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 71 章

不得不說，佟佳氏的想法是對的，行動是迅速的。

布耶楚克以前不止一次見過佟佳氏，如今還是忍不住在心裏讚歎一句“通透”。作為權臣的夫人，佟佳氏受人追捧、被人阿諛奉承是常事，可是，她沒有被權勢和奉承迷花了眼，政治敏銳度仍然那麼高，着實令人讚歎！。

“我前些日子閑來無事，無意中翻到一本書，正好是專講花卉的，聽說叔公喜歡擺弄花花草草，夫人要是不嫌棄，可以帶回去，府上的花說不準將來開的更好。”

布耶楚克笑着說完，便對着伺候的人擺了擺手，一旁的宮女心領神會，轉身便向屋內走去。

佟佳氏連忙站起身，向布耶楚克行了一禮，“這些微不足道的事還要勞煩您費心，妾身慚愧，只好在此替我家老爺謝過”

隨後聲音降低，語氣誠懇地說：“您能惦記妾身和老爺，是妾身和老爺的福氣。只要太子爺、您和大阿哥事事順心，妾身和老爺也就放心了。”

低頭看着眼前的佟佳氏，布耶楚克腦海中不由得冒出一句話“隊友太給力了”。索額圖對於胤礽是個比較燙手的存在，這人野心太大，又比不上明珠手段圓滑。可是，他偏偏又是索尼之子，赫舍里一族中最能幹之人。

出於多種原因考慮，康熙扶起他為太子鋪路，與明珠打對台，卻也忽視了他對太子一黨的影響。畢竟，索額圖的確不是一個太稱職的領導，瞧他以前拉攏人的手段，真的不可以稱得上高超。

尤其是和明珠對比起來，那還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如今他被康熙貶回家思過，太子手下的人不以他馬首是瞻，真是太好了！如今，朝堂上有胤礽，后宅中有佟佳氏，索額圖好像直接被鎮壓了？

這可真是一件好事！

鑒於，索額圖被鎮壓=麻煩少了一大堆，佟佳氏出宮時，身後跟着拿東西的兩個小太監，氣喘吁吁，臉上冒出的汗都快一層了。不過，兩人待送完禮品后，伸手掂量一下佟佳氏賞下來的荷包，不由得眉開眼笑，這種肥差真希望再來幾次。

“夫人，東宮這份禮真是太厚了。”回府的馬車上，侍女看着禮單，驚訝地說道。

佟佳氏倚着靠背，手裏揣了一個鏤空雕花銀手爐，眯着眼回道：“東宮有心，咱們府上自然要做好事，才能讓太子爺放心啊！”她們家不怕為人拚命，怕的是別人不把她們放在心上。

剛才的禮品她粗粗地掃了幾眼，一部分是補品藥物，另一部分是適合她們一家四口使用的布匹、文房四寶，其中還有好幾套適合她這個年紀戴的首飾。禮品不提有多麼珍貴，最重要的是這些東西都用心了！

其實，布耶楚克猜的的確不錯，佟佳氏在後宅可以直接佔壓住索額圖。

滿族在關外時，家裏家外的事基本都是主母負責，男人都不插手，專心打仗。入關之後，太皇太后又是將朝廷權利抓在手中幾十年，這也無意造成，佟佳氏這一代滿洲貴女權利意識比起晚輩們強了不止一丁半點。從太子慢慢長大，她就隱隱約約察覺到了太子一黨花團錦簇下潛在的危險。

父弱子強本就容易引起帝王對儲君的猜忌，更別提，前有大阿哥和明珠虎視眈眈，後有諸位阿哥逐漸長成，她家老爺如果腦子發熱，繼續擴大在朝中的權勢，將高調二字發揚光大，不光太子的儲君之位做不下去，她們家也得遲早玩完！

