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下天山 一
三日後，山澗中的一個有片片青草的小角落，風華一邊擦拭剛剛洗凈猶有水滴的秀髮一邊埋怨道：“哥哥你真是的，也不提前給我們說一下，害得大家這幾天那麼狼狽，羞也把人羞死了。”－－－－－－小姑娘似又在回想這幾天一趟一趟“排毒”的經歷，嗔怪地看着自己的哥哥。
“哈哈，小妹你就別埋怨了，你看看你現在是不是更漂亮了，皮膚是不是比以前更白皙了？”魯力笑着說道。
“人家小姑娘皮膚愈發白了當然好啊。可是我們幾個大男人也變得細皮嫩肉的，這算什麼樣子啊？你看我這滿臉的膠原蛋白，讓我以後怎麼在道上混？”孫悟空接過話頭，一副得了便宜賣乖的表情。一邊的羅本沉吟不語，只是定定地凝視着七八米外的石壁。魯力見此好奇，“羅鍋，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是有什麼不對？”
“嗯，是有一些。魯力，謝謝你！”羅本突然鄭重說道。
魯力對於羅本的語氣以及直呼其名字實感大奇，因為自二人相識至今羅本幾乎從不叫他的名字，這回如此鄭重其事的樣子倒把他嚇住了。“羅鍋，你到底怎麼了？這兩天拉肚子拉傻了？”
“你們都坐下，我有事情問你們。”羅本還是一副鄭重認真的樣子，平時掛在臉上的嬉笑表情此刻蕩然無存。
“什麼啊？”孫悟空也覺出了一絲異常，坐在羅本對面。
“我問你們，這三天，除了腹瀉后感覺身體異常清爽，還有流過油污般的汗水后皮膚變得光滑白皙了，還有什麼異常的變化嗎？”羅本道。
“嗯？這兩天光忙着擦屁股了，這個倒沒怎麼注意哦。”胖子對羅本的問題似乎還沒有完全理解，搖了搖頭。
“這個？我倒是覺得看東西，聽東西比以前好像更清楚了一些。”風華的聲音響起，聽其語氣，也有些疑惑的感覺。
“這個我也有一點，但還真沒有怎麼注意，讓你這麼一問，貌似還真的有啊。”魯力恍然道。
羅本看了魯力一眼，“其實應該是你最先知道這一切的，畢竟《培元真鑒》這本書只有你才可以看到。玉髓的效用應該在裏面有提到。但是，你們難道沒有什麼其他的發現么？我們的身體，各項生理機能大幅度提高了，視力更佳，聽力更遠，嗅覺更靈敏……”羅本言畢，喝了一口湯，續又言道，“你們有沒有感覺力量更大了，速度更快了，對於外界刺激的反應也更快了？還有，你們看我！”羅本說著，突然語氣轉激動並且“霍”地站了起來。
“有什麼？你不還是你么？有什……啊？”魯力雖也對羅本的話大為贊同，畢竟這些感受是真真切切的，但當他看見羅本站起身時終於面色大變。“你，你，你……”
“是的！”站立得猶如一顆頂風傲雪的蒼松一般筆直的羅本開口道，“我想，你們以後得換個名字稱呼我了。因為，我的脊背現在不駝了！”
“啊，真的呀！”風華也看到了眼前的一幕，不由掩口驚呼。
“刀子，你的臉！”孫悟空目睹這一切，驚詫的同時似乎想起了什麼似地望向魯力，也是一聲驚呼。
“我的臉？”魯力聞言忙從妹妹的包里翻出一面小鏡子，當他看見鏡中那道陪伴了自己數年，原本猙獰無比的刀疤此刻已變成了淡淡的一條痕迹后，也是滿面驚喜。“難道，這些都是拜那一滴玉髓的功效所賜？這也太神奇了吧？”
魯力面上的喜色還未褪盡，孫悟空卻不知為何突然一個蹦子跳起來直衝往遠處，鑽進了一叢約有一人高的草叢中，低頭擺弄着什麼。羅本和魯力目送孫悟空遠去的背影。因為服食了玉髓目力可以及遠，雖因為孫悟空隱於草叢后無法窺其全貌，但因為其身形高大終歸可以看見其低頭的動作，想到其可能的原因后。羅本和魯力猛然對視，同時想到了一個令他們瘋狂的答案。“不會吧，刀子？”羅本的表情精彩無比。
“你覺得呢？”魯力突然想死的心都有了。
“哇咔咔咔咔咔……”二人再也控制不住，同時發出了狂笑聲。
好半天後，在孫悟空抽出鐵棍揚言要和魯力羅本不死不休的威脅下，三人才達成最後和解，－－－－－－－沒有將剛才胖子為什麼突然鑽草叢的原因講給好奇心頗重的風華。
