在偌大的房間中央,問出一句話,連個響都沒有。
孟佳怡看着他笑了良久,突然道:“就算小五眼下不在,我這做姐姐的也不會讓她失望,想動我們孟家女兒的東西,得看看有沒有那個享受的命。你要的這人嘛……”
她嗤笑一聲,彈着煙灰,漫不經心道:“命倒是還在,估計這身子反正不清白了,那幾個可都是喝了酒的,也沒什麼輕重。吶,髒了,還要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