畢竟，她們家是太子的母族，她家老爺又這麼積極地推着太子往前走！要是太子被廢，主子爺或將來的新皇鐵定拿她家老爺開刀，估計到時候朝中都沒有人替她家求情！

不說為了她自己和老爺，就為了兩個兒子的前途，她也要堅持擁護太子爺的決定，將低調進行到底，不要讓老爺一根筋走到頭。

基於上述考慮，佟佳氏從東宮回家后，對待在家閑適的索額圖分外熱情，噓寒問暖，掏心掏肺，沒事時便一起回憶過去的歲月。

這讓索額圖有些受寵若驚，他和他家夫人絕對可以稱得上舉案齊眉，他夫人在家說一，他就沒說過二。

換句現代的話來說，索額圖他有些怕老婆！

這些年，隨着權力的增大，索額圖在家的時間也越來越少。沒想到這次閑適在家，夫人竟然還這樣對他，這讓索額圖很是感動。

等索額圖感動過後，佟佳氏立刻眼淚汪汪地將兒子的教育問題扔給了他。孩子都是慣壞的，佟佳氏承認兩個兒子變成京城有名的紈絝，她的確是要負一部分的責任。慈母多敗兒卻是不是一句話，但是，兒子變成這樣，索額圖也要擔負很大的責任。

反正，她家老爺也不用去上朝，在家管管兒子也是挺好的，父子之間好好交流交流感情。為了怕自己心軟，佟佳氏毫不猶豫地帶着自家下人去了郊外的溫泉莊子。

兒子就交給他阿瑪管去吧！至於，索額圖會不會在這期間納幾個美妾？佟佳氏表示，那要看看誰借她家老爺這個膽了。佟佳氏這甩手掌柜，走的那叫一個利落。

格爾芬和阿爾吉善兩個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在阿瑪和額捏秀恩愛時，還興緻勃勃的圍觀。等到自己不到天明就被阿瑪從床上拽起來時，他們是一臉懵逼的！

自家孩子的德行外面人對自己說是一回事，自己親眼看到是另一回事。格爾芬和阿爾吉善兄弟兩人懶散紈絝慣了，讀書犯暈，習武喊累，讓索相氣的吹鼻子瞪眼，不顧形象直接抄起藤條，大罵出口，追着自家兩個小兔崽子跑了一圈，讓他們兩個狠狠地挨了一頓藤條。

以前二人被揍得鬼哭狼嚎時，還有佟佳氏替他們倆求情，可是，這次兄弟兩個傻眼了，無論他們表現的如何凄慘，佟佳氏都沒來救場。

等到二人得知自己額捏去溫泉莊子避寒，差點直接抱頭痛哭。想一想過去花天酒地的神仙生活，再對比這些天水深火熱的日子，他們兩人都想直接唱上“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索額圖收拾兒子動靜挺大的，左鄰右舍都能聽到。於是乎，京城又一輪八卦話題新鮮出爐——“教訓兒子的八十二式”，友情提供者—索額圖。

這事連胤礽都知道，回去後跟布耶楚克嘟囔道：“叔公真是寶刀未老，風采不減當年。”

索額圖可是上了年紀，追着兩個正當壯年的兒子跑起來，一點都不含糊，還把他們揍得夠嗆。就沖這一點，胤礽這話還真不是白誇。

布耶楚克對於這事也聽了一耳朵，不由得笑着回道：“叔公那是氣急了，再說，格爾芬和阿爾吉善雖然紈絝一些，但是兩人還是挺孝順叔公，哪裏捨得讓叔公累着。”

其實，布耶楚克說的話還是有所保留的。格爾芬和阿爾吉善不是紈絝一些，他倆個可是京城出了名的紈絝，吃喝玩樂樣樣精通。

只不過，兩個人文不成武不就，在為人處世上卻精明的很，這些年在京城也沒有中過別人的套，雖然不像明珠的三個兒子一樣給親爹錦上添花，但是好歹也沒給索相拖過後腿。索額圖平日裏被兒子氣的半死時，也只能拿兒子這個優點來安慰自己。