眾人喧鬧一陣后復又重新談論。“如果是現在，我遇見了那個重傷我的倭人，我想，他一定沒有當初那麼輕鬆，－－－－－－他會很不好受！”羅本言道，眼中閃過一絲凶厲。
“羅鍋，你是說下山？殺了那些倭人？”魯力立刻聽出了羅本話中的意思，詢問道。
“對，當日我第一個遇見的就是他，從小到大打架除了和你互有勝敗，我還從沒有被別人這麼狠狠地揍過，而且他還是一個倭人。我要討回這筆舊賬，必要的時候，我希望能獨立完成！”羅本依舊未能忘懷當日所受的屈辱與傷痛，狠狠道。
“好吧，我們一起下天山！”魯力同意道。
“我也沒有問題，只是胖哥這棍子似乎不合手了，有點輕了。”孫悟空掂了掂手裏那支依舊粗長得不成比例的鐵棍，慢悠悠的道。
“唉，要是當日那箱子上的石柱子沒有突然消失該多好啊。那柱子要是在你胖子手中使出來，嘖嘖嘖，那個威風呀！”羅本的心情恢復了過來，不由又開始調侃孫悟空。
“你大爺的！那石柱子比我都粗，抓都沒個落手處，你倒給我使一個?”胖子聞言本欲得意一番，但羅本的話終究經不住推敲，待其反應過來后，立刻大怒的反駁了回去。
“哇嘎嘎嘎嘎，丫反應還挺快的。”山澗中傳來一陣陣鬨笑聲。
一排老舊但卻並不怎麼破敗的房屋前，稀稀拉拉地坐着幾個倭人士兵。篝火幾乎已經燃盡，幾塊拇指大小的炭火在釋放着最後的光熱，被時不時拂過的微風吹得忽明忽暗，與此時天上的半輪殘月相映，看去愈發使得人困意加深。
羅本自距離那排房屋不遠處的一叢灌木中慢慢探出頭，向左邊約二百米外的另一大叢灌木望去，“這個死胖子，躲哪兒了？”
“布穀！……布穀！”正當羅本為找不到事先計劃應該埋伏在該處的孫悟空時，兩聲布谷鳥的叫聲立刻使其精神一振，“臭小子，都就位了啊？”
位於西塞，大約凌晨四五點的時候，是人睡覺最沉的時刻。三人決定於此時發動突襲，便是基於此。與此同時，孫悟空也是扭動着屁股小心翼翼地自埋伏處慢慢地顯露出了身形，那隻粗大得不成比例的鐵棍被其用厚厚的棉布包裹，生怕發出什麼動靜。全力繃緊神經的二人幾乎同時遙遙發現了對方，心中一松的同時藉著夜色逐步地向目標靠近。
八十米，敵人完全沒有感覺到危險的臨近。
六十米，敵人依舊毫無所覺，……但是魯力那小子怎麼還沒有出現？
四十米，羅本與孫悟空二人向前推進的速度逐漸減慢，愈發小心翼翼。
二十米，羅本已經可以很清楚地看見孫悟空肩上的鐵棍，厚實地包着棉布，垂下了一縷布條。
羅本已經開始懷疑魯力是不是在哪個草棵子裏睡著了，“這個臭小子，這回要真是給我睡著了，我打出他的屎來。”
看着不遠處孫悟空越扭越近的那對肥碩的屁股，羅本不由得又翻了個白眼，“現在是要殺人，又不是讓你丫兒的接客。”雖是心中腹誹不斷，但羅本依舊是壓低了身形潛行而去。
屋外一共有五個倭人士兵，三個睡得很沉，一個在犯迷糊，還有一個正起身往屋後走。三個睡覺的幾乎可以不用考慮，犯迷糊的那個在孫悟空的“有效殺傷範圍”，只是那個正起身的卻偏偏向離他二人愈加遠的地方走去。羅本皺眉間正欲跟上去伺機殺戮，卻被突然出現的一聲沉悶且幾乎微不可聞的弓弦聲阻住了身形。“靠，就知道你小子不會閑着。”月光下，羅本的面容猙獰中似又隱見一絲笑意，他回頭循着聲音發出處望去。只見約四五十米遠的一根早已廢棄不知多少年的電線杆上，變壓器后露出了一個人頭，閃了閃后復又隱去。轉瞬間，一支箭簇又露了出來，隱隱間，遙對着這裏的方圓五十米範圍。
就這一愣神的功夫，那邊孫悟空已經無聲無息地宰殺了兩個人，正躡手躡腳地向距他最近的那個犯着迷糊的倭人潛行而去，之間還不忘扭頭向羅本遞過來一個陰森森的詭異笑容。羅本見此立刻咬牙切齒，“我讓你個死胖子佔便宜！”
......羅本慢慢將懷中那個他還捂着嘴的倭人放在地上，拔出插在其心臟的軍刺，站起身小心邁步迎向了潛行而來的孫悟空。
“那小子就那德行，愛放冷箭。咱二人受累進去殺豬吧。”孫悟空擠眉弄眼地對羅本低語畢，便向不遠處的那排房屋走去。“咦？我認識他時間長還是你認識他時間長？”羅本一爪子沒撈着孫悟空，悻悻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