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三章 白頭偕老(1)
(一)
結婚之後,我們相濡以沫地生活了幾十年的時間。
我們終於白頭偕老了。
自從投資了安享基金和安享醫院之後,你的身體狀況就變得越來越讓人高興。每一次體檢,醫生總是帶着無比驚詫的表情,報告給我們一個又一個的好消息。
你去醫院的頻次越來越低,需要檢查的項目也越來越少。每一年,都有一些之前令人憂心的癥狀漸漸消失。
你身患的多種內臟慢性疾病,開始不藥而癒。
你對我說:“這是一個證明。證明我們做了正確的事情。”
你不僅變得越來越健康,而且甚至有時候可以陪着我一起出去晨跑了。
我們並肩慢跑,穿過了摩納哥那座國王的花園,圍繞着我們兩家的住宅,享受着地中海的陽光、海風和馥郁的花香。
我們非常恩愛,一次臉都沒有紅過。
差不多在所有的事情上,要麼,我們心有靈犀,選擇不約而同,要麼,我甘之如飴地跟從着你的選擇。
有時候在花園裏,我們會不約而同地想到要澆花,而同時伸手拿住澆花的長水壺。
當我們的手同時握住水壺的長柄時,我們就會彼此對視,露出會心的微笑。
有時候我們外出就餐,不約而同地會點相同的菜,想到相同的餐館。
我們的每一個結婚紀念日,我都會在ZHOU訂下那個靠近陽台,有着白色窗紗的座位。
第一次在ZHOU就餐的時候,我告訴了你有關風花雪月的故事,還有他的弟弟Jackie如何作為副手,跟隨了我一生。
我們成了ZHOU的常客。
到後來,不用再預訂,每到結婚紀念日那一天,ZHOU的老闆和領班,就會自動幫我們留好那個座位。
我們到達的時候,桌上已經擺放着ZHOU的老闆送給我們的大束鮮花與祝福卡片,還有飯店送給我們的1931年的法國白葡萄酒。
我們從來沒有出過花邊新聞。
八卦媒體對我們的報道,全是我們如何秀恩愛的。
狗仔隊拍到的,也都是我們彼此親吻或者牽手散步之類的照片。
我們雙方,都從來沒有傳過任何與其他人的緋聞。
有個娛樂雜誌甚至刊發了我們100張彼此深情凝視的照片。
在所有的照片上,我總是帶着仰慕敬愛的朦朧眼神,抬頭仰視着你。而你注視我的眼神中,也寫着一望即知的溫存和愛意。
你在走下飛機旋梯時,摟着我的腰肢。
你在上下樓梯的時候,回身過來拉住我的手。
你在抗議者朝我們扔過來雞蛋和花椰菜的時候,奮勇地擋在我身前。
你第一個站起來為我鼓掌。
你幫我整理晚裝後背的拉鏈。
你幫我提着女士的手袋,讓我好在鏡子前盡情地試穿衣服。
你和我戴着同樣的大墨鏡。
我們穿着一模一樣的沙灘鞋在海浪中漫步。
我們用同一架望遠鏡,看着智利夜空中的南十字星和銀河。
我們並肩仰卧在長城很遠處的甬道上,看着頭上蔚藍的秋季長空。
我們捧着同一包爆米花,坐在湖邊的長椅上,看着皚皚雪峰,喂着日內瓦湖邊游曳的天鵝。
(二)
一位長期追蹤我們的狗仔隊記者,忍不住對着鏡頭髮表他內心的感想。
他說:“我追蹤了他們夫妻這麼多年,手裏有超過10萬張他們各種生活的照片,可是,我找不到一張,是顯示出他們之間有着隔閡與距離的。
在任何時候,他們永遠都如此恩愛,如此和諧,保持着完美的心靈感應和神奇的不約而同。
因為追蹤了他們很久,我們彼此之間都已經非常熟悉了。