好歹沒坑爹啊！

胤礽眼神有些閃躲，仍深感認同地回道：“你說的也是，他家兩個兒子挺精明。”其實，太子爺還想說，他們兩個這麼精明，那是因為爺調教出來的。為了不讓這兩個人拖後腿，太子爺下的功夫一點都不少。

只不過，這兩人天資擺在那裏，後天再怎麼調教，也不可能變成朝廷棟樑。如今，兩人不拖後腿，做有教養的紈絝，已經讓太子爺很寬心了。索額圖願意讓兒子更上一層樓，太子爺也絕對不攔着。

“對了，孤今日去看幾個弟弟，聽到老九說四弟要納董鄂家那個進門了”胤礽想了想今天聽到的話，疑惑地問道“太皇太后和太後有多討厭那位，咱們都知道。董鄂家那個可是那位的親侄女，老四未過門的福晉又是蒙古貴女。先前老四年紀還小，她又糟了佟貴妃的厭棄，這才被放在宮外兩年，孤還以為等到老四娶了福晉后，才讓她進宮。等過完年，蒙古那邊就要發嫁，怎麼又讓她先進三所？”

當年的董鄂妃有多受寵，現在宮裏的人提起她就有多忌諱。終其原因，還不是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不願意提及她，想起那段不想回首的日子。作為董鄂妃的親侄女，董鄂雲慧可想而知拉了多少仇恨。

當年她參見選秀時，宮裏面就想在複選時撂了她牌子，讓她回家自行婚嫁。沒想到，這姑娘太有能耐了，直接與當時才十三歲的四阿哥，在大庭廣眾之下抱在了一起。基於她阿瑪的身份，董鄂雲慧撈了一個庶福晉的位置。可是，宮裏面對她的厭惡也一點不淺，怎麼會突然鬆口讓她進宮了？

布耶楚克神色莫測，白了他一眼，壓低聲音解釋道：“這事還是從四弟說起，你也知道，四弟都過了十五的生辰，貴妃母和謹貴人早都給四弟準備了合適的宮人。前幾日，你忙的厲害才不知道，四弟收用了其中一個姓宋的宮人。這樣以來，董鄂家那邊也不好再拖下去了。

畢竟，皇阿瑪也重視董鄂大人，宮裏面馬上又要過年了，四弟納庶福晉也算沾沾喜氣。更何況，三所裏面的事務都由四弟身邊一個信得過的一個嬤嬤料理，讓她先進門又有何妨？”

準確來說，四阿哥就是開葷了。在四阿哥這個年齡，皇家子弟基本都有一兩個女人在身邊伺候。在宮外，甚至有些宗室子弟老早就失了童子之身。在宮裏，康熙注重養生，宮妃管的又嚴，阿哥身邊的宮女才不敢隨便爬床。

要不是四阿哥過了年就大婚，伺候他的人又是養母準備給他練手，這事還不一定成！凡事有一就有二，在董鄂家看來，四阿哥既然收用了一個宮女，還給了侍妾的名分，那就趕緊把指給你的庶福晉抬進門吧！反正快過年了，這事辦完了，大家都心靜，人一直留在家裏也是個麻煩啊！

“孤都快忘了，四弟也到這個年紀了”胤礽打逗一句，隨後嗤笑道“董鄂家那個女人可不是省油的角色，心比天高，腦子拎不清。老四納了她，回頭有的麻煩受。要是這庶福晉一進門就鬧出事，老四的面子裏子回頭絕對丟光！”

太子爺清楚，老四院裏的管事嬤嬤是太后指給他的，他的養母和生母又都不待見這個庶福晉。回頭三所里鬧出么蛾子，絕對是大有可能。

布耶楚克聽了這話，也沒放在心上。過了幾天，她發現太子爺真的一語成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