有時候他們看到了我的鏡頭在陽光下隱蔽地閃爍,就會會心地彼此對視一眼,然後對我所在的方向微笑,然後,他們就會特地來一個甜蜜的長吻或者溫暖的擁抱,好讓我留下清晰生動的特寫鏡頭。
有時候,他們還會給我們這些偷拍的記者,送來糖果、電影票等小小禮物,我們還收到過男爵與夫人的簽名照、他們夫妻一起畫的油菜畫、他們親手種植的花和水果。
我甚至還收到過夫人送的一套美麗的花茶杯盤。”
他說:“在任何時候,我看到他們出現,內心都會充滿了感動和溫暖。我覺得,他們就是上帝希望我們成為的那種模範夫婦。彼此都能讓對方處在神聖的光環之中。”
他說:“每次看着他們的照片,我都覺得又慚愧,又感慨。我經常會看着看着,就想起來也應該給我的妻子孩子們打個電話,給他們帶回家禮物,甚至是推掉一些工作,給他們更多的時間,陪伴他們做家務和做遊戲。”
他說:“跟蹤拍攝他們的這些年,我從他們身上學到了很多。他們的恩愛與互敬,讓我變得更深情、更正直。”
他說:“漸漸地,我都變得不能再勝任拍攝其他名人的任務。我很難再內懷卑劣之心,去偷拍別人人性的弱點,很難再無中生有地去挑撥是非、造謠男女關係,讓別人難過和出醜。”
後來,這位記者,果然辭去了狗仔隊的工作,轉而成為了我們夫妻的私人攝影師。
他為我們的安享基金、安享醫院和各種醫療慈善拍攝了大量著名的照片,成為了著名的“聖徒記者”。
我們夫妻後來所有的官方照片,全部都來自於他的拍攝。
在我們結婚15周年的慈善義賣晚宴上,我們邀請了他的全家人共同來參加宴會,給他的妻子和孩子們都送了可愛的禮物。
他懷着深深的感謝,對我們說:“男爵先生、夫人,你們一定是下凡的天使。你們聖潔的愛,徹底洗滌了我沉淪的靈魂,你們改變了我的生命。”
(三)
雖然我們非常恩愛,你的身體也日漸康復,乃至於到後來,都可以一整年,乃至連續幾年不進醫院的大門,也不需要服用任何穩定病情的藥物了,但是,遺憾的是,我們一直都沒有孩子。
你遺憾而歉疚地說這顯然是你的問題,因為我之前曾經懷上過孩子,只是沒有成功地成為母親。
這也讓我們的親屬都覺得非常遺憾。
沒有後代,就意味着我們龐大的家業,還有我們顯赫的爵位,都將會後繼無人。
但是,我對你說:“我相信這是上天更好的安排。為了讓我們更加全心全意地把世間所有的小生命都視若自己的孩子,為了讓我們把今生的所有全都奉獻於公眾的福利。”
我說:“這樣,我們才能更深刻地體會天父對於所有世人的愛。不會被一己私愛,限制了生命的廣度和深度。”
夜晚,我們在燈下一起閱讀南傳佛教的《阿含經》。
你為我用純正的巴利文朗讀經文。
那是我從未聽過的一種語言,是佛陀時代流行於教化核心地區的民間通用語。
聽起來讓人覺得格外親切,比梵語更加朗朗上口,也更加平易近人。
有時候,我甚至會覺得不需要你再行翻譯,我就能直接聽懂巴利文的經文是在說些什麼。
你說,在你們家族從中國大陸遷移到東南亞的過程中,你們在緬甸學會了巴利文。緬甸是一個以南傳佛教為國教的國家。在那裏,很多人都懂得巴利文。
你用巴利文給我念一段經文,然後講解它的大意給我聽。
你說:“羅侯羅尊者,是佛陀出家前所生的獨生兒子。佛陀出家后回到母國,度了少年的羅侯羅出家為沙彌。有人問佛陀,你就不愛自己的獨生子嗎?這麼小就讓他出家,捨棄王子的舒適生活,跟着僧團四處行腳,風餐露宿。佛陀回答說:願我能愛羅侯羅如一切眾生,願我能愛一切眾生如羅侯羅。”